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0967 更新時間:08-10-24 21:39
人物
葉緯芳─廿一歲,美豔,擅交際。
陶文炳─廿五歲,中產的寫字間工作者。漂亮,稍有點膚淺輕率。
史榕生─廿四歲,緯芳的表兄。較陰鬱,內向,諷刺性。
葉緯苓─廿二歲,緯芳之姊,爽直明朗,有點男性化。貌雖端麗,遠不及緯芳有吸引力。
葉經理─緯芳之父。
葉太太─緯芳之母。
史太太─榕生之母。
何啟華教授─三十六歲,貌不揚。
王壽南─星洲富豪,乃葉所經營之公司之董事長。
王壽南之子。
舞會賓客、女主人。
咖啡店仆歐。
男女傭數人。司機。工役。
飛機場送行者、攝影記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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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場
【夜。特寫。門燈下,大門上掛著聖誕節常青葉圈。跳舞的音樂聲。鏡頭拉過來,對著蒸汽迷蒙的玻璃窗,窗內透出燈光,映著一棵聖誕樹的剪影,樹上的燈泡成為一小團一小團的光暈。
室內正舉行一個家庭舞會。
年輕的女主人帶著陶文炳走到葉緯芳跟前,替他們介紹。樂聲加上人聲嗡嗡,完全聽不見他們說話。文向芳鞠躬,請她跳舞。
文與芳舞,以上都是啞劇。
眩目的鎂光燈一閃,二人的舞姿凝住了不動,久久不動,原來已成為一張照片,文左手的手指埋住照片的邊緣。
他用右手的食指輕輕撫摸著照片上芳的頭發與臉。
第二場
景:文炳的辦公室。設著幾張寫字台,他占其一。
【文凝視照片。一個同事從他背後走過.他急藏起照片。手按在電話上,發了一會兒怔,終於下定決心打電話。
文:(撥了號碼)喂?葉公館嗎?請葉緯芳小姐聽電話。
第三場
景:葉家。
【女傭用一手拖著一個打蠟杆,一手持聽筒。
傭;二小姐出去了。他們都出去了。你打54730。
第四場
景:葉家的郊外別墅。
【緯芳與父、母、姊、表兄史坐屋外大樹下,野餐方畢。父吸雪茄看報,芳半躺半坐,在樹上刻她自己的名字。
門內傳來電話鈴聲。
葉太:(正削蘋果)緯芳,去聽電話。
芳:(繼續刻字)姐姐你去聽。
苓:一定又是你的。(但仍立起,上階入屋內)
葉太:不是她的,就是她爸爸的。就他們倆的電話頂多。
芳:(刻完名字,把小刀扳了扳,折起來,擲給榕生)表哥,還你。
(榕收起小刀)
葉太:榕生,吃果。(將削好的蘋果送給他)
榕:姑媽,你自己吃。
(苓自屋內出)
苓:(喊)妹妹,你的電話。(回樹下)
(芳起,赴屋內)
葉經理:(抬起頭來向芳)哪,別打得太長。我在這兒等一個要緊的電話。
葉太:(向榕)你姑父就是這樣難得出來玩一天,還老惦記著公司裏的事。
榕:你們不大上這兒來,真是可惜,這兒風景真好。
芬;是呀。我們除了夏天上這兒來歇夏,一年到頭屋子老是空著,真是白糟蹋了這地方。
葉太:哪,榕生,其實你上這兒來住挺好的,你喜歡清淑
芬:表哥,你可以在這兒寫小說,沒人打攪你。
榕:(笑)對了我可以在這兒寫小說,就手給你們看房子。
葉太:好極了。(取過手袋,從鑰匙串上抹下一隻來給他)哪,這是大門的鑰匙,你不嫌冷清有空就來住。
第五場
景:咖啡館
【文炳走入,四麵張望了一下,找了張桌子坐下,忽然看見榕獨坐一隅喝咖啡寫稿。
文:(點頭招呼)嘿,榕生,你也在這兒。
榕:嘿,文炳。上這兒來坐。
(文走過來)
榕:你是一個人?
文:(坐下)我在等一個朋友。
女朋友是不是?
文:(笑)不,不,不過是個朋友。
榕:(打手勢招呼侍者)你吃什麼?
文:來杯咖啡吧。——你在寫稿子?
榕:(笑著疊起文稿)我正打算走。
文:再坐一會兒。
榕:我走了,讓你安心地等女朋友。
文:我給你介紹。
榕:我不想在這兒招人家討厭。
(侍者送咖啡給文)
榕:(向傳者)賬單。(向文)幾時我們去遊泳。
文:這天遊泳,不太冷麼?
榕:不,我有個親戚借了個別墅給我,有室內遊泳池。
文:室內遊泳池——這別墅一定非常講究。
榕:那房子不錯,風景也好。
文:在哪兒?
榕:在青山。
文:哪,榕生,你能不能借給我用一天?
榕:啊,我知道,你要帶女朋友去,是不是?(付賬)
文:對了。
榕:好吧,你幾時要,上我家來拿鑰匙。(起)我走了,過天見。
文:過天見。
(榕去。文看表,喝咖啡,幻想中現出郊外風景,一切都特別浪漫化,落花如雪,他和緯芳挽臂在花下走過.兩人抬頭望著精雅的別墅,相視一笑。他要吻芳,苦掙脫逃去,他在樹後追上了她)
一個聲音:對不起,我來晚了。(芳己來到他桌前)
芳:你一個人在這化發怔,想什麼?—一
文:我在這兒想,這兩天郊外的風景很好。幾時我們到青山去玩一天,好不好?
芳:你常到青山去麼?
文:我常去。我有個別墅在那兒,玩累了可以在屋子裏休息休息。
芳:那倒很方便。
文:這個禮拜六你有空麼?一塊兒去玩好不好?
芳:禮拜六我有點事,禮拜天吧。
文:好,好。
(仆役送菜單來,文接過研究)
第六場
景:別墅門前。
【文開汽車在別墅前停下,看了看號碼。芳坐在他旁邊,詫異地望望車窗外又望望他。
芳:咦,你不是說到你的別墅去?
文:對了,就是這兒(手持野餐籃下車)
芳:(詫笑)就是這兒?
(文繞到她那邊去替她開車門。芳下車)
芳:(帶著驚異的微笑望著房屋)這是你們的房子?
文:(激憤。打趣地)你看我不像住得起這樣的房子?
芳:(笑)不,不,你別誤會。
文:這房子其實並不好。自己用還可以將就請客,地方就不夠大設備也不是最新式的。
(指牆壁)這顏色也不夠大方。
芳:(微慍)我倒覺得挺不錯。我最喜歡這顏色。
文:那好極了,我真高興,剛巧是你最喜歡的顏色。本來打算換一個顏色現在絕對不換了。
芳:(望著他微微一笑。走到大樹下,見樹上刻的‘緯芳”二字)咦,這是什麼?——這不是我的名字?
文:(吃驚)這——這個——
芳:真奇怪,這是誰刻的?
問:(隨機應變)還有誰呢?
(芳望著他笑)
文:(勇氣陡增)緯芳,這可以證明我看不見你的時候,也一直想到到你(握住她的手)。
芳:(掙脫走開)我們進去坐會兒,我累了。
文:好。(同上階,入走廊。文陶出鑰匙開門)
第七場
景:穿堂。
[狹長的穿堂。文讓芳先走,然後跟了近來。
文:你累了,上客廳去休息休息。(一開門.卻是一個衣櫥,裏麵掛著幾支衣架,一件雨衣,櫥角立著一隻高爾夫球杆)
文:〔略怔了怔,但立即隨機應變〕來來,我先給你把大衣掛起來。(轉身幫芳脫大衣,掛櫥內,再開另一扇門)
第八場
景:客室
【房間很大,新巧精致。有樓梯通到二樓。玻璃門通走廊。
文大推開房門芳在他後麵探頭進來張望。
芳:啊,這是客廳。
文:進來坐。(同入)
芳:(看見鋼琴上有兩張照片,一張是她父親,一張是她母親)晤,這是誰
文;呃,——這是——我父親母親。
芳:哦?怎麼一點也不像你?
(轉身見書架上有照片)唔!這是你女朋友吧?真漂亮!
文:我哪兒來的女朋友,除非是你。
芳:得了,別賴了!到底是誰?(持照片看)
文:是我妹妹。
芳:你騙人。
友:真的。(並立看照片,手臂兜住她的肩膀)
芳:(閃避走開,看到桌上的野餐籃)我們別在屋裏吃飯,出去野餐,
找個風景好的地方。
文:對了。現在就去,好不好?
芳:也好。(檢視籃中罐頭)這湯最好熱一熱。
文:(接過兩罐頭湯)我去熱。
芳:我來幫忙。這兒有廚房沒有?
文:有有。
第九場
景:穿堂
文在前麵走,芳在後麵跟著。文試甬道盡頭的一扇門。
第十場
景:室內遊泳池
【一片黑暗。一扇門推開了射進一束光來。隱約可以看見文走了進來,芳立門口。
芳:你怎麼不開燈?
文:我在找電燈開關。
芳:唔,當心,當心。
(訇然一聲,水花四濺。芳急撚開電燈。原來這裏是室內遊泳池。文已跌落池中)
(兩隻手在水中載沉載浮)
芳:怎麼回事?
文:(喘息著在水中遊泳)真是笑話,自己家裏,都會迷了方向。
芳;你還嫌這屋子太小,屋子再大些,不更要迷咱了?
丈:(勉強哈哈笑著)可不是!真是笑話I(攀著池邊爬上來)我們這房子,這半邊是新蓋的.蓋了之後我就沒來過,所以簡直摸不清。
芳:幸虧我在這兒,要是你一個人淹死了都沒人知道。
(文以手背拭臉上水)
芳:(不耐煩地)曖呀,瞧你這渾身水淋淋的,怎麼能走出去。上樓去瞧瞧有電爐沒有,把衣服烤幹。
第十一場
景:客室。
【文與芳同入,經客室上樓梯。問的濕鞋在淺色地毯上印了一行腳印。
芳:你瞧,這地毯給你糟蹋的,簡直完了!
文:(強笑)你心疼我這地毯?
芳:這麼好的地毯,我怎麼不心疼?
文:(感動,窘笑)緯芳,你太好了,處處替我打算。
(握住她的手)。
芳:(不耐,甩脫他的手)得了得了。
第十二場
景:二樓,樓梯口
【文與芳走上樓來,文推開最近的一扇門。是一個臥室,迎麵牆上掛著一張全家福大照片,僅至頸部,芳的父母居中,芳與姊分立兩旁。文呆住了。配樂突然爆發,高漲。
文回顧,芳無聲地抽搐著大笑。文不知所措。芳終於笑出聲來。在她的狂笑聲中。
第十三場
景:大門前。
【文奔出,上車,開車走。
下一幕
第十四場
景:偏僻的公路上
【文的汽車橫衝直撞而來,一歪,駛到路邊。戛然停住。文呆呆地坐在車盤前。片刻,他從袋中摸出皮夾子,取出他與芳共舞的照片看照片。照片中的芳突然張開了嘴,嘲諷地狂笑起來。他不能忍受把照片撕成小片擲出車外。他再踏動馬達。
第十五場
景;榕家。穿堂,燈光下。
【女傭開了門站在一邊。文立門口。榕自客廳出迎。
榕:嗨,文炳,進來坐。(導入客廳門口)
(文出見客廳內有一老一少二女子,退縮)
文:你們有客,我改天再來吧。還你這鑰匙。(授匙予榕)
榕:(接匙,向他眨眨眼)今天怎麼樣?玩得挺高興吧?
文:(苦笑)唉,那地方風景真不錯。
榕:(拍文肩,低聲)是談戀愛最合適的地方。嘻,等你戀愛成功了,可別忘了請客。
啊!
文:(苦笑)好,我走了,過天見。
榕:別走,進來坐一會兒(拉入客室)
第十六場
景:榕家客室
【榕母史太太與葉緯苓正坐談。
榕:這是我的老同學陶文炳。這是我母親。這是我表妹,葉緯苓小姐。
(眾點頭為禮。文見苓吃驚,想起別墅中照片,知係芳姊)
史太:陶先生請坐。我去叫他們徹茶。
文:伯母別費事了。
(史太出。榕讓文生,自己坐母座位)
榕:(向苓)你剛才問我要郵票,這位陶先生在進出口行做事世界各國的郵票他都有。
文:葉小姐喜歡收集郵票?
苓:(笑)喜歡是喜歡,可是並沒有什麼名貴的郵票。
榕:不用客氣了。你那長巴西的紀念郵票還不算名貴?
苓:也就那麼一張。
文:是紀念第一次革命的,是不是?
榕:你有沒有?
文:(搖頭)這很少見的,聽說市麵上一共沒幾張。
榕:(向苓)他也是個集郵家。你缺哪一種,可以跟他交換。
苓:澳洲的郵票你有沒有?
文:有有。過兩天我交給榕生。(立起)對不起,我還有點事,我先走了。(點頭,出)
榕:有空來玩。(送出)
(苓立起來,走到書桌前麵,拿起榕的一疊原稿翻看,若有所思。榕回客室)
苓:表哥。
榕:恩?
苓:你這稿子這麼亂七八糟的,得重新抄一遍吧。
榕:唉。
苓:過天我來幫你抄。
榕:不用了,我自己抄。
苓:真的,我反正沒事。
榕:好吧,那麼謝謝你。
第十七場
【景同上,但有陽光從窗外射入。苓坐窗前抄文稿,榕坐室之另一隅吸煙構思,麵前攤著紙和筆。
苓:(放下筆)表哥,我倒已經抄完了。(立起,整理一大疊文稿,壓上一隻鎮紙。四麵看看。沒有別的事可做,拿起茶來喝了一口)我走了。(拿起手袋)陶先生這一向沒來?
榕:(繼續寫稿)哪個陶先生?
苓:你那老同學。
榕;哦,你說陶文炳。他沒來。
苓:(打開手袋)下次你看見他,你把這張郵票交給他,跟他換一張澳洲的。(送一張郵票給榕)
榕:(詫)咦,這不是你那張巴西的紀念郵票?幹嗎不要了?多可惜。
苓:其實這種郵票也沒什麼稀奇,不過陶先生說他沒有,所以我想跟他換一張。(向內室嚷了一聲)舅母,我走了!(出〕
(榕手裏拿著郵票,麵現詫異之色,抓了抓頭發。榕母自內室出)
史太:緯苓走了?
榕:晤。
史太:她這一向常來。我看她對你很有意思。
榕:不,不,絕對不是。
史大:你又何必瞞著我?親上加親,我還有什麼不願意的?
榕:(不耐)媽,你完全誤會了。
史太:(惱)得了,反正你不願意告訴我就是了。
榕:(不得已地)不是呃一一告訴你,緯苓這一向老上這兒來我想她是希望在這兒碰見一個人。
史太:誰?
榕:陶文炳。
史太:那你為什麼不給他們拉攏拉攏?
榕:(厭倦地)沒用。隻要讓緯芳知道她姐姐喜歡這人,非把他搶了去不可。搶了去再把他扔了。
史太:(想了想)曖。緯芳這孩子是這麼個脾氣。她姐姐呢也太老實了。
榕:(皺眉)她們姐妹倆真是完全相反a
第十八場
【緯苓、緯芳姊妹倆井坐在沙發上,穿著薄紗夏衣,芳爭中捧著一杯冷飲。
鏡頭拉開,榕坐一邊相陪。
芳:表哥,我們明天就搬到青山去過夏天,你也去,好不好2
苓“那兒涼快得多。
榕:好,我明天有空就來。
芳:媽還說叫你多帶幾個朋友來。
(自抽屜內取出一個開口的信封遞給苓)差點忘了,有人叫我把這個交給你。
苓:(驚喜,打開,見是許多張郵票)這麼許多!
芳:什麼東西?
苓:(不讓她奪過去)表哥,你於嗎不請陶先生到青山去住兩天,比方禮拜六去,劄拜一回來。
芳:(銳利地看了苓一眼。向榕)哪個陶先生?
榕:陶文炳。
芳:陶文炳?我認識他。
榕苓:(愕然,同聲)你認識他?
芳:(勝利地)我們是很熟的朋友。表哥,你告訴他。就說我說的,叫他一定得來。
(苓稅利地看了芳一眼.低下頭去把郵票收到手袋裏,神色淒涼)
榕:(看了她們倆一眼)好,我待會兒給他打電話。
第十九場
景:榕家
【榕正打電話給文。
榕:他們家兩個小姐你不都認識嗎?他們二小姐說她跟你是很熟的朋友。
第二十場
景:文的辦公室
【文坐寫字台前聽電話。
是嗎?他們二小姐是———一……哦,就是葉緯芳小姐。我見過的—一(窘,拭汗)她還說什麼沒有?沒說什麼?就說我一定來!(喜出望外,慚愧地囁喏笑著)好,那麼我——好,咱們禮拜六青山見。(掛上)
第二十一場
景:飛機場
【葉經理送王壽南回新加坡。王矮胖,發已花白,戴黑邊眼鏡。王上機,攝影記者瞄準鏡頭,一群送行者脫帽揮動。
王:(忽在機門轉身大喚)葉經理!
葉:(趨前)唔,董事長。
王:我忘了跟你說我那孩子到香港來讀書,想請你照應照應。
葉:那當然那當然。令郎大概幾時動身?
王:大概就是這兩天。
葉:好極了,那我等您的電報,我來接飛機。
王:費心費心。(入機)
第二十二場
景:別墅客廳
【榕領文入,文手提小皮箱。
榕:對不起,這兒的主人暫時不能來歡迎你,隻好由我代表。
文:(低聲)他們有事?要是不方便——
榕:不,不,沒關係。坐。(二人坐下)他們在那兒忙著預備招待貴客。
文:什麼貴客?
榕:王壽南的兒子明天從新加坡來。
文:就是大名鼎鼎的王壽南呀?
榕:唔,我姑父那公司,他是董事長。
(男仆送茶人)
榕:(指箱向仆)陶先生是住哪間屋子,你給送去。
仆:噢。(提箱出)。
榕:我們也去瞧瞧你的屋子。(偕文隨仆出)
第二十三場
景:文臥室。
【緯苓正將一隻小無線電置窗前,俯身插電源。
(仆提箱入。榕與文同入)
榕:(向苓),咦,你在這兒!
(文與苓互點頭為禮)
苓:我來瞧瞧缺什麼東西。
文:費心,費心,葉小姐。
苓:幹嗎這麼客氣。表哥老是叫你文柄,我也就叫陶文柄了。
榕:你也就她緯苓得了。
(文微笑)
苓:(旋無線電,向文)你喜歡哪一類的音樂?
文:我都喜歡。
榕:(走到窗前,向文)你這屋子比我的好,正對著花園。
文:(也走到窗前)剛才我看見一棵梔子花,開得真好。
苓:你也喜歡梔子花?我去給你摘點來。(拿起桌上的一隻花瓶走了出去。)
文:這位葉小姐真熱心。
榕:是的,我這個表妹人真好。(“這”字特別加重)你跟她熟了就知道了。
(緯芳入,穿著遊泳衣,外麵裹了短浴氅)
芳:(甜笑)文柄,好久不見了。
文:(有點窘)緯芳。
芳:我叫表哥帶話給你,帶到了沒有?(不等他回答,向榕)媽叫你去陪客去,來了個何教授。
榕:哦。是姑父找他來看古董的,是不是?……
芳:嘻。請了人家來,他老人家自己又不在家……
(榕出)
文:你要去遊泳去?
芳:(笑挽文)我想先去照兩張遊泳照。你來給我照。
第二十四場
景:園中。
(芳一手拎著照相機甩來甩去,偕文同行)
文:你真原諒我了?
芳:不原諒你,也不會請你來了。
文:緯芳。(想吻她)
芳:唔,原諒了你,你不能就得寸進尺呀。(半推手就)
(芬在樹群後采花,隔花見文吻芳。她拿著一把花,立在那裏呆住了
隱約見文與勞走了過去。
芬低下頭去看了看手中的花,突感無聊地一鬆,花都落到地下)
第二十五場
景:客廳
【榕陪何啟華教授坐談。
榕:何教授,我姑父留下話來,請您無論如何要等他回來,晚了就住這兒。
啟:(笑)好好。(立起赴窗前)這兒環境美好。
榕:這兒就是還清靜。
啟:(指點)那就是青山飯店吧?
榕:是。(與啟並立窗前)
(在遠景中,文在草坪上替芳拍遊泳照。啟注意到芳健美的姿態,不覺神往)
榕:(看了啟一眼)那是我二表妹。
啟:噢,這位小姐活潑得很,活潑得很。
榕:(咳了聲嗽)對了,非常活潑,會交際。(笑)所以許多人造她的謠言,說她“玩弄男性”。
啟:哦?(回到原座)
榕:(依窗台力,笑)其實她就是心眼太活,虛榮心又大,恨不得普天下的男人都來追求她。誰要是跟她認真,那可準得受很大的刺激。
啟:(微笑)聽你老史這口氣,倒好象你也是受了點刺激。
榕:(詫)我?(笑了起來)我絕對沒這危險。我太明白了,知道得太清楚了。
(芳把浴氅鬆鬆地兜在肩上,露出全部曲線,太陽眼鏡拿在手裏甩來甩去,婀娜地走了進來。見啟,突止步,莊重地把浴氅裹得緊些。文隨後入,拿著照相機。)
(榕與啟立起)
榕:我來介紹,何啟華教授,葉緯芳小姐,陶文柄先生)
(啟與二人握手)
芳:我不知道有客人在這兒,衣服也沒換。
榕:咦,剛才不是叫我來陪客的?
芳:(瞪了他一眼)請坐請坐,何教授。
(眾坐)
榕:何教授是考古學專家。
芳:考古學!我對考古學最感興趣了。
(文向她看了一眼)
啟:(有戒心)是嗎?
芳:幾時您公開演講,我一定去聽。
啟:一定要請您指教。
(男仆入)
仆:何教授的電話。
芳:(拿起照相機遞給文)給表哥也照一張。
(文將照相機對準榕,芳也湊到鏡頭上去看,臉與文的臉挨得很近,耳鬢斯磨。二人突然相視一笑。)
榕:(視若無睹,向芳)你覺得何教授怎麼樣?(文扳照相機,給他拍了一張)
芳:完全學者風度。我簡直崇拜他。
文:嗨,你除了我,不許崇拜別人,聽見沒有?(握住她的手)
芳:(笑)咳,連何教授這樣的人你都要吃醋?
文:不管是誰,摸朝他看一著我都要吃醋。
芳;傻子。
(二人含情脈脈四目相視。
榕半躺半坐,兩手插在袋裏,吹口哨,不去注意他們。。)
芳:文柄,你去拿了遊泳衣,上遊泳池等我。
文;好。你可得快點來。〔出〕
芳:何教授不知道會不會遊泳。
榕:(溫和地)曖。我可得告訴你,那何教授呀,你不用打他的主意
芳:我不懂你說什麼。
榕:我已經警告過他了,叫他別上你的當。
芳:什麼?(走近前來)你跟他說了些什麼?
榕:我告訴他你是什麼樣的人。
芳:我是什麼樣的人?
榕:(笑)你還不知道?還問我?
芳:(頓腳)表哥你真可惡。我就不懂,這何教授也有這麼大年紀了,還怕他自己不會當心,你要象個奶媽似的照應他?
榕:我不是照應他。老實說,他要是上當也是活該。
芳:那你幹嗎多管閑事。
榕:因為文炳是我的朋友。
芳:文炳跟我的事你管不著。
榕:我管不著呀?告訴你:不許你跟何教授胡鬧,要不然哪——
芳:要不然怎麼2
榕:我跟你搗亂,你就是受不了。
芳:(泫然欲涕)表哥,我簡直恨你。
榕(拍拍她)好,恨吧我不怕你恨。誰要是給你愛上了可就倒黴了。(出)
(芳氣憤,然後她的怒容突化為滿麵春風——何啟華入)
啟:(見她一人在此有點著慌)咦,他們都上哪兒去了?
芳:請坐。他們一會兒就來。
啟:(想溜)我——我上我屋去休息休息吧。
芳:你累了嗎?何教授?(整理沙發上軟墊)坐這兒,舒服點。
啟:(心悸,不安)不,真的我還有點事,一會兒再見。
芳:何教授,您在我們這幾挺悶的吧?也沒人可以陪您談談。我是學問根本夠不上,我表哥呢又有點——(笑著敲了敲頭)有點神經。
啟:(愕然)哦?倒看不出來。
芳:你不覺得他有點奇怪麼?—一
啟:(思索)哦—一唉。也許是有點—一奇怪。
芳:其實這話我不應當告訴人。咳,我真替他難受。也是我害了他。
啟:(不解)怎麼?
芳:(頓了頓。微笑)你聽他說話那神氣簡直像是恨我是不是?
啟:可不是。(片刻的靜默)他——不恨你?
芳(笑)恨我倒好了。
啟:(終於悄然)哦,他愛你。
芳:我真不該告訴你這話。至少我應當替他保守秘密。
(把兩條腿蜷曲著縮到沙發上,坐得舒服點,但忽然發現大腿完全裸露,輕輕驚叫了一聲:‘哎呀’急把浴氅拉下來遮住)
我真覺得對不起他。自從我拒絕了他他大概受的打擊太重簡直成了神經病。
啟:我明白了。
芳:(帶笑)你等著吧,他一有機會就會對你說我的壞話,說我是害人精,專門玩弄男性。
你不用理他。
啟:當然不理他。
芳:(突換輕快的口吻)我們不談這個了,出去走走換換空氣。(起)
啟:(欣然立起)好。
芳:你沒事吧?
啟:沒事。我正想出去瞧瞧。(將偕出)
(榕入,芳見榕,立挽啟臂,親昵地向他微笑。啟受寵若驚,報之以微笑。然後他發現了榕,與榕目光接觸。啟有點窘,又有點惱怒立即掉過頭去)
榕:(輕閑地)出去散步,是不是,何教授?
啟:(頑抗地)哩。
(芳挽啟臂昂然走出,不理睬榕。
榕木然望著他倆的背影。
苓在樓梯上出現,下樓,她的頭發已改梳與芳完全相同的式樣)
榕:(聞高跟鞋聲,回顧見芬)暖,緯苓,你的頭發怎麼了?
苓:你說這樣好不好?(旋過頭來給他看)
榕:(搖頭)你光是頭發學她的樣子有什麼用。
苓:(心虛地窘笑)我不懂你說什麼。
榕:(低聲)我早知道了。你不用瞞我。
苓:(倚在最後一根樓梯欄杆上)你怎麼知道的?
榕:那還看不出來?
苓:(恐慌)文炳知道不知道?
榕:他要不是那麼個大傻瓜,他也早知道了。
苓:你可千萬別告訴他。
榕:我去告訴他幹嗎?
苓:你看緯芳是真愛他麼?
榕:(搖頭)她不過是耍弄他。現在倒已經又有了個何教授。
苓:(迫切地)哦?
榕:可是她不會為了個窮教授放棄文炳的。好在王壽南的兒子明天就要來了。又年輕,又是天字第一號的大闊人。敢保他一來,什麼教授呀,文炳呀,全給淘汰了。這是你唯一的希望。(文入。苓急扯了扯榕的衣服示意。榕回顧見文)
文:緯芳呢?—一
榕:她出去了。
文:出去了?不會吧?她叫我在遊泳池等她。
(啟匆匆自玻璃門入,四顧,找了一副大陽眼鏡)
啟:這是不是緯芳的?(改口)呃—一這是二小姐的吧?
(文向前走了一步,望著啟)
榕:(向苓)這是何教授。(自啟)這位是大小姐。
啟:(向苓點頭微笑,匆忙地)對不起二小姐等著要。出去散步,忘了帶太陽眼鏡。
(急出
靜默片刻。文像是要跟出去,走到玻璃門口又停住了,呆在那裏。
苓木然望著他,做苦痛的微笑)
第二十六場
景:飯廳
【芳在餐桌上攤著化裝跳舞的服裝,加釘花邊水鑽亮片子等。啟坐在旁邊看。
(文入)
文:(強笑)緯苓叫我來叫你們去吃點心。
芳:噢,就來了。
文;這是你今天晚上化裝跳舞的衣裳?
芳:嗯。
文:你扮什麼?
芳:扮楊貴妃。啟華(指啟)扮高力士,攙我進去。
文:(忍氣,倦笑)誰扮唐明皇?
芳;唐明皇的衣裳沒有。好容易借來這麼兩套。(持高力士帽置啟頭上試戴)眼鏡可不能戴。
(代他摘下眼鏡。
文不能忍耐,猝然轉身出。
第二十七場
景:客廳
【榕與苓在吃點心。沙發前矮桌上放著茶點。咖啡。文入。
苓:文炳,化裝跳舞你有衣裳穿麼?(替他倒咖啡)
文:我正在想不去了。化裝跳舞這玩意兒,實在不大感到興趣。
(苓失望。榕看看她)
榕:(向文)你去一會兒,早點回來也是一樣。就在青山飯店。(用下頰指了指)這麼近。
文;我也沒衣裳穿。
苓:我爸爸有一套衣裳,可以借給你。
(芳偕啟入。文立即拿起一張報紙,埋頭看報)
苓;(向芳)爸爸那件化裝跳舞的衣裳有沒有帶來,你知道不知道?
芳:我記得仿佛帶來了。(坐下,將三明治送給啟。啟取食)
苓:(向文)我去拿來你瞧瞧。(出)
(芳倒咖啡)
文:(向芳)待會兒給你多照兩張楊貴妃的照片。
芳:對了。(向啟)我們照兩張相,留著做個紀念。
(文氣憤,報紙豁啦一聲響,又埋頭看報)
芳:啟華你瞧爸爸新買的古董。(指爐台上銅器)你給估一估是真是假。
啟:(起立檢視.搖頭)我上次就告訴葉經理這種銅器都靠不往
榕:(笑)何教授你總該知道人家自己願意上當,你警告也是白警告呀!
啟(怒)你說誰?
榕:(望著他微笑)說誰?說我姑父。還有誰?難道是說你?
芳:(打岔,以手帕扇風)真熱,一點風都沒有。
(向啟)咱們出去坐一會兒。(自玻璃門出,至走廊上。啟狠狠地瞪了榕一眼,隨芳出)
第二十八場
景:走廊
【芳倚柱立。啟出,立她身旁。
啟:你那表哥——直是神經病!
芳:你別理他。
啟:(撫芳臂)他這一向有沒有跟你找麻煩?
芳:(長歎)他反正總是那樣瘋瘋癲癲的,我真替他難受。
啟:你的心太好了。
芳:我知道。我的毛病就是心太軟。
啟:對了。比方你對陶文炳,其實你應當老實告訴他,叫他死了這條心。
芳;(別過臉去)你又來了。
啟:你沒看見他那神氣,就像你是他的。
芳:他也怪可憐的。
啟:你還是有點愛他。
芳;不,不,絕對不。
啟:那你為什麼不肯告訴他?
芳:我實在是不忍心。他已經夠痛苦了,再也禁不起這打擊。
啟:有時候一個人非心狠手辣不可,拖下去反而使他更受刺激。
芳:你這話很有道理。可是……我這人就是心軟,踩死一隻螞蟻心裏都怪難受的。
啟:反正遲早總得告訴他的。(握住她的手,低聲)你現在馬上就去告訴他。
芳:別這麼逼我好不好?(撒嬌地把頭依在他胸前)你老是欺負我。
啟:(軟化)緯芳!(抱住她)
芳:也不知怎麼,自從遇見你,就像你有一種魔力,使我完全著了迷。
啟:(暈陶陶)真的?
芳:不知道別的女人看見你,是不是也像我這麼著迷。
啟:(儼然以大情人自居)你放心,緯芳,我反正隻愛你一個人。
芳:啟華!
啟:可是你得老實告訴我,你對我不是一時迷戀吧?你是真愛我?
芳:你還用問嗎?傻子。
(啟想吻芳。苓自玻璃門出。芳先看見了她,急推開啟)
芳:姐姐,上這兒來,這挺涼快的。
苓:我找不到那件衣裳。爸爸房間裏沒有。
芳:那麼就在大箱子裏。
苓:我去瞧瞧。(入玻璃門)
芳:(恐慌)她剛才看見我們沒有?
啟:不知道。
芳:說不定她站在那兒半天了,我們說的話都讓的聽了去了。
啟:那有什麼要緊。我們也沒什麼瞞人的話。
芳:不是這麼說。我們的感情太純潔,太神聖了,別人是絕對不能了解的。
啟:(握住她的手)是的。可是我們總不能永遠保守秘密。
芳:那當然。可是暫時無論如何,不能讓人知道。
(文炳自玻璃門入。啟放下芳手。文望望他們,鬱鬱地踱到一邊去。憑欄立著)
啟:(指指他,輕聲向芳)快告訴他。
(芳猛烈地搖頭。啟迫切地在頭。文回過頭來看看他們)
芳:(匆忙地)你們談談吧,我得去洗澡了。(急去)
啟:(躊躇片刻,咳了聲嗽,摸出煙匣來送給文)抽煙。(文不理睬)
啟:(自己點上煙吸)陶先生,我正想跟你談談。
文:有什麼可談的?
啟:緯芳有兩句話跟你說,又怕你聽了大受刺激。
文:(爆發)笑話!她有話自己不會說,要你做代表?你憑什麼代表她?憑什麼?(打啟)
憑什麼?(再打啟)
啟:(大喊)好,你敢打我?(還打。二人扭作一團)
(榕急自玻璃門出)
榕:哎,哎,怎麼回事?
啟:這家夥——動手就打人!
文:(一麵扭打,向榕)搶了我的女朋友還在我麵前得意——不打他打誰?
榕:(拚命拉勸)好了好了,你們這算什麼?
文:(向榕)我就不懂,緯芳不知道看中他哪一點?
榕:咳,你不懂麼,他是個男人哪。反正隻要是個男人,就得愛她追求她,要不然,就不能滿足這位小姐的虛榮心。
啟:好,你侮辱緯芳!(打了榕一個耳刮子,打得榕踉蹌倒退幾步)
文:(向啟)他侮辱緯芳,關你什麼事?(拍胸)有我在這兒,輪不到你管!
啟:你才是多管閑事——你是緯芳的什麼人2
文:你管不著!你自己呢,你算是緯芳的什麼人?
(啟打文,文還敬。榕撫著麵頰站在一邊,看見他二人又打成一團)
榕:(拉勸)得了得了,為這麼個女人打架,真犯不著!
文:好,你又侮辱緯芳!(打榕)
啟:不許你打他!這是我的事!(打榕)
(三人混戰。走廊上的桌椅都被撞倒在地,玻璃門也敲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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