章節字數:1715 更新時間:08-08-18 20:57
殺手無夜的出現,對於這座別莊並沒有太大的影響。別莊是沈惜的母親生前的居所,處所幽靜,甚少人跡。自母親去世之後,沈惜常年在外遊曆,並不在此久住。因此便做主遣散了大半仆役,隻留下幾個誓死不願離去的忠仆守著別莊,日常稍作打掃,使之不至於荒蕪。
福伯年輕時是山腳下村子裏的佃農,因為欠租而被當地的土霸王占了房屋,又派人將他打個半死扔到了山溝裏,幸好被當時別莊的管事發現,命人救他回來,為他請大夫治傷。命倒是保住了,隻是左腿留下了殘疾,從此走路總是微跛。
從那時起,福伯就留在了別莊。看著側夫人住進來,又生下二少爺,看著原來的管事告老還鄉,自己接了他的位置。二十多年間,福伯一直憑自己單純而正直的認知盡力做好事情。他沒有讀過書,不像那些先生知道很多大道理,但是管事救了他,夫人收留了他,對他來說,自己看著長大的少爺的意願,自然是比那位隻見過寥寥幾麵的老爺的命令要重要得多。
於是此刻,當二少爺把照顧那位住在客房裏的公子的事交給他做,他自然也是會不遺餘力去辦好的。福伯不知道他是誰,但他是少爺帶回來的,自然是少爺的朋友,少爺是個天下第一的好人,那他的朋友又怎麼會不是好人呢?
所以,雖然那位公子的性情比冰還冷,臉繃得看不出表情,好像天生不會笑,也從不對他的話搭腔,福伯也還是勤勤懇懇的送飯,提醒他給自己換藥,隻是在背後會偶爾嘀咕兩句:“長的模樣倒是個人尖子,不會是個啞巴吧?唉,可惜了……”
而沈惜每次聽到這樣的話,總是噙著淡淡的笑,不做解釋,隻是叮囑福伯照顧好這位“朋友”。
自從初見的那晚之後,他便沒有再見他,因為知道他是個不喜別人打擾的人,尤其是自己讓他防備。那樣驕傲自負的人,是不會安坐著受人援手的,隻怕為人所救,也會讓他惱怒不已吧。
正在出神間,卻見一隻灰色的鴿子穿雲而來,準確地落到麵前的欄杆上。沈惜伸手從這家裏用來報信傳訊的鳥兒腿上取下一隻細細的銅管,擰開頂端,抽出字條,待看到內容時,平展的眉頭皺了皺,便反身回房,略一斟酌,提筆寫下回信,讓鳥兒帶了回去。
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向客房走去。
但心裏,卻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質問?還是勸說?隻怕都會被報以不屑的冷笑吧。
再怎麼說,他敢在致劍山莊附近狙殺一位武林大豪,應該是根本就不在意後果的。
想起他與人在老石林的那場惡鬥,自己雖對另一方的身手有些眼熟,卻因為天色已暗而沒有多加觀察,事後就更是忘得一幹二淨。
此時才知,那竟是與自家頗有交情的雲嶺山莊的莊主,自己也應該尊稱一聲“世伯”的“鐵筆春秋”宋遠清。
到了那人房門外,沈惜凝神一探,便知房中無人。推了門進去,隻見房中擺設器物依舊像往常一般,隻是不見了那個人。
竟有些怔住,走了麼?
隨即淡淡地笑笑,江湖,不都是這樣的麼?無數人混跡其中,強橫的,軟弱的,天真的,虛偽的,熱血的,冷眼旁觀的,自甘墮落的,道貌岸然的,唯一的相同,就是人人都做著武霸天下,傲視群雄的江湖夢。
那麼多人,來了,去了,死了,散了,又有那麼多人,憧憬著,執著著,前進著,忍耐著。
如同過江之鯽,生生不息。
這一生的罅隙中,遇到過誰,重要麼?
江湖人,本就該相忘於江湖。
窗外,斜月清照,冷風飄搖。夜晚保持著永恒的沉默。桌上隻燃著一隻蠟燭,燭光昏暗而搖曳,將沈惜的側影投在牆上,那影子低著頭,修長的身軀安靜地站立著,不知凝視著何處。一時間竟如此寂寥。
就在這極靜之間,變故突生。緊閉的窗戶“哄”地一聲洞開,一道冷虹帶著涼風迎麵而來,劍氣掠過之處,連那一束微弱的燭光也岌岌可危。
屋裏陡然陷入搖晃的黑暗中。
那側立的身影,竟在這突如其來的劣勢中,極快的一個側身,就讓身體隱入了一瞬間的黑暗中。然後,猶如旭日初升,月光乍現,一道光閃電般劃過,空氣中傳來“鏘”的一聲刀劍相擊聲,綻出暗藍色的火花。黑暗中依稀浮現出兩雙眼睛,一雙冷定,一雙驚駭。兩道人影乍合即分,其中一個躍向了窗口。
兩人落定之後,將熄未熄,搖曳不定的燭光才穩定下來,黑暗逐漸退去。隻是燭光明滅的一個瞬間,兩人就已交手幾個回合。
沈惜站在房內,看著那個去而複返的殺手。他蹲在窗口,保持著翻躍而下的最佳姿勢,正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手裏不知何時多出的長劍。
半晌,才冷冷地道出一句話,聲音依然清冷,但言語中已多了一種奇怪的顫抖。
“劍玉公子,果然名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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