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853 更新時間:08-08-21 18:16
到了王府,門口的小廝將我迎了進去。慶安王府,也算的上是長安城一景了,隻是今日無心賞景,那些草木映入眼中,倒更象是累贅。沉思間,蘭兒扯了我一把,方才知道那人已在眼前。今日,他穿了件白色的蟒袍,似乎是剛朝見歐陽明回來。許是沒有瞧見我來了,他依舊專注擺弄著手中的芙蓉。這裏的芙蓉開的甚是別致,與香積寺的芙蓉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當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吧。香積寺嗬,我心中暗笑一聲,最終也是逃不了被人操控的命運麼?忽然他轉過身來,我正要福身,卻一瞬間失了神。他竟然在笑,笑的是還是那樣的平靜,自然,甚至帶著絲滿足?這樣的他……是我從未見過的。這是故意要做給我看,還是……這才是真實的他?他似乎也楞了一下,隻是瞬間又換上了冷若冰霜的表情,漠然地看著我。揚起一陣風,好象有點冷,我拉了拉身上的披肩,不由自主地直視著他的眼睛,仿佛是想要從中尋找什麼,但我又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歐陽朔好象知道我的想法似的,又轉過身去,扶著一株微小的芙蓉,“你可知芙蓉還有一個別名?”我笑道,“願聞其詳。”“拒霜花。”他冷聲道,“千林掃作一番黃,唯有芙蓉獨自芳。喚作拒霜知未稱,細思卻是最宜霜。”我暗自思忖著他的用意,“小女隻知其名為三變花。一日三變,確是恰如其名,要說世上善變者,也非它莫屬吧?”歐陽朔嘴角輕輕一挑道,“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天性使然罷了。”蘭兒知趣地退到了幾米之外,我亦不想繼續和歐陽朔玩文字遊戲,我也沒這個心力與他耗了,“不知王爺今日召小女來所謂何事?”他隨手將那株芙蓉折下,我欲後退,他卻欺身上前,又將它插於我發間,“香積寺那束芙蓉,你怎沒戴?”我推脫著又退了幾步,“王爺這是逗民女的樂子吧?花無百日紅,自是凋了。”這回他沒阻止,隻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是啊,算算日子,是該凋謝了。”他又望向我發間,語氣又軟了幾分,“若是能保存下來,何其幸哉?”心中莫明一緊,我移開了目光,瞥向了遠處的蘭兒。
歐陽朔又冷聲道,“大月氏的使節團明日便要回去了。”“民女知道。”我將情緒藏好,不冷不熱道。“依你的性子,怕是斷然不會應允的吧?”他試探道。我嗤笑一聲,“王爺就這麼自信了解民女?您不是民女,怎會知曉民女所想?”歐陽朔麵無表情地看著我,“難道你真想去和親?你可知那大月氏是什麼地方?”我垂下頭去,望著腳上不知何時沾了汙泥的繡鞋,“頂多就是個未開化的地方罷了。這次難道可以由民女說了算麼?萬民福祉都攤到了我一人頭上,豈是說丟便能丟的?芸兒再不濟,也還曉的什麼是滋事體大。”歐陽朔冷笑一聲,“原來你竟也曉得滋事體大?”我壓住竄騰的火氣,這個歐陽朔今天是不是存心找茬的,本小姐正悶的慌,你呀呀的欠奏啊~
“坐下。”他沉聲道,我不滿地瞪了他一眼,臉上又攤笑道,“王爺都沒坐,小女子怎麼敢先坐?”歐陽朔也不理會我,徑直蹲了下來,抬起我的腳。“誒,你要幹什麼!”卻見他拿出帕子,細心地擦拭起了繡鞋上的汙泥。我一時窘楞,不知該做何反映,竟然鬼使神差地就由著他這麼做。從上而下的角度俯視他冷漠的麵龐,心裏某處滋生了一絲安心的感覺,也驚訝於自己此刻似乎也並未將那個負心之人與他做比較。片刻之後,他收起帕子,自然地說道,“你若是不想去,我自有辦法替你開脫。”
我的臉變的滾燙,眼睛不知該往哪裏瞟,今天的他,做了太多多餘的事了……“不勞王爺費心了,天下興旺匹夫有責,芸兒自當擔待些。”話一出口,我又後悔了,明明是不想去的,卻象賭氣似的講了這些。歐陽朔睨了我一眼,冷聲道,“倒是本王唐突了,真不知為何要和你這個不知好歹的丫頭在這裏白費唇舌。”“那民女這個不識好歹的人暫且先退下了,王爺萬福。”我帶著蘭兒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他也不阻攔,就這樣遠遠地看著我出府,今天我似乎也做了太多失態的事了……。
晚上,我悄悄地溜出了府,和美男他們在老地方碰了頭。我們三人緊鑼密鼓地策劃著最終的方案,曦微在出殯那日,已被安排到了安全的地方。而我們就象商量了好了似的,隻字不提和親的事,隻是氣氛明顯壓抑了很多,阮筠竹似乎也有心事,從頭到尾也沒多說一句。
第二日,長安城內鑼鼓喧天,歡送使節團離去。阮霆是歐陽明指定的送行使,曦微也被喬裝混在了裏麵。到了夏熵和大月氏的邊界,他們會趁機逃脫到附近的靈鏡山,然後在那裏隱居,從此過著與世隔絕的世外生活。隻羨鴛鴦不羨仙,能與心愛之人廝守終生,當真有點兒羨慕他們。使節團離行前,我還偷偷打量了一遍使節團,那個BT的鄭軒晟不見蹤影,難道先行一步離開了?當然這點似乎並未引起眾人的關注。熱古都伊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也朝我看來,我慌忙垂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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