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木玲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天啟·迭

章節字數：2464  更新時間：09-08-07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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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崔府，燈火明亮的大堂內，卻隻有兩個人。“幹兒子，大事可行否？”皇上快不行了，這個時候也該開始行動了。“兒，怕有人說。”怎麼一向點子最多的崔呈秀也會婆媽起來。“你什麼意思？”怎麼到了關鍵時刻，一個個都成縮頭烏龜啦。“我平日裏待你們的好，這回都不說啦？一個個都膽小怕事的廢物，全是廢物！”魏忠賢拂袖而去。什麼時候，確實不好說，萬一出了什麼變故，我可不想做替罪羊。崔呈秀笑得陰沉。官場上，沒有什麼朋友，有的，隻是利益與利用，就象我當你兒子一樣。這些道理，你難道不明白嗎？

    “你們霍大人呢？”崔呈秀不行，還有霍維華。“霍大人……他……他已離京了。”原來主子出門都是為了躲九千歲啊，奴才們雖然知道實情，卻不敢出一聲。“好呀，平日裏都低眉順眼的，一個個都隻知道從我這撈好處，真是一點用都沒有。”看來，不用去找自己那班子孫了，現在隻怕不是離京就是不知所蹤了。到底在怕什麼，大事都快成了，怎麼就在這種節骨眼上沒一個敢動了。自從做了九千歲以來，還是第一次受到這樣冷遇的魏忠賢，隻得把一肚子氣憋在心裏，得快回去了，皇帝正在關鍵時候呢。夜半冷清的街道，墨色的身影匆匆前行著。

    “嫣兒，你替朕，傳召信王吧。”這裏的人，好不好用還難說。“是。皇上。”皇上終於想通了嗎，喜不自禁的她。這些日子來都很少心情如此舒坦了。在侍女耳邊交代了幾句，她又回到榻邊，自己宮裏的人總還可靠些。魏忠賢正在宮外，要趕回來，也怕要一段時間。即使得了消息，也沒時間發難的。“信王，皇上召見您。”許久都未有客來的信王府邸，出現了一名小太監。帶來的卻是這樣的一句話。皇上召見。這個時候召見？已病重的皇兄在這個時候召見自己，是什麼意思他隱隱地明白。跟著太監進了宮，沒什麼人注意他，雖然是皇帝的兄弟，他卻一直太低調了，低調得讓人們都忽略了他。一路走著，心也快跳出來了，宮裏，他沒有任何勢力。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的。這裏，還不是他的地盤。燈火通明的宮殿終於出現在眼前乾清宮，記不得有多久未來這裏了。三個熟悉的字，觸動了心裏的某一根弦。七年前，也是在這裏，看到了病重的父皇，七年後，這一切還是沒什麼改變。變的隻是，那個宮殿裏病重的人，從他的父皇，換成了他的兄長，隻有二十三歲的兄長。到底是什麼，讓這些都變成了這樣呢？懷著感慨和忐忑，緩緩步入殿內。病榻上的人，竟然是那麼的蒼白憔悴的，他的兄長。

“皇上，信王到了。”身後有人稟報。“知道了，你們，都下去。”殿內散發出的清冷之意令他不願去回想。蒼白枯瘦的手，冰涼的，他想起父皇駕崩的那日，撫摩他額頭的手，一樣的溫度，一樣的觸感。那支來自兄長的手，握住了溫暖的他的手。“……”他想開口，卻被皇兄的一句話給擋住了。“來，吾弟當為堯舜。”他說的平靜且堅決。信王心下一驚，堯舜是什麼樣的人呀，千古明君啊。雖然他的意思自己猜到一些，卻沒想到自己這位兄長會以這樣直白的方式表達出來。皇兄的所作所為，即使他那麼低調，卻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因為他不是什麼人物，所以那些宮女和太監在他麵前也從不避諱。聽了這麼些年，他知道天啟，要說是昏君，絕對是算得上的。這種時候，他怎麼可能，神誌那麼清醒地要把皇位傳給自己？自小不是一路人的他們，雖然是兄弟，卻不很親密。天啟不愛讀書，也沒人逼著他，隻有信王，是一直自小讀到大的。突然這樣，這裏麵怕是有什麼陰謀。身為時刻處在危險中的皇子，信王這些年，讀到的不僅僅是知識，還有在，在皇家生存的那一套，他知道的，絕不比天啟少。今日之事，太過突然，隻怕是有什麼陰謀，搞不好，是魏忠賢出的主意，借此來試探我的。

略一思量，信王立即跪地大呼“臣死罪！”這個時候答應了，還飽不準就出什麼事了。為什麼？為什麼不答應？天啟無言地望著自己的弟弟，苦笑。哪一家的兄弟象他們這樣，彼此之間，連朋友的關係都算不上的？他，明顯是不信任朕。信王單膝跪著，天啟也隻那麼躺著，沒有讓他起來。殿內的氣氛僵持起來。“信王，快答應吧。”屏風後的人終於再也忍不住地站了出來。“皇後？”她在急什麼呢？“快答應吧，信王。”好歹自己和信王還有些交情，她說的話，他應該能相信吧。皇後都那麼說了，也就是說，這次是來真的了？信王終於向天啟謝恩。“嫣兒，你先去吧，朕和賢弟還有話說。”天啟也是一陣高興。其實這個位子，原本給了他就是不該了。自己可是遠不及優秀的弟弟的。目送皇後離去，殿內，真的隻剩下他倆。“當年，若不是你還年幼，這個位子，早該是你的了。”身為帝王也會愧疚的，信王的才智，把自己偽裝起來，騙得過別人，騙不過他。雖然他沒什麼才幹，卻也知道，自己這位弟弟，確是賢良之人。

“皇兄……您這是什麼話。”當年，還乳臭未幹的自己，怎麼就可堪重用了呢？甚至還讓他懷有這樣的愧疚？“賢弟，這些年，隱忍得也苦了吧。”看著信王驚訝的神色，天啟依然很鎮定地說著。“果然，什麼都瞞不過皇兄的眼睛啊。”心下卻陣陣發涼，已那麼低調，卻還是被皇兄注意到了。還好自己沒做什麼，不然……後果，他不願去想。這，果然就是皇家，提防自己的兄弟，也沒什麼不對的。

    “賢弟啊，為兄不能再為你做什麼了。隻盼你能重振我大明啊。但是，有兩個人。還請賢弟在朕歸天之後，能夠照顧。”有兩個人，對他而言最牽掛的兩人。“一個，是嫣兒”他一開口，信王的神色就緩和一些了，張皇後，您不說，我也會孝敬她的。“朕一這生，最對不起的，就是她。”即位的是信王，應該是能相信的人。“臣弟明白。”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還有一個，就是魏忠賢，你一定要重要他，要想穩固江山，長治久安，朕說的這兩人，你必須信任他們。”雖然背上泛起的陣陣冷意讓信王快要開始顫抖，但他依然點頭答應了。權宜之計，和這個糊塗的兄長，沒有什麼可爭的。魏忠賢，是什麼貨色，是讓他信王恨之入骨的奸臣。就是因為兄長的信任，才讓這一個小小的破洞，成了我大明的毒瘤。“好了，你去吧，朕累了。”托付完身後大事，天啟隻覺得心口有一塊大石頭被搬開了，通體舒暢。這家國社稷的大任，現在，終於落到另一個人的身上了。賢弟，好好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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