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木玲

正文  第一章 哈達·憶

章節字數：1537  更新時間：11-06-23 1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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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額娘，家鄉的大草原是什麼樣子？＂稚聲稚氣的提問，婦人的身影停頓了一瞬。“家鄉的草原……”那女子的聲音瞬時充滿了蒼涼，還是明豔的年紀，尋常家的少女還應沉浸在童年的遊戲。而華貴的妝容也遮不住她的疲倦，目光注視著一湖碧水。女孩禁不住寂寞，早已在湖邊感觸清涼的水，小小的手嬉戲魚間。清涼的觸感讓女孩更是興奮，回頭望望額娘，嘴角滿是天真的笑意，水靈靈的眼睛中一個女子的身影，額娘是美麗的。孩子天真的笑顏在眼前，女人的目光又柔和起來，曾幾何時，年幼的格格在宮廷裏問著額娘，家鄉的草原是什麼樣子。額娘隻是望著她，沒有回答。十多年過去了，年輕的格格已為人母，同樣的場景卻再次顯現。這是草原的女兒對故鄉的眷戀。

    “玲兒喜歡哈達嗎？”撫摸著孩子的頭，她還那麼幼小。“喜歡。大家都跟我玩，姨娘也待我很好。”孩子的思想很簡單，純粹讓得她心中一怔，不該生在帝王家，年僅十二就下嫁，被做為一個內應安插在哈達部中，純淨，在混亂的宮廷鬥爭中早已不見蹤影。格格們之間的攀比，額娘與其他妃子的鬥勁，阿哥們也在小小的年紀就分成一派，互不往來。所有的這一切都是為了阿瑪一個讚許的目光。隻要一眼就是一種做為炫耀資本的榮耀。“額娘，額娘……”孩子的呼喚將她從回憶中拉出來。

“怎麼了。”女兒小小的身體顫抖著，衣衫透濕，目光裏滿是淚水，她怕額娘的責怪。“叫你小心點的吧，快去換衣服，別著了涼。”侍女抱著孩子走了，一下子水波微平湖麵上涼風習習。哈達的平靜，還能維持多久呢。曾經海西四盟的首領，四分五裂之後，已經掌握在阿瑪的手中。而她，莽古濟，撇開公主的身份，那個象征著高貴的愛新覺羅的姓氏，也不過是阿瑪的一顆棋子而已。自己的夫君不過是名義上的首領，而他們也隻是維持著一種相敬如賓。平淡的生活卻無法使她感到安逸，每日隻是用紙筆向阿瑪彙報著哈達的情況，她知道自己該做的，就是控製著哈達，做為阿瑪的武器。到現在還無法忘記姐姐嫁給何和禮那時流下的淚水。隻有十一歲的少女，卻要去嫁給比阿碼隻小三歲的男人。而當阿瑪最終為自己選擇了現在的夫君吳爾古代時，她知道自己比起姐姐，已經好了很多。還好不是那個貪圖著美色和名利的孟格布祿。隻是玲兒，不想她也過早地沾染這些，她還那麼純真，是個快樂的孩子。

    入春的時候哈達卻鬧起了荒災，田地裏沒有多少收成，成群的樹被扒了皮。王府上雖然不至於挨餓，但是整個部落都快支撐不住了。向阿瑪彙報的信裏難得地透露出自己焦急的情緒。對於這片土地，她還是有著感情。“額娘，今天在外麵有好多可怕的人，和柴火一樣瘦，他們好可憐，額娘去救救他們吧，救救他們。”女兒拽著她的衣裙，小小的腦袋已經明白了什麼叫做死亡，看著一具具無法再活動的軀體，她隻能緊緊挨著母親。“玲兒先進去，這兩天就別出門了。外麵不安全。”將孩子的眼睛蒙上，她不想天真的心靈受到損傷。隻是，她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陽光很溫暖卻無法透進心來，這麼多的人，這麼多條性命，許多上寫滿渴望的眼睛望著她，望著這個衣著華貴的女子。狠下心，她轉身入了府，厚重的門在身後緊閉。隔絕了門外期盼的目光。無能為力，她痛恨自己的身份，竟然也不能為他們做什麼。在信中催促著阿瑪，加緊合並哈達的進程，等待的日子太漫長。明廷拒絕了救援，而哈達的情況，已經到了食人充饑的地步了。

“額娘，為什麼不幫他們，額娘一定有辦法的。”女孩怒氣衝衝地質問。她發現額娘的目光突然變得深沉，包含著什麼她卻無法看懂。得不到回答，女孩捏著小小的拳頭，跑出了屋子。玲兒，不是額娘不想做什麼，隻是，隻怕等到救援的那一天，哈達，就不複存在了。看著女兒遠去的背影，她的玲兒已經長大了，比自己當年更機敏，直爽的性格也一模一樣。總有一天，你能明白額娘的，她在心中默默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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