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27 更新時間：09-02-22 17:36
上岸後，凱之似乎在躲著恨兒。
他是……生氣？恨兒不解，是自己隱瞞了會武功的事實？還是把他留在船上，傷害到他的自尊？
恨兒沒有解釋，更是不懂如何去安慰別人。可她，至少知道了姑娘的那個故事：原來，襲擊姑娘的那群土匪，竟是附近村上的村民！
附近村落，隻為地遠貧瘠，村中壯漢大多出外謀生。近年來戰亂不斷，很多人無奈之下跑了回來。這其中也引來了幾張陌生的臉孔，他們糾集當地村民，慫恿大家集結了一個叫做“測水幫”的組織，這才有了如剛剛一類的事情發生。
“他們大約多少人馬？”
“不太清楚。‘測水幫’的山頭，如今都沒人敢靠近的。不過想來也有好幾十號人吧，村裏的男人，大多成了他們的手下。”
“都沒人報官，沒人來管麼？”
“這年頭，到處戰火不斷哪，窮鄉僻壤的哪裏會有人理會？聽說，到處都和咱們這裏一樣，大家隻能認命……自生自滅罷了。”聽完這句話，大家心裏都沉甸甸的。恨兒想起了出穀以後，一路到達洛陽時的情景。沒有錯，哪裏都一樣！
可笑的是，僅隔著一個山頭的地方，那座“瓦棺寺”依舊是香火鼎盛。就在幾天前，那群和尚還湊足了好幾百萬錢，準備大肆修葺寺院。
一麵是香火縈繞，金碧輝煌；一麵是貧困饑餓，飽受欺淩。兩廂比較之下，豈不叫人心寒。
“姑娘，剛剛他們為何要追殺於你？”凱之問道。
“他們，他們要拉我進山……附近村子裏好幾個姑娘都被他們帶走了，那都是一去不回呀。嗚嗚嗚，我害怕想要逃命，我娘，娘她……嗚嗚嗚，她為了救我，讓那幾個畜牲給害了啊！”姑娘埋首號啕大哭，甚是悲戚。
看來，這小小一個“測水幫”，還挺能禍害一方的。極目遠眺，青山還是那麼秀麗，河水還是那樣清澈。恨兒嫋嫋婷婷的望向河岸——
這裏的天，已經變了！
“你可想好有什麼打算？”
恨兒身後慢慢走過來一個人。“測水濱，漁歌岸。簫為引，庚辰盼。”凱之低吟：“玄鸞紫玉，你故意引我前來，究竟有何目的？”
凱之娓娓道來：“你會武功，雖然我不黯武學，卻也看得出身手已臻化境。當字條上寫著‘庚辰’二字時，我就料想事情不會那樣簡單。”
恨兒的目光落在遠方，悠悠道：“庚辰，傳說中助大禹治水之神。如今這側水河中，也有了妖佞。”
“凱之，”恨兒秀眉微顰：“聽聞附近有山賊出沒，專門劫道客商。今日，我本想拉你出來散散心，順道看看是不是能夠碰見他們，也好為民除害，才會留下那樣的字條。”
眼波泛起一層水霧，恨兒猶帶著兩分懇切，三分委屈道：“可我並未料想到，事情竟是這般的複雜。對手不隻是幾個小毛賊而已，而是一整個的‘測水幫’。”她楚楚可憐的瞅著凱之，直叫人心生憐惜，任誰也舍不得過來埋怨。
“凱之，我不是故意要隱瞞你的。”
恨兒地嬌嗔，隻換來凱之長長地一聲歎息。
他擺一擺手道：“如今，你有什麼打算？”
“沒有想好……我應當怎樣做呢？他們不僅僅是山賊，而且是村子裏幾乎所有的勞動力。殺了他們容易，可是殺了他們，村子裏就隻剩下老弱婦孺，生活更加絕望了啊！”
“或許，我有辦法。”凱之沉吟，顯得十分冷靜。“他們既是本地人，親人又尚在身邊，倘若人性未泯且有悔過之心，恩威並施之下，自信我還有方法應付。隻是……如何先將他們圍捕？還有，如何除掉那首惡元凶，卻是一道難題。”
是哦，凱之是將軍身邊的幕僚，怎麼把這一茬給忘了？恨兒一拍掌，嬌笑道：“那就簡單了。前麵的事情交給我來辦，後麵的事情交給你來辦。咱們合力，勢必將‘測水妖佞’一舉鏟除！”
恨兒有了精神，整個人明麗瀲灩，煥發著光彩。她拍了拍凱之的肩膀，顯得士氣高昂。
凱之沒有言語，隻是在恨兒轉身走後，深深凝望著她的背影，流露出眼底深藏著的戀慕與深情……
夜晚時分，恨兒忽然說要去夜探“測水幫”。
“什麼？！”凱之顧不上忌諱，一把拉住恨兒：“你要夜探……”他左右看了看，音調自動降下來，急道：“你要夜探‘測水幫’？不行，你一個女孩子家不能去！”
“我隻是去刺探情報，並不打算動手。放心啦，以我的身手絕不會出問題的。”凱之不知，憑借著對山林間的熟悉，恨兒的敏銳超出常人數倍。
“好！你去，我也去。”不理會恨兒的勸阻，凱之道：“闖一個小小的‘測水幫’，我堂堂七尺男兒何懼之有？更何況隻是夜探，就這樣說定了！”
於是，在往後的幾天時間裏，恨兒見識到了凱之另外的一麵。在他清秀的外表下，有別於一貫的斯文儒雅、溫潤如玉，那是他更具男兒氣概的一麵，閃爍著發出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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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事件，出人意料地被順利解決——
當夜，恨兒隻是在他們的飲水水源處加了些粉末……到了第三天，凱之抽調了準備修葺寺廟的全部人手，和部分護銀官兵中的精銳。大家一同上山，竟不費吹灰之力地抓獲了毫無抵抗，甚至是虛脫得沒有力氣站起的土匪們。
所有被抓來的姑娘們全部獲救，幾個漏網之魚也很快遭到拘捕。在所有聞訊趕來的鄉親們麵前，凱之慷慨激昂地一番言辭，暖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趁此機會，他將幾個主惡元凶綁到眾鄉親麵前，斬首示眾，徹底了絕後患！
凱之抽空，想問恨兒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何抓他們時那樣容易？恨兒哼著小調，若無其事地跑開了。這還用得著問麼？行走江湖，隨時能拿得出幾種藥來，才能夠有備無患哪，這是常識。況且恨兒又沒說自己是什麼女俠，又不需要高風亮節光明磊落，身上的物品或許危險些，又有什麼關係？
瓦棺寺來了幾個大頭和尚，他們這回不是來誦經的，而是來村裏傳授知識，教會他們如何生活的……
這是凱之的點子！
他很聰明。事先為村民們謀劃好了出路，直接避免了此處重蹈覆轍的危險。就是讓眾鄉親輔佐瓦棺寺，配合佛教事業的發展，讓大家了解佛教，並在附近從事相關的小產業，同瓦棺寺一起存活下去——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相輔相成之下，相信在這片土地，大家一定能好好地生存下去。
山寺金光維摩詰，
測水碧煙調歌頭。
這片山水，往後一定更加美麗……
庚辰——傳說中，幫助大禹治水之神。這一回恨兒與凱之聯手，為測水除去了一害。
三天下來，恨兒發覺她實在是太過輕視凱之了！原以為，他不過一介儒生而已……現在想來，愷之的睿智和決斷，“測水幫事件”光憑他一個人，也是能夠順利解決的吧。東晉第一大將軍的幕僚嗬，絕非凡品！
他什麼話也沒有說，順自己的意，放縱自己去活躍。卻在暗中，幫她收拾掉了所有的爛攤子。原以為自己很能幹的恨兒，這才注意到原本默默無聞的他。
待事情了結的一天夜裏，凱之約了恨兒出來賞月……
恨兒心裏清明得很，東晉皇帝要給凱之報功，明日便得啟程奔赴都城“謝恩”。
這就意味著，離別的到來……
靄靄浮光，朗心如水。沐浴在皎潔的月光下，縈繞於古樸的檀香間。恨兒坐在銀杏高處，迎風當歌，遙想聯翩。
“紫玉姑娘，紫玉……啊，你還是喜歡坐得那樣高哇。抱歉，我來晚了。”匆匆而來的凱之，看起來很是疲憊。但他不論外表看來如何文弱，精神力總是很強的。
“上來麼？”
雖是相詢，恨兒卻直接躍了下來。她環住凱之的腰，縱身往上一蹬，兩三個來回間，徑直將他帶向了樹的頂端。
凱之隻聽得耳裏呼呼灌入的風聲，隨著一股清新如蘭的幽香入鼻，貼在身上那種嬌若無骨的觸感，凱之屏住呼吸，腦中霎時一片空白。軟玉生香，情不能自已！
久久……無法回神，也不願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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