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567 更新時間：20-09-16 21:02
巫清晏放下手中的酒壇，轉而又新開了兩壇酒來，一壇遞給聖蓮伊月，一壇遞給了幽冥赤雪，他道：“赤雪你別看伊月現在這個模樣，他以前。。。”巫清晏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聖蓮伊月投來的一個涼涼的眼神驚到，轉而他便打著哈哈噤了聲，但末了他一想，覺得這幽冥赤雪又不是別人，又有什麼好隱瞞的？便又話鋒一轉，道：“我說伊月你怎麼了？”
“赤雪他又不是外人，難道還有什麼是不能與他說的嗎？”巫清晏輕哼了一聲，似不滿聖蓮伊月方才用眼神嚇他。
“倒也不是不能說。”聖蓮伊月看了眼幽冥赤雪，發現幽冥赫發也正好在看自己，便釋然般的笑道：“是讓你想好了再說。”
聖蓮伊月道：“赤雪他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追回來的，所以清晏你千萬別給我瞎說，別再嚇著了他。”
“哼？你也還怕嚇著赤雪啊？”巫清晏豁出去一般斜了斜眼，他道：“伊月你也有今天？”
巫清晏瞬間就打開了話匣子，他道：“赤雪你別看伊月現在看起來人模人樣的，你是不知道他之前啊。。。他之前剛來南疆的時候，整天板著一張棺材臉，也不喜歡說話，活像人欠了他百八十萬銀子沒還他似的。”
“巫清晏？”聖蓮伊月飲了口酒看著巫清晏，一邊翻轉著青魚，一麵示意他不要多話。
可巫清晏卻似沒有看到，他似有了靠山般的將坐下的蒲團往幽冥赤雪那邊扯了扯，他道：“赤雪你看見沒，他之前就一直是這副”你再多說一句，我就殺了你”的可怕樣子。”
“嗬嗬~伊月他其實挺好的。”幽冥赤雪輕笑出聲，他看了看聖蓮伊月，他道：“月兒你不妨就讓清晏與我說說罷，我倒是很好奇你之前是什麼模樣的。”
聖蓮伊月正在分一條烤好了青魚，他取來瓷盤，很是細心的將裏麵的刺全部挑開，又遞過給幽冥赤雪，他道：“既然雪兒你想聽，那你便讓清晏說罷。”
說完，聖蓮伊月又挑了一條烤好的青魚放在瓷盤裏遞給了巫清晏，雖說沒有挑刺，但這對於巫清晏也已算得上是難得的貼心待遇了。
“烤好的青魚就要趁熱吃，不然一會涼了該有了腥味了。”說著，聖蓮伊月又看向幽冥赤雪，他道：“雪兒你快嚐嚐看。”
“好。”幽冥赤雪從瓷盤裏夾起一塊烤好的新鮮青魚，隻見其外皮焦黃油亮，又不知聖蓮伊月用了何種香料，雖未入口，便隻覺香味撲鼻，待入口後，又覺外皮酥脆鹹香，而裏肉，一抿即化很是清甜。
“怎麼樣？”聖蓮伊月看著幽冥赤雪，微顯期待道。
“很香，很好吃。”幽冥赤雪淺笑著回道。
“雪兒你喜歡就好。”聖蓮伊月笑著點了點頭。
巫清晏看了看幽冥赤雪，又看了看聖蓮伊月，末了很是失落的歎道：“真羨慕你們。。。”巫清晏的話很輕，幽冥赤雪吃著魚肉便沒有注意聽。
聖蓮伊月卻是聽得見了，或者說，他便是沒有聽見，看見巫清晏這般表情，便也知道巫清晏說了些什麼，當下，便向巫清晏舉起酒壇，他道：“來，為這清風明月，幹一個！”
“來！幹一個！”巫清晏高高舉起酒壇，一臉興味。
“好。”幽冥赤雪亦是。
“嘭當——！”一聲脆響，三個酒壇便碰撞在了一起，在火光的映襯下，三個少年或是美豔絕倫著著紅衣，或是邪魅妖異穿著紫衣，又或是清新爽朗一襲白衣，樣貌不一而足，但皆都是世間少有的出世之姿！
孜琰不善飲酒，他便兀自取了盤青魚坐在了觀景台一旁的六角亭裏，雖說不如篝火堆旁的三人那般熱切，但倒也別有一番月影闌珊的靜謐之趣。
夜漸深，月更明，風更沁涼，篝火更豔。
三人就這麼就著青魚，對著月影，伴著摯友或是心上人，說著些趣事與過往，笑語歡聲不斷，誓必要飲了個痛快！
不得不說，酒，真的是個如同情愛般妙到了極致的東西。
有其愛者，將之奉為玉露瓊漿，更有其惡者，將之棄如穿腸毒湯。
但於大多飲酒之人而言，酒，大概真的是個好東西罷，因為它能將你自己的靈魂從各種不盡如意，亦或是求而不得的世事束縛中掙脫出來，讓你自己的靈魂暫且隻歸於你”自己”支配，從而得到片刻的寧靜。
夜已過半，三人身邊空了的酒壇四下躺倒一片。
從前從未喝醉過的幽冥赤雪此時麵頰緋紅，如同胭脂在他那如玉的肌理下打翻了一般，而後再一層層的暈染到了麵上來煞是好看，紅眸如水，像秋日下的寒潭泛著粼粼波光，水色的唇上酒水未幹，在火光的映照下變得紅潤欲滴，忽的，他盤腿端坐在蒲團上穩健的身姿暮然的晃了晃，幸而一旁的聖蓮伊月手快扶住了他，他這才又穩住了身形。
聖蓮伊月麵上不見絲毫醉意，但唯有那雙絳紫色的眼，明得發亮，他看著幽冥赤雪，他道：“雪兒？要不我先送你回房休息罷？”聖蓮伊月的聲音磁而微啞，如同那躺倒在地已然空了一壇壇佳釀。
幽冥赤雪偏過頭看向聖蓮伊月，他笑了笑並沒有說話，卻搖了搖頭。
“伊月，接著喝啊！”巫清晏亦不見醉意，說著，他又開了一壇酒遞了過來。
景美人豔，聖蓮伊月亦不想錯過這難得的。。。愜意好時光，他從巫清晏手中接過酒壇，又對幽冥赤雪說：“若是雪兒你覺得難受了，便坐過來一些靠著我罷？”
幽冥赤雪這才開了口，他道：“好。”
聖蓮伊月以為幽冥赤雪這句”好。”隻不過是客套，卻不料他在說完之後，便真的靠了過來，聖蓮伊月隻覺鼻間傳來一陣冷香，那個美豔絕倫的人兒便靠在了自己肩膀上！
聖蓮伊月想，”大喜過望”！這四個字，大概就是用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的罷？！
沒有多想，聖蓮伊月便放下在手中的酒壇，轉而一手托著幽冥赤雪的頭，將自己的外袍脫了下來披在了他的身上，他道：“夜深了，雪兒你小心著涼。”說完，聖蓮伊月又舉起酒壇與巫清晏碰了碰，又大口的喝了起來。
要說幽冥赤雪是真的醉了，那倒也未必，但若說他是微醺，那真當是適宜！
聖蓮伊月曾對幽冥赤雪說過“我聖蓮伊月的心，一直都隻有你幽冥赤雪。”這話，幽冥赤雪當時聽來還不覺如何，可當方才聖蓮伊月在與巫清晏對飲時，還不忘脫下自己的外衣披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幽冥赤雪確是終於信了。
此時的幽冥赤雪相信，他聖蓮伊月的心裏，一直都是隻有著自己的。
不知怎地，幽冥赤雪忽然很想笑，不同於平日裏的淡漠清淺，而是真正發自內心的，愉悅。
隻見幽冥赤雪緩緩的揚起了唇角，而後又聽他輕輕的開了口，他道：“月兒，我想在這裏躺一會兒。”
耳畔輕語帶著灼熱的呼吸，有灑香，亦有幽冥赤雪身上獨有的冷香，聖蓮伊月偏過了頭笑了笑，隻覺酒不醉人，人倒令他醉！他一邊伸手將幽冥赤雪攬住，一邊又轉而吩咐孜琰道：“去房中取個毛氈毯來。”
孜琰應聲去了，不一會兒，便抱著一大張浸染著繁複花樣的毛氈毯來，他將毛氈毯鋪在了聖蓮伊月身側。
聖蓮伊月這才起身將幽冥赤雪抱來放在了毛氈毯上，又替他蓋好了衣，這才又在邊上坐了下來。
幽冥赤雪輕笑出聲，而後將頭枕在聖蓮伊月腿上，尋了個合適的位置，闔上了眼。
聖蓮伊月看著幽冥赤雪如此。。。乖巧溫柔的模樣，便忍不住抬手撫上了那如被胭脂染紅的臉頰，待一聲滿足的喟歎落地時，又有一聲酒壇碰撞的聲音響起。
而至於那被一直被冷落著的”鳳凰六弦琴”，誰又還在意呢？
睡夢與清醒之間，幽冥赤雪似又聽到巫清晏輕歎了一聲，他道：“我真是羨慕你們。。。”
。。。。。。
待幽冥赤雪再醒過來時，聖蓮伊月正在與巫清晏說著話。
巫清晏道：“若是聖醫辭離今日真的來此，你便真的要殺了他？”
幽冥赤雪隻知曉他體的內忘情蠱是聖醫辭離為了聖蓮伊月才給他種下的，但他卻並不知曉，聖醫辭離與聖蓮伊月到底是何種關係。
但巫清晏卻是知道的，要不然，他也不會這麼問。
“當然。”聖蓮伊月頷首，他道：“我與雪兒說好了的，聖醫辭離他必須死。”頓了頓，聖蓮伊月又道，他說：“難道清晏你覺得，聖醫辭離不該死？”
無論是聖蓮辭離曾將幼時的聖蓮伊月扔下毒窟，還是聖蓮辭離曾給幽冥赤雪種下忘情蠱，又或是聖蓮辭離亦曾一手促成當年玄機堡和幽冥宮的慘劇，聖蓮伊月都以為——他聖蓮辭離是應當該死的。
更何況，聖蓮辭離還對聖蓮伊月抱有那樣的心思。。。這真真是讓聖蓮伊月從小便覺得惡心透了。
可幼時便有著成人感知的幽冥赤雪，對聖蓮伊月也是抱著有這樣的心思的，為何聖蓮伊月卻又隻覺得歡喜？
這大概便是。。。有情與無情最直白了解釋了罷？
就好像巫清晏，他願意以一己之力，即使要丟掉性命，也要為巫清邪除去大長老一家，卻又不願在喝花灑時，多看一眼來往不斷的其他人。
所以巫清晏答道：“他自是該死的。”
“可伊月你剛從南疆回來，中原江湖中的各方勢力你都還不甚明朗。”
“你不覺得，你若在此時殺掉聖醫辭離，略微冒險了？”
聖蓮伊月不答反問，他道：“那清晏你覺得，當時你為巫清邪做的那件事，冒不冒險？”
“。。。。。。”巫清晏啞然，末了他隻得搖了搖頭，他道：“罷了，我不管你了，你還是殺了他罷。”
聖蓮伊月低頭看了看幽冥赤雪恬靜的“睡顏”，他粉色的唇勾起好看的弧度，他道：“清晏，我不怕告訴你，我予雪兒的情思，並不比你當時予巫清邪的少。”
不待巫清晏答話，聖蓮伊月又道：“或者說，還要多得多。”
“雪兒他是我自幼時便種在了心底的不敗花枝，而今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他盛開相伴。”
“莫說是殺個聖醫辭離，縱是雪兒所願，再殺十個，我亦願出手毫不猶豫。”與聖蓮伊月看著幽冥赤雪溫潤的眼神不同，他的話帶著股怎麼都掩蓋不住的肅殺之氣。
巫清晏看了看聖蓮伊月，直覺他此言認真非虛，他道：“伊月你瘋了？”
聖蓮伊月撫了撫幽冥赤雪鬢邊的發絲，他道：“我隻願意為他而瘋。”
巫清晏搖著頭，正欲再說些什麼。
卻聽“哐當——”一聲，幽冥赤雪舒展手腳碰倒了一個空酒壇，他揉了揉坐了起來，他道：“月兒、清晏，晨安。”
“赤雪晨安。”巫清晏斂下方才驚愕的神色，轉而揚起淺笑道。
“雪兒晨安，睡得還好嗎？”聖蓮伊月亦是笑道。
“嗯。”幽冥赤雪點了點頭，他道：“你們方才在說什麼？”
“。。。。。。”巫清晏暮然一呆，轉而去看聖蓮伊月。
卻見聖蓮伊月正淺笑著給幽冥赤雪倒了杯水，正欲開口，卻見孜琰匆匆從回廊間小跑過來。
孜琰道：“主人，聖醫來了。”
“他帶了多少人？”聖蓮伊月神色不變，他待幽冥赤雪起身來，又將外衣撿起來披在了他身上。
“與往常一樣，四個“轎夫”。”孜琰躬身道。
“我知道了，你先去前麵應付著，我稍後便來。”語罷，聖蓮伊月便招呼著巫清晏，他道：“清晏，一會你替我護著赤雪。”
巫清晏正想說，看赤雪的模樣不像不會武藝的模樣，又聽聖蓮伊月開了口。
聖蓮伊月道：“我剛替赤雪除了蠱，他的功力被我封住了。”
“。。。。。。”巫清晏挑了挑眉，而後略帶揶揄的看了看聖蓮伊月，這別人不知道聖蓮伊月的手段，他巫清晏還不知道嗎？他巫清晏可從未聽說過除蠱還要封住功力的？
“咳~！”聖蓮伊月淡定自若的轉過了身，他將幽冥赤雪打橫抱起飛上了正堂的房梁，他道：“我們說好的，雪兒你便就在這裏看著罷？”
幽冥赤雪若有所思的頷首，似有話，但卻未開口。
過了片刻，巫清晏也飛了上來，他坐在了幽冥赤雪身側，好整以暇的對聖蓮伊月擺了擺手，他道：“伊月你趕緊下去罷，不然一會聖醫進來該發現我們了。”
聖蓮伊月看了看幽冥赤雪，又轉而看著巫清晏道：“我去去就回，清晏你給我護好他。”
巫清晏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他道：“伊月趕緊去罷，等會如果辭離逃出了你的魔掌飛上來，我便放蠱毒死他！”
聖蓮伊月這才點了點頭，飛了下去。
這時，幽冥赤雪忽然開了口，他道：“清晏你也會下忘情蠱嗎？”
巫清晏隨意答道：“會啊，在南疆，忘情蠱還算是特別的，但卻仍是難不到我。”
不待幽冥赤雪開口。
巫清晏又道：“可是忘情蠱這種損人不利己的東西，我是不屑於用的。”
“與人有仇倒不如殺了幹脆，種忘情蠱幹什麼？”
“而若是為了心上人，就更為不必。”
巫清晏說：“他心悅你，縱是你一無是處，他也覺得歡喜。”
“他若不心悅你，你抹去了他的心上人又能如何？徒增怨恨罷了！”
“不是你的終究不是你的，又何苦呢？”
是啊，聖蓮辭離你這又是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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