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95 更新時間:08-10-12 10:44
“紫衣,紫衣!”第二天一早,天還沒有亮,周宗就跑來把她拎了起來,他“啪”的一聲,把一張告示放在了桌上,指著那告示問道:“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宣紙柔韌細膩、光潤吸墨,墨色渲染淺淡得宜,筆觸細膩,這是仿前唐張萱①畫派。”紫衣看了一下那通緝令,笑著說道:“畫得真好,憑著人的描述就能畫成這樣,改天真應該看看那畫家。”
“你還有心思開玩笑?”周宗搖了搖頭,“都是我和你姑母平時太寵你了,讓你不知道天高地厚,現在通緝的告示都貼上城牆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那姑丈有沒有看到另幾張畫像?”紫衣神情淡定。
“另幾張?”周宗拿出另三張畫像,“他們又是誰?”
“姑丈怎麼連安定郡公都不認識了?”紫衣嘴角上揚,有李從嘉在還有什麼好怕的。
“安定郡公?”周宗趕忙仔細看起另三張畫像,“他——是安定郡公?”他手抖了起來。
“是!”紫衣回道:“就在碧竹居,可要紫衣帶姑丈去拜見安定郡公?”
“你帶老夫去!”周宗還有些不信。
“怕是不用了。”紫衣望著不遠處的素衣少年,“姑丈,他來了。”
“安定郡公?”周宗趕忙跪了下來,“臣周宗參加安定郡公。”
紫衣一把抓住李從嘉,“快跑!”
周宗是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站在那裏不知道怎麼辦。
紫衣跑出半禪居,回頭對周宗說道:“姑丈,記得替我好好款待府中的客人,我和李大哥過兩天就回來。”
“你為什麼總是拉著我出來?”李從嘉不解地問道。
紫衣笑了,“第一次,是因為不想你被人打。這一次,是因為你沒有幾天就要被抓回皇宮裏,我帶你到處玩玩。”
“我才不回去呢!”李從嘉想到那個冷冷的宮殿,還有自己的大哥弘翼就沒有一點想回去的意思了。
“有的事情是由不得你不願意的!”紫衣歎了口氣,“你不是喜歡閑雲野鶴的日子麼?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李從嘉跟著紫衣往更遠的樹林中走去,走著走著,就聽到潺潺的溪水聲。
“到了。”紫衣指著溪邊的竹屋。
榕樹下的竹屋,仿佛與世間是隔絕的。
“你的屋子?”李從嘉問道。
“爹送給娘的禮物,原以為,等戰爭一停,他們可以在這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惜……”紫衣想到世事無常,突然聽到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你餓了?”
“本來不餓,被你這麼一說,還真有點餓了。”李從嘉訕訕地笑了。
“安定郡公,恐怕這次要你自己動手了。”紫衣望著李從嘉,心想,就讓你拾柴火吧。
“我現在不是安定郡公,說吧,要我做什麼?”李從嘉蠢蠢欲動。
“拾柴火!”
“拾柴火?你也太小瞧我了。”
“你不要小瞧拾柴火哦,這個可是大有學問呢。”紫衣耐心說道:“柴火不能太濕,要幹點的,要幾根大的,還有些細樹枝,這樣生的火才會旺,烤出來的魚才好吃。”
李從嘉在林子裏找了半天,才找到幾根幹點的粗樹枝。望著滿頭大汗、滿麵灰塵的李從嘉,紫衣問道:“拾柴火也不容易吧?”她接過樹枝,“我來生火,你問溪上的老伯買魚。”
“喂……”李從嘉走到溪邊,揮了揮手,“老伯,我們要買魚。”
一個老叟搖著櫓,慢慢靠了岸,“對不住了,今天老叟我隻捕了一條魚,不能賣給公子了。”
“我多出點錢跟你買!”李從嘉以為那老叟是想多要錢,急忙說道。
“老叟我的魚隻給有緣人。”那老叟笑著說道。
“顧大伯,今天你捕到什麼魚了?”紫衣看火生好了,站起來問那老叟。
“丫頭,又惦記著老頭子我的魚了?”那老叟將魚婁遞給了紫衣。
“鱖魚!”紫衣笑道:“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②。這個倒是和我們現在的情形有點像呢!”
“我們喝點酒怎麼樣?”顧大伯拿出酒袋,遞給了李從嘉。
“好。”李從嘉接過酒袋。
望著忙著烤魚的紫衣,顧大伯問李從嘉道:“那丫頭不錯吧?”
“很好。”李從嘉不改儒雅之風。
“那丫頭喜歡你呢!”
“嗯?”李從嘉被顧大伯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嚇到了,一口酒沒有咽下去,嗆到了,不停地咳嗽。
“李大哥,你沒事吧。”紫衣看著不停咳嗽的李從嘉問道。
“沒事!”顧大伯笑了,“酒太烈了。”
“魚快烤好了。”紫衣拿起來聞了聞,“可以吃了。”
“你們吃吧,老叟我走了。”顧大伯站起身來,上了漁船,唱起了《漁歌》,“漁翁夜傍西岩宿,曉汲清湘燃楚竹。煙銷日出不見人,欸乃一聲山水綠。回看天際下中流,岩上無心雲相逐③。”
李煜望著溪上一葉扁舟,脫口說道:“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無言一隊春。一壺酒,一竿綸,世上如儂有幾人?”
“李大哥,紫衣也喝詞一首如何?”紫衣將魚遞給他,輕聲說道:“一棹春風一葉舟,一綸繭縷一輕鉤。花滿渚,酒滿甌,萬頃波中得自由。這個可合你現在的心情?”
“好個‘萬頃波中得自由’!”李煜讚道,“原來這天下高人不少。”
“你是說顧大伯?”紫衣說道:“他也是看到當今時局混亂,才來避世的。”
不知是不是那晚掉入寒水中的緣故,李從嘉竟然生病了,紫衣幫他把了脈,要去抓藥給他吃,他說什麼也不肯。
“怎麼?你一個大男人還怕吃藥?”紫衣嘲笑道。
“不吃,就是不吃。”李從嘉推開藥碗。
“李從嘉,你到底為什麼不吃藥。”紫衣急了,“要是傷風變成風寒,你看看你可真沒辦?”
“不吃!”李從嘉堅決地回道。
“說吧,你不吃的理由是什麼?”
“吃完藥,身體好了,你肯定就要讓我回宮了,我不想回去。”
“可是你是安定郡公,怎麼都是要回去的。現在大家都到處找你呢。還有,難道你就不想念你的爹娘麼?”紫衣不解道。
“想!”李從嘉老實回答道:“可是我更討厭冷冰冰的皇宮。”
“我們出來好幾天了,再這樣下去,怕是姑丈真的要來抓我們回去了。”
“我們逃走好不好?”李從嘉突然冒出來一個逃開的念頭。
“你別忘了,趙大哥和窅娘還在蟲二別苑呢?”紫衣頓了頓,“再說,逃避不是辦法,你應該回去解決問題,不是麼?”
李從嘉將藥碗端起,喝了下去。
喝了兩天藥,李從嘉突然感到自己好了很多,他走出屋子,沒有看到紫衣,他走到紫衣的那間房間,側耳細聽,房內寂靜無聲。於是,他便輕輕地推開了虛掩的門扉,從竹簾的細縫向內觀望,隻見紫衣合衣而睡,他一時看呆了,無意中一抬手,碰到了竹簾,驚醒了紫衣。
紫衣睜開迷蒙的雙眼,看到李從嘉,“你好啦!”說完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李從嘉望著眼前的這個女子,在心中不停地問自己,她真的是人麼?她就好像仙子一樣,天天會給自己不一樣的感覺。
他剛想退出房間,突然發現地上有一張紙,撿起來,娟秀的寫著兩句詩,“病身堅固道情深,宴坐清香思自任。月照靜居唯搗藥,門扃幽院隻來禽。”他讀出了聲,略一想,續了兩句,“庸醫懶聽詞何取,小婢將行力未禁。賴問空門知氣味,不然煩惱萬塗侵。”
“好啊!”紫衣迷迷糊糊聽到李從嘉續的詩,一下子醒了,“竟然敢說我是庸醫,是小婢!看我還給你煎藥,給你做飯!”
“蓬萊院閉天台女,畫堂晝寢人無語。拋枕翠雲光,繡衣聞異香。潛來珠鎖動,驚覺銀屏夢。臉慢笑盈盈,相看無限情。”
“誰跟你‘相看無限情’?”紫衣臉一紅,“不跟你說了,你先出去。”
“山舍初成病乍輕,杖藜巾褐稱閑情。爐開小火深回暖,溝引新流幾曲聲。暫約彭涓安朽質,終期宗遠問無生。誰能役役塵中累,貪合魚龍構強名。”李從嘉想著紫衣,要是能一輩子過這樣的生活就好了。
【注】①唐代畫家,京兆(今陝西省西安市)人,生卒年不詳。開元(7l3~741)年間可能任過宮廷畫職。善畫人物、仕女。他畫仕女尤喜以朱色暈染耳根,畫嬰兒既得童稚之形貌,又有活潑之神采。畫貴族遊樂生活場景,不僅以人物生動和富有韻律的組合見長,還能為花蹊竹榭,點綴皆極妍巧,注意環境和色彩對畫麵氣氛的烘托和渲染。從他曾以“金井梧桐秋葉黃”之句畫《長門怨》並且“甚有思致”來看,張萱是有文學修養並巧於構思的。他的人物畫線條工細勁健,色彩富麗勻淨。其婦女形象代表著唐代仕女畫的典型風貌,是周昉仕女畫的先導,並直接影響晚唐五代的畫風。善畫人物、仕女。他畫仕女尤喜以朱色暈染耳根,畫嬰兒既得童稚形貌,又有活潑神采。畫貴族遊樂生活場景,不僅以人物生動和富有韻律的組合見長,還能為花蹊竹榭,點綴皆極妍巧,注意環境和色彩對畫麵氣氛的烘托和渲染。從他曾以“金井梧桐秋葉黃”之句畫《長門怨》並且“甚有思致”來看,張萱是有文學修養並巧於構思的。他的人物畫線條工細勁健,色彩富麗勻淨。其婦女形象代表著唐代仕女畫的典型風貌,直接影響晚唐五代的畫風。
②為唐代詩人張誌和所作。張誌和,字子同,初名龜齡,號煙波釣徒,浪跡先生,玄真子。浙江省蘭溪(今屬金華市)人。十六歲遊大學,以明經耀第,獻策肅宗,深蒙賞重,任翰林待詔授左金吾衛錄事參軍,並賜名“誌和”。後因事貶為南浦尉,未到任,還本籍,親喪不複仕。扁舟垂綸,祭三江,泛五湖,自稱“煙波釣徒”,著《玄真子》十二卷三萬言,因以為號。
③此首漁歌為唐代大詩人柳宗元所作。柳宗元(773—819),字子厚。唐代文學家、哲學家和散文家,與韓愈,歐陽修,蘇洵,蘇軾,蘇轍,王安石,曾鞏被稱為唐宋八大家。祖籍河東(今山西永濟)人。漢族。代宗大曆八年(773)出生於京都長安(今陝西西安)。與韓愈共同倡導唐代古文運動,並稱韓柳。劉禹錫與之並稱“劉柳”。王維、孟浩然、韋應物與之並稱“王孟韋柳”。世稱柳河東或柳柳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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