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盤扣一生第十章10/8/116

章節字數:5285  更新時間:21-04-27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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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8/116

    1991年年底,曾局長離休前向上級舉薦,由方繼業接替市輕工局局長一職。但最終上麵任命下來,局長一職由一位曾經援藏的副廳級幹部擔任,方繼業被任命為常務副局長。方繼業離開錦江造紙工業公司前一天,市輕工局宣布由羊自願接替方繼業,擔任錦江造紙工業公司經理一職,而錦江造紙工業公司黨委書記,則由原市輕工局供銷處處長李祥發接任,

    羊自願和公司其他領導商量,要給方繼業搞一個隆重的歡送和餞行儀式,被方繼業婉言謝絕,方繼業當著幾位公司領導的麵說:“我們以後又不是不再見了,你們歡送我幹啥子?還要隆重呢?再說了,我走你們給我弄一個隆重的歡送和餞行儀式,那過幾天新任黨委書記來了,你們是不是還要搞一個隆重的歡迎和接風儀式呢?幹部調動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看沒有這個必要。我跟你們幾個說啊,好好把公司的生產經營搞好,尤其是四廠的白板紙項目,我隨時都會回來檢查的!”

    完了,方繼業把羊自願拉到一邊說:“你爸該早退休了吧,現在身體還可以不?”羊自願說:“我爸早退休了,身體好得很,現在芙蓉飲食技工學校請他去當老師,專做白案教學。”

    方繼業很認真地對羊自願說:“你這樣啊,我那邊陳英雄和王副書記還有曾局長都是南下老幹部,北方人,曾經還都是一起的上下級老關係,他們現在都離休了。陳英雄和王副書記跟我說過好多次,他們一直都念念不忘那年你爸做的那個花饃,我的意思是哪天找個你爸有空的時間,再給他們做一回花饃,你看咋樣?”

    羊自願笑了,說:“這個還不容易啊,我回家就跟我爸說,要不幹脆就叫我爸這個禮拜天,給他們幾位北方老幹部做一桌白案宴,叫我爸也顯擺一下他的老手藝。”

    其實方繼業心裏就是這個意思,很開心地說:“好好好,那我們就這樣說定啊,人由我來約,我看地方就在曾局長家裏,老頭子家寬敞!我們就小範圍聚一聚。”

    曾局長、陳大柱和王根生三位老同誌,對方繼業攛弄的這個小型聚會很是讚賞,羊自願的爸爸羊師傅和媽媽張淑芳也很上心,他們心裏很感激方繼業和曾局長這麼些年來對兒子的培養,提前做了精心準備。

    那天在曾局長家裏,羊師傅展露了他精湛的北方白案手藝,弄了一桌精致而又簡練的北案宴席。陝西貓耳朵、晉中糖醋裏脊、醋溜白菜、茴香豬肉水餃、棗仁小窩頭、陝北油潑麵和花饃“蟠桃會”,不僅叫三位南下老幹部大飽口福,還勾引起他們蓴鱸之思,也使三位老戰友回憶起好多南征北戰的記憶。曾局長、陳大柱和王根生敬羊師傅的酒,說了好多感謝羊師傅的話,說的最多的話就是到了成都後,今天是第一次品嚐到了正宗的家鄉味道。

    羊師傅很有些不好意思,趕緊說:“三位老革命都過獎溢美了,我不過就是一個北方廚子,要說還是方廠長有心,我也就是逮著這麼個機會來獻醜而已……”

    曾局長、陳大柱和王根生都看著方繼業笑了,陳大柱先說:“他啊,我小舅子。”曾局長說:“小方是我一手培養起來的。”王副書記最後說:“40多年一晃而過,當年的小裁縫都當上局長了。”曾局長糾正說:“常務副局長。”

    方繼業趕緊給三位老革命敬酒,說:“感謝三位老革命的教育和培養,我小方先幹為敬!”

    席末的時候,羊自願的媽媽提上來三個竹籃,說:“這是我們家老羊做的三份花饃,送給三位領導。”方繼業接著說:“這籃子”桃園三結義”是送給曾局長的,這籃子”唐僧取經”送給陳英雄,這籃子”劉姥姥一進榮國府”送給王副書記。”

    曾局長、陳大柱和王根生看著羊師傅做的精美花饃,讚不絕口,陳大柱多嘴,說:“這麼好的花饃咋舍得吃嘞,我隻有帶回去誆孫子。”此話一出陳大柱感到有些不妥,趕緊閉嘴。

    自從薛院長死後,這麼些年來王副書記一直沒有續弦,以後小北方又犧牲了,王副書記現在就一個人。之前陳大柱勸過他好多次,王副書記總是不以為然,說自己這輩子就這樣過了。

    曾局長看著王副書記,說:“王根生啊,說來你現在歲數也不算大,才60多一點,身體也還可以。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我看你還是找個老伴的好……”

    陳大柱也在一邊打邊鼓,說:“就是,你老家那邊也沒有親人了,我們這一撥南下來成都的,這把老骨頭以後就隻有埋在這裏了。”

    王副書記有些沮喪地說:“話是這麼說,隻是我心裏有件憾事,薛紅梅死在亂世中,至今我連她屍骨埋在哪裏都找不到,就知道當年薛芳和崔師傅將她埋在了鳳凰山西山坡亂墳崗。這20多年我不知道去過那裏好多次……”

    曾局長說:“”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屍還。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我們這一批人也算是為了解放全中國而生的人,當然我們也算是很幸運的。王根生啊,我還是要勸你放下過去,往遠的看。”

    王副書記說:“老領導,我也是這麼想的,再說吧。”

    方繼業規定阿月,每個禮拜六必須回家裏來住,方繼業還叫薛芳把書房收拾一番,安上一張小床。薛芳對阿月的好超過對文娟和小東的好,她把阿月看做是自己的親女兒一樣,她要阿月別叫她大娘,說那樣顯得好生分一樣,她要阿月叫她媽媽。薛芳還跟阿月說,以後畢業了就在成都找個工作,成都畢竟是大城市,哪那都比紅江好。

    隻是薛芳每次這樣說,阿月都看著自己的親阿達,阿月怕說了自己的心裏話傷到成都的媽媽。

    快放寒假的時候,有一個禮拜天,一家人吃中午飯的時候,薛芳話趕話又說到這個事情,阿月不說話地看著自己的親阿達。於是,方繼業對阿月說:“阿月,沒事,你要有自己的想法你就說出來,叫爸爸和媽媽心裏都明白你的想法,我們都支持你!”

    阿月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她說:“我學的是少數民族語言文學,我想畢業後還是回元謀,回到紅江去。阿母說我是紅江的女兒、是大山裏的女兒,我們紅江也需要建設和發展……”

    方繼業笑了,說:“阿月,爸爸支持你!”

    薛芳急了,埋怨說:“哪有你這樣當老漢的啊,成都大城市那不比紅江好啊!我們阿月大學畢業回紅江能幹啥子啊?”

    阿月說:“媽媽,我大學畢業後回紅江當老師,我要叫我們紅江更多的彝族村寨裏孩子走出大山來上大學、當兵和當工人,以後都有本事了再回到我們元謀和紅江,把我們彝族地區也建設成跟大城市一樣的繁華和進步!”

    薛芳說阿月:“你這個孩子咋個一點都不為自己做想呢?”阿月笑著說:“媽媽,我這就是在為自己做想,我也曉得媽媽是在為我好。但是,在我眼裏還是紅江最好,紅江的大山好、紅江的江水好、紅江的彝族村寨更好。以後阿達和媽媽退休了,去紅江看了我們那裏就曉得了,阿達是曉得的……”

    薛芳瞟了一眼老方,會心地說:“你親阿達當然是曉得的哦。”

    阿月放寒假前,薛芳精心準備了好多禮拜,要阿月帶回紅江給她阿母阿朵,方繼業曉得薛芳的心思,對薛芳說:“差不多就行了,你要太過於就顯得”此地無銀”了啊。”薛芳反懟他說:“你才”此地無銀”呢!阿月是你和阿朵的女兒,也是我的女兒,阿朵曾經做過你的女人,也是我的好姐妹。我雖然沒有見過阿朵,但我從阿朵給你寄的那張照片裏能看出來,阿朵這一輩子是忘不掉你的,你也忘不掉阿朵!我就是要阿朵曉得你現在是我的男人,我愛你才要這樣做的……”

    1995年夏天,阿月從西南民族學院畢業,回到元謀縣被分配到縣中學當了一名教師。這一年的秋天,已經在錦城學院畢業的方小東和趙莉莉留校做了助教,並且一起合作的服裝設計作品“祖國西南民族服飾”係列,在上海服裝節獲得銀獎。

    小東受師伯們的委托,帶著20多年前爸爸在上海被尚一鳴師祖奶奶和師爺爺閔華鼎、師奶奶張清雲認可的那個師承冊子,和趙莉莉一起去了海派大成旗袍老店。祖師奶奶尚一鳴已經故去,師爺爺閔華鼎和師奶奶張清雲也已經皓首蒼顏,老店鋪交由已經退休的曹師伯和他的一兒一女打理。

    師爺爺閔華鼎和師奶奶張清雲,還有曹師伯見了當年的那個冊子和方小東、趙莉莉在上海服裝節獲得銀獎,很是欣慰和開心,方小東說:“我們也是得到了海派大成旗袍老店的真傳,才有這一番成績的。”並且給師爺爺閔華鼎和師奶奶張清雲,還有曹師伯曹講述了自己的師伯們在成都老店鋪合夥開起了一家華興(海派)大成旗袍店,算是繼承了上海海派大成旗袍老店的衣缽。小東還轉達了師伯們的提議,請師爺爺閔華鼎和師奶奶張清雲在上海注冊海派大成旗袍老店商標,並且懇切師爺爺和師奶奶同意,師伯們在成都老店鋪合夥開的華興(海派)大成旗袍店,也使用上海海派大成旗袍老店商標,以後每年給師爺爺和師奶奶上繳一定的費用頤養天年。方小東還說自己以後還打算做一個服裝設計工作室,要有可能的話也想用上海海派大成的名號,將上海海派大成服飾發揚光大。

    師爺爺和師奶奶聽了甚為歡喜,說這個提議好的很,馬上就去著手申請注冊海派大成旗袍老店商標。並且同意成都的華興(海派)大成旗袍店和小東以後都可以使用這一名號,而且說等注冊商標下後就寫下授權書,隻是啥子費用的問題不必再提。小東說:“這是必須的,也是師伯們的意思,師伯們都說這就是傳承,要沒有這個,那還算啥子傳承呢。”

    方文娟在北航的碩士研究生學業是頭一年完成的,畢業後被分配回到成都,在飛機研究所做測試助理工程師。看到女兒和兒子都這麼地爭氣,薛芳心裏美滋滋地,也甜到了心裏去,更感到老方給自己和這個家帶來了莫大的幸福,自己這輩子真是沒有白過。隻是薛芳想著女兒方文娟已經26歲了,每天兩點一線的上班,就開始著急上女兒方文娟的婚事來了。

    快20年來薛芳依賴慣了老方,也曉得女兒方文娟就聽老方的話,就時常在老方跟前嘮叨說:“娟子今年都26了啊,你這個當爸爸的也該給娟子提個醒了啊。我們家娟子碩士研究生畢業,現在工作又這麼好,這個年齡是正當好。哎,你在外麵人緣廣、熟人多,接觸的又都是幹部,你要看哪家男娃娃不錯的話留意一點啊。”

    可是,方繼業總是說:“我看我們家文娟自己心裏是有數的,興許她心裏的主意還大得很呢。”

    薛芳埋怨老方說:“她一個女娃娃心裏有啥子主意?還不是啥子都聽你的,我看她成天兩點一線的上班,這方麵的動靜咋個都沒有呢?女娃娃要這麼一晃,兩三年就過去了,到了二十八九歲,再好的學業和工作都是白搭啊,你當老漢的不著急,我當媽的可是著急的啊!”

    方繼業說女兒方文娟心裏有自己的大主意,並不是空穴來風和撲風捉影,他裏還像還有根據。幾年前他就聽女兒方文娟說過,“我以後找男朋友,就要找像爸爸這樣的男人,我永遠都忘不掉爸爸救我們的那個電閃雷鳴和瓢潑大雨的夜晚。”當時方繼業心裏就一驚,覺得那個電閃雷鳴和瓢潑大雨的夜晚對小文娟影響太大了。

    果不其然,在以後的兩三年中,方繼業和薛芳不計其數地給女兒方文娟介紹自己看得上的男娃娃,最後,甚至到了搜腸刮肚地去說服女兒方文娟,而女兒方文娟總是說:“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曉得,爸爸媽媽就不要為我的事情費心了。你們要費心的話,就趕緊叫小東和趙莉莉把婚結了……”

    也是,小東和趙莉莉正式耍朋友也好幾年了,趙莉莉的爸爸媽媽也找上過門來,話裏話外主動地把啥子話都挑明了,說:“小東和趙莉莉一般大,你們家小東我們是啥子意見都沒有啊,我們家莉莉可是說了啊,非你們小東不嫁!”人家那意思就是說,你們家小東等的起,我們家趙莉莉可是等不及的。

    就為了這個,也為了怕爸爸媽媽成天地嘮叨,方文娟索性搬到了研究所的單身宿舍裏去住,每個禮拜六回家來住一晚上,星期天吃過中午飯就回單位。

    方繼業和薛芳一商量,還是隻有先同意了小東和趙莉莉的婚事。為了這個事情,薛芳心裏一直在生女兒方文娟的氣,甚至給女兒方文娟放下狠話,說:“你不聽我這個當媽的話可以,你要不聽你爸的話,我看你就是沒良心!”

    小東結婚半年後,阿月帶著她的男朋友來了。那一天正好是國慶節,全家人都在,方繼業和薛芳還特意請來趙莉莉的爸爸媽媽一起聚會,慶祝趙莉莉剛在醫院裏檢查證實了懷孕。

    阿月的男朋友是個彝族小夥子,叫阿力曲木,大阿月3歲,也是個大學畢業生,現在在元謀縣委當秘書,阿月也已經當上了元謀縣中學的教導主任。阿月說是她阿母要她帶阿力曲木來見阿達的,並且懇求阿達同意她和阿力曲木的婚事。

    方繼業問阿月說:“你阿母的意思呢?”

    阿月和阿力曲木按照彝族禮儀給方繼業跪下,阿月說:“阿母對阿力曲木很滿意,不過阿母的意思是,女兒的婚事還是要阿達來指定。”

    方繼業問阿力曲木說:“小夥子,你是咋個看我們阿月的呢?”

    阿力曲木起身抱來帶來的一壇米酒,向薛芳媽媽要來兩隻碗放在地板上,然後跪下打開米酒壇子的封口倒上兩碗,當眾說:“阿月是天上明亮的月亮,阿力曲木是圍繞在月亮邊上最亮的那顆星星,阿力曲木一輩子都守在阿月的身邊,一生一世都不會變心!阿力曲木歃血起誓……”

    阿力曲木從腰間掏出一柄彝族短腰刀咬在嘴裏,抽出鋒利的腰刀在手腕上一劃,把自己的鮮血滴入那兩隻酒碗裏。

    這一幕叫眾人大為震驚,都為阿力曲木對阿月真摯愛情打動,方文娟更是眼淚奪眶而出。阿力曲木雙手舉起自己的那把彝族短腰刀敬獻給方繼業,說:“尊敬的阿達,阿力曲木起誓,這一輩子就愛我的阿月!曲木起誓要是違背諾言,阿達就用這把刀殺死一隻狗,詛咒喪良心的阿力曲木下輩子變成一條狗,不得好死!”

    方繼業和藹地說:“你和阿月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我們不行這個,但我信你……”跪在一旁的阿月抬起頭來,說:“不,阿月信,我們彝族信這個,阿月懇請阿達也信這個……”

    薛芳激動不已,急的接話說:“信,媽媽就信這個,好人有好報,惡人有惡報!我們阿月這一輩子肯定幸福!”

    方繼業開心地說:“好!小夥子,我們就喝了這一碗酒,阿達祝福你們!”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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