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木玲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寧錦·殤

章節字數：2166  更新時間：09-08-25 2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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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外陰冷的天，一場未知命途的搏鬥。騎兵的隊伍中，熟悉的人影。濟爾哈朗應付著周圍不斷圍上來的人已很吃力，城門上還不時有暗箭放下來，還是第一次呢，險在這樣的困境裏。血濺起已迷糊了視線，城門的灰磚在眼前越來越進，是不是能這樣一直前進下去，獲得屬於我的勝利呢？座下的馬在哀號，他聽見了，卻無法做什麼。自己的處境已很危險了，即使是自己的愛馬，這個時候也無法顧及。藍色的盔甲已沾滿了分不清是他人的還是自己的鮮血，看不出本來的顏色。好象有誰在叫自己，他聽不清，身上傳來的痛感這麼真實，我，受傷了嗎？不知道，握著劍的手沒有鬆，胡亂地飛舞著。前方奔來幾個人影，他已看不清。原來，我還是沒有獲得勝利，閉上疲憊的雙眼，他的世界一片黑暗。

    “把這些挖戰壕的敵軍全部解決，一個也不可以留。”最前麵的人下了這樣的指令，他的身後，紅色的潮水湧向前方，無所畏懼。這些在挖戰壕的兵士，不僅有自己的任務，還要防備攻擊，已注定他們處在被動了。幾劍過後，紅色的盔甲更鮮豔了，隻是前方的戰事依然沒有任何的突破，隻是不斷的有人被抬出來，卻不見得我們占得什麼好處。一身金甲的大汗也是心急如焚，站在陣地前，指揮著進攻。隻能用慘烈來形容的戰場。目光停在新抬出來的人身上，再熟悉不過的樣子。“濟爾哈朗……”嶽讬這邊的戰局並不十分膠著，不顧一切地衝了過去。炮火在他身後轟鳴。馳至眼前，他卻放慢了速度。

“濟爾哈朗？”試探地輕輕叫一聲，一旁的人是一副悲傷的神情，對他點點頭。真的是濟爾哈朗，那雙眼睛緊閉，那張笑顏還是那麼熟悉，眼前的人，沾滿了灰的麵頰，已散亂的發。那麼狼狽，真不象他。一隊抬著傷兵的人就這麼從眼前經過。心底終於有什麼被喚醒，再次回到陣中的嶽讬，一雙已經血紅的眼睛。沒有表情的麵容。什麼感覺都已失去，隻追著那一隊明軍，那一隊傷了濟爾哈朗的騎兵，絕不能放過。帶著鑲紅旗的精銳力量，一路追擊，已沒有什麼能阻止他，腦海中也已沒有什麼戰術，隻有勇往直前的決心。腦海中，都是那個藍色的身影，倒在那裏，第一次看見那樣的濟爾哈朗。不知為什麼會這樣焦急？手中的劍比從前更精準，不放過任何一個，冷酷的他再一次應和了自己的名聲。不放過任何一個，無法平息的怒火，無法停下的手中的劍，慘叫聲不斷響起。鑲紅旗子弟在嶽讬的帶領下士氣大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勇猛。血液開始沸騰，他們，要討回過去的債。

    “大汗，這裏離陣太近，強攻過去並無勝算。”“是啊，大汗，這事還要再商議商議。”四色的軍服。四大貝勒苦苦勸著已暴跳如雷的大汗。還有一個支持大汗主張的阿濟格在那裏幫著說話。現在絕不是衝動的時候，可是，眼下的情況怎能讓人不衝動？“昔皇考太祖攻寧遠，不克；今我攻錦州，又未克。已帶上八旗所有的精幹，還是不能取勝，我大金國威何在？顏麵何存？”話音剛落，東麵山坡上傳來幾聲炮響。“報告大汗，已有幾處軍營被毀。傷亡慘重。”橫屍遍野的場景。金甲的人握緊了拳頭，望著城門上的袁崇煥，眼裏恨不能噴出火來。“大汗，嶽讬貝勒大敗敵軍於牛莊。”終於有了一個能讓自己高興的消息。讚賞地望向代善，後者淡淡地微笑。今日一戰，嶽讬算是唯一為我大金長臉的人。一隊鑲紅旗的人馬回到自己身邊，正是嶽讬，一臉的冷漠。望見大汗也無多少鬆動的麵容，並沒有引起大汗的不滿。眼前的局勢，也不知誰還能笑得出來？似乎所有人都在等他的決定，這一日下來，沒有任何收獲，除了傷亡。

    當日的情況，是不是也和眼下的一樣？嶽讬已大致能領略當日的狀況。隻是，上一次似乎比這一次出動的人還要更多，不隻是八旗的精銳而已，全力的一擊卻還是不能破那個人的陣。袁崇煥，是不是他在這裏一天，我們，就無法攻克錦州和寧遠。三弟，四弟都已重傷，阿瑪心裏也很不好過。兩紅旗的損失也不小，他也不想再去追究。那樣做隻會更增加傷痛而已。

    “什麼？錦州的明軍突襲我大營？”大汗的一聲怒吼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腹背受敵，雪上加霜嗎？嶽讬並未做多大的反應。這個消息一傳開來，士兵的士氣明顯比剛才更低落。嶽讬望向城門上指揮的人，充滿了恨意的眼神。為什麼這兩座城，竟然讓我們這樣束手無策？

    一日的戰事過後，一片狼籍的營地。柴火前嶽讬靜靜地坐著。明日，已是無法再戰了，縱然今日他勝過明軍，隻是這樣的氣氛，一支哀旅，是無法獲勝的。歎息一聲，他站起身，卻不是走向自己的帳篷。進了鑲藍旗的營地。四處搜尋著一個人影。隨手攔住一個巡邏的兵士，兵士看著嶽讬冰冷的麵容不禁有些害怕得想逃走。“濟爾哈朗，在哪裏？”這麼多帳篷，總不能一個個找。“在那邊……”顫抖的手，指向一頂帳篷。放開手讓指路的人離開，對方鬆了一口氣，很快從眼前消失不見了。一步一步，向著目的地靠近，腳步卻越來越輕緩。雖然不是深夜，但是濟爾哈朗的帳篷裏已沒有別人了，受了傷的濟爾哈朗需要休息。略過守衛的人。就這麼走了進去。榻上的濟爾哈朗已不是戰場上被抬下來的那個樣子了，臉上都已收拾幹淨，沒有了灰泥。安靜的睡顏，大概是這幾日以來睡得最安穩的一次了吧。輕輕地將手覆上他的額，沒有灼熱的溫度，嶽讬的麵色也緩和了一些。快好起來啊，濟爾哈朗。如果你就這麼一直躺下去，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又一個難熬的夜終於過去，撤軍的命令也已下達。漫山遍野的來不及掩埋的屍體也無人收拾。為同伴收屍，這樣的事太殘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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