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697 更新時間:20-09-02 21:09
所以當第二天忠王妃看見成了“國寶”,哦,那時候還隻是蚩尤坐騎的林落,饒是她這樣注重儀態的女性,也不免現出驚詫之色。
“昨夜沒睡好嗎,你怎得如此憔悴?”
林落露出一個難看至極的微笑。“奴婢無事,勞煩王妃掛念了。”
伺候王妃梳洗完畢,林落隨著她一同來到餐室,楚澤恩和楚澤贇兩兄弟接踵而來,坐定後,飯菜才送來,保證每一道都是新鮮熱乎的,忠王府的早餐大抵是些糕點茶水,蒸物之類,道道做工精致,色香味全。林落自打第一天進府就極饞這些叫不上名字的點心,三個月過去了,愣是一口沒吃上,畢竟忠王府上丫鬟奴才眾多,主子吃剩了的菜品也不可能再分發給丫鬟們。即使留得再多,做工再繁瑣,剩了的仍一並倒掉。
對此,林落表示很心痛。鋤禾日當午那個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那個粒粒皆辛苦啊,我們偉大的主席曾經說過,浪費就是極大的犯罪!如此可恥的行徑竟然每天在林落麵前上演,林落表示簡直是痛心疾首,肝腸寸斷哪。
不知是否錯覺,林落覺得楚澤贇好像看了自己一眼,待到她抬起頭來時,卻發現那人不過是在優雅的品嚐一道糕點罷了。
林落瞧見那張殷紅的唇不過打開一點空間,白齒甫一觸碰,糕點立刻在嘴裏化開,整個過程無聲無息,王公貴胄的優雅真真是刻在骨子裏的。林落作為一枚資深顏控深深沉迷於楚澤贇的美貌不能自拔。想想自己以前那麼多個“老公”,竟沒一個可與之抗衡。
察覺到林落的目光,楚澤贇抬起頭來,那墨色眼眸裏水波瀲灩,他抿唇輕笑,遞出手上一枚桃酥。“姐姐可是想吃?”
在場人皆一愣,齊齊回轉頭來看向一臉懵逼的林落。還是楚澤恩最先回過神來:“澤贇何出此言?”
楚澤贇一笑,故意把語調拖得又慢又長。“我見姐姐一直盯著我手裏的桃酥,以為姐姐想吃,姐姐若是想要,澤贇便把盤中的送與姐姐。”
林路:小夥子,要不要這麼坑啊!!!這下子大家都知道我在看你了!
林總管跪在楚澤贇身前,聲音低沉卻又沉穩。“此賤婢實在膽大包天,王爺,六皇子,這賤婢不知自己是何身份,竟敢覬覦六皇子,老夫懇求六皇子狠狠懲罰這賤婢!”
說完,回頭瞪了林落一眼,語氣凶狠道:“賤婢還不跪下?!”
林落莫名其妙就跪在了地上,楚澤贇居高臨下看著她,眼裏不無戲謔笑意,他故作驚訝:“林管家這是說的什麼話,姐姐隻不過想吃點點心罷了,何罪有之?你說對吧,姐姐?”
林落:嗬嗬,你他媽繼續裝。什麼單純少年,原來是個披著羊皮的狼。
她上身趴伏在地,高聲嚷道:“六皇子恕罪,奴婢確實是在看六皇子,請六皇子責罰!”
此言一出,就連楚澤贇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林總管這等穩重之人也不免一愣,心想這孩子倒不至於這麼傻,六皇子都給台階下了,這孩子怎麼不曉得順階爬?
林落:不好意思了林爺爺,姐姐可不是那種願意討這點人情的人。
楚澤恩倒未發怒,問道;“為何偷看六皇子?”
林落抬起頭,向王爺道:“回王爺,奴婢並非偷看,而是光明正大的看。”
這下楚澤恩倒來了興致。“哦?你膽子確實很大,難道不知奴婢不可直視皇子嗎?”
“要怪隻怪六皇子生得一副絕世好皮囊,凡美景,人心皆往,奴婢賤人一個,自然不能免俗,不過奴婢自然不敢肖想六皇子,隻是單純欣賞。奴婢賤眼,本不該這樣玷汙六皇子,卻還得幸能讓六皇子為奴婢說情,奴婢死而無憾了,求王爺懲罰!”
聽完這番話,楚澤恩忍不住大笑。“有意思,本王還是頭回看見你這樣性子的女子,原來這事,倒是六弟的罪過。”
楚澤贇笑著向林落鞠躬行禮。“姐姐快起,澤贇戴罪之身,怎受得起姐姐這一跪?”
兩個男人倒不是刻板迂腐之輩,反而叫林落逗得樂不可支,楚澤贇更是親自將林落攙扶了起來。若是換了其他奴婢,定要滿麵羞紅,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可是林路是何許人也?21世紀積極向上思想端正的新時代女性,職場小強,她臉不紅心不跳,中氣十足道:“奴婢多謝六皇子。”
忠王妃拉過林落,笑盈盈道:“她慣來是這個性子,不過有了她,平添我不少樂趣。”
席間一群人談笑一陣,這才散去,林落隨了忠王爺和忠王妃送別楚澤贇。六皇子對兄嫂一一拜別,又偏向林落道:“姐姐,後會有期了。”
林落:別了吧小老弟。嘴上道:“六皇子,後會有期。”
那少年男兒翻身上馬,絕塵而去。林落看他背影漸遠,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小兔崽子,差點害死你姑奶奶我,再也別見了!
楚澤贇走後,林落又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他剛走那幾日,林落每每經過那竹林前都要先拜天拜地一番,而後捂著耳朵倉皇跑過,這樣幾日後,漸漸適應了一些,雖然心裏仍然不免發怵,但總歸不像頭幾日那般狼狽跑開,弄得自己氣喘籲籲。日子就這樣無聊且安全的走動著。這一夜,夜色格外的深沉。月亮似乎叫雲給遮住,隻微微滲出一點光來,不達地麵,不過沒關係,因為人要是倒黴起來連喝涼水也塞牙,上帝給你關上一扇門的同時,一定不會忘記順手幫你把窗給關了。天上沒有一點亮光也就罷了,還刮他媽的妖風邪風。林落微笑著感受著手裏的燈籠反複橫跳,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隻能當個睜眼瞎。逐漸適應了這濃鬱的黑暗後,林落壯了壯膽,抬腳一步步向自己臥房走去,走到青石路上,卻再沒有勇氣邁出一步。
因為那消失了幾個月的腳步聲,又在細碎的響著。
那腳步聲時輕時重,踩在竹葉上。竟愈聽愈清晰,似乎就在朝自己而來!
林落魂飛天外,再顧不得其他,提著燈籠飛奔向忠王妃寢房跑去,雖然慌亂,林落此刻腦子卻異常清醒。第一回她因為太過害怕而誤以為這是“另一個世界”的來客。不過今天這腳步聲清晰異常,鬼怎能走出這樣實心的腳步?那麼,就一定是人了,深夜不請自來,不是梁上君子,便是山野強盜。在古代,強盜入戶並不少見,隻是這樣戒備森嚴的忠王府竟也能混進此等宵小。可見此人身手不凡。林落可不像電視劇演得那麼傻逼,在這碰見一個高手還大喊幾聲:“抓賊啊!來人哪!”估計趕來的侍衛還沒抓到人,自己就已經先被抓去見閻王了。當務之急是先趕回離自己最近的忠王妃的臥房,那裏不時有府丁巡視,若是運氣好碰巧遇見哪位侍衛大哥,便可直接召集人來,把那該死的賊當場逮住,順便提個建議把那竹林給砍了。林落小算盤打的響亮,腳下一步也沒歇著,衝到了忠王妃臥室門前,很不幸,上一波巡視的侍衛已經走了,林落無法,準備敲開忠王妃的臥房門提醒她,剛走到門口,忽然聽見裏麵傳來低低的說話聲。
那聲音壓得極低,但林落還是聽到了,她大驚,以為賊人已經溜進了王妃的臥房,又不敢貿然衝進去,恐有什麼差池,危機王妃性命。情急之下,隻好將耳朵貼在門上,聽聽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這一聽,就聽出些不對勁來,裏麵傳來一男一女兩道說話聲,女音自不消說,便是忠王妃的聲音,可這男音卻過於低沉,聽不真切。林落心中起疑,若是賊人,怎的忠王妃還會與之交談,莫非是在講條件,再貼近了聽,聽到那男音道:“雪兒。”
林落:???!!!!!
忠王妃是陳侍郎家的二小姐,名喚陳慕雪。雪兒正是忠王妃小名,可忠王爺近日被皇上派到北方去查看災情了,還未歸家,這男子是誰?竟然能如此親密的稱呼忠王妃。
突然傳來低低的啜泣聲,陳慕雪似在哭泣,那男子似乎是歎了一口氣,道;“對不起,雪兒,我也是身不由己,有苦難言啊。”
陳慕雪道:“我知你不由自主,可。。。可這又叫我怎能不傷心。你。。。難道不知道我對你的情誼。。。。”
臥槽?!!!!什麼情誼?!看不出來啊,王爺頭頂上原來是人間的青草地啊!
男子似乎是將陳慕雪抱住了,那啜泣聲一下變得悶悶的,一會兒,又聽見陳慕雪道:“那呂家二小姐,如此賢淑溫良,我好怕。。好怕你們朝夕相處,你會。。。。”
林落:。。。。。。。???????!!!!!!!!
後麵的,林落就沒怎麼聽了,因為她已經被雷得外焦裏嫩,腦子思考不過來了。
我去他媽?????????肥水不流外人田?楚澤贇,你不是個東西啊,你二哥對你可不錯啊,要知道朋友妻,不可欺啊!何況這還是你親哥哥!
真,好吃不過餃子,好玩不過。。。。。林落停止腦內洶湧而出的吐槽,心裏明白此地不可久留,趁早跑路方為上策,可惜一轉身,身體不小心撞上了走廊上的柱子。“彭”一聲,格外響亮,格外刺耳。
林落:這條路老子每天走幾百次都能撞上?這就你媽離譜。
屋內微弱的交談聲戛然而止,林落心道:壞菜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敏捷地一衝一個翻滾往旁邊的泥巴地裏滾去,借著低矮茂密的樹叢掩護自己,正看見陳慕雪將門打開了一條縫,緊張地四下張望著,看神情似乎沒發現什麼異樣,又關上了門。
林落:古代真是太危險了,爺到這還不滿一年,掉腦袋的事真做了不少。
林落在那樹叢裏呆了足足有一個時辰,確定那扇門不會再突然被打開後悄然起身,再顧不得對夜深的恐懼,謹慎地回了臥房,強迫自己睡著,並且忘記這件事。
翌日,她仍如往常般服侍陳慕雪梳洗,穿珠帶翠,她站在她身前為她的裙帶打結時,她突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
林落疑惑地抬頭看了她一眼,目光裏是詢問的意味,陳慕雪溫柔一笑,道:“你辛苦了,看你臉色,竟然如此憔悴。”
林落想起昨夜聽到的那番真情吐露,有些不自在,但仍然像以前一樣和陳慕雪談天說地的,有時候林落嘴裏說出來的一些話陳慕雪壓根就聽不懂,但看她語氣和神色那麼有趣,也時時被她逗得忍俊不禁。主仆二人相處一直都很愉快,陳慕雪也很喜歡她。林落那晚逼迫自己好一會兒,仍是翻來覆去不能入睡。如今知道了這個驚天大秘密,再想想過往一些事情,才會發現其實端倪早生。這呂家二小姐林落是見過的。楚澤恩為宣妃獨子,宣妃為人溫厚和善,是宮裏眾妃之中最為溫柔淡雅的人,楚澤恩出生時,宣妃難產,經太醫院眾人搶救才保住了性命,隻是落下了病根子,再不能生育。對此,宣妃不甚在意,楚澤恩小時,她便經常抱著楚澤恩,撫摸著楚澤恩的頭笑道:“娘親有恩兒就夠了。”楚澤恩從小在母親慈愛中長大,性格十分穩重成熟,心地同他母親一般善良,雖然為人嚴肅了些,卻是眾皇子裏人緣最好的一個。自打行冠禮過,楚澤恩在宮外有了自己的府邸,便鮮少能與母親見上一麵,可是隻要得閑,忠王爺必定會拜見母親。和陳慕雪成親後,忠王爺冗務纏身時,陳慕雪便代替了楚澤恩進宮陪伴宣妃。這一日,陳慕雪照樣準備妥當往宮中去,林落作為貼身婢女,自然隨行。二人乘馬車行至宮門前,一身輕鎧的侍衛將兩把戟交叉攔於馬車前,其中一人道:“轎內何人?”
林落雖然頭回進宮,不過應該如何做陳慕雪已細細囑咐過她,她掀起轎簾,舉起一塊通體幽綠的玉牌,那兩位侍衛見了,單膝跪地行禮,打開宮門,將馬車放行。
進了內宮,不得乘坐馬車,隻能步行。林落攙扶陳慕雪下了馬車,二人一路走到一處宮殿前,那宮殿坐落在一處蓮塘邊,此時正逢立春時節,蓮花還未綻開,兩岸是翠柳新抽的嫩芽,在料峭的春風吹拂下輕搖慢動,蕩起蓮塘陣陣漣漪,碧波蕩漾,好一派清新淡雅,好一處瀲灩風光。穿過蓮塘上一座木橋,便到達宣妃宮殿前。這處宮殿名承平宮,門前兩侍女站立兩側,屈膝行禮,這兩位看門的姐姐將長發挽起綰成兩道垂桂髻,用一鏤空金環從頂上一把頭發穿過,扣在最中間,形成兩邊隆起而中間稍沉的模樣,類似今天的蝴蝶結,兩旁用兩把琉璃簪固定,都是最嬌嫩不過的青色,一把頂部做成山茶花的模樣,另一把嵌著一串琉璃做成的圓珠子,每個珠子下麵垂一條短而細的流蘇,亦用琉璃製成,前額蓋一層薄發,林落非主流時期也留過這樣的空氣劉海,覺得格外親切,故多看了兩眼。隻覺得這兩位姐姐生得機靈可愛,雙頰透粉,好像白麵糕點上綴的那點紅。瞧了隻覺得心裏喜愛的緊。往裏走進,便是正廳。一高挑侍女撥開珠簾門,引他們兩個人進來,又用那宛如鶯燕啼歌的聲音喊到:“秉皇後娘娘、宣妃娘娘,忠王妃求見。”
陳慕雪款款走到兩婦人麵前,行叩拜禮,林落瞧著陳慕雪的動作,盡力模仿著去做。待到一略年長的聲音從頭頂拋來三個字“起來吧”,他們才一前一後站起。宣妃坐在左側,林落悄咪咪瞟了兩眼。相由心生,果然不假。那宣妃大約三十多歲年紀,遠遠瞧上去,皮膚仍如二十歲少女般光滑細嫩,隻是眼角幾道細紋道出真實年齡,柔情在睫,無論說話做事,總是一張笑臉,慈眉善目。那旁端坐之人,雍容華貴,一對吊梢眼,鼻梁高挺,曲眉豐頰,神情自威。無論她們臉上是何種風情,但是毫無疑問,都是一等的美人,絕佳的相貌。同為傾國,各有千秋。皇帝老兒,真快活耳。
陳慕雪柔聲道:“不知皇後娘娘與母妃在此談心,慕雪冒犯了,還請皇後娘娘恕罪。”
皇後笑道:“我知澤恩出宮後,你母妃時常掛念,他又忙,不能經常來看你母妃,你替他盡了這孝心,真是個好孩子,近日贇兒時常往丞相家跑,都不曉得多陪陪我這母後,唉,真羨慕你母妃,有你們兩個孝順孩子,我是沒這個福氣咯。”
聞言,陳慕雪臉上一僵,迅速低下了頭,調整一番,恢複如常後,才稍稍抬起來。
宣妃拉著皇後的手,說話聲既穩又柔,不急不躁。“要我說,贇兒才是最有孝心的孩子,他這成天的往丞相家跑,不就是想快點和菁兒建立感情,這樣,成親後也好早日為你添個大胖孫子嗎?”
林落在下麵聽得嘴角直抽抽,主要是覺得這古往今來啊,隻要是到了這個年紀的女人,果然談話內容都離不開這些個。這兩個身份極高貴的妃子,聊的東西跟胡同巷子門口乘涼搖扇的大媽們所關心的事沒什麼兩樣。
張三媽:“哎呀上次又看你兒子提著大包小包回來啦,真是孝順啊,不像我們家那死小子,一天到晚在外頭,成天的不著家,怕是連有我這個媽都忘記啦!”
李四媽:“哎呀我們家李四確實聽話,不過你們家張三那真是有出息啊!看看才出去幾年,給你們家賺多少錢咯!現在在外頭,沒準是在給你挑兒媳婦呢!到時候帶孫子,可別叫累!”
神思飄忽時,忽然想到母親那張滿麵皺紋的臉,心髒狠狠抽痛,眼淚差點就要奪眶而出,林落緊咬下唇,生生忍了下來。
每次休假回家看望母親,她總是穿著薄薄的汗衫,搖著缺了好幾個口的蒲扇,或者套一身又黑又長的羽絨服,拿著小暖爐,站在門口同四娘他們談天說地,遠遠地呼喚她,她便望向自己,那時候,母親的眼裏總是閃著光彩,嘴裏一邊念叨這個死孩子怎麼又買一堆東西,一邊噙著笑為林落撣去一身的風塵。
這些時日,母親再沒有等到林落的呼喚了。
媽,我好想您。
林落喉頭拚命滾動,將那波浪般襲來的委屈心酸努力的吞回肚子裏,眼眶早已被淚水淹到發紅。座上兩位母親絮絮叨叨,繞來繞去,一顆心無非為了孩子轉。林落鼻翼翕動,她抬手堵在鼻頭,扇了兩下眼皮子,情緒穩定了些。甫一抬頭,便聽見剛剛引她二人進來那侍女道:“秉皇後娘娘,六皇子和呂姑娘來了。”
皇後娘娘神情不改,眼裏那份威嚴卻自然淡了幾分,泛出點點笑意。
那侍女撥開珠簾,果然是楚澤贇進來了,他未戴冠,紮一高馬尾,以青藍錦帶束之,身穿藏青色錦緞長袍,領口交叉,鍍以白邊。纏一條黑底片金腰帶,將個細窄腰身顯現出來,身長八尺,身段俊偉,行步時穩重,站立時端正。那身後跟著的女子巧笑嫣然,眼如水杏,眸中似晝光印水,清波微漾,眉梢眼角全是秀氣,鼻頭小卻不尖,朱唇皓齒,不如忠王妃美得避不開眼,但眉清目秀,嘴角似常含春風,不耀不誇,實在是個清麗美人,使人一望便覺心頭有湖風捎過,攜一陣淡雅香氣,舒心自然。二人向皇後和宣妃行禮完畢,皇後有心逗逗這兩個孩子,一雙細長手輕輕搭在宣妃手上,笑說:“看看這兩個孩子,還未成親呢,就整日膩在一起,這要是過了門,指不定我這個母後,連贇兒的麵也難見著了。”
那女子羞紅了臉,無措地看了楚澤贇一眼。楚澤贇嘴角微揚,語氣裏竟有些撒嬌的意味。“母後這樣說,是嫌贇兒陪伴母後少了,贇兒即日起,每日都去華寧宮陪母後下棋撫琴,母後看可好?”
皇後娘娘眉眼含笑,搖搖手道:“罷了罷了,讓本宮清淨清靜吧。你自幼慣一張嘴會哄人,卻是個野性子,要你日日待在房中,豈不憋壞了你。”說完,即向呂菁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呂菁頷首行禮,一步一生姿,慢步走到皇後身邊,被皇後近旁侍女攙扶著坐下,細細打量,不由讚歎道:“果真是大家閨秀,一舉一動,端方有禮。呂丞相教女有方啊。”
呂菁以帕掩麵,嬌聲道:“皇後娘娘過獎。”
林落聽這婆媳二人一來一往,隻覺頭麻,也就在古時,這兩種人關係才能稱得上上慈下孝,放在自己那個年代,隻能是暗潮湧動,唇槍舌劍。林落抬頭向座上看去,隻見陳慕雪坐在宣妃身後,目光卻一直隨與皇後交談的楚澤贇而動,彼時,林落不疑有他,她甚至都沒有在意這一件事情,可能是因為忠王妃在她心目中的形象過於柔善純潔,林落自然不會往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去想。楚澤贇說著說著,目光突然轉向自己這邊,林落一驚,慌忙低下頭去,生怕這混賬在皇後娘娘麵前再來一出,那可就不像在忠王府那樣那麼好收場了,尤其是還在未來的六皇妃麵前。不過楚澤贇轉過來卻非是在看她,而是對宣妃道:“娘娘可多日不曾見到二哥了?”
“你二哥忙,這不有雪兒陪著,不覺寂寞。你可也是,得閑要多陪伴你母後。”
楚澤贇勾起一個笑容,對陳慕雪道:“嫂嫂,二哥去北方鎮撫災民,何日得返?”
那時,林落看見陳慕雪耳尖竄起一點紅,柔聲道:“至少一月,至多一旬。方能歸家。”
當時不曾看透這點紅,如今想來,隻餘一聲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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