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87 更新時間:20-08-13 18:38
少女與老艾經過易瞳術山穀的裂穀邊緣,繞過薄霧鎮與流放地,走上通往南越國的必經之路。車隊大隊人馬的足跡車轍早已消失,路上巨人,橫死的馬與姬先生的屍體已被啃食得隻剩零碎的骸骨。但老艾仍然能從四散的灰燼中認出,一個龐大的團夥曾在路上紮營。
這群隊伍是何人,獵人又是否在其中?
已漸漸接近深冬。日出被霧氣覆蓋,潮濕的空氣分外寒冷。她們到達先秦古鎮已是數天後的清晨,近百隻烏鴉在晨霧中亂飛,不時停在房簷,馬槽和荒廢的前院內。老艾趕開馬槽上的烏鴉。散落的鬃毛,被啃剩的幹草,磨破丟棄的鉚釘韁繩,到處都有那二十多匹馬途徑此處的痕跡。
突然,陋巷裏閃出什麼,從他們麵前一閃而過。老艾左手持劍,右手已握著劍柄。少女也誇下馬背,雙手將劍握在手上,二人墊著腳向著那濃霧中的影子方向快步走去。
那是個矮小駝背的人,此時正蹲在地上背對他們,雙手似乎不斷從地上撿起什麼,塞進自己的嘴裏。
駝背小人似乎發現身後有人靠近,轉頭看了一眼。二人這時才看清那小人的外表,衣衫破爛,手腳纏著破爛的布條,整個頭同樣被破布亂纏一通,隻露出一隻閃著紅光的眼睛,比起人類,更像一隻大老鼠。
大老鼠馬上轉身,穿進陋巷,二人繼續跟在後麵。陋巷裏有間破爛的小屋。那老鼠又轉過頭來,駝背遮蓋住他大部分的臉。他向著那破爛的小屋指了一指,便馬上手腳並用地向前跑去,消失在濃霧中。
老艾與少女朝那陰暗潮濕的小屋看了一眼,眼前景象出乎他們意料。
一頭熊的屍體掛在牆上。
低垂的臉仍圍著布巾遮蓋口鼻,臉已幾乎埋到胸前,隻看到發髻上那雕刻著獸爪的發簪。幾隻老鼠還踏在滿地的赤色花瓣上,在啃他身上的深衣,破爛得幾乎粉碎。黑色瞿皮披風隨著四肢展開掛在身後。而四肢的肌肉上,八根大鐵針直直地把這頭熊釘在牆上,在鐵針周圍的肌肉深深地凹陷。
老艾大步走到八尺獵人麵前,試圖將鐵針拔出。發現他用雙手根本拔不出來。他用那不太靈便的右腳踩在牆壁上借力,用力一拔。本來破舊的磚牆忽然倒塌,灰塵與零碎的磚塊落了他們一身,幾乎要將八尺獵人埋起來。老艾手裏拿著鐵針整個人向後倒下,那大鐵針的截麵是一個四角星形。
“果然是那惡心的商隊。”老艾說著,走到八尺身上把其餘鐵針一根一根拔出。花立刻從針孔傷口裏噴出,又散了一地。少女跑回坐騎旁,將急救的草藥工具繃帶,還有酒帶回小屋,在老艾一邊拔針的同時一邊將酒灑在傷口上。
八尺神智已不甚清醒,但還沒斷氣,不時發出低吟的慘叫。他眯成縫的眼裏已不再有往常的殺氣,反而有幾分欣喜。
少女麻利地搜遍他全身。瞿的眼睛已不在。
“被那群人奪走啦。”老艾說。八跟鐵針已握在他左手裏。少女焦慮地與老艾對視一眼,然後將八尺獵人全身的衣服脫掉,獵人塊塊分明的粗壯肌肉上滿布舊傷。少女拿出手邊的針線開始給獵人手臂雙腿上的八個洞一個個給縫上。
縫到第二個時,獵人因為疼痛醒來,大叫一聲,下意識地將少女推倒。
他坐起後馬上發現自己全身赤裸,左手上的針線還吊在半空,血流如注,血到半空時液體凝結成了花瓣向下飄落。他同時還發現一雙充滿怨念的目光朝自己射來。八尺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抱歉,表情痛苦扭曲,臉又再埋在自己的胸前。
少女收起怨念的目光,不情願地替他繼續縫合,八尺已沒有發出任何叫聲,隻是手臂有時因疼痛與忍耐而略微顫抖。八尺有點失望,可能因為這次沒有死成。
“當人吸入穀地的詭霧,可在體內產生新的血,因此穀地的人可以流更多血也不會致死,不知這是不是真的。但你居然從這誇張的慘狀活過來,還真算是奇跡。”
老艾坐在一旁說到。
但對於八尺,這樣的垂死又活過來的體驗他已數不清經曆了多少次,就像喝得爛醉後醒來一樣平常。
“老艾,這跟發簪還你,我不幹了。”
八尺的聲音比平時更沙啞,非常勉強地舉起包紮好的左手,將那獸爪發簪取下來遞給老艾。
“嗬嗬,你以為這麼輕易便能逃脫?”老艾說。
“我沒有想過要逃脫,我要逃脫之物與你們所要逃脫之物並不一樣。”八尺說。
老艾與少女無法理解八尺這句話。但眼前這頭熊已身負重傷,他並沒有什麼拒絕的理由。老艾將那紫金相間的獸爪發簪收下。
“我這粗鄙的山林野人不像你這有錢人家的小姐。我沒什麼教養,如有得罪的地方。。。。。。“
”我殺了那易瞳師是迫於無奈。”
說到一半,八尺才想起那深穀大殿的易瞳師死於自己劍下,好像怎樣道歉也沒有。
八尺獵人的道歉令少女頗感意外。少女冷冷撇了他一眼,並沒有回話,低頭繼續縫合他大腿上的傷口,那男人的粗大器具就這樣擺在她眼前,少女不時好奇地往那裏瞄。麵對這強壯的身軀與混合著血腥味的野獸體臭,少女竟有一絲絲悸動。
此情此景,也令八尺回憶起某個人。這個人隻在他腦海裏匆匆掠過,因為恐怖的回憶又隨之襲來。他又感到那他喉嚨深處的異物蠢蠢欲動。
“不行,公主,請你將這頭野獸帶回深穀大殿吧。我繼續追蹤那商隊。”
“我將他帶回去,你在路上留下標記,我會跟著你的標記和你彙合。”
“不,此行太危險了,那變態的商隊比涅王還要可怕,我無法保護你。。。。。。”
老艾與少女在討論去留安排,八尺赤裸的身體裹著他那破瞿皮,癱倒在牆角,毛躁的長發已披到肩上。
“我對你們已毫無用處,何必多此一舉,若你們想取我性命,那我這條賤命現在盡管拿走,隻求痛。。。。。。快。。。。。。“
八尺忽然在低頭嘔吐,胃液從他嘴邊滲出沾到圍著口鼻的布巾上,他感到他喉嚨深處裏東西要出來了。
”不!回去,別出來,求求你別出來!別。。。。。。別。。。。。。。回去,很好,很好,乖乖呆著,我不會再說這樣的話了,我保證,我不會再說了。。。。。。咪出來!我連此念頭都唔會再有,唔會再有!求下你。。。。。。!“
老艾與少女相當驚愕,此刻同時轉過頭來看著他。即使老艾與他相識有一段時間,但從沒有見過,也無法想象這頭猛獸有如此驚恐的時候。八尺那一向眯成縫的眼睛此時已張大,眼內充滿血絲,那種恐怖將他拉入深淵,又將他扔出來。
”喂,你怎樣了。“老艾與少女走到他身邊,老艾問到。
”不,沒事。。。。。。已經沒事了,忘了我剛剛說的話。把我扔在這裏吧,我對你們真的毫無用處。“
冬天的氣溫已接近冰點,但在少女眼前,這頭黑熊不斷冒著冷汗。他剛才怎麼了,他看到了什麼?
”何況我還有些事情要做。”八尺用沙啞的聲音說到。
“你還執著於那兩隻眼睛,你還要回到無名店?瞿獸隻在每年初冬的某天出現一次。”老艾似乎不用猜便知道他的打算。
“如果我不這樣做。。。。。。不,我必須這樣做,我必須去。。。。。。我無法選擇,無法選擇,你們不會明白。”
此刻八尺的神智可能已有點混亂。少女看見八尺獵人又陷入瘋狂的恐懼裏。到底他的幕後金主是誰?這南越國的幕後金主,竟比涅王與瞿還要可怕?到此時,眼前這個獵人對於少女來說還是一個謎。但當初獵人給她帶來的不安似乎已經消退,反而越來越被這個謎所吸引。
“隨你吧。”老艾說。老艾深知今年那異獸已鐵定不會再出現第二回,而且即使出現,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必死無疑。
“他一時間也走不動。我來守著他,以防有什麼不尋常的舉動。”少女小聲地對老艾說。看著這重傷又驚恐的黑熊,她開始有點惻隱。
老艾點了點頭,似乎這是現在最好的方案。
“一但他對你有什麼不軌的舉動,不要留情馬上舉劍將這野獸殺了。”老艾看了八尺一眼,故意當著他的麵大聲說。
“謝了。”獵人虛弱地說出這麼一句。
他們二人從那破爛得不能叫作門的出口往屋外走。當他們剛步出大路,數十隻烏鴉邊喊叫邊向他們飛來。烏鴉的額頭上都長著不止一顆的額外眼睛。烏鴉停在了他們腳下與屋簷上,將他們圍在中間。還有一隻停在少女的肩膀那淡紫色披風上,即使隔著厚披風,她仍感到那雙鴉抓非常躁動,異常用力。
這是深穀大殿的信鴉。
信鴉腳上沒有綁任何東西,應該是自己飛來。它們的動作與叫聲傳來不安。
“深穀大殿出事了。”
少女好像讀懂了烏鴉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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