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莓之夜

正文  四、多得他

章節字數：1184  更新時間：20-04-16 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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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廳裏有人在歡呼，一定是在慶祝什麼。原來是貴婦人送了可愛少年一個Gucci的錢包，還為他點了一個香檳塔，作為回報，少年送上了一個大大的親吻。

    其他人沉浸在羨慕的歡呼中，氣氛比往日更加熱鬧。如果熱鬧是有氣味的話，那應該是蜜柚一樣甜膩的味道，有分明的快樂，忘卻了微不足道的憂愁。而熱鬧並不能一直滲透，在一些平時不被著眼的小角落，正有熱鬧之下的清醒在迅速地滋長

    真知靠在一扇門後，摸索出錢包裏的一張皺巴巴的紙，掏出手機，顫顫的手指按壓著數字鍵，不時地用眼睛瞟一下門口。

    以往隻是發一發短信，問一些“吃過飯了嗎？”“休息了嗎？”等平淡無奇的問題，在結束一成不變的生活的前一夜，真知想把自己的決定告訴他。不是為了得到他的肯定或回答，隻是覺得應該有人知道自己的想法。

    其實很多人是喜歡熱鬧，或者是熱鬧所代表的世俗朗朗的繁華。但如果太過熱鬧或是熱鬧不斷，那麼它就會像其他持續的情緒一樣，讓人疲憊，想要逃避，甚至是痛苦。

    那人幹淨利落地接了電話，聽出是他的聲音，真知就急急忙忙地告訴他自己要離開藍莓之夜的決定，他笑著說這是個很好的決定。那個人也在電話裏告訴真知他和女朋友訂婚的日期，他想得到真知的祝福。

    除了祝福還能說什麼呢？突如其來的消息讓人無所適從。真知張了張嘴，怎麼也發不出聲音。終於明白說過的話不可能會實現，終於明白還是早就明白呢？在沒有來得及明白前至少可以做這樣一個夢吧。除了夢之外，什麼也沒有留下，氣味觸感也沒有殘存一絲痕跡。

    第二天清晨，街道上漂浮著熟悉的霧，服務生搭起手腳架更換了SHOWBOY的排名海報，與以往不同的是，真知的照片再也沒有出現在其中。藍莓酒吧並沒能因為缺少了他而孤單寂寞，從這扇門外湧入更多的新麵孔，夜夜夜夜，不停歡唱。

    後來，真知去了一家時尚雜誌社成為一名化妝師，穿著幹淨的襯衣，總是微笑。再也沒有顛倒晝夜的工作，再也沒有撐著雨傘去等待那些不相幹的人。

    多年之後他告訴我，他在離開之前一直在考慮，為什麼要選擇離開，雨停的時候他找到了答案，他意識到對離開的渴望是對未來的向往。他懷抱著來到藍莓之夜時的激情，向往著另一個世界，並憑直覺感到，那是一個值得他生活的地方。他做決定的那個晚上，藍莓之夜的上空落了一夜的雨。

    “那麼你後來有沒有再見過你愛的人？”我問道。

    “他很幸福，有著一個愛他的妻子和兩個可愛的孩子。”說話間真知側過臉去，說不清楚有幾分悲傷。

    我不知道真知所說的那位令他至今不能忘懷的人到底是誰，但我知道真知沒有說出來的愛戀會與他一直相伴。不能說真知退出藍莓之夜是完全為了愛人，但起碼有了所愛之人會讓他更加明白，所謂幸福，起點和終點應該在何方。

    這正是我寫《藍莓之夜》的原因，愛情是美麗的，不管我們有過怎樣荒誕不經的人生。我們在一個個雨夜做出的無人知曉的決定，那些因為愛而勇敢的決定，卻足以幫我們找回迷惘的心靈――雖然愛情常常事與願違，雖然他不是真知終成眷屬的有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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