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96 更新時間：21-02-14 11:14
當林曉海最後一個走出答辨教室時也就意味著大家這四年的學業全部完成！
今晚的茶話會，黃佳麗會參加嗎？林曉海追逐不到她的身影，他現在因為黃佳麗加在他身上那道無形的禁錮被解除而倍感輕鬆，所以，他特想見到她，哪怕僅僅聽到她的聲音，也好。他隻能掏出手機。
而此刻，黃佳麗已站在了學校門前的公交站上。她即使再有心參加當晚的茶話會，也不好向姑姑開口。姑姑白天帶孩子已經夠辛苦了，因為兒子，她隻能選擇放棄。她也不想麵對大家都在憧憬的眼睛，她隻有眼下。手機響起，她以為是某個女生，卻是林曉海，仔細想來確是好久未接到過他的電話了：“你在哪？晚上的聚會，你能參加嗎？”
黃佳麗淡然一笑：“你們好好聚吧，我是有心無力，主要是那種傷感的氛圍，我怕自己承受不了，還不如回家看孩子。”
林曉海：“就知道你會回家，大家想請你，卻找不到你，一點機會都不給大家。”
黃佳麗：“替我謝謝大家，明天我肯定來學校，送送大家。”
林曉海：“主要是照畢業照，缺了任何人的畢業照都不完美。”
黃佳麗：“嗯，放心，我會準時到校。”
林曉海：“我想現在和你一起走，你知道我這兩個月是怎麼過來的嗎？我堅持下來了，你就沒有話要跟我說嗎？”
黃佳麗：“屬於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更不要錯過你身邊的人。今晚的聚會對你很重要，你的那些好兄弟明天就要各奔東西，也許三五年也許十年八年，誰也說不好什麼時候能再見。我就是搬家，也跑不出天津，你我總有相見的時候。”
林曉海：“聽你的，等學校這邊徹底沒了活動，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黃佳麗：“我該上車了，明天見吧。”她想告誡他晚上少喝酒，話至嘴邊又咽下。
林曉海：“路上小心，告訴黃軼，我想他。”
黃佳麗：“會的，再見。”她知道，她沒有能力把他與別人綁在一起。
林曉海怏怏地回了宿舍。
大家都在等他，去吃散夥飯吧。明天此時，到家的到家，在路上的在路上。好。這樣的日子，西門大街上大大小小的餐館都坐滿了年輕的麵龐。林曉海望著同一寢室生活了四年的好兄弟是感慨萬千，左手把盞右手端杯，仿佛飲下的是一股股苦澀。四年，我們收獲了什麼？愛情友情知識經曆？我怎麼覺著自己一無所獲，隻有那個光禿禿冷冰冰的本子，那麼幹枯的幾個字。能說明什麼？就可以在以後的日子裏暢通無阻了嗎？不可能！為什麼眼前還是一片迷茫？隻是再次奮鬥的開始，你小子已經在大城市了，可以比我少奮鬥十年啊！喝酒，這不是看你們要走，動感情了嘛！明天再也見不到你們，幹！屁話，說得我們好像要去另外一個世界似的，我們隻是回家，也許說不定哪天又殺回來了。你要真舍不得我們走，今天咱喝通宵，然後一輩子不許忘記我們。好，喝！山東海南山西四川都是我向往的地方，好山好水好地方，大城市有什麼好，整天烏煙瘴氣的，食品是讓工廠加工過的，空氣是被人們汙染過的，連天空都被高樓分隔成了條條片片，我寧可行走在綠樹青草間。你們也許不信，小學的作文我把麥子寫成秋天收割，還被老師拿來在班上當範文讀，全班都沒覺出異常，是我同桌私下告訴我麥子是夏天收割，同桌的爺爺在鄉下，他每年寒暑假都要去到鄉下住幾天。哈哈哈。城市讓人的生活更美好，廣告上都這麼說，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要是在我們那呆上三兩個月，你就得跑回來，手裏攥著錢都讓你沒處花去。青山綠水是好，能管你吃還是能管你喝？給你生出個美女也行啊，一切都得你自己去掙，在青山綠水之外。那裏適合養老，等我們都七老八十了，咱就在我家鄉相聚，守著山青水秀到終了。不錯的主意，咱們再蓋個院子，就叫青水居如何？好啊，咱可一言為定……
幾個人接到倪虹打來的電話時，同學們都已經到了工會俱樂部，隻等他們幾個。
卡拉OK被幾個歌霸級的同學輪流霸占著。林曉海隻是抱著瓶礦泉水不時飲上幾口。今晚的聚會對你很重要！她這麼說。他覺著如果是的話，也隻是剛才在餐館中的忘情豪飲。此刻，他隻是聽者。他最希望出現的身影不會出現，他知道。無論幾音不全，都在吟唱。座中，已有女生在抹淚。而此刻拿著麥克的是倪虹，鄧麗君那首被無數人演繹過的情歌竟然被倪虹唱得惟妙惟肖：如果沒有遇見你我將會是在那裏/日子過得怎麼樣人生是否要珍惜/也許認識某一人過著平凡的日子/不知道會不會也有愛情甜如蜜/任時光勿匆流去我隻在乎你/心甘情願感染你的氣息/人生幾何能夠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所以我求求你別讓我離開你/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絲絲情意……
林曉海無法揣摩她此時的心情，他更看不到麵對屏幕的倪虹早已淚流滿麵。整個下午她都在以笑示人，而她知道明天之後再難捕捉林曉海的身影，她與他沒了再生交集的可能。而這份離別的傷感之於女生來說完全可以被掩飾，難舍與大家。她多麼希望有人應和她的歌聲。長桌的兩端，她一直望不到他的目光，他醉紅的眼睛是否還能看清為他而淚的她的麵龐？她無法回座，徑直走出俱樂部，坐在花壇邊擦拭著淚痕。有姐妹尋到她身邊，無聲的安慰。
潘強碰碰林曉海：“你不出去看看？情緒不對。”
“大夥都在流淚，好像不是她一個吧。”林曉海未覺出什麼。
“你太無情，裝裝樣子，安慰一下唄。橫豎明天你就是想見，人家還不知在哪呢。”潘強推了他一把。
“我喝多了，心裏燒得難受。”林曉海推脫在酒上。
“鬼才信，這四年我都沒見你醉過。”潘強也是個紅臉漢。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既然給不了人家想要的，多說無益。好在就這一會兒，最多今晚，之後一切都會煙消雲散。”林曉海揮不去腦海中黃佳麗的身影，此刻她是否已摟著孩子睡了？他不時察看著手機上的時間，他不知道離開這裏之後能否一如往常般睡在宿舍中。
手機突然響起，倪虹的名字嚇了他一跳：“曉海，我在門口花壇邊，你出來一下！”
林曉海先是一怔，起身離開，門口處，抬眼望去，路燈下倪虹抱臂而立。今天的倪虹穿了件立領旗袍式休身裝，勾勒得曲線盡顯。林曉海近前僵硬地笑笑：“怎麼一個人站這啊？”
倪虹扭身邁開步子，林曉海眉頭一皺，不得不跟在她身側。路的盡頭通向嘩嘩作響的樹林，林曉海很少涉足這個地方，不由得喊住她：“黑黢黢的，你不怕啊？”
前麵幾步之遙的倪虹背他而立，像在發抖，林曉海輕輕上前：“一會兒你們舍友就得貼尋人啟示。”
倪虹猛地轉過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答應了畢業後娶她？”
林曉海還是搖頭：“她不同意。”
倪虹生生地摟住他的脖頸：“為什麼這樣？你心裏再也走不進別人？”
“別這樣。我情商低，好些事沒上過心，你聰明漂亮，是我配不上你，忘了我吧。”林曉海眼前一麵迷茫，仿佛明天再也尋不到方向。
“騙我，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來的配不上！我不怪你，三年都沒占據你的心，人家第一天就把你抓住。剛才的歌專為你唱，現在你——抱抱我吧，這是你留給我一個人的紀念，也是唯一的紀念。”倪虹緊緊貼在林曉海身上。
我沒有你想象得那麼好。林曉海這麼想著輕輕攬住她的腰身，隻當為彼此的青春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吧。明天之後一切都會重新開始……
林曉海回到宿舍已過了熄燈時間，卻見畢業班寢室依然燈火通明——學校竟然大發善心，為了即將離校的同學們留一晚光亮。全無睡意，十幾瓶啤酒赫然在桌，隻有幾袋花生米之類的佐酒小食。
“以為你今晚不回來了呢。”潘強神秘一笑。
“我又不是夜遊神，半夜三更在外逛個什麼勁。”林曉海抄起毛巾進了洗水間。
“紅男綠女帥哥靚妹，你要是錯過，太那個了，人家主動投懷送抱，你總不能拒之千裏吧。”潘強跟了過來。
“什麼亂七八糟的。”林曉海回過身，潘強一眼瞥他頸窩的咬痕。
“都讓人留下記號了，現在這事很正常，我要是你直接去開房，卿卿我我太小兒科啦！”潘強詭笑著走開。
林曉海在鏡前打量著自己，眉頭一皺：糟啦，明天怎麼麵對黃佳麗，除非不與她正麵交談，而明天他以為是自己解禁的第一天，怎麼可能不麵對她！被一位同學拉到桌前，喝酒！用心感受當下吧，明天此時，誰知誰會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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