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43 更新時間:20-08-08 18:10
豔陽當空,已至正午。
惑心正與雪兒回了屋子用飯,納涼。
而澤鐮與月兒則一路往南走,可這越往南,路就越窄,行至最後甚至沒了路,二人就隻好尋著方向往前走,這山裏古樹參天,即使是三月豔陽也不過隻在林中落下幾許斑駁的光影,因此兩人也未覺著熱,不過走了數個時辰的山路,月兒終是隱隱覺得有些餓了。
“就在此處歇息一會罷,月兒你也正好吃點東西。”澤鐮一邊說,一邊將手裏的點心遞給月兒。
“好。”月兒點了點頭便將點心接過,一邊吃一邊思忖著這點心澤鐮放於何處,末了也未想出個所以然,便索性不再想,反而紫眸微斂起來養起了神。
澤鐮見月兒暗自思忖就也未出聲,待月兒將點心吃完才開口問道:“月兒是要在此歇息片刻,還是要接著走?”雖說澤鐮是在詢問,但語調卻沒有半點起伏。
“接著走。”月兒早已深知惑心與澤鐮二人的脾性,自然不會覺著澤鐮有多冷漠,所以這一路下來,他隻覺融洽。
“嗯,也好。”澤鐮起身接過月兒手中的藤箱,抬手指了指旁邊的大樹,道了句:“月兒你可看見那古樹上的石蕨了?”
月兒順著澤鐮的手指看去,果然,就見離地數丈的樹杈間生著一株本應長在青石上的青蕨正隨風搖擺,便不免有些驚奇問道:“這石蕨怎麼生在了樹上?!”
“這是木靈蕨,是石蕨的一種,食之淨脈除穢,尤為的罕見。”見月兒難得的露出孩童應有的欣喜,澤鐮抿直的唇線也不禁的微微揚了揚,又接著道:“月兒你去將它采下來。”
“好!”月兒足尖輕點幾個跳躍便落在樹杈間,他輕輕將木靈蕨拔起,又聞了聞,隻覺其味清至極,不愧是木靈蕨。
“月兒將這藤箱中的藥物移至包袱中罷。”澤鐮將藤箱打開拿起盛著各種藥物的瓷瓶遞給月兒。
月兒轉瞬便知澤鐮其意,便將瓷瓶一個個放入包袱,又才將剛剛采下的木靈放入藤箱之內。
收拾好東西之後,兩人便不作停留,又往林間深處行去。
過了半晌。
澤鐮問道:“月兒可會煮些東西吃?”
“算會罷。”月兒思忖了瞬,又問道:“這煮東西吃,應當就與煎藥相差不多罷?”
“縱是月兒不會也無妨,反正多煮幾次便會了。”澤鐮點頭道。
“。。。。。。”若不是月兒知道澤鐮一貫如此認真,不然怕是月兒還會以為澤鐮在故意打趣他。
“晚些時候再尋些相似的東西煮了吃,對月兒你的身體有好處。”澤鐮自是知曉月兒的身份,所以當下見了木靈蕨才讓月兒采下。
“。。。。。。”可是雖說這玉林藥神山藥材遍布,也不是隨意就可以將這可遇不可求的木靈蕨煮了吃罷?這樣會不會太奢侈了一些?而且聽澤鐮的意思,並不是這一株木靈蕨,而是更多相似的藥材。
“月兒可是覺著可惜了?”澤鐮似看出月兒心中所想,不等月兒答話,他又接道:“月兒要知道,不論藥材的貴賤,但凡可醫治人的病症的方才可稱之為藥材。”
“月兒知曉了。”月兒倒不是覺著可惜,隻是有些驚詫罷了,因為辭離從未對他說過這些,這些令人豁然開朗的話。
“月兒又可見那株矮藤?”澤鐮又指了指生在一堆不知名的花草間的草藤。
“那是什麼?”月兒順著澤鐮說的矮藤看去,有些不解。
“那是泣血蔓,碾了汁就可喂養密陀阾,也可用來煉製凝血膏。”澤鐮有問必答道。
“原來如此。”月兒恍然點了點頭。
“這山中藥材太多,但若有特殊藥性的,我會一一解釋於月兒你聽,但若月兒你也有何不識,就盡管問我便是。”澤鐮深知此次進山的目的,因此不由的多說了幾句。
“月兒記下了。”月兒此時覺著或許是因平日裏有惑心,所以諸多事都無需澤鐮解釋,眼下惑心不在,澤鐮的話語倒似多了起來,也同樣覺著這樣的澤鐮,要多一些生氣。
“那這株是什麼?”月兒指著一株正開著紅色花朵的小草問道。
“這是伏心菊,采來曬幹泡水飲下可治口舌生瘡。”澤鐮答道。
“那這又是什麼?”月兒又指了指一株未見分叉葉極細長的花問道。
“這是蓖薏花,根入藥可治脾虛,葉可製人生出幻覺。”澤鐮又答道。
。。。。。。
澤鐮懂的很多,好似這山中無一藥草他不識,且還深知其藥性,甚至比起那卷策中的記載還更為全麵細致,如此這般,兩人一問一答倒不覺枯燥。
時間總是在不經意間消散,轉眼天已漸黑。
澤鐮與月兒尋了一處小河邊的平坦之地準備過夜,而後又生了火,月兒拿起不知澤鐮從何處取出的瓦壺懸於火堆之上煮著清水,又拿了削尖的樹枝往河邊走去,應當是要捕魚。
山間人跡罕至,河中的銀魚成群,月兒褪了鞋襪卷起褲腿便下了水,紫眸盯著水中的銀魚來回遊動一片清明,倏地,他迅速抬手,手中削尖的樹枝突然刺向銀魚,而後再將鵮撈起,月兒動作行雲流水般自然,且又尤為的快,不過轉眼,樹枝間已然串疊著三條銀魚,似有不甘被捕獲銀魚尾還在左右擺動,月兒粉唇輕勾,開口掩不住欣喜道:“澤鐮,我們的晚飯有著落了。”
“還不錯。”澤鐮頷首遙遙讚許道。
“不知澤鐮喜歡烤魚,還是水煮?”雖說月兒向來深沉,又有著與年歲不符的老成,但他終究也不過六七歲,到底還是孩童,所以當他脫離了那些爾虞我詐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泥潭之後,他恍若新生,有著這年歲應有的活力,也有著這個年歲唯有的純真。
“就依月兒的喜好來做罷。”許是被月兒喜悅的神情所染,澤鐮言語間都帶著他自己都未發覺的愉悅。
“那便烤罷!正好我還從未烤過魚。”月兒笑道,蓮瓣紫眸彎成月亮的形狀,櫻粉的唇角高高揚起,說不出的好看。
語罷,月兒便開始拾掇銀魚,野生的銀魚魚鱗比尋常的魚鱗要小,肉也薄,但腥味卻出奇的淡,這就意味著待會烤出來會更加的香,月兒一條接著一條收拾好洗淨之後,還隨手摘了幾片寬大的葉子將銀魚包裹著。
澤鐮聞言沒有接話,而是用樹枝將火堆刨開,將最裏層火紅的炭掏了出來放在一側,又重新添了些柴火進去。
月兒回到火堆旁便將銀魚拿出來重新串在樹枝上,懸在紅炭之後來回翻著麵,自始至終唇角都吟著笑意。
。。。。。。
天已完全黑了下來,今夜與昨晚一樣,同樣的明月高掛。
雪兒剛剛用過飯,跟惑心道過安之後,便回了房,這房內隻有他一人,所以靜謐得有些可怕,他斜靠在椅中,麵對著窗,任由那瑩白的月光灑在他的臉上,似泛著光,他似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水色薄唇微微抿著,似思忖著什麼。
倏地。
“月兒。。。。。。”兀自輕喃出聲,雪兒方才回過神來,接著又自嘲似的搖了搖頭。
當真是,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罷了罷了。。。。。”輕歎一聲,雪兒便起身往放著衣物的櫃子走去,而後拿了衣物便往浴池那邊走去。
雪兒在池邊愣了愣,昨夜的景象還似曆曆在目,今晚,便隻餘他一個人,真道是月常圓而人不往。
自出生以來,雪兒就並不是容易感傷之人,因為有著成人的感知,所以他生來便自持穩重,隻是月兒那抹纖白的身影,不知何時將他影響成如今的模樣,他似認命般的喟歎一聲,而後又將所有的思緒盡數壓在心底。
雪兒心道,來日方長。
而今所有的分離,都是為了以後更長久的相守,雪兒覺得,他可以忍。
雪兒再不想其他,兀自的沐浴之後起身,擦了身子,他拿起衣物的時候頓了頓,片刻之後又似什麼都未發生般著了衣,而後又不緊不慢的回了房,斟茶自飲之後,他轉身躺下歇息,而他那貼身穿著的那有些長的衣,卻不時的在提醒著他,他在想一個人,而那個人不在身邊,他叫聖蓮伊月。
。。。。。。
而月兒用澤鐮給的不知道從來弄來的一堆枯草鋪在了地上,他沐浴過後和衣躺了上去,他半闔著眼,卻睡意全無,腦海中那著著紅衣的人兒盡是乖巧的模樣,或是水唇輕勾,或眉目微挑,都是令他心心念念不忘的魔障。
今夜,明月很亮,卻格外的難熬。
月兒不知何時入眠,待晨間醒來之時,就已是應當修習清心訣的時辰,澤鐮不知去了何處,他也不甚在意,兀自在河邊洗漱一番,便跳入河中青石上盤腿而坐,而後眼眸闔起修習起了功法。
晨光漸漸高升劃破了那層層疊疊的綠葉灑在河裏,波光粼粼,映襯著月兒那凝如脂玉的臉頰,愈發地無暇。
三月驕陽最耀眼,卻並不熱,隻是淡淡的暖。
澤鐮正好在月兒修習好功法剛剛起身之時現了身,他一襲白衣仍舊不染纖塵,手中拎著個食盒,還隱隱冒著熱氣。
“澤鐮晨安。”月兒躍回到岸邊微微欠身道。
“月兒晨安,快過來來用飯罷。”澤鐮將食盒打開,裏麵有月兒最好的點心,也有雪兒最喜歡的禾花粥。
“嗯。”月兒應聲坐下,而後便用起飯來。
澤鐮並未告訴月兒他去了何處,月兒也未問,兩人不再語言,耳畔也就隻餘林間的鳥鳴蟲吟和那一路斑駁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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