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88 更新時間：09-06-11 23:43
不過是一個月的時間，通先生處理好了一切的事宜，女子會館也迎來了第一次的比賽，隻是比賽的內容與原先料想的有所不同。合場內，各位教席，院主，副院，侍女均可參與，隻為那獨一的館主之位。或許是自小在青樓畫舫中曆練的緣故，春曉落落大方，謙和，有禮的舉止博得了眾人的好感。更有不少貴客打聽春曉的來曆欲聘期為私家教席。無奈會館中人守口如瓶，倒是讓閨閣們頗有怨言。春曉謎般的身世，倒是未對她造成什麼影響。入會館的第一天，她便以春夜之名替代自己的本姓。眾人不解，她隻說因此曲與清公子結緣，藉此算是表自己的誠摯之心罷了。
比賽的內容並不複雜。館主所需負責的是總體統籌，日常工作的調派客戶回訪，宣傳籌劃及費用核算等方麵。還記得上學時教授說過一句話，管理，什麼是管理，其實不過就是要學會用人，集眾人之長，物盡其用，利益均衡，皆大歡喜。我對館主的要求也不過如此，合理的提攜，知人善用，盡量杜絕會館內部人員之間幫派之分，若不能至少也要學會利用矛盾創造利益，但前提必須是保證總體的和諧。比賽一是為了可以讓館主服眾，二是要各人可以盡顯所長，為日後的工作打下基礎。
比賽共分四項，兩項對外兩項對內。對外，為形體，才藝。所謂形體，包含了日常的言行舉止，與人為善，心性，乃至身形的優美，語調的輕柔，談吐的得當，處事的妥帖等等。才藝則簡單些，每人皆可選擇自己擅長的才藝進行評比，之後抽簽決定下一輪的才藝評比的內容，最後取均分。對內，核算，統籌。從成本統計到淨收入，人員工資，應收賬款，應付賬款，前期投入的回饋等等現代財務的內容都被我要求在內，考核內容則會是真實賬簿用時最短，結果最精者為勝。統籌是個比較綜合性的考核，從對會館內各項目的了解到麵對顧客的刁難在到業務的介紹到定時的宣傳，人員的選拔都會是考核的內容。
比賽分為初賽，複賽。從會館的一百多人中挑選一人，並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初賽分為了三場每場決出十人，複賽分為兩場每場決出五人，最後是決賽。為了會館的人氣，評委由會館內的嬌客們擔當。故凡在會館開業一月之內，繳納一年資費的女眷皆可報名，由抽簽決定其擔任評委的場次與順序。六場比試我安排在三個月內完成，安排好之後我便派人請了黎葉族中幾位資深的賬房先生在老宅中特別辟出場地對館內所有參賽的女子們進行專門的教導。兩月之後，進行內部評比，不同的是這第三項的比賽的評委是有各位賬房和通先生擔任，而這第四項則是由靖親自擔任。
三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卻激起了幾乎是全城人的熱情，女子會館的新奇，會館中上至院主下至侍女從琴，棋，書，畫到針線刺繡種種展示讓這書香古都的文人騷客們對女子的才情刮目相看。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笑麵公子”的風流才情廣為傳揚。出乎我的意料的是在核算上，女兒家門似乎是不喜算計之道，大多成績平平，算出的賬目雖不會有什麼太大的誤差，卻也是耗時長久，讓人頗為遺憾。靖倒是覺得平常，術業有專攻，既有了專門的賬房先生，隻要館主能都看得懂賬目，不至於被嚇人蒙騙也就夠了。春夜的成績幾乎樣樣都是名列前茅，尤其是她所上陳的細則中，對於提拔人員，給與其相應的激烈政策頗有現代管理的風格。至於策劃上，每年一次舉辦一次慈善義演，由會館安排場地，安排劇目，精心排練，一來可以籌得善款，或可賑濟災民，或可幫助孤苦老人或是黃口小兒二來亦可讓小姐們的賢惠之名廣為傳揚，為自己博得一個更好的未來。
條理明確，細節安排得當，成本核算雖有些許不準確之處但總體來說很是難得。幾乎是一致性的春夜獲得了所有人的認可，當選館主之職。第二，第三名則是擔任副職，後來則是稱為了女子會館外地的館主。宣布結果時已到了中秋，中午靖在金陵城內最大的勤業樓大擺筵席，宴請會館內所有人員，參與比賽的評委各府的女眷們更是高坐雅廂。靖將印章與鑰匙交給了春夜，即表示了黎葉對女子會館的重視與尊重也是對會館門前的石碑上“男子免入”諾言的實現。
八月十五桂花香，我很喜歡桂花的味道，濃鬱卻不刺鼻，小時候母親極喜歡喝桂花茶，金黃的色澤，甜蜜的香氣，總讓人以為香甜似是世界上唯一的味道。中秋節的晚上我和老夫人一同吃了晚飯，靖並沒有出席。聽通先生說北京來了位貴客，靖陪著洗塵去了。似乎是自古傳下來的規矩，現代人談生意多是飯店，夜總會，古代人則更多的是青樓畫舫。我沒有隨行，總覺得這位貴客的身份甚是神秘，我不願多過探討。每逢佳節更思親，此時的我心中有的隻是對舊日生活的懷戀，夜下我屏退了身邊的丫頭，換上了一件紗製的漢服。紅色，正紅，我對色彩有一種偏執，哪怕是摻雜半點其他或是染色時點滴的偏頗我都是不能接受的。這件漢服很是漂亮，飄逸的長裙拖曳在地麵，寬幅的水袖隨風而動，紅色的裹胸上繡著朵朵白蓮襯著白皙的肌膚甚是誘人。月光下，取下了“喉結”，卸下了麵具，站在西洋水銀鏡前靜靜的凝視著自己。母親極愛古文，她總說旗服華麗，漢服飄逸，卻更能突出女兒家的柔美。
往年，我總是一個人在父母的舊居竹舍中，換上了母親親手縫製的漢服，竹林內風與葉的吟唱伴著一壺淡酒和淡薄的月光陪我度過這人月兩團圓的日子。今夜，我隻想任性一回，陪著天上的母親，伴著不知心在何處的父親，過一個屬於家人的團圓夜。
竹林依舊，竹舍空蕩，無人居住。竹舍清雅，大片的竹林卻總會有一股說不上來的陰冷。賞玩或可，居住則是鮮有人喜歡的。可是母親卻愛極了這裏的風聲，一住便是十餘年。坐在冰涼的石凳上，麵前的石桌上一壺美酒，月光下閃爍著晶瑩的色澤的酒杯，我舉起，一飲而盡。秋兒站在我的身後一丈遠，機靈的丫頭，許是看出了我的心事，不言一語，少有的安靜。林中的風聲依舊，我的心境卻無法表述，或悲或喜，我搖了搖頭。明月皎潔，獨自度過的中秋從未曽細數過。此刻，我不敢去期望些什麼，未來，我自是清楚的，無論是二十一世紀，還是三百年前的大清朝，我的生命中不會有那一心人，不會有那白首不相離的情意。不會有，不能有，這是我十歲之年便了解的。
不消半晌，酒已被我這個愁腸之人喝去了大半。秋兒去廚房取酒，有些微醺的我卻突然生起了賞蓮的念頭。搖晃著自己的身軀，口中哼唱著《水調歌頭》。還記得第一次聽這首歌是鄧麗君唱得，甜蜜柔美的嗓音與蘇軾的孤寂之意似有不符。王菲的聲音清澈而空靈，倒是更對我的胃口。“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千裏共嬋娟。”哼唱著，有些興起，在後院的池塘邊舞了起來。蓮香園中是白蓮盛開，後院池塘內更是白蓮的盛地。塘邊起舞，竟有種化身成蓮的錯覺。紅色的衣裙隨著我的旋轉舞動飛舞，高高的仰起頭，喝下壺中僅剩的美酒，口中斷斷續續一不成曲調的歌謠，單一的舞動旋轉，我的心情卻從未如此愉悅，放鬆，快樂！
臉上的笑容是滿足而欣慰的，或許正是這份愉悅也或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心情讓我放鬆了戒備，未曾注意到遠處那如火般灼熱的眼神，更未曾發現那人如貓兒般悄無聲息的來到了水榭，我的一切早已被盡收眼底。“咚”的一聲，水麵上蕩起了陣陣的漣漪，驚奇了荷葉上歇息的鳥兒。也讓沉醉在快樂中的我驚醒。遠處的人影雖不清晰，可我卻清醒的意識到那人的氣勢絕非善類，更不是黎葉族中的一員。未曾多想，轉身離去，在身後倉皇的腳步中，我躲回了竹舍，與躲在暗處的秋兒一起，從邊門離開，返回了蓮香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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