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37 更新時間:08-12-25 14:06
太後的突然崩逝使得流言蜚語更加漫地卷地的襲來,但這絲毫不能阻礙胤禛勵精圖治的雄心與步伐。
養心殿內皇帝的寶座設在大殿正中,寶座上方懸有胤禛親筆禦書的“中正仁和”匾,大殿東側為“東暖閣”,內設寶座,西側亦有他的手書“勤政親賢”匾,他還在養心殿內親自書寫了一幅對聯“唯以一人治天下,豈為天下奉一人”。
他的大公無我,總有一天會被世人所理解、信任。
太後駕崩後,天氣異常酷熱。為了不落人口實,早年曾中暑病倒,生平最怕酷熱的胤禛每日親自守靈,結果導致身體不支,數度昏厥。
都說皇帝命好,可我瞧著,他卻是天底下最苦命的皇帝!兮兮擦了擦手,帶上胤禛登基之日所贈的金剛鑽指甲套。舊時曾在電視上看慈禧太後帶這東西,還笑稱像個巫婆一樣,沒想到,今日我也會對這東西愛不釋手。不過,最重要的,便因為這是胤禛所贈吧。兮兮擦手後將手巾遞給小囡,領著高無庸端上一盅剛剛親手做好的冰鎮燕窩,往養心殿走去。
胤禛初一登基,便下旨命高無庸侍奉儲秀宮純妃,自己身邊留了蘇培盛與梁九功一正一副兩位心腹使喚。
高無庸來跟了我,會不會心裏不舒服呢?畢竟跟著一個妃子哪有跟著皇上體麵呢……兮兮瞧著高無庸,他一如繼往的謙恭卑順,平常詼諧打趣兒,倒也快活得緊。也許是我多想了吧,像他這樣的忠仆,隻要主子一聲令下,那是豁出了命去也願意的,又豈會計較這些個人得失?倒是胤禛,先帝與太後相繼駕崩,他為表孝心,在天下臣民麵前以身為範,宣布為皇考、皇妣守孝三年。三年裏不召任何妃嬪侍寢,他忍得住嗎?普天之下沒人相信。可兮兮卻是信的,他就是會忍啊,他是個金剛不可奪其誌的皇帝啊,隻要他決定了的事,沒有做不到的。
兮兮瞧見守在門口的蘇培盛,囑他不要驚動胤禛,自己端著托盤,輕輕走進養心殿。其實,沒得皇上召見,任何人都不得踏進皇上寢宮半步的,可皇上又曾有旨,怡親王與純妃娘娘可以不通傳。怡親王雖有特旨,卻仍是按著規矩來,而這個純妃娘娘,就真真的是領旨謝恩,享受特權了。蘇培盛守在養心殿門口,暗自思忖著,若叫皇後娘娘知道我攔了她卻不攔純妃娘娘,心裏會怎麼想?我難道能說是皇上的意思?這不是挑撥皇上與皇後的關係嗎?所幸皇後並不是愛糾事的人……突然間,他很羨慕站在對麵的高無庸。
兮兮輕輕走到胤禛身邊,他仍無察覺,還在奮筆急書:“朕安,你實在為朕放心,實力不能撐,也顧不得丟醜了。況受過暑,一點熱也受不得,隻得以身荷之重,著實惜養,不必為朕過慮……”
原是胤禛在回複他中暑生病後年羹堯的請安折子,一個皇帝,被逼到“顧不得丟醜了”,兮兮的心好疼,放下燕窩,為他拭去額上的汗珠。
胤禛頭也沒抬,便道:“你來了。”揮完最後一個字,合上折子,將兮兮拉到自己腿上坐下。
“你怎麼知道就是我?”兮兮好奇道。
胤禛笑了笑:“朕還能連自己愛妃的手,都感覺不出來麼?”
兮兮也淺淺笑了下,片刻又問:“那為什麼你不猜是貴妃?”
“這養心殿,沒有朕的旨意,貴妃可進不來。況且普天之下,敢對朕無禮的,還好端端呆在京城的,也就隻剩下你一個人了……”
“哦?”兮兮嘟著嘴:“那若我哪天惹火了你,你是不是也要把我打發到西北去?”
“朕把你打發到東南去!”胤禛吹著胡子道:“西北可不是人人都能去的了的地方!”也是,隻有讓胤禛憎恨達到允禟那種程度的才夠資格遣去西北吧。
“這盅是什麼?”胤禛疑慮道:“不會是奶皮餑餑吧?”
“不是。”兮兮揭開盅蓋:“冰鎮燕窩,趁熱喝吧。”
“冰鎮燕窩,趁熱喝?”胤禛鄙疑地看了兮兮一眼:“你莫不是老糊塗了吧!”
“啊?”兮兮想了想,伸手拍下額頭:“哎呀,真的是老糊塗了,剛冰的,你趁涼喝吧。”
胤禛望著那盅冰鎮燕窩,卻遲遲不敢動手,這跟那奶皮餑餑比起來,哪個更像毒藥?
見胤禛遲疑的表情,兮兮也有不快:“怎麼?沒人試毒你便不敢喝了?難道我還會害你不成?”
“這倒不是。”胤禛目光閃爍道:“我是在醞釀一種絕佳的情緒來品嚐這絕佳的燕窩。”
“你這麼相信我的手藝?”
“那是自然,宮中的禦廚也比不上你……”隻見胤禛深吸一口氣,端起那盅冰鎮燕窩,一鼓作氣,仰起脖子一飲而盡,還被嗆了兩口。
兮兮邊給胤禛拍著後背,邊嘟嚷道:“喝得這麼快,你嚐的出味道嗎?”
胤禛嗬嗬道:“我是用心來品嚐的,自是甜到了我的心裏。”
兮兮也釋懷的一笑,笑著笑著卻突然盯著胤禛,嚴肅地問道:“你……真的要守孝三年嗎?”
胤禛先麵上一怔,後又咧開嘴笑道:“怎麼?你不同意?”
“呃……”兮兮從胤禛大腿上下來,磕巴道:“你是皇上,你決定的事情我哪敢不同意,我隻是……隻是……”
“隻是什麼?”胤禛捏著兮兮的下頜,低低地笑著。
“隻是怕你憋出病來!”
“果真如此嗎?”胤禛笑了笑,放開了兮兮的下頜,輕道:“我登基還未滿一載,想要做的事卻太多了,我隻盼一天能有十八個時辰,哪裏還有閑情逸致去想那些兒女情長。”
是啊,他是中國曆史上最勤勉的皇帝啊!他已經幾天沒睡了?除了繼位之初根基不穩,他晝夜不眠,哪怕是全部政敵皆被除去,大清日漸強盛之後,他仍是每天隻睡兩個時辰,他是個十足的工作狂,滿心想的都是玩命工作啊。
兮兮鼻子一酸,道:“我給你按摩吧。”
“按摩?”
“嗯,就是捏肩。”兮兮輕輕褪去金鋼鑽指甲套,按上胤禛的肩膀,輕輕揉捏著。胤禛卻極不自在的扭著身子,兮兮疑問道:“怎麼?不舒服麼?”
胤禛輕歎了口氣,兮兮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嗔道:“不許心猿意馬!三年之期可還早著呢!你隻管閉目養神,心念佛祖,放鬆!”
胤禛老老實實地靠在龍椅上,閉起眼睛,任她柔若無骨的雙手反複揉捏、按摩。良久,見胤禛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兮兮側身一看,原來他已熟睡了,呼吸均勻而平靜,兮兮微笑著放下心來,可轉眼間又見他眉頭緊皺,喘息急促。哎,就是在夢裏,他也時時不能安穩、踏實、靜謐下來,他肩上的擔子太重了,太重了……
兮兮想要伸手去撫平他緊皺的眉,卻又恐驚醒了他,隻得進了後殿拿出一條毛毯輕輕蓋在胤禛身上,然後出神地望了他一會,靜靜離去。
出了養心殿,見蘇培盛還守在門口,兮兮便道:“皇上睡著了,你進去守著皇上,小心侍候著。”
“嗻,奴才知道了。”蘇培盛彎腰行了一禮,小心翼翼地跨進養心殿。
兮兮見他慢慢關上門,也轉過身來,輕輕道:“高無庸,回宮吧。”
九月間,胤禛下令明年起實行攤丁入畝製度。
初四日,因奉聖祖皇帝及其上皇後神牌升附太廟事,於端門前設更衣帳房,因新製,油氣薰蒸,胤禛大怒,命主管工部的允禩在太廟前跪了一晝夜。
剛跨進十月沒多久,西北便傳來青海厄魯特羅卜藏丹津叛亂的消息,胤禛命年羹堯為撫遠大將軍,奔赴前線征討叛軍。
胤禛對年羹堯信心滿滿,絲毫不擔心戰況,仍在京城繼續著他計劃中的一切。
十一月二十一日,胤禛舊事重提,拿當年允禩為其母良妃治喪過於奢靡之事對他大加責難。
胤禛,他向來都是個睚眥必報的人。成為他的敵人,成為敗在他手下的敵人,這輩子,休想再有舒坦日子過。
今兒一大早,兮兮剛起身沒多久,便見小囡進來稟道:“娘娘,三阿哥求見。”
弘時?這孩子早前就有意無意的與我疏遠,這會找我何事?兮兮來不及細想,心頭的高興壓過了一切,也許,他原諒我了。
“快請。”
“嗻。”
小囡將弘時領了進來,弘時恭敬地行禮:“弘時見過母妃,母妃吉祥。”
“快別多禮了。”兮兮攙起弘時,釋懷道:“你來瞧我,我已經很開心了,永珅好麼?以後,讓你媳婦也多帶他來儲秀宮瞧我。”
“弘時遵命。”
“快坐吧。”
“弘時遵命。”
見弘時麵色沉重地坐下,似有心事卻欲言又止的樣子,兮兮探詢道:“你……可是有事麼?”
弘時頓了頓,頷首道:“實不相瞞,其實弘時今日前來,確有一事相求母妃。”
“我能幫你什麼呀?”兮兮淺笑道:“我隻是後宮中一個普通的嬪妃。”
弘時目光蕭落:“可在皇阿瑪心中,卻不是這樣認為……”
兮兮心中一觸,道:“弘時,你想說什麼?”
弘時長出了口氣,從凳子上立起身來,躬身道:“肯請母妃代弘時相勸皇阿瑪手下留情,莫要再對八叔他們狠心下去了。”
“什麼?這……”兮兮一時語結。弘時啊弘時,你知道嗎?那是他們的命,是不可改變的命,我根本無能為力,也不能如此。胤禛對他們恨之入骨,我若為他們求情,於胤禛看來,是一種背叛。
“母妃?”弘時喚了聲失神的兮兮。
“啊?”兮兮回過神來。
“母妃可以答應弘時的請求嗎?”
“弘時……”兮兮的心情很沉重:“你,為什麼一定要,要跟你皇阿瑪對立呢?你就不能聽他的話,順著他的意思嗎?”
“母妃,您知道上至朝堂,下至坊間,都是怎樣議論皇阿瑪的嗎?”弘時痛心道:“都是同宗同族,都是愛新覺羅的子孫,都是皇瑪法的兒子,皇阿瑪的手段確實太過無情了!”
“弘時!”兮兮喝道:“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你的皇阿瑪,你是他的親兒子啊!你應當理解他,支持他,就像你十三叔一樣與他並肩作戰……”
“並肩作戰相害手足?弘時做不到!”
“你……”兮兮正欲爭辯,弘時卻攔道:“若母妃不願答應弘時的請求,弘時也不必多坐停留,皇阿瑪瞧見,又是弘時天大的罪過,弘時告退。”說完,便不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兮兮抻手想要招他回來,卻想到這根本無濟於事。弘時的命,不也是注定的麼?他注定要走上這樣一條路。可我,真的就這樣放棄努力看悲劇發生?胤禛需要的是理解與支持,我又怎能去悖逆他的意思?處在曆史的洪流之中,我知道他們的結局,我不希望看到他們的結局,可我哪裏有能力去改變?我又真的能去改變嗎?
第二日,三阿哥與皇上發生爭執,被嚴厲斥責,大罵一通並轟出養心殿的消息傳遍了整個紫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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