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749 更新時間:08-09-24 23:02
黃昏時開始下雨,至傍晚便將一場綿綿化作滂沱大雨,城市漸漸陷於迷蒙的夜色雨色中,這層玻璃正反映著軒敞宏闊的升降機大堂,她又靠近了半分,便可以仔細從漆黑中辨清這喧鬧繽紛的世界。斜斜的雨豆叮叮當當的擊著窗戶,她的指尖也隨著節奏默默點著,思緒彷佛飄到更遠。
湘遙還記得母親在自己極年幼時提過,自己出生時,老天便是在這清冷的冬季下了一場雨,香港的冬天本是極為幹燥,可這場雨恰恰滋潤了這世界,母親又是湘人,所以父母親給自己改了『湘遙』這名字。
本已是姓『沈』,可名字中還帶有一個『湘』字,可見她一生決不缺『水』。
側身坐在那靠窗的位置,手指輕劃過那堅冷的玻璃,指腹感到一片冰涼,可又全無濕意,空調的出風位正正的對著自己吹拂,她便感到雙肩上已在不自覺的瑟縮發抖,可她又不想離開這觀景的位置,便偷偷的拉動窗簾遮掩著自己。這是青藍色帳縵,上頭釘了一顆顆細如雪霜的銀灰珠子,她的掌心細細刮著那些珠片,隻覺這觸感細膩,不禁莞爾。
她直長的頭發梳到背後,用黑橡皮圈束了馬尾,身上還穿著學校那套白旗袍,僅披了一件白羊毛外套,手上牢牢的攥緊那張清單,她剛才本在學校上課,可忽然懷中的手機一響,她便向老師請假到來醫院。
醫護人員告訴她,她母親大概支撐不到後天,還給她先發來兩張藥費和住院費單據,她一看到這兩張薄薄紙張,心下便是一寒,眼前一片迷糊。但她眼下卻什麼法子也沒有,可隻得自己一個人獨自彷徨。
驀地,她聽到一陣和弦鈴聲,這鈴聲一響,她便整個人彈跳起來,急忙挪出手來掏出手機,可她一定睛,自己的手機竟未有來電,她恍恍惚惚的,虛浮的目光胡亂瞟到身旁,竟發現是旁人的手機響起了,她緩緩鬆了口氣,雙肩一垮,豆大的淚珠似要掉下,可她還是牢牢憋著。
自得悉母親患病的三個月來,便是她倆的苦難日,沈母是身體上受盡了苦,而湘遙則是精神上受盡折磨。她為了醫院方便聯絡自己,便出了手機,這手機一響,她便整個人彈跳起來,心底便會徹骨的寒。
現在有誰可以對她伸伸緩手?或者是可以陪伴在旁亦可,她現在真的害怕極了這壓方的氣氛。她強自扯出個笑花,因為她記得,曾有一個人,言之鑿鑿的說過,笑容可以戰勝一切,可這笑顏脆弱,瞬間又被愁思化開了。
“湘遙,你怎麼了?”她在若有所思時,驀的聽到他人的問話,她便驚愕的拉扯了窗簾一下,可這一拉扯,那珠子便掉落到手腕上,瞬息滑進她寬鬆的衣袖裏,順著手肘徑直滾下去。
她愣愣的盯著那扇窗戶,隻覺那輪廓的倒影熟悉而溫暖,似要和著那些雨絲纏綿悱惻下去,不禁霍然站起,顫聲道:“眠......”
可待她看清來人,這話又止住了。
思勉氣籲籲的奔來,身上還穿著校服,應是從學校直接趕來的,他輕輕穩著湘遙,朝她低聲說道:“你是覺得冷嗎?你先罩上這。”脫下了格子斜紋軟呢及膝大衣,一下子便蓋在她身上,那衣衫寬闊,頓時她的身子便縮在這衣裏,半張臉蛋也給它遮掩了起來。
思勉輕輕歎了口氣,說道:“我到這裏來接你的,眠風他......還在學校。”思勉苦笑著,可仍牢牢的細細的看著她,湘遙一聽,口中便喃喃自語:“不來了......真的不來了......”
“阿姨她怎了?”思勉按著湘遙的臂膀,讓她那搖搖晃晃的身子安穩下來,他依傍著她輕輕坐下,兩人的雙肩緊貼,他仍可清晰的感受到她在顫抖。
“媽......她......就在這一兩天了......”湘遙掄拳握著那折迭了的單據,那鋒利的紙邊刮痛了她的手心,可她的力度未有放緩減輕,直到那小單據變成了小紙團為止。
思勉按著她那緊繃拳頭,護在掌心中,讓湘遙的拳頭鬆開,這一鬆手,那枚銀灰珠子便剛好從衣袖滑溜出來,輾轉間到了思勉的手中。
“別怕,我在你身邊......”
空氣漸似滯澀,藍白色的光管便正中的照在他的身上,眉目鼻梁、唇線輪廓全也清晰、分明,看著這男生一雙明亮的眸子,隻見他眼波欲流,彷佛是幽暗長路中恰巧看到的燈火,溫馨而寧詳。
思勉緩緩扶著她,她忽覺腳下一實,似是踏到了硬地,但是,她仍感到心亂如葛麻......
半晌,她給他安穩的按坐在椅上,手上那單據隨之一陣晃動,最終飄落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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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同是作者的朋友聊聊,才知我們看到的連城更新版本不同,我隻見到自己更新到"忐忑"那章,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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