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033 更新時間：09-01-19 18:41
“嗚……你輕點啦～”
“啊！！！再用力我咬你啊！——啊！！！嗚嗚……你欺負人。”
“死了，死了，怎麼這麼大啊，不行不行，肯定會死人的。”
“你沒人性！！給我負責任啦！”
……
七月的大海意外的平靜，偶爾卷起海浪拍打甲板，嘩啦……嘩啦……衝走昨夜暴風雨的痕跡。裝修奢華的大船平靜的行駛在海麵上，隻是這意外的平靜總是會準時準點的被一個淒慘的女聲打破。船上的侍衛侍女均隻是揚起一個淺淺的弧度，顯然大家並不厭惡聲音的主人。反而因為她的到來，為這艘華麗卻缺乏活力的大船增添了幾分人味。
大船的下層自然是船上最尊貴的人居住的地方，甲板上的一層則是女仆，侍衛，以及其他地位低下的人居住的地方，再上麵一層則有客房以及娛樂的地方。
就在這時，甲板那一層的一個房門“嘭“的一聲被打開了，一個女子滿臉委屈的跑出來，她身著一般女仆的衣服，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鬆鬆散散的披著襯得白皙的肌膚更是透亮瑩澈，女子臉上毫無脂粉，全身素淨的連農家女都比她講究，隻不過那清秀的小臉襯上清澈無物的木棕色眼眸自有另一番靈動嬌俏。
緊隨著她出來的是一個身著海藍色袍子的年輕人，二十開外的年紀。眉目俊秀逸朗，麵色柔和溫潤，可身子卻是讓人心疼的單薄。
男子一臉惶急的追上女子，微微蹙著眉頭衝女子一番比手劃腳，不難看出，男子很無奈也很心疼的看著女子。
那清秀女子似乎招架不住男子的懇切惶急，雙肩一頹，哀聲說道：“澄空～你別這麼看著我，你這麼看著我，我就覺得自己欺負你了。”
被女子叫做澄空的男子柔柔一笑，如三月春日的笑容，讓人暖到心坎裏，很是寵溺的牽起女子的手回到房裏。
自始至終，男子也沒說過一句話。隻是，那窩心的笑和溫雅的舉止，絲毫不會讓人在意到他其實，是個啞巴。
房內有著海水特有的鹹濕味，擺設也是精簡的可憐剛足兩個人一起生活。一張上下鋪的床，一套簡易的木頭桌椅，占了房間最大麵積的，是西南角落裏一個稍顯陳舊的軟塌以及滿櫃子的各類藥物。
可別看這房間簡陋，卻是在這裏，聆語生生撿回了一條命。
聆語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麼幸運，總之，她是相信了，這懸崖對穿越人士肯定會提供優待。就比如自己，兩次，都是大難不死。雖然沒有收獲什麼武功秘籍，也沒有遇上什麼世外高人，就連撿隻奇珍異獸也沒有。
至於救自己命的這位叫做澄空的溫潤男子，則是這艘華麗的大船上一個小小的卑微的連名次都排不上的幕僚，而且是個啞巴。想也知道了，這艘大船的主人顯然是不會對一個啞巴幕僚太過上心，於是，他至今為止，隻見過這艘大船的主人一麵。
我曾經很好奇的問他為什麼要死心塌地的跟著這位連正眼都不瞧他的主人。
澄空隻是柔柔一笑，用他粗糙而修長手指拿起劣質的毛筆寫道：因為他會是一代明君。
我是被澄空從海裏撈起來的，據說，當時我很幸運的伏在一塊不知哪裏飄過來的木板上，他用了吃奶的勁才勸動幾個侍女和侍衛把我從海裏撈上來，當時眾人見到我那悲慘的模樣，皆是以為撈了個死人。隻有澄空二話不說將我弄回房間清理傷口。而我堪比小強的生命力讓我在被撈起的當晚就醒了一次，不過隻是睜開了一條眼縫，那一眼，我就把這個溫潤如春的男子永生永世的刻進了心裏，他當時就用那窩心的三月春陽般的笑容，還有那寵溺到毫無理由的輕撫，無聲的告訴我，他會救我。就那麼一眼，我又陷入了漫無邊際的昏睡。
第二次醒來已是很久後，我看到自己因為海水浸泡過的傷口，化膿化淤，暗紅的死肉毫無層次的翻在外麵，那傷口清晰可見肌理，更好笑的是，我居然看見了自己幾條被截斷的筋脈就那麼死死的，毫無生命跡象的附著在表皮上。當時我就想，那麼大一個血窟窿，楚絳文肯定是下了狠心的捅我，回去我肯定滅了他。自然我是不會知道當日我落崖後發生的血腥畫麵。這個傷口已經經過澄空幾日未眠的清理上藥了，依此推想，那日自己被撈起來恐怕比死人還像死人，說不定自己看了都想嘔吐。
於是，每日中午上藥的時候，我就叫的比殺豬還淒慘。一開始，澄空死死的皺著眉頭，手因為顫抖總要灑掉許多藥粉，每次上完藥，他的臉色看上去比我還慘白，唇上更是毫無血色，就像大病了一場。等我靜靜的睡去，他就會看著灑了一地的藥粉無聲的痛惜。那些藥都是他費盡心力幫我求來的，對於一個毫無背景不受寵信的幕僚而言，求得這些藥背後的辛酸自然不言而喻。不過，我知道，澄空並不是在為自己的幸苦被浪費而心疼，而是因為這些藥都是我的救命藥。
沒錯，他就是一個爛好人。一個會為了死去的海鷗而失神一天的爛好人，一個總是用很窩心的笑幫助船上每一個人的爛好人，一個哪怕受人欺負也隻是雲淡風清把苦往肚子裏咽的爛好人。
可就是這麼一個爛好人，讓最無助的我毫無條件的依靠，用最善良窩心的笑給予我這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溫暖和希望。
我第二次醒來說的第一句話是，你叫什麼名字。
當時的他隻是搖搖頭，默無聲息的看著我彎起嘴角。隻是那笑容，有點苦澀。
因為他沒有名字，隻有一個代號，小八。
澄空和我一樣是個孤兒，並不是因為沒有父母，隻是在他很小很小的時候就被父親賣到了大戶人家，那時的他什麼髒活累活都幹過，府裏很多孩子都欺負他，他不會告訴任何人他被人欺負，也不會說任何話來反駁你，因為他是啞巴。
他很愛看書，總是偷偷跑進老爺的書房，可每次被發現後少不了一頓毒打。不過，聰明伶俐的澄空很快就晉升為了少爺的書童，生活也好了許多。就當他滿足的過活時，府裏被抄家了，他在牢裏蹲了一年後被放了出來，幾百號人，就他一人被放了出來，因為他是啞巴……
靠一手漂亮的書法他勉強生活了幾年，也就是十六歲的那年，他在望江樓為別人寫家書，也就是那次，他第一次看到了蒼晴國四皇子，他心目中的一代明君。我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讓他死心塌地毫不懷疑的認為蒼晴國的四皇子會成為一代明君，可是看著他每次和我談到他的四皇子就是一臉希冀期待的模樣，我也漸漸的被他感染了，心想，也許，他說的沒錯吧……
再後來，四皇子十八歲那年招收幕僚，他也去了，而且進入了前三甲，但是，就在即將見到四皇子接受他當麵接見的前一晚，另外兩人發現了他是個啞巴，本來就對他從來不開口和他們說話而氣惱的一人千方百計的誣陷他心有二主，管理招收幕僚的是文賢，四皇子身邊的軍師重臣，他覺得他很有才華，於是開麵貶他為最下級的幕僚。自此他就一直默默無聞。而這一切隻因為，他是啞巴。
可他不怨恨那人，還笑著說，那個曾經陷害他的人很有才華，那個人的名字叫，衛乾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記下了那個名字，用牙齒嚼碎了在心裏默念了一遍那個名字。
那段我不能下床走動的日子，我就懶懶的看著天花板，聽著海濤聲，為他想名字。
整整一個月，我都因為那該死的傷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有時候想起了去年的六月，我就是那麼荒唐的坐在了沚鳶的雙腿上，來到了這個異世……然後再想起很多很多。最後都隻會在他擔憂的目光中化為淺淺一笑。他總是知道，我似乎在傷心。
在我能下床走動那天，我打開船艙門，第一眼見到那一望無際海天一片的世界時，我笑著對他說：“以後，我就叫你澄空，可好？”
他用那黑的沒有一絲雜質的眸子看著我，像世上最明亮的星星撲扇了幾下長長的睫毛，然後又是窩心的笑了，鄭重的點點頭。看著他久久彎起的唇角，就好象聽到他在一遍又一遍的念出那個名字：澄空，澄空，澄空……比天空更澄澈。
有時候我會覺得他和嚴若烯很相像，不過很快，我就會笑自己傻。嚴若烯和澄空，根本就不像，因為澄空並不是天質自然，而是經由世態炎涼，飽嚐人間冷暖，千錘百煉提純而出的幹淨澄澈。
如今，我身上的傷好的七七八八，隻是那個血窟留下的疤痕看著異常讓人心驚。澄空每次給我上藥少不了長籲短歎一番，他老是自責的寫道：我一定給你找到更好的大夫。
不過，我倒不覺得什麼，畢竟，撿回一條命我已經很慶幸了。
後來我問澄空，為什麼我能留在船上？畢竟一個來曆不明的人留在四皇子的船上可不是什麼安全的事情，一不小心我就被當成奸細了。
澄空笑的很天真，他告訴我，是文賢去請示了四皇子讓我留下的。漸漸的，我對那個叫文賢的軍師有了初步的好感。澄空雖然是啞巴，可他卻很愛說話，激動的時候比手劃腳興奮的像個孩子，認真的時候一筆一畫安靜的像座雕塑。
他還告訴我許多關於文賢和大將尉遲青英將軍的事情，比如文賢軍師是何等何等的聰明才智，尉遲將軍是何等何等的英武威嚴。不過他講的最多的，還是他心目中的明君四皇子。
飽嚐民間疾苦的澄空比任何人都希望這個國家有一個有道明君來統治。
我自然也不能白吃白住，傷一好，就開始做起了侍女的工作。自從我來後，澄空每晚都有加菜，因為他太瘦了，瘦得讓人心疼。而他則會寵溺的瓜我鼻子，笑的很窩心。我喜歡他的笑，這輩子，最最喜歡他的笑。他一笑，我就會不自覺的跟著他傻笑。
為了澄空，我向銀鈴要了第二件東西，一本學習手語的書。
也許這很好笑，可是當我看到澄空發現自己能暢通的和我交流時他驚喜的表情，我就覺得，這是我這輩子做過最值得的事情之一。
澄空，同樣填補了我生命中一段無法挽回的童年。和他在船上的那段時光，我總覺得，如果一直那樣生活下去，好像也不錯啊。不知不覺我已經把他當成了親人，生命中至親的人。感覺就像很久遠之前，和我有羈絆的人還沒跌落奈何橋之前，我還不是孤兒的時候，他就是我的親人。他和林霂雨兩人都是我的親哥哥，一個溫暖，一個窩心。
這輩子，我隻對他一個人這麼不求回報的付出過。而他，也是唯一一個從一開始就對我不懷任何意圖的人，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背叛過我。可是當我明白過來的時候，他已成為讓我最最心疼的人，就像當初心口上那個血窟窿一樣，猙獰的占據了我所有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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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第二卷開篇了，嗬嗬，沚鳶暫時要退場一下了，希望各位支持沚鳶的親們要忍得，不過還是會有一些小片段滴~隻能說，不變是不可能滴··~
至於這個新出場的澄空，我覺得自己寫的時候就是在自虐……到後麵就明白了。嗬嗬。我也不忍心我家小空兒受苦啊~多好一娃娃。
今天時灶老爺的日子……兔子要去阿米托佛了~來年有更好的東西吃~哇哢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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