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910 更新時間:09-04-21 10:36
“你不要嗎?”禦景昭斜憒視他一眼:“可是有很多人不遠千裏求我賜這些香。”
“那你給了嗎?”冷少遊有些緊張的問道。
禦景昭冷冷道:“讓人拿我的精心傑作去完成私欲,那也大侮辱我了。”
冷少遊聞言鬆了一口氣,卻聽見禦景昭說:“不過也有例外的時候。曾經有個不知死活的家夥,一看到我就大叫妖女,為了小懲他我賞了他一包媚香。”
“什麼是媚香?”冷少遊不解的問。
“就是一沾染上,就發花癡的藥,看到什麼都覺得是美女站在麵前。最後陽具暴裂而死。”
冷少遊聽了不禁苦笑,越發覺得眼前這個少女可怕。
冷少遊苦笑道:“你好好一位姑娘家,鑽研這些害人的東西,豈不奇怪?”
禦景昭淡淡地道:“我是個妖女,妖女研究害人的東西,名副其實。不然,這千年的歲月豈不是孤單寂寞而死?”
冷少遊溫和的眸子凝視著我,說道:“你是為了戚少遊,才研製的這些藥,是不是?第一次見麵你救他性命,偶爾接觸草藥,從此便愛上此物,隻要空閑就大加研究,對嗎?”
禦景昭聽他如此說,心中生起一絲奇妙的感覺,好像被欺負哭泣的孩子遇到了仁慈的長者。雖然戚少遊的性格和冷少遊大相徑庭,但是總給小昭一種錯覺,認為冷少遊就是當年的戚少遊。
禦景昭冷漠地說道:“廢話少說,快趕路吧!”
兩人下樓牽馬,繼續旅程,朝杜家莊出發。
月光下,客店旁的大樹上,傳來女性輕輕的歎息聲。
“唉!真要下手嗎?冷少遊是難得的仁人君子。”
溫柔的女聲透露出一絲惋惜。
“你別無選擇,金袍的命令,無人能違抗。何況,冷少遊已經發現我們了。”
冷峻的男聲,修長剽悍的黑衣男子,黑亮的眸子如同晶鑽,冷靜謹慎。
“哦,純陽觀掌教果然不是簡單人物。走吧!”月光下兩道如烏般輕盈的身影急速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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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樹影微動,落葉籟滾,夜裏清涼的空氣沁入每個毛細孔中,令禦景昭精神一振,洗去了剛才手刃髒男人的不舒服。
在星幕月帳下,整條路上靜悄悄地沒半個人,沒有驚豔貪婪的目光,隻有禦景昭自己的影子、自己的腳步聲、馬鼻孔噴氣的聲音,以及牽著馬匹在我身旁靜靜走著的冷少遊。
真是奇特的男子,如此安靜。
禦景昭側頭凝望著身旁的冷少遊,換上書生裝扮的他,出塵之外多了幾分儒雅,月光下,方巾白衫,劍眉星目,晶瑩純然的雙眸更顯柔和。
他和少遊是不同的,少遊比他張狂,有股逼人的貴氣,是皇家獨有的氣質。
難怪那個名喚吳媛的姑娘和樂芳公主如此著迷,可惜,居然出家做了道士。
冷少遊感覺到我凝視的眼光,轉頭報以微笑,俊雅中添了溫柔,令人薰然。禦景昭不領情的哼了一聲,冷著臉轉開。
夜風,帶來了兩股外來的味道,禦景昭秀眉微皺,一男一女,男的剽悍,女的溫柔,重要的是,兩人皆是高手中的高手。
氣味可以顯示一個人的特性,而由吐氣強弱可以辨別武功高低,吐氣一直是禦景昭斷定人的指標,從來沒有出錯過。
“終於要出手了麼?”冷少遊輕聲說著。
兩條修長的黑影如大鳥般倏地撲下,合擊冷少遊一人,身法迅速,身形詭異,在黑夜中形似鬼魁。
“刷”地一聲,冷少遊俐落地反手抽出藏在馬鞍中的長劍,和使短刀的兩人激鬥,刀光劍影,在黑夜中激出點點光亮。
“是雷戰和閃電!”
我凝神觀看兩方相鬥,勢均力敵,旗鼓相當。
雷戰和閃電顯然身負必殺令而來,武功盡展,招招狠辣肅殺。
反觀冷少遊以一敵二,身上又有傷,麵對這兩名殺手中的頂尖高手,依然氣定神閑,身形招式絲毫不見混亂,而且還處處為對方留餘地。禦景昭忍不住暗罵:
“好厲害的冷少遊!身上中了主人傾全力的一掌,又遭劍客圍殺受傷,還能有這種功力,難怪主人將他視為頭號大敵。”
閃電和雷戰見冷少遊絲毫無敗相,心中駭然。
風中傳來一陣濃厚的脂粉香味,禦景昭心生警覺,緊握藏在抽中的匕首。
“聽說你的身體是不死之身,當今各大門派都想先抓到你,帶給皇帝邀功,一步榮華富貴呢。似你這等姿色,閱曆的女子,就是當成花瓶擺著,也是賞心悅目吧!難怪,聞名天下的冷掌教也為你動心,親自護送。”
嬌聲軟語,體態撩人,神情嬌媚的紅衣女子出現在禦景昭麵前。
“哼,都是托你們的福,我才有今天的地位”禦景昭冷冷地說。
“哈……”嬌笑選出,纖腰款擺。
“你為了取悅金袍謀華,不惜展盡各種手段。”禦景昭慎道。
“哈……你對男人又了解多少呢?現下出賣你的是女人,拚命護你的卻是男人。”閃電流雲朝冷少遊看了一眼噴噴說道:“可惜!可惜!如此脫俗,堪稱男人中的逸品,可惜是金袍的頭號大敵,非除不可,否則小妹我可要考慮金屋藏嬌了呢,嗬”
笑聲未絕,銀光一閃,豔座手持一柄短刀,刺向禦景昭心窩。
激鬥中的冷少遊,手中招式如行雲流水,掌風縱橫,眼角卻片刻沒有離開過禦景昭。見銀光一閃,心中著急,卻是走不開。金袍派來這兩人,是殺手中的黃金拍檔,那能讓他有絲毫喘息的機會。
“當”地一聲,禦景昭不閃不避,隔袖擋下了這一刀,說:
“閃電流雲,你可知我與你家主人金袍謀華什麼關係,你擅自做主傷我,回去可要受金袍謀華重罰。”
雙刀相抵,兩人近身寸許,禦景昭見閃電流雲為情而殺意浮動的神情,使原本嬌豔的美容,變得猙獰不堪,不禁暗凜,情使女人瘋狂。
“冷少遊身上負傷,是不可能敵得過雷戰的,你該感激我讓你和如此傑出男子共死。”
禦景昭清麗的容顏,和優雅冷靜的氣度,不禁暗暗嫉妒,不解決掉這個絕色佳人,搞不好哪天成為競爭對手。我從不信這個妖女是不死之身,那隻是人們以訛傳訛神話我罷了。
想到此,出招更加狠辣不留情。
禦景昭本就沒有多高的武功,隻有靠著精巧的身軀施展鬼魅的閃躲之術,這是戚少遊在軒轅時期為了保護我,強求我學習的,沒想到今天用上保命了。
“不可啊!不可啊!”
冷少遊見禦景昭居然無視斷指藥王的警告,冒著終生殘廢的危險,和人動手,心中著急,提無長嘯,麵對雷戰雙刀,竟然不避不讓。
禦景昭耳聞冷少遊的嘯聲,心中暗罵:“難道他要和對方兩敗俱傷?這道土也真夠蠢,還不趕快逃命去。”
我心中雖然大驚,眼眸中的冷漠卻少了幾分。
“停手,否則你隻有死路一條。”禦景昭忽然臉現如釋重負之色,抬頭望著山頂。
流雲隨著我的眼光往上望,險些嚇得魂飛魄散。
“是……是……風……嗎?”
一條身著戰袍的人影,騎馬昂立峰頂,長發上的金色發箍閃耀著點點光輝。
流雲冷汗淋淋,我知風神律法甚為嚴正,金袍謀華曾說過活抓冷少遊,禦景昭,現在我自己已經下了狠招殺死禦景昭,鞏固自己在謀華心中的地位。流雲想逃走已然遲了,風神快馬瞬間而至,一揚手,已點了我腿間穴道,繩子一捆,向禦景昭微一點頭,便將人帶回金袍殺手閣審判。禦景昭眼見冷少遊腹部中刀,鮮血染紅了白袍,猶然力戰,冷漠的眼中閃過一絲動容。
流雲腿間穴道被點,但手指靈活,趁風神不備,抽出背上斷箭搭弓引弦,瞄準冷少遊“楸”的一聲
“小心暗箭!”禦景昭不加思索,全身撲上前去。
箭矢疾如流星,筆直飛向冷少遊,禦景昭本就受傷,隻好一咬牙,擋下這致命的一箭。
“嗤”地一聲,銀箭射入禦景昭左肩,驚醒了沉於激鬥中的冷少遊。
雷戰臉現訝異,冷少遊則是著急中混著幾分感動。
“冷少遊這箭頭上有毒,”閃電回頭朗聲說道:“禦景昭,你終是被我擊中,倒要看看你是不是不死之身?”
冷少遊聞言才知,我是故意放暗箭,意不在他,隻是引得小昭中箭。
冷少遊外傷雖重,內髒卻未損,馬上托住禦景昭吃痛顫抖的身子,細察我肩上的傷口,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反觀雷戰,獨受冷少遊內力,內傷不輕,髒腑疼痛不已,仍咬著牙對閃電說:“你不該擅自作主傷了禦景昭……”
閃電對老搭檔嫣然一笑:“要嘴硬,回去再說。”風神麵對閃電雷戰無話可說,隻得抱拳道:“對不住了,冷掌教,金袍殺手閣內部會懲罰流雲,你們保重。”
“忍著點,馬上為你拔出毒剪。”
冷少遊低聲安撫懷中的禦景昭,手不停的以利刀割破我左肩衣衫,露出細致肌膚和淌著黑血的傷口。
“少……廢話,要……拔——就——快……”禦景昭咬著牙回答。
冷少遊見禦景昭臉色蒼白,額上豆大的淚珠,以及咬得殷紅的下唇,知道我正忍著疼痛不申吟出聲。
冷少遊望著禦景昭清麗細致的容顏,秀顏下是這麼不近人情的硬氣,一絲憐惜生起。不自覺地,他伸手輕撫禦景昭烏絲,柔聲說:
“咬著我的肩頭,撥出箭頭的疼痛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你莫要咬傷了自己。”
禦景昭抬頭望著他,痛得幾乎渙散的眼神中,仍有一絲不願。“聽話,嗯?抱緊我。”
聽到冷少遊低柔的懇求,禦景昭仍是冷哼一聲,身子終於不情願的靠在冷少遊肩頭,雙手抱著他的腰,以防疼痛時忍不住亂動,傷上加傷。
冷少遊一手摟著禦景昭纖腰,一手握著箭柄,微一運勁,迅速地將箭頭拔了出來。但覺肩頭一陣痛,禦景昭忍著不叫出聲來,卻因承受不住劇痛,在他懷中暈了過去。
冷少遊細心地為我清理傷口,上藥。處理完畢後,才草草地將剩下的傷藥塗在自己腹部的創口上。
一手仍抱著禦景昭,他隻好口裏咬著布條,單手粗率地包紮腹部那不算小的傷口。
將馬牽離道路,走入樹林,找到一處隱蔽,係好韁繩。
冷少遊小心翼翼地將禦景昭的身軀靠在樹幹上,在我身旁坐下。
看見禦景昭額頭上滿是汗珠,以及被汗浸濕的發絲,冷少遊以衣袖為我拭汗。
他從未如此近觀一名女子。清麗蒼白的麵容,倔強的吠角,緊蹙的蛾眉,冷少遊不自禁地輕撫我的發絲,輕聲道:
“是第二次了,你為我擋的刀箭,都是致命的,可是,我不懂,你怎能如此輕易的就以自己的性命相搏?我,真的不了解你!”
“我不懂什麼是人世間的愛……我隻知道……我曾說過可以為你而死……那不是假話……就算砍去我的四肢,我也會保護你。你快逃吧……隻是,你要記得,今生的禦景昭,做到了那個諾言。”
林間吹進一陣輕風,他除下外衣溫柔地為我被上。
“啊!”
禦景昭在夢中驚叫,額頭上涔涔汗珠。
渾渾噩噩中,似乎有一雙強壯的手臂將我擁入懷中,鼻端聞到剛強、溫柔又清新的氣味,剛強地持撐我受傷的身軀,溫柔地嗬護我厭世的心靈,清新掃去我腦中汙穢的童年回憶,那氣味,沉穩溫柔,使人安心,使人愉悅。
我不禁往那溫熱的懷裏偎去,頭深埋在結實的胸膛上,深嗅著這令人安心的氣息,臉頰緊緊挨著,舍不得離開。
“是少遊嗎?”我喃喃自語。
原來,她還是為了少遊救的自己。冷少遊搖了搖頭,不禁苦笑。
禦景昭在這股清新又安穩的氣息圍繞下,加上受傷體虛,終於鬆懈下連日來緊張的心情,放心的睡去。
冷少遊背靠著樹坐著,禦景昭在他的懷抱中似乎睡得相當安穩,頭舒服地靠著他的胸膛,就像受傷的小狗尋求溫暖一般。他想起他的二師兄張振陽曾笑他心腸太軟,不管是飛禽走獸、樹木花草,都看不得受苦,從小悉心照顧純陽觀裏的花草,偶爾上街也會將小貓小狗撿回觀裏養,讓師兄們又好氣又好笑。
伸手輕撫我的秀發,見她如此溫順地倚在自己懷中,完全不見平日的殺氣和冷傲,冷少遊心中升起奇異的幸福之感。
情之所鍾,端在我輩。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性也;情字不足以盡之。然自古忠孝節義,有漠然寡情之人乎?自習俗澆薄,用情不能專一,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之間,且相率而為偽,何況其他!乾坤清氣間留一二情種,上既不能策名於朝,下又不獲食力於家,徒抱一往情深之致,奔走天涯。所聞之事,皆非其心所願聞,而又不能不聞;所見之人,皆非其心所願見,而又不能不見,惡乎用其情!
若舞社歌扇,轉瞬皆非,紅粉青樓,當場即幻,還講什麼情呢!我們原不必做理學,但生今之世,做今之人,讀書是為著科名,謀生是為著妻子。你看那一班潦倒名士,有些子聰明,偏做出怪怪奇奇的事,動人耳根;又做出落落拓拓的樣,搭他架子。更有那放蕩不羈,傲睨一切,偏低首下心作兒女子態,留戀勾欄中人,說說笑笑,都無妨礙,隻不要拖泥帶水,糾纏不清才好呢。
冷少遊與禦景昭二人都執著於各自的幻想之中,對於情仿佛都深陷網裏,不能自拔。
“難道,這一切都是夢嗎?”我不禁喃喃自語。
冷少遊見我美眸微睜,朦朧的眼波中露出依戀,向他望來,然而在定睛一瞧後,瞬間又恢複寒冰般的冷漠眼神,心中不禁有絲說不上來的遺憾。
“傷口還會痛嗎?”冷少遊溫柔的嗓音因數日未眠而有一絲低啞。
“還好。”禦景昭打量著冷少遊,自離開純陽觀,他沒有一日合眼。
“你適才夢到少遊了?”
禦景昭沒有回答。
負傷的兩人肩並肩,同靠著樹幹休息。透過葉際,仰望夜空,星光點點,遠處傳來水聲蛙鳴,此間樹濤隨風而作,自然的響宴,令兩人皆感舒服安詳,數日來連場惡鬥,變得如夢般虛幻。
禦景昭問道:“為什麼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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