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327 更新時間:09-08-02 19:59
天祈祭是七夕祭的壓軸好戲。先由龍神帶領著龍族的王族再浠瀾城中心的祭台——鏡天湖上舉行祭祀。一向天祈禱有情人終成眷屬。祭祀之後,是龍族獨特的表達美好愛情的龍鳴舞。最後,情侶們會圍在湖邊,以湖水互沾對方眉心,再將兩人的衣擺浸在水中,打上死結,以示永結同心,至死不渝。
本來這浠瀾的七夕祭隻是個小節目,但是自從現在的龍神水澗飛天成為鱗忌國的司神之後便被人們重視了起來。一是因為這裏是龍神的故鄉,二是因為飛天當年為了孔雀公子怒殺至王城,大鬧衍界的愛情故事已經成了浠瀾家喻戶曉的愛情典範。
水澗飛天此時正端雅高貴地坐在祭台——鏡天湖最高的王座上。一身雪白的束身王服,緄了金邊,繡了暗紋的五爪銀龍。映著他雪白的長發,通身是冰冷的水氣。他微揚了下頜,淡漠的表情隱隱透出些讓人難以接近的上位者的威嚴。若不是他偶爾轉眸,長睫如扇,幾乎要以為是冰雕的每人了。
飛天的右手邊,是赤殤王——孔雀。因為是以龍神的丈夫這個身份出席所以並沒有穿王服。隻是著了身墨綠的簡服,翻袖立領,正襟微微向下開扯,露出雪白的頸和銀絲穿吊的碧綠如同他瞳色的圓潤珠子。腰束上墜著垂了流蘇的龍吟涼玉。他端坐在哪裏,一手輕托著素胚青花瓷茶碗,一首以杯蓋輕撇開柔軟的嫩橄欖色茶葉。嗅香,淺酌。再緩緩放到一旁的紫檀矮幾上。氣質溫潤,舉止高雅。像是出塵的竹仙。
飛天的左手邊,坐了一對粉雕玉琢的人兒。正是飛天和孔雀的兒子——緄緄和萏萏。緄緄的眉眼偏向孔雀。年紀雖小,卻沉穩安靜,隻是表情稍微有些冷漠。而萏萏還隻是五六歲的摸樣。圓圓滾滾的包子臉,一笑起來眉眼彎彎,新月似的。粉嫩嫩的臉頰,櫻紅的小嘴,可愛的讓人想一口吞掉。
再往下,兩邊分別是龍族的幾位上位者和鱗忌國的幾位神祇。
赤月抱著銀染隱身浮在鏡天湖的上方觀看祭台上的一切。飛天和孔雀似乎有什麼感應,抬頭向二人隱身的位置看過來,淡然而禮貌地點頭微笑示意,複又轉過頭去。
“難得看到他們這副正式的樣子。。。。。。不過,我們來晚了,祭祀已經過去了。”
“沒關係,隻要跟你在一起看什麼都沒關係。”
每當赤月說些溫柔的情話銀染總是會避而不談。赤月無奈,隻得將銀染抱得更緊些,微側了頭,看銀染專注的側臉。
龍鳴舞講的是一個愛情故事。羅刹海的龍族公主為了與凡間的男子成親,生生撕扯下全身的龍鱗,化身為凡人,最後與心愛的男子長相廝守的故事。
此時,湖麵上正在上演的是龍女化身成為凡人,正要去見見心愛的男子。接下來,應該是男子在郊外焦急的等待。然後見到了龍女的場麵。龍宮一日,人間一年。龍女在深海的龍宮之中用了整整三天的時間生生將身上的龍鱗一片一片撕扯下來。即使褪身成人,也無法忍受那深入骨髓的痛。可是為了不讓她心愛的男子苦苦等待,她拖著連衣服和皮膚的細小摩擦也會帶來劇痛的身體來到了郊外。龍女臉上的麵具由最初高貴的龍族公主的麵具換成了一個眉眼溫順的平凡女子的麵具,麵具上勾畫的微笑的唇角似乎也洋溢著即將與心愛的男子見麵時的喜悅。
“赤月。。。。。。”銀染微微眯起雙眼,神色複雜地看著那湖麵上正在舞蹈著的龍女,“也許。。。我們遇見了故人。。。。。。”
赤月還沒有反應過來銀染華麗的意思,銀染已經起身,掌心凝聚起五光十色的光芒,他用指尖帶著那光芒在虛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整個湖麵頓時被著同色的光芒所籠罩。
空界幻術。結界之外的人透過這個結界看到的景象是施術者編織出來的幻象。
飛天和孔雀微皺了眉,卻不是因為銀染的幻術。那湖麵上的龍女趕到郊外,看到的,卻是心愛的男子於人間的公主親密無常的畫麵。那人間的公主一身繁複華麗的二十四唐衣,表著的小袖和服上繡滿了金銀交錯的鳳凰牡丹。麵具上勾畫的美豔容顏充斥的是權貴的高傲和勝利的得意。
配樂的鼓師敲起激烈的鼓點。琵琶瑟瑟作響,嘈嘈切切,幽咽冷澀,最後四弦一聲,喝著二十三弦的箜篌迸濺的破裂之聲歇斯底裏、斷如裂帛。突變的樂章破滅而絕望。仿佛那龍女碎裂的心聲。
龍女質問那變心的男子,卻被他厭惡的嗬斥。那公主冷笑著開口,“仙神皆言世無情,誰知浮雲是情癡。碧落黃泉兩相望,罔顧生前連理枝。何堪落得空身後,不若羈留權與勢。生當世俗人上人,不做死後有情癡。”
龍女連連後退,倚樹而停。沉吟良久,終將真相告訴了心愛之人。“我本羅刹海的龍族公主。因戀慕你特來人世以身相許。我本可以助你退身為神,跳出俗世輪回,永享富貴。無奈你貪戀權勢金錢,棄我如敝履。歎妾櫝中有玉,恨君眼內無珠。”龍女緩步走到湖邊,回身恨恨道,“此一別,天上人間。”
龍女縱身投入湖中,屍身化作湖水消失不見。公主與男子大駭,急忙回宮。
至次日之後,公主府內清澈見底的泉池每每在夜半伴著琉璃破碎的聲音漾出血色。男子終日惶惶不安,徹夜不眠。在午夜時分,見到龍女的孤魂拿著銀色的琉璃瓶打碎,扔進湖中。然後縱身投湖。
男子大病不起,公主請了無數的巫師也無法驅除龍女的冤魂。
最後,龍女以琉璃的碎片為鱗化身為龍,殺死了心愛的人。整個公主府在一夜間被大火燒成灰燼。滿地是熠熠發光的銀色琉璃碎片。
龍神感念龍族公主一片癡心被負終究魂飛魄散。遂收了琉璃的碎片,做成琉璃盞。以蓮香做燃,長明於深海龍宮。世代傳承。
曲終人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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