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65 更新時間：09-02-09 22:25
清風送漁歌入耳，白鷺掠碧波飛翔……
若不是剛剛發生了血腥事件，這裏就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靈山多秀色，空水共氤氤。”凱之站到了自己身邊，默默地遞過一張字條。那是恨兒清早，叫寺院小沙彌交給凱之的那一張。
恨兒笑了，她知道凱之想問些什麼。
“剛剛，你喚我紫玉？”恨兒的聲音柔柔地，像花香，沁人心脾。
“猜的。”隔了兩秒，凱之才作出回答：“玄鸞紫玉若是你的名諱，那麼男裝稱自己玄鸞，女裝……便應該稱作紫玉了吧。”
恨兒回眸一笑，燦若光霞。
凱之低下頭去，神色看不清了。
“你一定覺得很奇怪吧，我為何會約你至此？凱之，你天生就是為畫而生的人。所以當‘維摩詰像’完成的那一日，我便做下決定。”
恨兒盈盈雙眸，誠摯地望著凱之道：“如果這輩子，我希望有一幅自己的畫像，那麼，那個繪畫之人，便隻能是你。愷之，世上除了你，我不稀罕任何人的畫作！”
凱之大撼，頓時隻覺得心蕩神馳。可他偏過頭去，口中依然還是那副稀疏平常的調子：“如此說來，我身上的這副擔子並不輕巧啊。”
目及遠方，凱之緩緩道：“其實，像紫玉你對於畫師而言，就如同奇症之於大夫，異礦之於劍師，我比姑娘你更加期待的。”
原來如此，凱之說“隻要玄兄開口，自然答應”，就是這個道理啊……不虧是個畫癡。
“據說，要畫出神韻，就必須要對下筆之人有所了悟。我看此處山水頗為靈秀，便拉你出來透透氣喏。你都悶了一個多月了，不知道自己氣色差麼。”
換回女裝後，恨兒連口氣都隨之一變。那千嬌百媚的俏麗容顏，一舉手一投足間，充滿了小女兒的嬌態。這才是她真正的性情。
“如此良辰美景，又有佳人相伴，確實是一樁賞心悅事。看來，今日算是來對了。”玄鸞紫玉對自己的關懷，凱之豈非不懂？
“我倒是希望你……”說笑著，恨兒陡然間停下。她側過頭閉上眼，神情立刻變得凝重。
“怎麼？發生了何事？”凱之隱隱感覺到什麼。
“噓！！船家，勞煩你往那邊去一下……對，就是那邊的河岸，勞煩您快一些。”恨兒的語氣帶著急切。
顧愷之急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口哨聲。連續三次，很急切。”恨兒回頭，眼中精芒大盛。
顧凱之倒吸一口涼氣，莫不是那夥土匪！“那為何還要將船劃過去？該不會是你聽錯了吧，我什麼聲音也沒有聽……”
“凱之，你聽我說！”恨兒打斷他的話，一雙秀眸中帶著堅毅。“呆會我上岸去一趟，很快便回來。你留在船上，將船劃開些等我，好麼!”
“你上岸要做什麼？！”凱之急了，顧不得禮數，一把拉住恨兒。
“……”恨兒沉默著。隻是雙眼迅速變冷，身上湧起一股寒意。凱之有了一種感覺，這種感覺，在恒將軍身邊作幕僚時，軍士們出征前就會出現……難道是，殺氣！
凱之沉默了，恨兒反而變得悠閑，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船兒，咿咿呀呀，晃晃悠悠地靠近了河岸。
“……救命啊……不要……”
遠遠的，樹林間隱隱約約傳出了呼救地聲音。
凱之聽到了，恨兒老早就聽到了，連漁夫都聽得分明。漁夫大叫一聲“不好”，就急急地要將船兒蕩開去。
“船家，怎麼了？你沒有聽到姑娘的求救聲麼？！”凱之急了。
“就是聽到了啊，兩位……我勸你們還是別操這份心了。哎！這是什麼世道哇。”
“哎！千萬別劃回去啊，你停一停，你住手啊。”凱之忙去製止。
“兩位是有所不知啊，這山中土匪可是凶殘了，附近無人敢管哪！兩位還是莫管閑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漁夫一臉地悲苦，無盡地滄桑。
“凱之！”恨兒喚住他，自信地衝他一笑道：“等我回來。”
接著，她跳到船篷之上，拔身一躍——妙曼的身姿，如箭羽一般，急射而去！
竟是，一等一的高手？
凱之定住了。漁夫更是嚇掉了船弩。
而此時這廂，恨兒在樹木間靈巧地幾回穿梭，便見到了林中所發生的一切——
糟糕，來不及了！
摘下兩片樹葉，用內力勁射過去，剛好釘入了兩個歹人的後頸，及時救下一位姑娘的性命。
“啊？死了!……誰，到底是誰？快給老子滾出來！！”
哎，雖說是土匪吧，人長得難看些也就罷了，怎麼連聲音都那麼難聽啊。恨兒在樹上死皺著眉頭。
“我！”應聲間，恨兒飄然地從樹上落下來，到了風暴中央。
登時，幾個土匪如同點了穴似的，徹底呆掉了。恨兒的冷哼聲，讓幾個稍微還有點見識的家夥反應過來。他們擦掉了口水，有一個急忙堵住了流血的鼻孔，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你……你，人是你殺的？姑娘你是人是鬼？！”
還真敢問！
恨兒淡然吐出一個字，“仙。”她並不看左右，徑直走過去，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那位受驚地姑娘給扶了起來。
“姑娘，仙姑！救命哪……”
“你們幾個，上！”
看似同一時間——姑娘緊緊抱住了恨兒的腿。三個土匪，從不同方向襲了過來……
可結果，姑娘依舊抱著恨兒的腿，恨兒也依然站在同樣的地方……可三個土匪卻已經都倒下了！沒人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根本沒有人看得見恨兒的出手！
“鬼，是鬼啊……有鬼啊！”土匪們鬼叫著，驚恐萬狀。
恨兒掙脫了姑娘，往土匪頭目那邊走上兩步。土匪們“唰”地一下，呈鳥獸狀跑開了。嘴裏還不停地尖叫著：“別過來，鬼呀！！”
真是一群沒見識的家夥——恨兒心中忿然！見過她這麼漂亮的鬼魂麼？……忘了，附近還有座神廟哇！
恨兒也懶得去分辨，懶得去追了。回望那姑娘時，姑娘早已經嚇得腿軟。不得已，在她驚叫以前點住穴道，一把將她扛回到河岸邊上。
漁船還停在不遠的地方……甲板上有一個人影，正頻頻地朝這邊張望。不是凱之還會有誰！
抓緊那驚呆的姑娘，往河中扔了兩截樹枝，三個準確而流暢地跳躍後，恨兒穩穩地回到了船板之上。
“紫玉，你沒事吧！”凱之衝了過來，抓住恨兒的手臂細細探察。他滿臉地憂色，感覺人都是顫抖著的。
“沒事，救下了一隻小兔子。”那姑娘，早已虛脫滑到了地上，但她沒受什麼傷已屬萬幸。
“凱之，你這是怎麼了？”
忽然注意到凱之全身濕透了！他就像從河裏剛剛撈上來似的，全身上下竟沒有一處幹爽的地方……恨兒抓起凱之的雙手，果然凍得像冰。
“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沒……沒事。”凱之側開了身子，躲開恨兒的視線，神色大窘。“哦，她就是那位呼救的姑娘？”岔開了話題，他轉而跑去探視那位獲救的姑娘。
恨兒走向漁夫。剛剛他就想說什麼來著，卻被凱之一個眼神給阻止了。
“哎呦，姑娘，仙子啊，這可不能怨我……我說，我說。方才您‘飛’走了，我心裏那個怕啊，於是趕緊把船蕩走。可那位公子他死活不肯依，您說我哪敢多作停留……那岸上，可有土匪的啊！”
“公子他急了，沒想到，就這麼一個猛子紮進了水裏……我，我以為他會水哪！哪知道，他竟不諳水性！……虧得我老漢手腳利索，忙將船繩拋灑過去好歹拖了他回來，不然這……哎，仙子，這可不關老漢我的事啊！”
凱之他，竟然急到投水……這是在做什麼？難道他想遊到岸上去？
恨兒望著凱之，眼中逐漸溫暖起來。她沒理會嘮叨的漁夫，忍不丁嘴角泛起笑意。
那個傻瓜，怕是在擔心自己了。這才會急得方寸大亂，不顧一切也要追上來……這是目前，唯一一個合理的解釋。這也正好說明，凱之他急急避開自己的原因：他在窘迫！
“姑娘沒事了，已經沒事了……”凱之此刻已化開姑娘的防備，那姑娘“哇啊”地一聲，一把抱住凱之嚎啕大哭起來。
頭疼，真鬧心！
瞥見凱之求救般地表情，恨兒遞給他一個“請自求多福吧”的燦爛笑容，輕飄飄地走開去。
人，反正她是救回來了。像這類麻煩事，還是丟給凱之他去處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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