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第3、4章

章節字數:7792  更新時間:08-09-11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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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心不忍——

    初春……

    白色……白色?我睜著眼愣了半天。

    嗬嗬,他這兒的四季更迭可真是又快又分明啊——這廂竹鮮草嫩春意更盛,而那邊剛剛還波光灩漣的旖旎孿湖,睡一覺就已經凍成了一大盒冰激淋。

    想起冰激淩我又清醒了些。腦袋倒是不那麼犯困了,可一直就這麼半趴半掛的倚在窗台邊渾身那叫一個酸呀。基本保持著原姿勢慢慢兒往起掙紮,想著該去看看小白毛醒來了沒有,我扭著脖子往榻上張望——

    “嗚……”可憐我的脖子呀,差點兒被我硬生生扭斷!素雪冰封,一夕春色盡褪,恍如隔世……

    就這麼趴在窗邊看著這外麵白茫茫一片。

    臉上些許涼意,窗欞幾瓣雪花兒,屋裏卻暖融融的。

    恍若回到了家鄉那白色的冰雪

    ——這是什麼!

    什麼什麼什麼……

    我剛睡醒的腦袋持續當機中……

    哪還有什麼小白毛!

    剛剛還叫我柔腸百轉的“雪”白顏色現在卻結結實實驚掉了我的魂兒!

    我眼前再度發花——

    白色的仍是白色,但再不是輕軟柔密的絨毛!血絲仍是血絲,可那再不是可憐兮兮的淡淡的血絲!

    早知道此物乃妖怪是也,我當然不希望它青麵獠牙嚇死人,可就算它是變成恐怖片兒裏的怪獸我也決不會嚇得這麼傻!

    我以前也是賞過耽美地,美文虐文我也是喜歡地,俊挺男主我也不是沒有yy過地。BUTNOW,現在,他的現實版,就這麼忽然的現身在我眼前三丈處,而且他大美人小0哥還明顯是如書中那般已經被人上足了功課加足了料然後才罪惡的蜷在這張軟榻上,你說我能怎麼樣!

    漂亮男子的裸體我不是沒見過,我的這個身體就很不錯。可他的實在是太驚人太過分了!

    我當然想象過我的小白毛能是位大美人,甚至還不尊不敬地盼望過他能比我那個又拽又臭屁的俏師父更優更美麗。可我再怎麼BT無論如何也絕對不會BT的推算出他會這麼華麗麗的、美的變態的現出真身。

    ——亂七八糟的念頭在我腦袋裏炸了鍋似的亂翻。

    我暈糊糊的走近幾步。扶到床邊。

    隻是幾步,卻是讓我懊惱、痛恨、自責的幾步!

    我看清了原本睡眼朦朧中“美麗”的臉龐和身體……

    我剛剛在想些什麼!

    他的手指掐進掌心,蒼白的身軀懨懨的蜷曲著;柔長的黑發粘在臉上,但並不足以遮住他的臉——一張腫脹瘀青近乎殘破的臉;他唯一仍舊俊挺的眉痛苦的鎖緊,雪白的牙齒再次弄傷那本就粘血開裂的唇角。

    我想伸手碰碰他,變回人形使他的傷痛加倍吧!

    但我不敢碰他,越靠近他身邊,越是看得清楚,我就越是退縮越是不敢。我甚至後悔!為什麼非要賴著師父幫他恢複人形!至少那時看不見這麼多的傷!藏在雪白的毛發裏,至少他還有尊嚴!

    師父扔給我的袍子就那麼可惡的、沒有任何實際效果的擰在他身上,堪堪就那麼一紐,凸顯的深色襯著他冰肌雪膚的白、絲絲豔豔的傷。我後悔,睡前幹嘛懶骨頭的不給他捂床被子!可是我真的沒想到,那樣小小軟軟的它竟然這麼勻亭修長!卻又這麼可憐!

    ——柔韌蒼白的身子上張揚著密密麻麻的青紫殷紅,羞恥而淫靡;深深淺淺的鞭痕、齒印、血眼還有不知是什麼造成的古怪傷口,仍舊緩緩的濡出猩紅的血跡;優美的脖頸上、並不怎麼結實的手腳上,還印刻著猙獰的勒痕,創口處翻卷的血肉早已被昨夜的雨水洗成揪心的灰敗,卻又因為之前的掙紮再次扯出片片的紅;最可惡的,是隱秘之處那些極盡羞辱殘忍的淩虐,身形巨變時的痛苦撕扯令他的身下再次浸染成恥紅狼藉……;那些看不見的地方還不知會怎樣。

    我慌了。

    隻知道他傷重,可沒發現竟是這樣。難怪師父臉會那麼臭。

    我當時還狠狠踢了他一腳,也不知是踢在哪兒了。

    手忙腳亂抖開被子輕輕掩在他身上,結果卻害他蜷縮得更緊。他臉上痛苦更甚,幾不可聞的呻吟沙啞細微。該給他弄點兒水喝,或者該先處理傷口才對。

    我應付不來,可我哪敢再去叫師父——肯救上一命就是極限了——這種傷,他絕對不會管的。

    ……

    出去燒水,提進來,把紫砂茶壺斟滿,涼著,餘下的灌到水盆裏。

    我決定先給他清潔一下,收拾好了再請師父過來上藥包紮。討厭,救人救到底,他幹嘛不一次性解決也省得我別扭難堪!

    沾濕軟巾,輕輕擦淨他頭臉,盡量的小心翼翼。手腳上傷的太重,即怕傷口感染又得清洗幹淨,直弄的我一身冷汗。身上就更難辦了,他虛弱的顫抖,掙紮,悶聲呻吟;我隻能狠下心,扭過頭,哆哆嗦嗦的摁住他速戰速決。

    ……隻是大略清洗了一番,人已經疼得虛脫,盆裏的水都被染成了血紅。

    長出口氣,我再次確定我絕對不是當大夫的料,看著他這身傷我頭都直發暈。

    拿過茶盞湊到他唇邊本還發愁要怎麼給他喂下去,他卻本能的掙紮著含住它,大口把水喝下,引得一陣嗆咳。求生欲好強!

    遇上我他真是不走運,不僅被一腳踹暈傷上加傷,還差點兒被渴死。

    這麼一大通折騰害他疼得厲害,但仍是昏迷未醒。摸摸他溫涼的額頭,索性並沒有發燒。也就是妖怪的生命力夠強,換作人類早完蛋了。

    “你不用謝我的,要謝就謝我師父吧~”我衝著他自言自語。

    謝我?嗬!別跟我拚命就行啦。他最慘最尷尬的樣子都被我看了個遍,而且還摸了個遍——妖性難測,沒準兒真會給我來個恩將仇報也未可知。

    不過,究竟是誰這麼狠,生把他折騰成這樣。是那個黑漆漆一團的少主幹的?那我之所以會撞上鬼打牆,也是受了他的牽連?

    看他那樣子一時半會應該還清醒不了,我起身出門,請師父出馬接著療傷。

    ***

    樓裏樓外兜了一圈,四處張望,終於在極遠處的湖岸邊把人望見。

    墨色長衫,身前冰雪一線,身後碧草連天。

    ——倘若寄情於景,我斷定他絕對是個喜好極端的家夥。別看平時總一幅波瀾不興的樣子,沒準兒都是裝的。

    他現在心情究竟是好是壞呢?大概一半一半吧。

    我胡思亂想著趕到近前,這才看清楚,此處不僅他一人。衝到嘴邊兒的話趕緊又咽回去。不敢造次,整衣行禮,恭敬道:“望羽拜見師父、拜見雲師伯。”

    剛才離得太遠,我眼神兒又不好,竟沒看見一襲素袍的雲小師伯差點兒又要口無遮攔。平時隨意慣了,但在外人麵前禮數總還是要講的,我可不想讓師父丟臉。

    師父瞟我一眼並未理睬,似乎有點兒不大滿意。難道他更喜歡我跟他沒大沒小?

    雲小師伯倒是個正常人,受了我的禮含笑道:“望羽果然在此。”他看了看師父,又對我道:“剛剛你魏師兄還惦記你呢,說是找了一夜。知道我要來拜望,還托我也在這兒找找看。怎樣?你還好吧?”

    我低頭稱是。不禁納悶兒他這話何意,我又能有什麼事兒?莫不是……

    偷眼去看師父,他冰著臉望著湖麵一言不發。

    我們師徒二人都玩兒深沉,氣氛自然有些尷尬。雲小師伯倒也毫不介意接道:“沒事就好。實是昨夜山上出了些逆事,望羽你又剛好一夜未歸,守逸他擔心你也是難免。既然你在這裏自然是平安無事。”

    昨晚?逆事?不是吧,我隻知道這妖怪鬧事倒是正有一樁。

    看出我的疑問,雲小師伯非常厚道的解疑釋惑:“適才我正與你師父談及此事。昨夜,雁暝山少主顏加顏公子在山腳下的禦坪鎮裏被人暗害了。他是月初從漆嶺啟程的,遠道前來為師尊賀壽沒成想剛到幽山地界便遭不測。實乃不幸啊!”

    我暗自好笑。雲小師伯這話說的可真是有趣兒,究竟是這位少主的死實在不幸呢還是他死在咱家山腳下實在不幸?——雁暝山,名頭倒是夠響,隻可惜和咱這兒似乎沒多大親近吧。

    ——等等!雁暝山少主……少主!……

    不是吧?不會這麼巧吧?又是什麼見鬼的少主!

    不對,不可能,妖怪不會來給師祖賀壽的。真是瞎緊張。別說不是那變態少主了,就算是他,那也是死得好,死得妙,不關我事!

    “是啊。那可有查明是何人所為?”我實在沒忍住,非常想知道這個同樣叫“少主”的討厭家夥是被誰解決掉的。呃,我知道我有點遷怒,但我現在實在是太討厭“少主”這個代號兒了。

    雲小師伯聞言歎道:“難題就在於此,並沒有行凶之人的任何線索。顏公子亦是成名高手,此人竟能幹淨利落不留半點蛛絲馬跡便輕取其性命,實是身手絕頂。”頓了頓,他看著我倆又道:“當然也有可能是邪魔妖孽所為。——敢在此處放肆,且能躲過我等追查的,定也並非善類。”

    說到關鍵之處了,妖魔,這才是他到此的真正目的吧。

    我看向師父,他還是愛搭不理冷著張臉。

    雲小師伯我同情你。為什麼每次這種爛差事都會攤在你頭上呢?之前耗了半天就是為了這個吧。想跟師父借瞳玉一用?

    他似乎收到了我的友好信號,衝我微微一笑。觸電!——我決定幫他一幫。

    畢竟早點打發他走,我們才好幹正事嘛。屋裏那位重傷員可是等不了太久的。而且再耗下去要是被他發現在這個敏感時期這裏還正藏著個妖怪傷員那可就不大妙了。

    “雲師伯何必為難?正所謂兵來將擋,任那妖魔邪物再如何狡猾終也逃不出我師父那枚瞳玉的法眼。您盡管放心。”我假意誇耀一番,逼著師父快些表態,借與不借都痛快著點兒嘛!

    師父又瞟我一眼,然後一句話解決問題:“不是任何汙穢之物所為,借你瞳玉也是白費。”

    我和雲小師伯一同瞪大雙眼,但誰也沒敢多問。

    師父他既說不是妖魔所為,那就百分之二百絕對不會是妖魔所為。這方麵他是權威,連師祖也得為他馬首是瞻。大大小小不知名的妖怪們呐,我師父一句話免了你們多少無妄之災呀。瞳玉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既然與妖魔無關,那就是某某人幹的事了。是人所為那便有法可查。

    雲小師伯總算得了句準話能回去交差了。他好脾氣的跟這位大冰塊兒寒暄客套,彬彬有禮告辭。而師父隻是象征性的頷首示意。我都覺得尷尬。

    真是奇了怪了,就這麼簡單一句話他幹嘛擺譜兒不告訴人家,難道是看他特別不順眼?我一直還以為就這位雲小師伯還勉強算得上是他一朋友呢。

    真是別扭透頂了。

    ——遠行舟(上)——

    目送可憐的雲小師伯遠去,我再次確認了一件事——師父他自覺隱居於此實乃明智之舉也!他絕對跟誰都合不來。

    不過我決定還是先不對他的待客之道發表意見了。

    見我一直用異樣眼神兒瞅他,師父不悅:“你有什麼不滿?”

    “是啊,我當然不滿!”沒想到我會這麼說,他愣了一下。我又搶白道:“師父,救人救到底你知道不知道?枉你一向自命不凡,治不了就直說嘛!害我,害我……”

    “你求我救他性命,幫他恢複人形,哪樣沒辦到?”

    我咬牙:“我還求你治好他呢,可他那一身傷治了比不治還重,到現在都沒醒。”

    “我隻是不想他死在這裏,弄髒我的地方。別的與我何幹?”他眼中浮起笑意:“強迫化作人形當然會令外傷加重。誰叫你跟我耍賴了。”

    我瞪大眼睛。為那麼點兒事他竟然故意落井下石!“師父!你,你這是俠義所為嗎!你——”

    他不以為意,反道:“不是俠義之士又何談俠義所為?”

    這人真是沒治了!

    “我若是俠義之士你那小妖怪還能有命在?”

    他轉身緩緩踱回小樓:“這兩個字,你若喜歡盡管到外麵去講,隻別在我麵前提起。可笑。”

    他難得這麼多話。但沒事兒感慨個什麼勁啊。

    悶頭跟著他走回樓裏。

    他掃了眼客房撇撇嘴角,從懷裏摸出個小瓷瓶托在掌心:“難得你能安靜會兒。這個算是獎勵,拿去。”

    “藥?——師父,光給我藥有什麼用呀,你親自去看看吧,我弄不來的!”

    “一粒足以,不準浪費。”他腳下並未停頓,穿過前庭轉身上樓。

    難道是靈丹妙藥?師父會這麼大方?不過他手裏多的是稀奇古怪的好東西,藥到病除倒也不足為奇。試試看好了,不行再說。

    ————

    回到客房,人果然還沒醒。

    我坐到桌前細心打開木塞,從那極為精致的小瓶裏倒出一粒小紅豆子。大小色澤都與真的紅豆相仿,細聞起來還有絲隱隱的豆香。把它化在水裏,漸漸溶為一片嫣紅,香氣漸濃。

    看來還不賴嘛~就是少了點兒,裏麵約略隻有二十餘顆。照著師父的吩咐我沒敢再多放。

    藥水有些涼了,不過他還是乖乖喝了個幹淨。這回已有防備也沒再害他嗆到。

    等他躺好,安靜下來後,我坐在窗台上等著藥效發揮,不禁又開始犯愁。

    ……就算治好了傷,他也不會馬上恢複如初。那些禍害他的家夥也未必會就此罷手。若撒手不管說不定又會被捉回去,那還不如不救他,死了幹淨。

    起碼得照應他一陣子。可又該如何安置才好?

    師父這兒是最佳選擇,不過肯定沒戲不想也罷。帶回我那兒,有魏師兄在倒也安全無憂,可是旁人未必容的下他。——師父有一點說得沒錯,我那些正義感過剩的師兄弟們,肯同情他的隻怕沒幾個。

    救他費盡,救活了更費盡!

    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啊!

    “……嗯……”

    醒了?

    聽見呻吟聲,我立刻跳回床前,結果再次被嚇了一跳。

    師父這藥也未免太牛了吧!剛剛還慘不忍睹的一張臉現在已然基本恢複!除了還有些病容之外,其餘的瘀腫、傷痕、烏青都不見了,真比電腦合成的假廣告還快還有效!

    “你醒了?”純屬廢話,不醒他能睜眼嗎?

    果然如我所料是個清俊漂亮的帥小夥兒呢~他烏黑的眸子裏一片迷茫,再配上一臉病容真是我見猶憐。

    不知該和他說些什麼才好,我隻能幹坐在床邊看他,他則呆呆盯著帳頂出神。對了,應該先安慰一下的。

    “已經沒事了,你別擔心,這兒很安全……”

    似乎這才發覺我的存在,他慢慢轉過頭來,四目相對。我盡量使自己的目光看起來柔和些,好令他安心。而他的視線已然清明許多,定定望著我許久才又緩緩合上雙眼。臉上顯出一絲隱忍和痛楚。

    “怎麼了?哪兒又疼了?”我有些著急,抬手想幫他檢視一下身上的傷口是不是也好了,但還沒碰到被角又趕緊頓住。畢竟才剛剛被那樣對待過,難免會有些陰影的,我不敢唐突。

    “你說說話好不好?要是哪兒疼得厲害就告訴我,別硬忍著。”

    我盡量溫言細語,他緊閉雙目不答。

    看來真是疼得厲害,師父這藥不會是隻管治好外傷,反而對內傷有害吧!有前科的家夥,這點不能不防。

    “那……冒犯了。”

    顧不了許多。我隻得仗著膽子掀開被角稍稍露出他手腕。還好,他腕上光滑白皙再不見那些猙獰傷口,我稍稍安心。

    伸出一指輕輕搭上他手腕小心探他脈搏。可惜我不會請脈診治,也就隻能測測他的脈搏心跳,不過這些指標都正常的話內傷也應無甚大礙吧。

    我正聚精會神數他脈搏,忽聽耳邊一聲輕笑:

    “何必如此小心翼翼,你哪都碰過了不是嗎?”

    “啊……?”

    “……”

    他笑了?而且還跟我說話?

    我發現昨晚沒睡好我反映有些遲鈍,隻會瞪著他毫沒笑意的俊顏發傻。難道是我幻聽?

    “不必那麼小心翼翼的。我胸口發悶,下麵難受的厲害。”

    他又跟我說話了!嗓音有些沙啞,不過很動聽。

    見我還沒反應,他唇角又逸出一聲輕笑,臉上依舊籠罩清霜;

    “你叫我別忍著,哪不舒服就告訴你的。”

    “是,是啊。你不舒服,嗯,胸口是吧?胸口——”

    我總算回過神兒來,手忙腳亂做賊心虛的將他手臂攏回被中。然後隔著被子將手掌抵在他丹田緩緩注入內力——胸悶應該是內息不暢吧,還好這個我應付得來。

    隔著被子運功對我這種生手而言有點困難,可他身上隻一床薄被再無其它,打死我也沒膽子把手伸到他懷裏去。

    結果運功不過片刻就弄了我一頭大汗,也不知是累的還是心虛。幸好效果不錯他的內息明顯順暢了許多。

    唉,真是暈了頭了。師父明明扔了衣服給我的怎麼折騰半天也忘了給他套上。

    偷眼瞧他,臉上漸漸有了些血色就是仍舊冷冰冰的。我咬牙再接再厲。

    這種感覺簡直糟透了,明明沒幹壞事也沒起邪念可我就是不由自主覺得心虛。他剛剛那兩聲冷笑不會是誤會我故意想占他便宜吧。

    他順著我的助力慢慢調息,足有小半個時辰方才慢慢睜開眼睛。而我一邊運功一邊胡思亂想,居然也沒走火入魔,慶幸。

    想問問他好些了沒,可底氣不足我連聲音都有些抖:“嗯……我功夫差勁,對不住。你,舒服些了嗎?”

    “還好你功夫差勁,不然我早沒命了。”他語帶調侃甚至還暗含些笑意:“——不過,還是多謝了。”

    “你不必謝我的!抱歉,誤傷了你,我真是……”他還記得我踹他那腳,我更心虛了:“那腳踢得很重。還是,我還是找師父來替你瞧瞧吧!你等著,我去去就來。”

    我得找師父來做擋箭牌。他沒一點兒我想象中應有的表現,似乎並不羞憤,冷冰冰的還有些強勢,直叫我喘不過氣兒來。

    不等我起身,他出聲製止道:“不必。我這樣子不方便見人。”

    “啊,是。抱歉,真是糊塗。——那我去給你找身衣服吧。”剛剛的袍子早報銷了,又是血又是汗還被我撕了幾條下來給他擦身。

    “我想先洗個澡。傷口已然愈合,可太髒,難受得緊。”

    他倒真是有什麼說什麼毫不避諱,弄得我傻眼。

    ——不過,也或許是實在無法忍受了……畢竟有些地方我不便冒犯,清洗的並不徹底。

    抬起頭,隻見他瑩亮的烏眸清冷坦然的望著我並無半分尷尬。

    真是個怪人。我沒和妖異之類打過過深的交道,也許這就是文化差異的表現?還以為得像照顧被辱少女那樣小心翼翼呢,到底是個大男人,就算再難受也隻藏在心裏,雖然這樣可能更難受。

    沒理由拒絕他的要求:“好,我去抬浴桶進來。嗯,”忽然想起件事兒,有些難以啟齒但不說絕對不行:“你還有些虛弱,要不要我幫你……幫你方便一下……”後麵幾個字我差點咬到舌頭。其實這是正常生理需要沒什麼好別扭的,但跟個陌生人談這些而且他現在還情況特殊,我就是不自在。

    “到時候我會叫你的,”他沒跟我客氣:“現在我隻想洗個澡。”

    “哦,好,你再忍一下。馬上就好。”

    ——

    把我房裏的超大浴桶弄進來,再裝滿熱水,簡直比練功還累。

    不過水溫似乎熱過了頭,拿手試了試燙得我直咧嘴。唉,還得再去打涼水來。

    “這樣就可以了。”他見我提了水桶又要出去好心想減少我的勞動量。

    “太燙了,你再等一下。”

    “燙些才好。”他已經掙紮著想要起來,不過勉強了些。“能扶我過去嗎?”

    “水真的太燙了。——你,好了,你躺著就好我抱你過去。”

    我還想再勸,可他毫不理會隻硬撐著要坐起身來,沒辦法隻好隨他。

    眼觀鼻口問心,我目不斜視把他裹著被子抱到桶邊:“你試一下,真行嗎?”這水才燒好,燙得都能退毛了。

    他並未答話,使力一掙已然翻到桶中。

    “嗚~”我條件反射伸手去扶,結果也一並伸到了熱水裏,簡直燙死人!

    “你!”他細皮嫩肉,我隻怕把他燙熟正要搶他出來,他卻道:“沒事。”——眼看著白玉般的身子一下子被蒸的透紅,我不盡一陣難過但終究忍住沒再勸他。

    他近乎自虐的把頭臉一並埋進水中憋到極限才冒出頭來。

    我有點兒看不下去而且也不該再看下去:“我去換床新被來,你若好了喚我就是。”剛才的被子也報銷了,濕嗒嗒的跟我的衣服袖子一樣可憐。

    “等一下。先幫我個忙好嗎?”

    他的身軀和聲音都有些顫抖,我隻好站回來。

    “我自己不方便,你幫我把那些東西弄出來。”

    “啊?”我驚!他該不會是想我幫他……我的臉瞬間比他還紅!

    他對我的窘迫視而不見,竟自轉身背對著我淡淡道:“就在肩胛附近,幫我把它們抓出來。小心別被咬到。”

    呼,還好是我會錯意。

    他燙紅的肩膀淺淺浸在水麵下,皮膚細膩如凝脂,並沒有什麼東西呀?

    “都鑽在皮肉裏麵,你運內力就能釣出來了。”

    我有點發毛,也不知是什麼東西,還咬人。不過還是依他所言把雙掌印在他肩胛上運勁上提。

    不一會兒功夫,隻見原本光潔的背脊上部慢慢湧起一個個蠕動的櫻桃大小的紅胞,漸漸清晰——竟是蛹狀的蠱蟲!

    赤繭蠱蟲!而且足有二十多隻!真是混蛋!

    凝神將它們全部吸到掌下,運氣套牢。

    “抓到了。你忍著點兒。”

    “嗯。”

    他聲音並無異狀,但想也知道有多疼。

    必須得把它們活著拔除,要是不小心弄破把毒液留在裏麵這人就毀了。我有點兒冒汗。應該請師父來的,可現在換人也來不及了,一旦強行釣出來再放回去隻會完蛋。他也真夠膽大了,這種要命的事不問清楚就敢托給我幹,幸好以前見師父弄過要不然處置稍有不當他不死也得瘋掉。

    終於隻隔著一層蟬翼般的皮膚我猝然發力將它們全部吸出!抬手查看並沒有一個被弄死的,總算長出口氣。

    “你發什麼呆,快些丟掉!”

    “嘶——”

    他回頭見我仍把這些惡心東西托在掌心,急聲喝斥。可他不喊還好,這一嗓子害我用力過度立時弄死了好幾隻。其中一個垂死掙紮還在我掌心來了一口,淡淡的血腥味兒溢了出來。

    “你!”

    他大驚。

    不過也難怪。這種蟲子的毒牙長在屁股後麵,它咬人的時候會將一枚蟲卵一並注入獵物血肉。幼蟲成熟之後將成就這世上最變態的刑罰之一,具體會怎麼受折磨我沒仔細看,不過最重要的是它能封住獵物所有的內力妖力靈力,而且是遇強則強,任你如何高手也難逃它手。

    “快吸出來,你究竟在發什麼呆!”

    ……究竟是什麼人一下子用這麼多赤繭來整治他!

    他又是什麼人值得如此對待且還能留有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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