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悠悠我心  第二章 君心所屬——七泠

章節字數:2447  更新時間:10-07-07 1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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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進韋家的那一天,是個非常晴朗的日子,天降瑞雪。天樂十二年農曆九月二十,黃道吉日。站在韋家空曠的院落裏可以看見無比晴好的天空,藍澄澄的如一汪碧玉,沒有一絲雲彩,偶爾有大雁成群結隊地飛過,比起江南陰冷的沈家大宅,韋家給悠悠的感覺很舒服。如果南方的庭院是以江南精致聞名,那麼北方的園林就是以山以湖為依傍的大氣。

    蔚天山莊就是依傍著蔚山,依山而建的的莊子,如果說江南沈宅是深宅大院,那麼蔚天山莊更像一座園林,有整片的林子,有可以泛舟的湖,還有潺潺的小河。

    第一眼見到這座山莊,悠悠就莫名地喜歡上這裏,也許在這裏住下,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抬頭望著天空,有鴻雁高飛,據說是一個非常好的預兆,悠悠心想。

    韋家莊的大門外整整齊齊地排列著無數專送嫁妝的馬車,所有的人都鴉雀無聲,保持異常的沉默。悠悠在十裏外的長亭時已經回到轎子裏,同時也換上了紅色的禮服。來迎接的韋家人黑壓壓一片。很少有人說話,隻專心照看自己的脂粉衣裳是否周全,或是好奇地偷眼觀察轎子裏的新娘,此時韋灝之也換上了紅色的喜服站在前麵。

    他微笑著看著熱鬧的人群,一襲紅色的喜服直直垂到地上,可是不知道為何,如此喜慶的打扮卻還是讓他有一種寧靜而深邃的幽遠,而那嘴角的微笑卻讓他如一陣暖風地讓人無法抗拒地靠近,而走近了,卻又感覺他整個人似乎莫名的高大與莊嚴,隱有一種令人不容忽視的風範,三分疏離,三分親近,餘下的卻都是迷,這也許就是江湖四公子之一的韋莊主給眾人的印象。

    悠悠偷偷地透過簾子打量宋疏虞的未來丈夫。聯姻也許是每個富家少女的命運,宋疏虞就是權利與財富的犧牲品之一。她不愛韋灝之,韋灝之大概也不愛她,沒有見過麵的兩個人,怎麼會有感情呢?這又讓她想起了沈子矜和蘇微雲那指腹為婚的姻緣,那傷害著所有人的枷鎖。

    悠悠想起自己當初的心願是也就是找個可以停留的地方,過一下獨立的生活,等到那天煩了,就回到父母的身邊,做回乖女兒,可如今,卻卷進了一件又一件複雜的事情了,先是蘇微雲和沈子矜的糾葛,再來就是宋疏虞的逃婚,想起那位勇敢的宋小姐,那為了愛情不顧一切逃婚的宋疏虞,悠悠自知抵不過她的苦苦哀求和那令人羨慕的感情,隻得上了花轎,嫁進了韋家,幸虧沒人見過真正的宋疏虞,悠悠的謊言才不被拆穿,韋家人沒見過,宋家陪嫁的丫鬟路上病了被送了回去,因而沒人知道,而真正的疏虞,應該走得很遠很遠了吧,悠悠鬆了一口氣,不禁揭開簾子望出去。

    睜眼卻迎上一雙湛亮深邃的眼眸,唇角微微勾起一道上揚的弧線,有遮掩不住的笑意流溢而出。除了他還有誰呢?韋灝之正認真地看著她,她卻收起了自己目光,低眉順眼地盡力讓自己像個待嫁的新娘。可她卻發現,那雙眼睛是透過她,望著另外一個人,

    黑壓壓的人群裏,金嬤嬤帶著四個使女在其中穿行,點算著疏虞的嫁妝。而韋灝之卻一言不發地站在最前麵,保持著他的招牌笑容,眼睛是看向這邊,卻是落在不遠處的地方,悠悠順著他的眼神看到了一個與疏虞年紀相仿的女孩,那女孩並不細心打扮。臉上薄施粉黛,一身淺紫色裙裝。頭上斜簪一朵新摘的白芙蓉花,除此之外隻挽一支玉製的七寶玲瓏簪,以彰顯她並非一般的使女,是有身份的小姐。悠悠突然覺得韋灝之的眼神很熟悉,似乎在那裏見過,哦,是喜歡吧,他喜歡那個女孩,記得從前,沈子衿也很喜歡這樣看自己。悠悠無奈地看向藍天,他和微雲小姐,應該過得很好吧,這一輩子,也許不會再見吧,也不需要再見了,自己的心本就不應為了那個人停留的,她要去江湖,要去皇宮,要去尋找母親與父親的故事。

    比起一片紅火的蔚天山莊,江南沈家蕭索而陰冷。

    三個月前,沈子矜與沈老夫人因為其妻子的陪嫁丫鬟而決裂,負氣出走,下落不明,沈老夫人一病不起,整個沈家落到了沈家大小姐沈暄妍和沈家少奶奶蘇微雲的肩上。

    這幾日,蘇微雲身體不適,便在屋子裏休息,丫頭來說,沈暄妍回來了。

    蘇微雲看到沈暄妍進來,急忙起身說:“不過是咳嗽了兩聲,早就好了。勞姐姐費心。路上顛簸,姐姐可受了風塵之苦。”

    沈暄妍點點頭,細細看微雲兩眼,微笑說:“在京裏休息了兩日,已經好得多。妹妹今日打扮得好素淨。”

    蘇微雲淡淡道:“姐姐這樣說豈不是要羞煞我,一個寡婦,能好到那去。”

    沈暄妍不語,用手指輕刮微雲的臉頰。沈暄妍這才仔細看她,一身月白裙裝,梳一個反綰髻,髻邊插一朵白蘭花,耳上原來搖曳生光的紅寶耳墜也換上了白色的珍珠耳墜,雍容沉靜,卻也掩不住愁容。沈老夫人自從沈子衿離開後,一直臥床不起。這個家的重擔全部壓在她的身上。

    蘇微雲不禁歎道:“幾日不見,姐姐也憔悴了,何必呢”

    沈暄妍手指按唇上示意微雲噤聲,小聲說:“謹言慎行!妹妹,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弟弟的離去,你很是傷心,放心,他不要你,沈家要你,你會是沈家的好兒媳的”

    微雲自知失言,便不再說話,隻和她絮絮一些家常。

    自從沈子矜握著悠悠手,在她麵前宣布要娶悠悠為妻的那天,過去溫柔善良的蘇微雲就死去了,短短一個月,她變得心狠手辣,一碗催命的藥給老夫人,順便把她送上斷頭台,一杯迷魂酒,讓沈子衿以為對不起悠悠,更讓她憤然離去,一條沉船,更讓悠悠離開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她精心策劃,步步為營,沈家最終成為她的囊中之物,卻不料到沈子衿會離開,一個沈少夫人的虛名,到底值不值得她付出這麼多。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人生若隻如初見,那該多好呢?

    她是蘇家的小姐,整天在深閨裏繡著鴛鴦,繡著屬於她的夢。

    她是遠近聞名的才女,她是父親最引以為傲的女兒,她有著指腹為婚的沈家公子。所有的一切,她的人生,都被安排好了,就那樣走下去,就會是一段佳話。

    可是,為什麼父親的突然離世,二娘的冷酷無情,淒慘地嫁進婆家,備受冷落,更可笑地是,自己的丈夫竟然愛上自己的陪嫁丫鬟,這突如其來的一切,讓她措手不及,讓她不知所措,她知道自己不能受這種屈辱,於是乎她學會了算計人,學會了毀滅所有阻斷她生活的人,她已經不再是那個溫婉的蘇家女兒了,她會是沈夫人,這一輩子都會是。

    她的天她的地,不是沈子矜,而是沈家,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沈家變成了她生命的唯一主題,可悲麼?那麼除去那個讓她成為沈家女主人的丫頭,應該不是什麼罪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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