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574 更新時間:09-04-26 11:01
雨翎正倚在窗前,她伸出手,接起不斷落下的雨滴。那冰涼的雨水,落到她的手裏,又從指縫中悄然流走。她的心中,突然間升起了一種莫名的感傷。獨孤大哥,有一天也會離她而去吧。恍惚間,她突然瞥見對麵的屋簷上有一個黑影,他的肩上好像扛著一個人。糟糕,那人是郡主。看到這裏,雨翎急忙喊起來:“獨孤哥哥,快來人啊。獨孤哥哥,獨孤哥哥。”
雨翎的喊聲,如在平靜的海麵上投下的巨石,這個黑夜都為之顫動了起來。那黑影不悅的回頭,狠狠瞪了雨翎一眼。他從懷中掏出了一把短笛,急促的吹了起來。
此時,一身白衣的孤鳴跳上了屋簷,今晚的他本來就沒有怎麼睡,在聽到雨翎的喊聲後急忙趕了過來。盡管夜色很濃,但他還是清楚的看到,屋簷上那個扛著落雪的人,一身黑衣,臉上帶著猙獰的白鬼麵具。這個人的身上,有著很強大的戾氣,看來絕非善類。他抽出亮劍,直指黑衣人道:“放下她。”
“獨孤遠鳴,你一個小小的凡人,也敢與我鬥!”白鬼麵具下一聲冷哼,他揮了揮手,天空中隨即傳來了幾聲狗吠般的鳴叫。緊接著,一個巨大的黑影出現在了夜的上空。
黑影急速的衝下,一雙翅膀扇起來,兩旁的樹都被搖的嘩嘩作響。這是怎樣的怪物啊,形狀如狗,身上披著刺蝟的毛皮。可它的頭卻小的很,背上還有一對肉翅,一雙爪子在夜光的襯托下,竟閃出了黑亮的光。
“窮奇,還等什麼。”白鬼麵具下傳出的聲音有點不耐煩,雖然他解除了對上古四大凶獸的封印,但它們還處在幼年時期,用起來並不是很得心應手,混沌與窮奇還算成長比較快的兩個了。
窮奇在孤鳴頭前轉著圈,血紅的大嘴裏噴出了腐臭的味道絲毫不亞於混沌。與混沌不同,窮奇並不急於進攻,它不停地煽動著自己的那雙肉翅,兩股強烈的風從它的左右襲來,周圍的樹木前搖後擺著,發出了“嗚嗚”的聲音,如百鬼哭嚎。那巨大的風力,讓站在屋簷上的孤鳴有些把持不住。他將劍狠狠地插入屋簷,狂風吹亂了他的長發,激烈的撞擊著他的耳膜,他有點把持不住了。
在這片嘈雜中,落雪醒了。她一直都沉浸在夢境裏,在那個夢境裏,她看到自己的身體輕輕飄了起來,浮上了夜空,站在雲朵上,她甚至能夠看到在世間的芸芸眾生。然而,不知從哪裏,突然刮起了強大的風,那風襲向落雪,將她從雲朵上掀下,在無盡的墜落中,她看到了自己的身體,竟被人扛在了肩上。而孤鳴則支著劍,半跪在屋簷上。他的頭頂,盤旋著一個巨大的怪物,如饑餓的野獸般貪婪的看著孤鳴。
“孤鳴。”她不由得睜開眼,大喊起來,並竭力掙脫了身下人對她的鉗製。聽到了落雪的喊聲,那人一顫,心頭如被刀割了般。他緊緊拉住落雪的胳膊,啞聲道:“不識好歹的女人,那個災星給你帶來了什麼。他讓你少活了二十年,並且連你是誰都不曾記得。可你卻死活記著他,記得這個沒肝沒肺的混蛋。”他憤怒的扔下了落雪,不顧下麵是滑滑的屋簷。
聽了這聲音,落雪不由得抬起頭,當她看到那慘白的白鬼麵具及麵具下那雙愛恨交織的眼睛時,她驚呼道:“意揚,是你。”
“是我,怎麼,吃驚嗎?以為再也見不到我了嗎?”意揚恨恨的說道,這個女人,難怪會喜歡上獨孤遠鳴,他們根本就是一種人,沒肝沒肺。
“不,我隻是……從王都出來後,我曾經想過回去找你,可是,這中間莫名的出現了許多變故。意揚,我有很多事要告訴你,可你必須先收手。”落雪緊拉著意揚的衣袖,示意他停手。
“收手?哼,射出的箭,怎麼能收得回來。”意揚反拉住落雪的皓腕,沉聲說道:“今天晚上,我讓你見識見識窮奇的威力,如何?”然而,就在這當口,一隻羽箭飛了過來,直擊意揚的手腕。意揚見狀,急忙推開了落雪,從而躲開了飛來的羽箭,而落雪卻在他的推搡下,一個不穩,向著屋簷下掉去。
眼看著落雪的頭離著地麵越來越近,下一刻,她就會摔得頭破血流。意揚心驚,急忙跟著跳了下去。然而,黑暗中,一個男子從下麵竄起,他搶先一步接住了落雪,並且抱著她迅速閃到了一邊。
“原來,這裏還有一條漏網之魚。”意揚優雅的落到地上,看向落雪和那個男子的眼中一片陰霾。
上官寒輕輕放下落雪,轉頭看向意揚:“你就是傳說中的暗之祭司血鷹吧。”
意揚的眼睛,仍在落雪的身上徘徊,他眼中的陰厲,讓落雪登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下意識的躲到了上官寒的身後。
“好事的家夥,自討苦吃。”意揚吹了一個尖銳的口哨,在屋頂上盤旋的窮奇收起翅膀,張大嘴巴向著屋頂上的孤鳴衝了過去。孤鳴見勢不妙,加之自己在房頂上實處劣勢,於是握住劍,跳了下去。在即將接近地麵的那一刻,他的劍彈到了地上,借助著劍的彈力,孤鳴做了一個優雅的反身,穩穩的落到了地上。
窮奇低吠了幾聲,跟著落到了意揚的身邊。意揚拍了拍窮奇的頭,眼光又回到了落雪的身上。
“過來。”他緊盯著落雪,語氣中不帶一絲緩和。他放下了那麼多的事情,在收服了冥魘長老後就趕過來尋她,而她的態度,卻著實讓他失望了很多。
“想帶走她,可沒那麼容易。”上官寒拔出了自己的寶劍,在夜色下,那寶劍閃出了銀色的光,光芒直逼意揚的眼睛。
雨翎不知何時閃了出來,看到眼前的陣勢,她也不敢上前,隻得遠遠的看著。
“哼,不知死活的東西。”意揚擺了擺手,身後的窮奇大叫起來,它揮起翅膀,張著大嘴狠狠地向上官寒那邊攻過去。
上官寒手握著劍,緊緊護住了身後的落雪。而孤鳴也提劍圍了過來,從側麵引開了窮奇的注意力。窮奇張著大嘴,不斷向孤鳴那邊咬去。由於窮奇的身體比較龐大,它比混沌難對付多了。孤鳴的臉上並沒有因此出現懼怕的表情,他提起劍,轉身向外麵跳去。窮奇緊隨其後,雨翎出於擔憂,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看到了嗎,你心愛的男人,扔下你們跑了。”意揚嘲諷的說道。他的眼不滿的在落雪身前的男人身上掃著。這個男人,明明受了很重的傷,竟玩命兒似的守在她的身前。看來她的護花使者還真不少啊,好,那就讓那個不知死活的東西一次玩個夠吧。
落雪怔怔的望著雨翎消失的方向,心中黯然無比。雨翎,以前就是喜歡孤鳴的,這次摔傷後,盡管失去了記憶,但她對孤鳴的愛戀,明眼人打眼便能看出。也罷,他們畢竟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要說沒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意揚,我跟你走,這個院子裏的人都是我的朋友,不要為難他們。”落雪從上官寒的身後站出,她正想走向意揚,手腕卻被身後的人緊緊拉住。
“不要過去。”上官寒忍著痛說道,剛才在接住她的時候,自己用力太大以致於拉傷了腹部的傷口。他已經感到,腹部有溫熱的液體緩緩流出了。
落雪轉頭看向上官寒,在夜色的籠罩下,上官寒的臉色慘白如紙。上官寒,已經為她做了太多,如果說,上官寒過去救她是為了還她的救命之情,那他還的實在太多了。落雪伸出另一隻手,掰開了他的手,淡淡說道:“上官將軍,我是個膽小的人。現在,我隻想活命。”說完,她決絕的轉過身,繼續向著意揚走去。
上官寒楞了一會兒,他怔怔的看了看自己的手,仿佛在刹那間清醒了。他快步追上去,拉住落雪,堅定的說道:“笨女人,他不會放過我們的,隻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意揚那邊的耐性幾乎被消耗光了,看著眼前的兩個人拉拉扯扯,在他眼裏,根本就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樣子。他今夜前來,本就打定主意帶她走的。那些膽敢阻攔他的人,隻有死路一條。
“我確實不想放過他。”意揚冷哼道,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枚暗器,徑直向落雪的要害打去。
“混蛋。”上官寒急忙推開了落雪,兩人雙雙倒在了地下。暗器“嗖的”擦身而過,還好沒有傷到他們。然而,經過剛才大幅度的抖動,他的傷口又裂開了些,血出得更多了。
“上官將軍……”落雪驚呼道,她抬起手,看到了手上沾染的黑色液體,正溫熱的從她的手下流下。
“夠了,意揚。”落雪大叫道,她掏出了懷中的匕首,那雪亮的刀鋒正對著自己的喉嚨:“如果你再傷害他們,我就死在你麵前。”她的眼睛堅定的對視著意揚那滿是仇恨的眼睛。
“要挾我?”意揚的眼睛危險的眯起。這個女人,什麼時候學會要挾了。
“不是要挾。我的命,本來就維持不了多久了。”落雪閉上了眼,遮住了眼中濃濃的悲傷:“可惜,我挽不回我的爹爹,還有西平。”
下一刻,她的手就被人緊緊抓住,那人的手勁好大,幾乎要把她的手腕扭掉了。“就算你死了,無論你怎樣投胎轉世,我都會找到你。”意揚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他聲音中的執拗,一如前世的陌桑,竟讓落雪的眼眶無故的溫熱起來。剛剛停息的雨,不知何時悄悄地落了下來,打在了落雪的臉上,混著她的淚水一起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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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鳴引著窮奇來到了一片空地上。由於在院子裏,他擔心凶猛的窮奇會傷到無辜的人,所以便引了它出來。黑夜裏的窮奇,似乎非常的興奮。它收起翅膀,一路小跑過來,嘴裏則在“嗚嗚”的吠著。
“南離天火,滅。”孤鳴暗念咒語,一圈小小的火苗從他的手中一一躥出,將窮奇圍繞在其中。
窮奇警惕的叫了起來,它劇烈的煽起了翅膀,在那雙巨翅的拍打下,那火不滅反而更盛了。畢竟,孤鳴喚出來的,不是普通的火種,而是正氣之火,一旦感應到了邪氣,那火便會發揮出自己的力量。
“獨孤哥哥。”雨翎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孤鳴眉頭皺起,這個丫頭,她跑過來幹什麼。
感應到了雨翎的到來,窮奇掉轉身體,向著雨翎的方向竄去。於是乎,一個極其滑稽的場景便深深的刻在了雨翎的記憶裏。一個披著刺蝟皮,背上長著一對兒巨翅,嘴裏發出“嗚嗚”的狗叫聲的怪物,伴著一圈火光,呼哧呼哧的向她這裏跑來。
“雨翎躲開。”孤鳴在後麵大喊道。然而,他那個師妹似乎嚇傻了,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臉上還帶著怪怪的笑容。孤鳴一個躍起,寒劍直衝窮奇的頭顱。無奈那窮奇的皮毛奇硬無比,劍鋒根本就無法刺入。
窮奇的腦袋慢慢轉過來,它瞪著孤鳴,血盆大口張開了就向他咬去。孤鳴如燕子般躲開了,他默念咒語,那火圈漸漸收縮了起來,幾簇火苗燒在了窮奇的身上。窮奇嚎叫著,看來那火對它的身體還是有一定作用的。那火在窮奇身上燒著,火勢越來越大,窮奇不停的拍著那對肉翅,它恨恨的望向獨孤遠鳴。忽然間,它淩空飛起,張著血紅大嘴向孤鳴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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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揚輕輕地拂去落雪的淚,心底的某個角落卻暗暗顫動著。她,是在為自己流淚嗎?每次看到她流淚,他的心裏無論有多恨她,也無法再對她下手了。
落雪別過臉去,意揚的觸摸讓她感到心裏升起了一股怪怪的感覺。他的手是那樣的粗糙,過去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可為什麼,她的淚還是不停的流下呢。落雪終究還是無法忍住,這些天所受的苦楚,孤鳴對她的遺忘,家園破滅的傷痛,還有家門中的變故,這些壓抑著她的愁苦在瞬間釋放了出來,讓她無法抑製。就在悲泣的同時,心口一股鹹鹹的液體如急流般湧了上來,她忍不住“哇”了一聲,一灘黑血隨即吐了出來。
“雪。”回過神的意揚急忙扶住了她。該死,他竟忘了,自己加給她的蠱毒。意揚急忙摸下她的脈,心中暗叫不好。她的蠱毒,經過這些天的勞累與折磨,已經壓製不住了。可是,解藥此刻並不在他的身上。該死,不,她現在還不能死。
意揚迅速掏出笛子吹奏起來。遠處的窮奇聽了,也不再與獨孤遠鳴糾纏,徑直向意揚這裏飛了過來。意揚打橫抱起了落雪,急忙騎到了窮奇的背上。也許是他太過於關注落雪了,竟忘記後麵還有一個敵手。上官寒倒在地上,視線越來越模糊,但他看到了,血鷹抱著落雪,正要帶她坐上窮奇離開。
“雪……”上官寒輕呢著,他搭上了弓,盡管弓箭上沾滿了他的血,但他還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向著意揚射去。“嗚嗚。”窮奇此刻已經飛了起來,它的肉翅呼呼的扇了起來,那柄羽箭,竟陰差陽錯的射入了它的翅膀。
“嗚嗚。”窮奇憤怒的看向上官寒,似是把這個人記下了。它努力扇著翅膀,下一刻,它那黑黑的身體,已然消失在了濃濃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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