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60 更新時間：11-06-27 01:27
“齊公子？”寒雅輕聲的喚了一句，齊落那僵在半空中的手也讓寒雅的身形一陣僵硬。
齊落猛的回神，放下了手，斂了斂眼神，不過是個影子，那還是讓他來放過他吧。
“公子，又來叨擾了。”齊落微微一鞠，再抬頭時眼色已清明。
“哪裏話，一直很想再見齊公子一麵的！”寒雅這才放鬆了些，輕輕吐了口氣。不過想再見到齊落，這倒是寒雅的真心話，那次以後，他心裏總是欠著，想著，若能再見一麵。倒是為什麼想，寒雅卻是說不出個當然。
現在的齊落是他曾經見過的齊落，那個翩翩佳公子，全沒了前一刻幾乎讓他膽寒的那種絕望氣息。把齊落讓進了屋裏，吩咐陳墨奉上茶點，也是把小墨兒暫時打發了。打從見了齊落那刻，這小墨兒就沒了好臉色，或許，他是太過縱容了。
“齊公子莫要見怪，小墨兒是沒規矩了。”小墨兒就像是他親弟弟，讓他嚴厲，總是不忍。但這會兒在齊落麵前還是要責怪著，小墨兒表現得也太過明顯，齊落顯然是見著的。隻是寒雅知道，齊落該不會怪的，因為見了小墨兒露骨的厭煩神色，齊落隻是玩味的笑了笑。
“哪裏，你這個小仆真有意思，隻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很不歡迎我哩！”齊落轉頭看向寒雅，隻見他的臉竟微微的有些紅了。
“隻是太少見生人，小墨兒疑心重了。”聽齊落那麼一問，寒雅不禁想起了上次齊落離開後小墨兒說的話來。“想拐了公子，也不看看，哪比得上我們莊主！”真不知道那小腦袋瓜是怎麼想的，不過迷路借宿一宿，讓他說得像是勾引一般，這麼想著，再看看眼前人，寒雅也管不住自己的臉燒得厲害。
“請用茶！”陳墨把茶杯在齊落麵前重重一放，他總覺得齊落不是好人，他就看不出，他哪點不俗了，偏偏公子就是對他念念不忘，這還了得！
“謝謝。”齊落也不惱，他現在不想和一個小仆治氣。
陳墨見了齊落的悠閑樣，甩了個大白眼。
“陳墨！”寒雅終是忍不住了，正了臉色。他這麼低低的一喝，真是把陳墨給嚇住了，公子都是叫他小墨兒的，什麼時候直接喚過名字。瞧見公子當真是一臉怒氣，陳墨忙低了頭，可是滿臉的委屈是一點沒藏著，寒雅輕輕歎口氣，這小墨兒是會招人疼。
“小墨兒，你先下去準備晚飯，齊公子不忙著走吧？”若齊落這會兒說要走，寒雅還真不好留他。
“不忙，隻要公子不嫌擾了你清靜，我倒是真想多留幾日。”齊落不慌不忙的喝著茶，全不理會陳墨向這裏瞟過來的怨毒眼神。
“那真是太好了，我待會兒就去把客房收拾一下！”寒雅的喜悅溢於言表，他是喜歡安靜，但是一直以來，也想有個人說說話，有小墨兒陪著的確不會悶，但心裏總還是有點空落落的。
“公子！”這下陳墨可不能再沉默了，這竹水居可是不能留外人的，上次就算了，這次竟然還想住下來，這可是萬萬使不得！
“怎麼？”寒雅現在心情大好，他知道小墨兒不喜歡齊落，反對是肯定的，可若是他執意要留，小墨兒畢竟是不會違了他的意的。
“莊主，會不高興的！”
“莊主？”寒雅的神情頓時暗了下去。也是，雖然自己住在這裏，可這裏卻不是他的。自己怎麼忘了，竟然充起主人來了。
見了寒雅暗淡的神色，小墨兒有點後悔了。說實在的，三年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高興的寒雅。公子總是淺淺笑著，隻是那笑容太淺，讓陳墨不禁懷疑，公子真的快樂嗎？而現在，在這個齊落麵前，公子是真的快樂的。不過，就是這一點，已經足夠讓陳墨討厭齊落了。
“怎麼，寒公子不方便嗎？”莊主，齊落當然知道他們口中的莊主是誰，隻是，寒雅的神色他更感興趣，怎麼看也不像是高興的樣子。尤大哥對他應該是很好，還是寒雅已經知道？畢竟，寒雅也是個聰明人。
“不，齊公子若然喜歡，正該多留幾天的。”
“公子！”雖然很想寒雅真正的高興，可是該反對的還是要反對的。
“不礙事的，莊主不會介意的。”陳墨還想說什麼，可是見寒雅已經撇過頭不再理他，也隻能恨恨的下去了。話是那麼說，可是公子最後瞧他的那眼神，明明就是在警告他不要多嘴。想著他不說，莊主自然就不會知道，可是，怎麼可能有莊主不知道的事呢？！
晚飯擺在涼亭裏，是齊落說這樣美的夜色，關在屋外太可惜了。小墨兒被寒雅給下了禁令，原本他吃飯也是不需要人伺候的，想齊落也不會介意什麼，或者，小墨兒不在反而能更自在些吧，總是被人像仇人樣的盯著，誰也會覺得不舒服的。
“如此良辰美景，如果有美酒就更好了。”
“齊公子喜歡喝酒？”
“那倒不是，偶爾應景罷了。”
“是嗎？”寒雅微微側了側頭，今晚的月色的確是好，如果莊主在這兒，也會想喝杯酒吧。寒雅轉回心神，眉眼間卻多了絲愁苦。他是不喝酒的，所以，也未曾陪過那個人。
“小墨兒。”寒雅稍微提了點聲音，隻見陳墨從屋裏探出個頭來。早就知道陳墨躲在那裏偷看，想著小墨兒也是擔心自己，寒雅也就隨他去了，那樣，也比在跟前好多了。
“公子，什麼事？”陳墨探頭看了看，見寒雅朝他招手，樂顛顛的過去了。
“去把那壇酒拿出來。”
“啊~~~”
“就是那壇。”
見寒雅肯定的點了點頭，陳墨眼睛瞪得更大了。公子是不喝酒的，這會兒要他拿出來，一定是便宜了姓齊的！
“公子~~~~”陳墨哭喪著臉不肯動。
“算了，我自己去。”
“好啦，我去就是！”陳墨賭氣的樣子還真可愛，寒雅忍不住輕輕笑了，隻是在一旁的齊落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是舍不得，原來寒公子藏著好酒。”待陳墨走了，齊落便笑著這麼說。
“也不是什麼好酒”，寒雅頓了頓，應該是好酒吧，那個人喝的酒想必也不會差，“隻是齊公子有那個雅興，我這裏既然有酒，當然是不能掃了興的。”
“那好，等會兒，我們就把酒言歡！”
“這個……”寒雅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怎麼？”
“我，不喝酒的。”
見了寒雅真是為難，齊落隻是笑笑。不喝，並沒有多大的關係。隻是他自己，需要喝一點酒。
酒是好酒，夜是美景。
齊落覺得自己有些醉了。這個味道，齊落是記得的，那夜，在天地山莊，也是這樣的酒。這酒，果然是給尤大哥備著的。
“寒公子可以彈奏一曲麼？”齊落還記得寒雅的琴聲，想再聽一次，以後，怕是沒有機會的了。
“好。”寒雅淡淡的應了。齊落是笑著問他，可是微眯起來的眼睛卻像是要哭出來。
取了琴，還是在廊上，隨意的彈。寒雅已經不太記得上一次的音律了，他總是應著景色，由著自己的心情。寒雅喜歡這樣，沒有任何的束縛。
幽幽響起來的聲音，齊落不再動了。第一次聽得呆了，這一次也是一樣。隻是，好想哭。見了寒雅直直的盯著自己的眼，齊落突然明白了寒雅應的是什麼景。是麼，原來自己是這麼可憐的麼？
齊落站起了身，看了看寒雅。
“我說過我會舞劍嗎？”說著，齊落拿起了放在身邊的長劍。
寒雅微微一愣，是了，這次來，齊公子是帶了劍的。隻是寒雅並沒有想去追問，不過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不管是劍還是其它的什麼，於寒雅來說，都是無關。
“你彈了一曲，我也來舞一場劍，可好？”
“好！”寒雅也站了起來，隨齊落走出了涼亭。若是要舞劍，涼亭是窄了。
寒雅就站在涼亭外，稍遠些是齊落。抽出的長劍散發著微弱的白光，在夜裏，像是鬼魅的影子。齊落靈巧的翻轉，翩若驚鴻，舞若遊龍。他閉著眼，他不需要看見。他記得每一次的出劍。怎麼會不記得，讓他沉迷就是在此時。那個人舞的劍，他轉不開眼。
寒雅也轉不開眼，他第一次知道，那冰冷的凶器也可以這麼美。劍，在寒雅的意識裏，是殺人的利器。可是，在齊落的手裏，卻不過是一個美麗的道具。莊主也是有劍的。那把劍，寒雅從來不碰。不知道，換做了莊主，是不是也可以這樣？突然想起了莊主稍顯冷硬的臉，寒雅輕聲笑了，縱然是美的，也必定和齊公子全不一樣吧。拉回了思緒，抬眼看去，寒雅卻又歎氣，齊落的劍美則美已，隻是那氣息，太過淒然。
齊落漸漸收了勢，結束了。睜開的眼睛已經看不出任何情緒。再一次看向了站在涼亭下的寒雅，齊落輕輕的揚起了手。
寒雅愣在那裏，一動不動。在身後的柱子上，插著齊落的劍。
那把劍就那麼直直的朝他飛了過來，寒雅隻看見了齊落揚手，他以為那是未完的劍舞。他來不及反應，劍鋒已擦過他的耳畔，釘在了身後的柱子裏。
陳墨驚叫一聲，跑了過來。果然啊，這個齊落，不是個好東西！
“你不要過來！你想幹什麼！”陳墨把寒雅擋在了身後，對著慢慢走過來的齊落大吼。
齊落沒有停，他的眼神波瀾不驚，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他走過去，隻是拔劍。這樣就夠了，他們都是可憐人，到底誰更可憐些，已經沒必要計較了。
陳墨想要拉寒雅離開，寒雅卻一點也沒動，他的眼沒有離開過齊落，即使小墨兒擋在了前麵，他也仍看著齊落。
取了劍，畢竟小墨兒是威脅不了他的。齊落轉向了寒雅，落寞的笑了。
“算了吧……”終究是贏不了吧，贏不了的，自己不可能，寒雅也不可能，因為，那是尤大哥也不敢去碰觸的人，隻敢看著，然後，在別的什麼人身上找尋那個人的影子。
“什麼算了？為什麼？”寒雅一臉的茫然，終於開口，他要問清楚，因為是齊落，他第一次覺得自己交上了朋友，卻給了他這樣的答案。
“你不知道嗎？”齊落看向寒雅的眼神帶上了幾分玩味。
寒雅茫然的搖頭。
“你和一個人很像，或者說，是你的頭發，簡直一模一樣啊。”歎息一樣的聲音，自言自語一般。“尤大哥，不過是要個影子，何必呢？”
看著漸漸走遠的齊落，寒雅慢慢滑坐到地上。觸到了腳邊被削落的長發，寒雅拾起來，呆呆的看著。
陳墨早就哭開了，把寒雅扶了起來。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出了這樣的事，可怎麼辦啊！尤其是頭發，那個齊落怎麼能這樣！
“小墨兒，莊主是姓尤嗎？”
突然的問話讓小墨兒愣住了，條件反射一樣的點了點頭。繼而馬上瞪大了眼睛，這是什麼話？
“公子？”公子不知道莊主姓尤嗎？
“是了，這下就明白了……”寒雅低聲說著，原來，莊主是姓尤的，齊落的尤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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