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128 更新時間:08-09-23 09:47
當蘇雪兒再次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躺在了寬闊的馬車上,而秀雲正在給她喂水,看到她醒來後,秀雲的眼睛裏一片淚汪汪:“郡主,您終於又醒來了,剛才您的毒發作,嚇得我們不得了,後來孤公子施針壓住了毒性。哎呀,當時那個險阿,奴婢真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雪兒看著秀雲那秀氣的臉哭成一團,不禁一陣好笑。她抬起手擦除秀雲的淚痕,柔聲道:“秀雲,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呢,你哭的這麼慘倒是折我福了。對了,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回郡主,我們正星夜趕回京城。”秀雲的話一落,立刻驚呆了雪兒。借著手臂的餘力,雪兒打開了小窗上的簾子,是,這是去京城的路,她離開時曾經努力地看著這些景色,以為以後她再也不能回來了。雪兒放下簾子:“是孤鳴叫你們帶我回來的?”“是的,郡主,公子說隻有在京城才能找到金線草,遲了就無法解開您的毒了。公子怕您路途有變,還特意派了兩個人護送我們呢。”聽到秀雲的回答,雪兒不滿得瞪了她一眼,這丫頭,“公子,公子”叫的那麼親熱,仿佛他才是她的主。“那孤鳴呢?”雪兒漫不經心的問道。“回郡主,”感到了雪兒不滿的目光,秀雲忙低下頭:“公子他……他先行離開了……,奴婢……奴婢隻知道他是去辦很重要的事情。”
雪兒半趴在馬車裏,無聊的她腦海裏一直閃著孤鳴的影子,怎麼甩都甩不掉。可惡的家夥,又一聲不吭地走了。一想到這裏,雪兒的心裏就有股悶氣。小時候,爹爹公事忙經常回不了家,而姐姐則分神去照顧多病的母親,可憐了隻有奶娘照顧的小雪兒。所以,雪兒的內心很依賴別人,她最害怕也最痛恨被人忽視與拋棄。雖然她的心裏對孤鳴有種莫名的情愫,但他就像一縷暖風,吹過來的時候很舒服,一旦離開就再也找不到他了。而此時,她又想起了客棧裏的那番話,黑衣人的意思是她早就應該死了,而她卻好端端地活到了現在,難道真應了那句話“賭局沒有結束之前,你的命是我的”?賭局,賭的又是什麼呢?而自己的身世,又是怎麼回事?
看得出那些侍衛是拚命護送自己回去了,因為沒過多久,雪兒所乘坐的馬車便到了京城。城門口,孤鳴派出的兩個侍衛便與他們告辭了。雪兒虛弱地掀起簾子,向外麵的兩人揮揮手,而那倆人也向她行了個禮,隨後駕馬離開了。雪兒微微的歎息著,卻聽到外麵一陣喧囂的馬蹄聲,這聲音,讓她想起那日在皇宮門口聽到的馬蹄聲。出於好奇,雪兒再次掀起簾子,而那馬蹄聲也在此刻轟然而過,馬背上的人漫不經心地向她這裏掃了一眼,當他的目光接觸到她的時,兩人都驚呆了。雪兒急忙放下簾子,心想最近自己被黴星高照地連接走黴運,那個家夥不就是在皇宮花園裏抓住自己的男人嗎,慘了,上次自己踢了他的要害,這次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想著想著,便聽到外麵侍衛的大喝:“什麼人,竟敢對郡主無禮?”隨即一陣刀劍出鞘聲,然而緊接著的就是侍衛們的慘叫,而馬車的簾子,也在霎那間被人強力扯開了。慌忙中,秀雲擋在了雪兒的身前,顫聲道:“大膽,郡主的馬車也是你可以隨意闖的嗎!”然而剛說完話秀雲的脖子一緊,隨後被人扔倒在了馬車裏,雪兒急忙摟住秀雲,她的眼此刻與那個人再次交彙。這是雪兒第一次近距離地看那個人吧,他……雪兒心中一驚,那個人好像是夢中在花叢裏與少女嬉戲的人阿,他為什麼要用這種痛苦的目光盯著自己呢?“如心,”他低低地呻吟著,而他的手,正摸向雪兒的臉。他的手是那樣的冰涼,但握著自己的臉頰卻是那樣的緊,一股寒意突然湧上心頭,不知為什麼,她又怕又討厭這個無禮的家夥,於是她張口咬住了那人在自己臉上不斷摩挲的的手。涼風過,腦門上一陣疼痛,她再次迷失在了無盡的黑暗中。
黑壓壓的屋子裏,跪了一屋子的人,為首的是一白發蒼蒼的老者,此時,他正顫抖著說道:“王爺,這位姑娘中的是金線蛇的毒,需要金線草才能解毒。然而這金線草與金線蛇都生活中千尺寒潭之中,那寒潭裏有大大小小毒蛇,進去的人從來就沒有或者出來過。王宮裏……王宮裏已經沒有金線草了。”那個被稱為王爺的人,此時正端著茶杯,凝神望向躺在床上的雪兒,聽到這話,他頭也不回的問道:“那她還能活多久?”“回王爺,”太醫誠惶誠恐道:“依這位姑娘,差不多能熬一……一個月吧。”話音剛落,一個杯子就咣當一聲落下來,溫熱的茶水濺了一地:“不管用什麼樣的辦法,一定要救活她!不然,你們就去與她陪葬吧。”這是那男人下的最後的命令。盡管隻有兩句話,但還是讓現場不少人倒抽一口冷氣。
迷迷糊糊的雪兒總是聽到有人在她耳邊咆哮,然後就是有人哆哆嗦嗦顫抖著說話和“咣咣”摔落盤子瓷器的聲音,還不斷有人提到“寒潭”與“金線草”。好吵啊,連覺都睡不好,嗚……雪兒不滿的哼了一聲,隨即睜開了眼。眼前,一張特大號的臉正對著自己,那張臉還算俊美,隻是飽經了歲月風霜後,竟有種說不出的憔悴與陰柔。待雪兒看清楚他之後,她不由得“啊”了一聲,這家夥,他他他不是那個在花園裏抓住自己然後又進入馬車的家夥嗎?真是冤家路窄,倒黴的時候什麼人都能遇到,雪兒不由得砸了砸舌頭。而後,一個柔柔的女聲傳來:“王爺,既然姑娘已經醒了,那這些太醫是否……”“叫他們都滾。”男人冷冰冰的命令,讓跪了一地顫顫抖抖的禦醫如臨大赦,轉眼間就都退出去了。那柔柔的聲音再度響起:“王爺,既然姑娘醒了,那剩下的事情就交給臣妾,王爺您疲勞多時,不要再累壞身子啊。”然而男人連頭都不抬一下,有些厭煩的說:“知道了,你出去。”那女人退下了,走前幽怨的望了床上人一眼,她的目光幽怨帶著一絲惡毒,卻恰好被雪兒撲捉到了。“如心,”男子摸著她的臉,癡癡地叫道,隨即他低下了頭,正當他想一吻芳澤時,一個顫顫的聲音在門口想起:“王爺,定遠王求見。”
男人不悅的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但眼睛仍未離開雪兒。看到雪兒驚恐的表情,他冷冷一笑,轉身走了出去。大廳裏,蘇父早已等候在此,見到三王爺出來,先是對他行了一個禮,隨即抱拳說道:“三王爺,小女素日在家中並無大礙,不知她犯了何罪,王爺一定要把她拘於府中呢?而且城門口一幕大家有目共睹,王爺擄走小女的事情恐怕已經傳到聖上的耳中了吧。”“擄走?”三王爺的鼻子哼了一聲:“定遠王此話差矣,此女正是一個月前在花園裏企圖行刺本王的人,昨日本王在城門口看到她,便將她擒來,試問這又怎麼算是擄走?”定遠王的臉色有些不悅,但仍不甘心道:“王爺,得饒人處且饒人,小女素日足不出戶,怎麼可能去行刺王爺呢?這當中該不會是有什麼誤會吧。”他話音剛落,門口就有人接話到:“嗬嗬,兩位王爺何必如此大動肝火,郡主的事想必是個誤會,如蘇王爺所說,郡主初來乍到,怎麼可能行刺?”那人邊說邊進來,盡管此人已四十開外,但精神矍鑠,一雙深邃的眼睛緊盯著麵前人的劍拔弩張,臉上卻沒有喜或悲的表情。三王爺眯著眼看向來人:“上官大人,您這是……”他的眼裏幾乎迸出火光。上官靜浩隻是微微一笑:“王爺,您剛狩獵回來,皇上還等著宣召您呢,何必在此大動肝火呢?畢竟,來日方長。”上官靜浩最後的那四個字拖得很長,使人不想注意都難。三王爺哼了一聲:“也罷,既然上官前來求情,那本王就賣你個人情。定遠王,帶著你的女兒回去吧。你的女兒我定下了。”說罷,不顧蘇父鐵青的臉色,拂袖而去了。
沒多久,內侍就攙扶著雪兒出來了。臉色蒼白的雪兒看到父親臉上的擔憂之色,又想起了珠子裏說的那番話,不禁抱著父親大哭起來。然而她卻沒有注意到在父親旁邊立著一人,此時那人正用驚訝的目光看著自己。感覺到那人的不尋常目光,雪兒轉過了頭,但當看到他時又大吃一驚,為什麼這個人讓她倍感熟悉,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他,但是在哪裏呢?如今,雪兒看到他對自己的目光有驚訝,有探索,有不信,似乎還有點狂喜。而注意到這一切的蘇父卻臉色一沉,對上官靜浩說了一聲告辭,便帶著雪兒離開了。也許他們沒有注意到,上官靜浩的眼睛一直跟著雪兒,直到他們走遠。蘇父抱著雪兒坐上馬車,在侍衛的陪伴下回到府內。下車後,母親和姐姐圍了上來,麵色上一片擔憂。看到自己的親人,雪兒忍不住撲到姐姐懷裏,“哇”的一聲哭起來。冰兒心疼的抬起妹妹的小臉,責備般地說道:“雪兒,才幾日不見,你怎麼就瘦成這樣。”而母親則是顫抖著說:“阿彌陀佛,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雪兒聞言看向母親,多日不見,母親似乎憔悴了許多,眼裏布滿了紅紅的血絲。她是在為自己擔心嗎?雖然十幾年裏她一直臥病在床,但母親對自己的關懷愛護是絕對不少於冰兒的。想到這裏,雪兒鼻子一酸,抹著眼淚跳到母親的懷裏。蘇父看著妻女的樣子,想到不久後一家人就要各分東西,遂淒涼走開了。
回府的第一夜,雪兒住到了冰兒的房間裏。小時候,她們也是這麼睡在一起的。雖然兩人性格不同,但每次雪兒闖禍,都是冰兒護著她。入夜了,雪兒趴在冰兒的床上,把自己這些天的經曆告訴了冰兒,隻是省去了和登徒子的那段。冰兒一邊聽著雪兒的故事,一邊又心不在焉的撥動手指,仿佛在想什麼事。“雪兒,”冰兒良久說道:“其實,爹娘都是很疼你的,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要相信他們。”雪兒一愣,姐姐的話中明顯有話。“姐姐,”雪兒撅起小嘴,撒嬌的說:“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在瞞我?”冰兒隻是微微一笑:“傻丫頭,你還小呢,等你長大後,就會明白這些事情了。”聽到“傻丫頭”這三個詞,雪兒的心裏沒理由的一顫,她還記得自己昏迷的時候,孤鳴也是這樣歎息過的。“孤鳴,”雪兒的嘴裏不自主的飄出這兩個字,當她發現露口時,冰兒已經掩著嘴笑了。“傻丫頭,路還長著呢,相信他就要出現了哦。”雪兒尷尬的瞥了她一眼,卻發現冰兒已滿臉暈紅,就像是懷春的少女般。“對了姐姐,”雪兒仿佛想起了一些事,這些她必須弄清楚的事:“你還記得遇刺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冰兒聽到“遇刺”兩字時,像觸電般的抖了一下,很快支吾起來:“那天,我……教引女官來了之後,便出了一道道難題為難我。可我沒想到,跟隨她來的侍女裏竟然混了刺客,我看到她向我揮指一彈,隻覺得身上好生疼痛……”冰兒咬著嘴唇不再說話,她沒有提到自己在昏迷前看到的那些人冷酷的表情,仿佛死在他們麵前的不是人,什麼都不是。其實,嫁到南詔,縱然有他的愛,自己也不過是進了另一個宮廷,一個複雜得她永遠不想參入的地方。風輕輕吹來,帶走了冰兒的思緒,隻是,這份情愁又該飄向哪裏呢?
離冰兒的出嫁日子越來越近了,而雪兒的毒也越來越讓她吃不消。白天還好,一入夜,她的毒就會發作,天氣越冷她就會越痛苦,感覺就像有蛇在撕咬自己的心肺。為了不讓冰兒看出自己中毒的跡象,也不想讓爹娘為自己擔心,雪兒這幾天沒再和冰兒住在一起。然而,她的反常是逃不出父親的眼睛的,想必秀雲已經把路上發生的事告知父親了吧。聽秀雲說,父親派人到處尋找金線草,可奇怪的是,他們所去的可能會有金線草的地方都告知此草已賣完。難道自己真的隻有一個月的壽命嗎?她鼻子有點酸,塵世中她還有那麼多留戀的東西,不是死亡就可以隨便把她帶走的。她還有那麼多好吃的沒有吃到,那麼多好玩的沒有玩到,那麼多草包沒有整到,嗚嗚,真是不甘心啊。雪兒的手向前一伸,仿佛摸到一軟軟的東西,摸出來一看,竟然是那本從地道裏帶過來的《詩經》。然而,這本手抄的《詩經》卻不同於她所見到的正規版本,除了第一頁那首哀怨的小詩外,其他的詩詞有《詩經》裏抄的,也有前朝詩人膾炙人口的詩句,大部分都是描寫纏綿悱惻的愛情。看來,作者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女,隻是,這本書為什麼會出現在那陰暗詭異的地道裏呢?
冰兒的婚期終於到了,王府上上下下忙作一團。由於上次的安儀公主遇刺事件惹得龍顏大怒,宮裏特別加派人手護送冰兒入宮。雪兒強支撐著身體來到冰兒的閨房,把自己求到的木製護身符送給冰兒,含淚說道:“好姐姐,妹妹愚鈍,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送你,這份護身符,是我前幾日為你求的,希望能保你在異鄉平安。”冰兒伸出顫抖的手,一手接過護身符,一手則輕輕地摸著雪兒的臉:“好妹妹,在家裏一定要好好聽爹娘的話,他們人老了,將來就要靠你了。無論發生什麼事,他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雪兒輕輕地點了點頭,眼裏早已噙滿淚花。冰兒悄悄地從袖子裏掏出一個黑木盒子,低聲囑咐雪兒道:“這個你要隨身攜帶,早晚用得著。”冰兒身後的女官催促道:“公主,吉時到了,該上轎了。”冰兒緩緩站起身,握著雪兒的手逐漸鬆開,後麵的女官為她帶上鳳冠霞披,一大群人便將她攙了出去。雪兒看著冰兒的背影,頓感非常淒涼,心頭忽然一痛,便“哇”的一聲吐出黑血,霎時,腥臊味充斥著她的口腔與鼻腔。心口突然間變得好痛啊,難道就要這樣結束了嗎?雪兒心有不甘地想,算了,這樣也好,以後爹娘也不會為了她整天闖禍而責罰她,寒也不會逼她偷密信,隻是,她心中仍然有千千不舍啊。她的心中越來越悶,頭越來越沉,“就這樣結束了嗎?”她輕吟出聲,滿身的痛楚突然襲來。“孤鳴……”雪兒輕吟著,好像看到了一身白衣的孤鳴,正在微笑的看著她,隨即一陣白光輕輕的蓋住了她,阻斷了她與塵世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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