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71 更新時間：09-03-18 11:42
織雨軒。
黑色檀木的樓宇精致而淡雅。上下三層的建築臨街而起。輕巧的雕花欄杆，素雅的繡花屏風，半垂半卷的竹簾，錯落有致的桌椅，簡單而不單調，沉穩而不沉悶，無不透著一種淡淡的韻味。初訪之客一定不知道這其實是一間酒樓。沒有魚龍混雜的大廳，沒有油膩的廚房，也沒有大聲叫嚷的店小二，有的隻是靜與雅。就是這樣一間看似簡單的酒樓成為了京城最負盛名的兩間酒樓之一，是文人雅士每日必到之地，飲酒賦詞，吟詩論政，針砭時事，織雨軒不是書院卻勝似書院。
二樓憑欄坐著一個褐色衣裝的男子。星眉劍目，精致的眉宇間透著剛毅之氣。佩劍橫放在桌上，劍柄的紫色流蘇隨風飄動，即使不加過多修飾也掩不住名貴之氣。男子嘴角微微上揚，緩緩撚著手中的白玉酒杯，饒有興致地望著對麵的樓閣。
花街。
正對著織雨軒的是另一家全京城最有名的酒樓——花街。亭台樓榭富麗堂皇，傳說花街的每片瓦中都鑲有玉石珠寶，金線鑲邊，所以無論夜晚白天都瑩光耀眼，真是極盡奢華之能事。花街夜夜座無虛席，燈紅酒綠，飛卷起的屋簷點上黃色的燈火，徹夜通明。財主豪紳大官們夜不歸宿，紙醉金迷。
兩個極端。
不僅僅是這兩間對立的酒樓，更是京城人的兩個極端。淡雅與奢華，於這太平盛世分化到了極致，偏偏又融合到了極致。踏上這條街，向左還是向右，極其簡單的選擇，一眼便能知曉這是一個怎樣的人。
同樣是最負盛名的酒樓，不同的是花街後麵是一間妓院，而織雨軒後麵是一間客棧。更有傳言這兩間樓實為一家所開。若真是如此，那酒樓的老板該多麼具有經商頭腦，一眼便看破人心的分歧，仿佛也是一眼看透紅塵的分岔。
此刻，織雨軒憑欄而望的男子似乎有些煩躁。呆望了一會兒，一口喝盡了杯中的清液，又慢慢為自己斟滿。
聽得樓下人群議論聲越來越響，漫上了樓，男子放下酒杯，回首淺笑：“終於來了。”
突然拿起手邊還未脫鞘的長劍直直刺了出去。動作快如風，而又無聲無息。劍鞘近在咫尺，眼看來人無法避閃，周圍膽小的人都閉上了眼，然而久未聽得動靜，再睜眼竟見來人用兩隻手指捏住了劍鞘。劍停在眼前，看這氣勢即使沒出鞘也隻差半分便見血，然而此刻竟紋絲不動。
“臭小子，給點麵子行不行，還指望你這麼長時間在家休息疏於練武身手比我差了呢。”褐衣青年收回長劍放回手邊，調侃道。
“我要比你差也無顏苟活於世了。”來人慢條斯理地回應，俯身坐下。那人一身素白，原來是青彥。
“哎，還要損我啊，京城裏的人哪個不知道你青大將軍的威名，文武雙全國士無雙玉樹臨風，好詞都給你用去了，我也堂堂一國大將，可什麼也撈不到。看看你的追隨者。”他撩起竹簾，底下一片尖叫。“把我風頭都搶了。拜托了以後少出家門了。活在你的陰影下很累啊。”那男子愁眉苦臉。
“小弟甘拜下風大俠饒命行了吧。”青彥麵無表情。
“真的啊。”男子扶著額頭，嗓音低沉，露出悲傷的神色。
青彥從未遇到過這種狀況，也從未想到他的副將竟會有這種表情。忽地一驚，莫非剛才的話語真的傷到他了。正想著怎麼安慰，就聽見對方誇張的大笑，又捶桌子又跺腳的，還說著“愛死你的表情了，柔情似水啊……哈哈。”
青彥知道又被騙了，沒好氣地倒了一杯酒。
那男子拚命忍住笑，埋怨道：“臭小子生什麼氣啊，也不想我對你有多大的恩情。你這些天倒告假逍遙快活的很，把一堆事推給我，操練三軍，處理軍務，訓練新兵，陪太子練武，還要陪老頭子下棋逗他開心，我可向來隻逗女人開心的啊，我家奶媽都沒我這麼忙。我對你的恩情你是以身相許都不夠還。你不回來讓我轉正算了。”
“好吧我讓你。還有，不要叫皇帝老頭子，對上不敬可要砍頭的，我還不想你死。”青彥依舊麵無表情。
“喲，誰怕啊。”男子一副無畏的模樣。
“天麟，其實你完全有能力勝任將軍一職，何必屈居於副將。”
“我想跟你在一起嘛。看我多愛你啊。”那個叫天麟的男子改不了玩世不恭。
“我沒那種興趣。”青彥白他一眼。
“開玩笑的啦。我就這種人嘛，凡是爭第一多累啊，還好有個你幫我在前麵擋著。將軍是好，但要調去別的隊真的很累，一個個都看別人不順眼似的。天底下能信得過的沒幾個，你算一個吧。”天麟歎了口氣。
“好了好了，說了你也改不了，死沒上進心的。今天帶了兩壺好酒給你，陳年佳釀，去地窖裏偷的，本還沒到開瓶最好的時候，但現在嚐嚐也不錯了。”青彥安慰道。突然意識到早已摔在了街上。一時尷尬語塞，支吾半天，才說出被打碎了的實話。本以為會聽到天麟滔滔不絕的怨言，然而隻見他趴在桌上一動不動，看來真是失望透頂了。
“好啦好啦，下次再去弄兩壺麼行了。這兒的酒也不錯。不過今天可不隻你一個說我疏於練武啊，跟你一樣不知好歹。”青彥淺笑，臉上掠過一絲溫和的色澤。
天麟忽地抬頭：“有豔遇？當心我告訴青蘭。”
“你怎麼知道是女的？”
“聽口氣唄。男人用這種口氣說話就不對勁嘍。”天麟斜眼看著青彥。
“別胡說。一麵之緣罷了。隻是那人術法及其精通，有點好奇，畢竟這樣的人是可遇而不可求。”青彥舉起白玉酒杯，慢慢把玩。“還是個女的，不簡單。”又補充了一句。
“是不是沒有問哪家的姑娘覺得有點遺憾？”
“你怎麼又知道？”青彥詫異。
“你啊真是，都快成親的人了，青蘭那麼漂亮你還要出去沾花惹草，我都沒那福分，偏偏看上你這整天繃著臉的臭小子，唉……”
“沾花惹草的是你吧，昨天還有人看見你去那什麼……”
“噓，好了別那麼大聲。”
“你還有資格說我。”青彥微怒。“好了言歸正傳，今天找你有要事商量。這幾天京城不太安穩呐。”不知怎的，青彥急著轉移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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