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959 更新時間：09-03-30 18:38
往昔一切如空，今昔一切如新。
有些事是要在心裏記一輩子的，但是記在心裏就可以了，我們總歸還是要活下去，就算當作是對自己欺騙的懲罰，也要活下去。還要好好的活著，隻有自己活著才能記起曾經的過往，才不會忘了曾經的親人。所以要好好活著，開開心心的活著。”……
琉璃講完之後便離開了那段回廊，如果可以，再也不想回來。
她不知道雲月樓什麼時候離開的，隻是在吃飯的時候她發現她的月哥哥的眼睛似乎亮起來了，然後她終於欣慰地笑了。聰明如月哥哥，他一定會想通的，不論他曾經欺騙過誰，又被誰欺騙過，一切都已成空。
三天之後他們決定離開傲雲山莊，站在門前的石階上，琉璃看著雲月樓清澈的雙眸中溫暖的笑意，嫣然一笑。這次月哥哥要送的是我琉璃，不再是沉羽飄若。
“先生慢走。”雲月樓仍是禮貌的一抱拳，爺爺並不理會，笑笑轉身離去。琉璃和娃娃緊跟其後。
“雪兒姑娘，”雲月樓突然叫了一聲，琉璃回過頭看著他。
“謝謝你。往昔既已成空，雪兒姑娘是個好女孩。”看著他滿臉的真誠，琉璃回以幸福的笑靨。
是啊，往昔如空。
下山之後，娃娃給了琉璃一隻信鴿，教會她召喚方法，讓她隨時保持聯絡。看著他那滿臉的不放心，她的心裏泛起一絲甜蜜。
“放心吧，我會小心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況且誰會對一個醜八怪感興趣？”琉璃習慣性地捏捏娃娃的小臉蛋，滿臉堆笑。
“你真的不肯跟我們一起走？”娃娃破例沒有對她的行為不滿而撅嘴皺眉，隻是拉著她的手不肯放。
“你們有你們的事，我不想給你們添麻煩。況且我來這裏這麼久了還就隻在王都附近打轉，這彝博王朝的錦繡江山我都還沒有看過呢。我決定要走遍天下，好好的遊曆一番。”琉璃一臉的向往，但看到娃娃緊皺的眉頭便俯下身對著娃娃說道：“放心，我們又不是老死不再相見，如果我看到什麼好玩的一定頭一個告訴你，好不好？”
“你跟我和爺爺一起不也照樣可以四處遊玩嗎？你一個人……”
“好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琉璃打斷娃娃的長篇大論提高了音量，“我一定可以保護好自己的。”
“娃娃，你就隨她吧。”爺爺站到他們旁邊拉過娃娃的手，“不過雪丫頭，孤身在外一切小心，有事就告訴爺爺，不論在哪裏爺爺都會趕去的。”爺爺的口氣不容質疑與反對，他想了想從懷中掏出一塊手掌大小刻了紛飛雙蝶的玉牌，遞給琉璃，娃娃不禁瞪大了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如果遇到什麼不好解決的麻煩，就拿這個出來，說是我的孫女，江湖中人總歸會給爺爺一些薄麵的。”爺爺歎了口氣，帶著娃娃轉身上馬慢悠悠的離去。
琉璃握著帶有爺爺體溫的玉牌相當的感動，這玉牌對爺爺來說一定很重要吧？“爺爺，謝謝你！還有，再見，爺爺，哥哥！”琉璃對這兩人的背影大聲地喊著，兩人略一停頓，沒有回頭。不一會兒便消失不見。
爺爺，雪兒不想再給任何人熱麻煩了。雪兒知道你們是真心疼惜雪兒，可是雪兒不屬於這裏，雪兒自己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所以，讓雪兒自己磨練一下吧，有緣的話我們一定會再見的。等我整理好了，想好了自己要什麼，一定會好好陪在您身邊孝敬你。
琉璃將玉牌貼身收好，轉身向相反的方向離去。琉璃生長在北方，因此她決定先去南方看看山水，都說南方的山水比之北方的粗狂野性更加靈秀，如今便要親自領略一番。更何況那裏距王都的路程也較近。
逛完月南山水，再去看看明洋的四季花海，還有冰隱族的萬裏雪山，又或者去看看逐浪國的大漠風情，然後是熙月國的草原牧馬放養……想到自己滿滿的計劃琉璃不禁“撲哧”的笑出聲來，隻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天下之大能看得完嗎？
在大路上騎馬跑了一整天總算看到一個比較象樣的小鎮，暮色繚繞之下，霞光籠罩之中，小鎮顯得分外空靈，乍看之下方若一片清明的煙雨，彌漫卻不失清澈，清淡又不乏魅惑。真真應了它的名字——煙雨。
琉璃鬆開韁繩信馬進鎮，卻見街上除了三三兩兩正在收拾東西的商販不見任何蹤影。琉璃幹了一天的路累得不行，顧不得多想，隨便找了家客棧住下了。
難得一夜好眠。清晨醒來打開窗子，清新的空氣迎麵而來。琉璃深吸一口，伸了個懶腰，無比的滿足。如今她的臉已經不用每天畫來畫去了，她直接用易容術弄了半張假臉皮貼了上去，抬眼一看比原來畫得更覺惡心。隻可惜她的易容術如今也隻不過能在臉上招呼招呼，否則她直接易成男裝就輕鬆多了。所以一定要加倍努力的練功。
吃過早飯琉璃便開始上街溜達。看著滿街的商販雖遠不及王都的熱鬧卻也算是一派升平之氣，不覺心情大好。
小鎮北麵靠山，南麵環水，山水之間盡是綠樹青草，鳥語花香。山上還有一座小廟供著不知名的神佛，香客往來也還熱鬧。
不知不覺時近中午，琉璃看了看手中這半天的戰利品，皺了一下眉。
她在山上的時候遠遠就看見南麵煙霧繚繞的湖泊，淡青色的湖水附著妖嬈的白氣，日出不散。據說傍晚的時候映著霞光還能看到七彩斑斕的細雨落雨湖麵，煙雨湖也因此得名。
可若是拎著那麼多東西走過去似乎不夠明智，好在她住的是鎮北的客棧，先把東西放回客棧再順便吃頓午飯，歇一會兒再去看那霞光落雨似乎也是個不錯的打算，反正清晨的煙霧已經遠遠看到了，如此也不算辜負美景。
太陽劃過天空開始西偏，琉璃收拾一下抬腳出門，卻不想被掌櫃的叫住了。
“姑娘還要出門嗎？”掌櫃的追出門外言語之間頗有些焦急。
“我想出去走走，不行嗎？”琉璃向來討厭別人過於幹涉自己的私事，語氣頗為不善，還連帶厭煩的瞪了掌櫃的一眼。
“我不是這個意思，姑娘不要誤會。隻是……”掌櫃的見琉璃甚是不悅也便不想再多說，頓了一下之後方又說道：“姑娘初來此地，還是早些回來為妙。那我就不打擾了。”
琉璃莫名其妙的看著掌櫃的往回走的背影，一陣冷哼。這人怎麼這麼怪怪的，難不成怕我誤了他打烊的時辰？琉璃搖搖頭往南走去。
一路之上，花花綠綠的好玩藝兒目不暇接，琉璃也就忘了出來時的不快。由於一路停得太久了，等快到南門時太陽已經垂到天邊，溫暖的夕陽下行人卻漸漸的少了，南門附近幾乎連個人影都找不到了。稍遠一點的地方商販也已經開始收攤了。
太陽都還沒下山，怎麼這麼早就收攤了？琉璃煞是不解，又想到出來時掌櫃的的提醒，不由心生納悶。難不成這個小鎮流行早睡？可這也太早了吧？敵不過好奇心的驅使，琉璃笑嘻嘻的走過去攔住了一位賣扇子的大叔。
“大叔，我想買把扇子。”琉璃扒拉著大叔袋子裏的折扇，一副要好好挑挑的樣子。
“姑娘，不好意思了，太陽都快下山了，我已經收攤了。您想要的話明天請早吧。”大叔看了看天合上了袋子，一臉歉意卻又帶著更多的焦急。
“太陽還那麼高呢，怎麼就收攤了？”琉璃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大叔打量了她兩眼，隨即回道：“姑娘是外地來的吧，趕緊回去吧，再晚了就不好了。”說罷拎起東西飛一般的消失在琉璃的視線裏。琉璃看看太陽又看看南門，最終還是快步往回走。
一邊走一邊琢磨著小鎮的怪異，難道這煙雨小鎮還有什麼秘密不成？還是先回客棧打聽一下為妙。琉璃加快腳步終於在紅霞未盡之時趕到了客棧。
“姑娘你可回來了，您要是再不回來小店可就不等您了。”店小二的頭伸出門外看著琉璃，滿臉的擔驚受怕的樣子，身子卻窩在裏麵。
琉璃雖是相當的好奇，卻還是盡力忍下了。“對不起了小二哥，勞您久等了。”琉璃滿臉歉意的微笑，為表誠意還特地塞給小二一錠銀子。小二立刻眉開眼笑的將琉璃迎了進去。
“姑娘您這是哪裏的話，您在小店住著，小店就得顧好您的安全不是。”小二一邊插門一邊諂媚地笑著。
“難道鎮上不安全嗎？”琉璃睜大了眼睛看著小二，心裏笑成了一朵花，果然銀子的魅力就是大。
“啊？沒、沒什麼。”小二像受到驚嚇般的結巴起來，讓琉璃進一步的確定鎮上一定有什麼事是她不知道而鎮上的百姓又不敢說出口的。
“真的沒什麼嗎？那幹嗎讓我這麼早回來，我還想去煙雨湖看落雨呢！”琉璃的臉冷了下來，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表情。
“煙雨湖？”小二的腿都已經開始抖了，臉上的恐懼越來越深。“姑娘，你就聽我一句勸，趕緊回屋吧。”說完就一溜煙的跑了進去，半途還差點摔個大跟頭。
琉璃不禁皺起了眉，那小二為什麼一聽到煙雨湖就一副見鬼的表情，難道這一切跟煙雨湖有關？要怎麼才能讓他們開口呢？又或者……琉璃舒開眉頭淡淡的一笑，既然你們不說，那我就夜探煙雨湖！
一整晚那個小二都心神恍惚，看都不敢看琉璃一眼。琉璃沒再問他什麼，心中的好奇愈發濃烈。
吃過飯掌櫃的走到她的桌邊告誡一般地說道：“姑娘，晚上好好休息，不要出來賞月才好。”說完就自顧自的走了，嘴裏還念叨著“又是十五了，又是十五了啊。”
琉璃看著掌櫃的蒼老的背影回味著他的話，似乎包含著一股莫名的淒涼，弄得琉璃的心也跟著沉痛起來。十五月圓，這又和煙雨小鎮的秘密有關嗎？
琉璃早早的息了蠟燭佯裝睡下，待到月上中天才悄悄起身，打開門撞了滿身的月光。抬頭看看那輪皎潔的圓月，清冷孤傲，隻是不知如此的月光之下會藏匿著怎樣令人發指的秘密。
煙雨湖上依舊是煙霧迷蒙，月光靜靜的投下，與霧氣融在一起，閃閃的似是璀璨的星光墜落，淡淡的透著幾縷陰冷的妖魅。霧氣輕柔的遊走在湖麵之上，月光隨之輕舞，宛似半空飄落的月光雨。湖邊幾塊怪石突兀的矗立在青幽的草地上，環繞湖邊的長長的葦草靜靜的搖擺，湖的對岸依稀是楊柳扶風，翠竹弄月。
琉璃看著月光下靜謐悠然的煙雨湖，感到不可思議的驚豔，隻是隱隱覺得煙霧之下有什麼在輕聲召喚，召喚著冷冷的月魂。琉璃抬步向湖邊走去，那糾纏的月光竟然讓她有一種混濁的錯覺，那真的是九天之上皎如冰雪的月光嗎？
一陣細碎腳步聲由遠及近，琉璃趕緊閃身躲到怪石之後。心裏納悶道：這麼晚了，會是誰呢？聽聲音好像還不止一個。
看清來人之後，琉璃愈發不解。
六個鎮上百姓打扮的青壯年分三排走到了琉璃的視野之內，他們一邊走一邊小心翼翼的四處張望著，仿似周圍蘊藏了不為人知的危機。中間兩人手裏個挽了一個女童的胳膊，女童雙眼微閉，倒像是睡得正香。後麵兩人抬了一個竹筏。到了湖邊之後，為首的兩人接過竹筏放入湖中，中間的那兩個隨即走上前去將女童安放在竹筏之上，伸手將竹筏推入湖內。然後六人轉身離去，頭也不回。
竹筏悄悄的流向湖中的那片迷霧，女童依舊安穩的睡著。月夜殺人？琉璃心裏一驚，遂緊盯著六人的背影。待他們走遠了，琉璃起身想要救回女童，卻發現對麵的竹林裏飄出一個粉紅的身影。
此時竹筏已經進入迷霧，而那抹粉紅也悄然地落在竹筏之上。月光之下，粉紅的身影迎風而立，衣帶飄飄，裙裾飛揚，長發輕舞，說不出的魅惑婀娜。前一刻琉璃還在感歎造物的神奇，下一刻所有心思就都在那忽然深長的血紅的手指的衝擊下蕩然無存。
她看到那個美麗的身影漸漸彎曲，手指緩緩地靠近熟睡中的女童，她似乎聽到一個女子滿足的輕笑，還有一張絕美猙獰的臉。然後再拿之前，她伸手抓住女童的胳膊拉入自己的懷中，然後在一雙怨恨的毒眸的注視下，右手拇指與中指、無名指相捏，其餘兩指外身，左手作掃弦狀輕輕一揮同時右腕翻轉，驅動移訣，轉瞬間移身湖麵之外，然後飛身離去。
湖麵上泛起絲絲血紅的暗湧，一聲憤怒的吼叫卻夾雜著諸多狂虐的歡笑震破寧靜的夜空。葦草之下，一雙稚嫩勇敢的黑眸閃閃發光，那裏麵是怨恨，也是哀傷，但更多的是希望。
琉璃悄悄溜進客棧，鑽進自己的房間。女童仍舊睡得很熟，眼角眉梢還帶著淡淡的笑意。琉璃將她輕輕地放在床上，撥開額前的碎發，安然的笑了。真是個漂亮的女娃娃呢，將來長大了一定是個大美人。她一定是個好孩子吧，連做夢都會笑呢！
琉璃幫她蓋好被子，轉身出了房門。回來的時候她看到掌櫃的的房間燭火仍舊亮著，他睡不著是因為今晚月圓嗎？那麼，看來今晚有故事聽了。琉璃嫣然一笑，笑容中隱隱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鬼媚，淡淡的看不真切。
隔著窗紙，琉璃看到一個蒼老的背影背對燭火靠在桌上，似是在思索著什麼，又似在端詳著什麼。
輕聲叩門，房內的人影一驚。
“誰呀？”掌櫃的轉過身，手裏攥著一件綠色的小襖，聲音是讓人心痛的悲涼。
“掌櫃的，我有些話想跟你說。”琉璃定了定神，“我知道你沒睡，今晚的月亮還真圓呢！”
安靜了一會兒，門吱呀一聲開了。
琉璃與掌櫃的麵對麵坐著，相互對視著不發一語。最終掌櫃的從懷裏又掏出那件綠襖，細細的摩搓著，空氣中飄起一片慈愛的味道，夾雜著濃鬱的哀傷。
“襖是您孫女的吧？”琉璃歎了口氣，他一定很疼愛她的孫女吧，就像爺爺疼我一樣。隻是不知爺爺和娃娃現在怎麼樣了。見掌櫃的仍是沉默著，琉璃再一次緩緩開口：“我房裏有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是我今晚從煙雨湖帶回來的。”
掌櫃的明顯顫了一下，望向琉璃的眼中包含了諸多的不可思議於隱隱的擔憂。他舔了舔嘴唇，緩緩講述了一個真實的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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