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33 更新時間：09-08-02 20:00
宿命兮生
銀染站在黑暗中，依然能清晰的看見妖夜光蒼白的臉色。整個右臂無法活動。身體受到銀染強大巫力近距離的壓迫，從內而外崩潰出血，幾度瀕死過去。
但是，這樣虛弱的人，還在昏迷之中，喊著他的名字。
“。。。。。。殤。”
他在床邊緩緩地坐下來，手指不自覺地撫上他微皺的眉心。
“我對你而言究竟是怎樣的存在。。。。。。是爭奪天下的利刃，還是，隻是單純的，被你愛著的人。。。。。。。”
他跪在他的身體兩側，俯下身去。長發垂落在妖夜光的周身，四散在九華暗龍紋的雲錦上，錯落糾纏。
“若你一直這樣下去。。。不會說騙我的話，不會做傷害我的事，每日每夜安靜地沉睡在隻有我的夢裏。。。。。。若能一直這樣下去。。。。。。也許。。。我會為你就此沉淪也說不定。。。。。。”
他緩緩地低下頭，唇幾乎要碰上他的。然後手指，也扼上他的喉。
“若你就這樣死了。。。。。。”
微弱歎息。
他強忍著攡遺蠱發作時的痛苦，輕吻上他。輕啟他失了血色的唇，將自己的鮮血混同巫力，一同送入他的體內。
鮮血與巫力混成一體向身體的深處融去，融入血脈。然後以肉眼可以看見的速度漸漸愈合了傷口。如同撕裂般的新生痛得昏迷中的妖夜光發出虛弱的嗚咽，呼吸也開始急促。
銀染稍微離開他，雙瞳內的哀傷幾乎要溢出來。
“。。。呐。。。夜光。。。。。。很久很久以前。。。是這樣叫你的吧。。。。。。”
他跪在他的身體兩側，伸直了手臂。指間收緊，用力。
妖夜光呼吸困難，眉心皺的更深。
“。。。夜光。。。若你就這樣死了。。。我便可以。。。。。。。”
他猛地僵住。指間鬆力愣在那裏。剩餘的話全被哽在喉間。他的手還扼在他的頸上，眼淚卻大滴大滴地落下來。
妖夜光根本發不出聲音。可是那蒼白的唇無聲無息，呢喃著的，是繾綣的承諾，夢囈一般微弱的誓言。
“。。。這一次。。。即是負了天下。。。。。。也再不負你。”
身體止不住的顫抖。他踉蹌著從床上跌下來，捂著嘴，強忍著從胃裏翻上來的嘔意，虛弱地撫著桌子站穩。
怎麼會這樣。。。。。。
怎麼可以。。。
如果不是攝心術。。。我怎麼會愛上你。
。。。妖夜光。
。。。。。。你是個混蛋。
他支撐不住，頹廢地癱坐在地上，無聲落淚。
“如果你沒辦法下手，就由我來。”赤月從銀染身後的黑暗中走出來，停在床邊。背對著他，從掌心抽出一把猩紅色的利刃。
銀染瞬間窒息。他靜靜地看著赤月的劍在黑暗的虛空劃出一道血光，然後自上而下地，即將貫穿那尚留有一絲溫度的胸膛。
劍尖刺破了衣襟，在雪白的衣服上染出彼岸花的顏色。
。。。。。。這樣就結束了吧。。。
恍若隔世。
銀染腦海裏一片空白。手上的刺痛提醒著他，他整個人狼狽地跪在床前，徒手握住了那猩紅的利刃。
鮮血從掌心順著劍刃，流下來，滴落在地上。
“這就是你的決心？”赤月的語氣依舊是淡淡的，仿佛毫無感情。可落在銀染的心上，重重的，滿是嘲諷。
赤月的表情被黑暗隱藏。
他淡淡地說著，聲音平靜的像是在陳述著一件與他毫無相關的事情。
“這就是你的決心。。。。。。你根本不記得，能夠殺了他的，隻有你自己。。。。。。”
銀染驚惶地鬆開了手，跪伏在地上，不知所措。
赤月手中的利刃破碎成淡淡的光，融入掌心，消失不見。他單膝跪在地上，輕柔地拭去銀染掌心的鮮血，小心翼翼地治愈。然後捧起銀染劃滿淚水的臉頰，一點一點地將淚水吻去。
“。。。。。。對不起。。。我不該逼你。”看著銀染那不安又茫然的表情，赤月憐惜歎息，“。。。不要這樣。。。你不欠任何人。。。也不欠我。所以不用考慮任何人。。。隻做你想做的事。”
“。。。赤月。。。。。。”
“嗬嗬。。。你從未叫過我的名字呢。。。像叫他夜光那樣。。。叫我湟漈。。。。。。”赤月微揚起唇角，自嘲，“其實是我太過貪婪。。。既然已經失去，就不該妄想著再爭奪回來。。。。。。你已經不是屬於我的了。。。。。。從你們第一次相遇開始，我就該預料到這樣的結果的。。。。。。。”
“赤月。。。。。。”
“染，我要回去了。。。。。。”
“回去？”
“嗯。。。回不日城。找個山水明媚、廖無人煙的地方。蓋一個普普通通的小院，像人類那樣，在院子裏種上花草果樹。。。。。。然後，等著你。等到你有一天確定了自己的心，決定和我一起生活為止。”赤月的表情前所未有的溫柔，仿佛從此刻開始，夢想中的生活就要開始一般。
銀染沉默良久。。。。猶豫著開口，“赤月。。。若是。。。。。。”
赤月微笑著覆上他的唇，以吻封緘。
“染，‘若能這樣下去也好’，當你產生這樣的想法時，請務必要珍惜。。。。。。所以。。。。。。”
他將銀染緊緊地抱在懷中。仿佛是此生最後的擁抱一般。
“所以。。。我會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你輪回轉世，成為一個全新的銀染。不再為別人傷心，為別人落淚。滿眼滿心都隻有我一個人。肯為我許下簡單的承諾。‘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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