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要進宮,必先自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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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宮廷篇  第四卷第十八章至第二十章

章節字數:8432  更新時間:20-07-12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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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特意拜訪

    孟晴進宮的那天下午,已經獲得特殊準許、可以在宮裏自由行動的北絕色,趁著朱翊鈞不在的時候,向乾清宮裏的守門太監交代一聲後,隻帶上孟晴便去拜訪雲太妃了。

    憑著記憶,路上向幾位宮人問問路,過了大半個時辰後總算順利地到了雲太妃所住的祥雲宮。

    祥雲宮還是象記憶中那樣雅致清幽。四周不聞人聲,隻聽得茂密的竹葉不時地發出“沙沙”的聲響。

    站在祥雲宮的大門前,孟晴有些激動地問:“太子殿下,雲太妃她就是住在這裏麵?”

    無痕公子是南棉國的一個永恒的傳奇,而雲太妃則是當年那個傳奇為之傾心的女子。能讓無痕公子動心的女子,會是怎樣一個傾國傾城的翩翩佳人呢?隻要想到快要見到雲太妃的真顏,孟晴想不激動都不行了。

    看著孟晴那激動的模樣,猜到她的心思的北絕色不由地輕笑一聲,說:“別急,很快你就能見到雲太妃了。”

    說完,他大步走進去,穿過外院直走到內院都看不到半個人影。他登上石階站到屋門前,輕扣了幾下門板,朝裏麵問:“請問雲太妃在嗎?”

    一把帶點沙啞的聲音從屋裏傳出來:“是誰在門外?”

    北絕色恭敬地說:“南棉國的南昭王子特意前來拜訪雲太妃,望雲太妃能與在下一見。”

    緊閉著的木門很快打開了。

    門後的蘇宮人在把門打開、看到北絕色的那一瞬間,睜大了眼睛怔在了原地沒了反應。

    過了好一會,屋內另一把好聽的女聲柔柔地響起:“蘇雲,怎麼還不把客人請進來?”

    聽到那聲音,蘇宮人才象入夢初醒般地“哦”了一聲。她回過神來,趕忙行了個禮後不好意思地說:“奴婢失禮,請王子見諒。請王子隨奴婢進來。”

    屋內的擺設和格局和上次看到的一樣,沒有任何的改變,依然是垂掛著層層的白紗,沒有多餘的裝飾物。

    蘇宮人撩起輕紗帶著北絕色和孟晴走到了最裏麵。

    站在最後一層輕紗後、一身素衣的雲太妃看到北絕色走進來,她的臉上也露出了無法相信的表情。上下打量了北絕色幾次後,她才不太確定地問:“你就是南棉國的南昭王子?”

    北絕色上前向她行了個禮,笑著說:“回雲太妃,在下正是南棉國的南昭王子。”

    孟晴也從北絕色的身後站出一步,向雲太妃行了個禮,用南棉語說:“小女見過雲太妃。”

    雲太妃看了孟晴一眼,問:“這位是?”

    北絕色介紹說:“她是文大臣阮經倫的外孫、武大將孟天明的千金孟晴。”

    雲太妃“哦”了一聲,細看了孟晴幾眼,說:“原來是阮家妹妹孟小弟的孩子,難怪看上去那眉眼那麼象阮家妹妹,神態那麼象孟小弟了。”

    孟晴看著雲太妃激動地說:“雲太妃,小女的爹和娘經常有提起你的。”

    雲太妃輕笑一聲,說:“是嗎?別都站著,坐下來再慢慢詳談吧。蘇雲,給貴客奉茶。”

    雲太妃招呼兩人坐下來,蘇宮人也很快端來幾杯熱茶。

    待各人坐定後,雲太妃問:“南昭王子之前不是一直在宮裏當差的嗎?什麼時候去南棉國了?”

    北絕色說:“回雲太妃,我是在大半年前無意中得知自己的身世,於是去了南棉國找自己的親生父親。”

    雲太妃象是有些驚訝地問:“你以前不是說自己是普通農戶家的孩子,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去世被一位繡花師父撿回去養大的嗎?”

    北絕色平靜地說:“師父一直對我隱瞞了我真正的身世。”他抬眼看著雲太妃,露出一絲笑容,“我真正的身份,原來是月華郡主的孩子,南棉國的王子。”

    “你真的是月華郡主的兒子?!”雲太妃一下子站了起來,臉上閃過複雜色神色,最後化成了抑製不住的激動,她雙目泛起了淚光,上前一把抱緊北絕色,“太好了,原來我的想法是對的!月華姐姐的孩子真的沒有死!”說罷,忍不住大哭起來。

    蘇宮人上前拍了拍雲太妃的背,遞給她一條手帕,輕聲說:“太妃不要激動,會嚇著南昭王子的。”

    雲太妃鬆開了北絕色,滿是淚痕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說:“讓王子見笑了。”她一邊擦去眼淚一邊坐回座位上去,然後急急地問:“王子,你的師父可有告訴你當年是如何發現你的?”

    北絕色點了點頭說:“有。”於是,他把師父在死人堆中發現他的經過略略地說了一遍,但沒有提到九天玄冰一事。

    聽他說完,雲太妃又問:“那王子又是如何去南棉國與生父相認的?”

    北絕色又把過去幾個月的事簡要地說了一遍。

    雲太妃舉起手帕輕輕地印去眼角新滲出來的淚水,哽咽著說:“果真是月華姐姐的在天之靈庇佑啊!王上能與王子相認,也定是姐姐在冥冥中的安排。對了,王子,王上他可好?”

    北絕色回答說:“父王他很好。南棉國上下的民眾都非常的擁戴他。”

    雲太妃欣慰地笑了笑說:“這樣就好。”

    北絕色看了她一眼,從懷中拿出一封信,雙手遞到她的麵前,說:“雲太妃,這是父王托我帶給你的信。”

    雲太妃怔了一怔,然後才伸出手把信接過來。她接過信後並沒有立刻把信打開,隻是隨手把信往桌上一放,笑著問:“你們餓不餓?我讓蘇雲做些南棉糕點來招待你們。”

    北絕色連忙說:“不用麻煩蘇宮人了。”

    雲太妃還想說些什麼,門外卻傳來了一聲“皇上駕到!”

    屋內各人互望了一眼,然後趕緊站起來到屋外去迎接聖駕。

    北絕色的腳才剛跨出門檻,就聽得朱翊鈞說:“南昭王子原來真的到了雲太妃這裏來。”

    抬頭一看,見身後跟了兩個太監的朱翊鈞正臉帶笑容地站在院中。

    雲太妃上前行禮說:“未知皇上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皇上恕罪!”

    朱翊鈞上前虛扶了雲太妃一把,說:“太妃言重了。是朕跑來打擾了太妃的靜修,要太妃見諒才對。”

    雲太妃笑了笑說:“皇上如果不介意這裏地方簡陋的話,就請進內小坐片刻,喝杯清茶吧。”

    朱翊鈞撥了撥說:“不用了,朕是特意來找南昭王子的。兩位皇太後想要跟王子聊天,朕得要把王子帶回去,雲太妃不會介意朕把你的客人帶走吧?”

    雲太妃輕輕地搖了搖頭說:“當然不介意,皇上請便。”

    聽說兩位皇太後要找自己,北絕色也轉身向雲太妃告辭,跟著朱翊鈞走出了祥雲宮。

    第十九章心之所屬

    朱翊鈞把北絕色從祥雲宮裏帶出來後,並沒有把他帶去見兩位皇太後,而是直接把他帶回了乾清宮的寢宮裏去。

    命寢宮裏的閑雜人等全數退出去後,朱翊鈞立刻板下臉來瞪著北絕色高聲質問:“你究竟在想什麼?明知道宮裏藏著一個隨時可能會對你下殺手的麵具人,你竟然就隻帶著一個伺女到處跑,還要跑到祥雲宮那種偏僻的地方去?!”

    北絕色滿不在乎地一笑,說:“能讓皇上一下就找到的祥雲宮,哪裏算偏僻了?”

    朱翊鈞咬牙切齒地說:“不要扯開話題!算了!為安全起見,你給朕乖乖地呆在乾清宮裏,不準再到處亂跑!”

    北絕色淡定地看著朱翊鈞,說:“皇上,我現在是引麵具人出現的誘利,不滿宮跑的話怎能引起麵具人的注意,讓他有機會再次出手?”

    朱翊鈞怔了一下,想了想說:“好,就讓你繼續自由在宮裏走動。但你要答應朕,以後外出一定要帶上侍衛!”

    北絕色看了他一眼,沒有好氣地說:“皇上,哪有人當誘利當得這麼張揚的?讓侍衛步步緊跟的,不是讓麵具人沒有下手的機會嗎?以麵具人以前的所作所為來看,他是個喜歡藏在陰暗角落裏等目標單獨一人的時候才下手的,如果我帶著侍衛他斷然不會輕易對我出手。這樣的話,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成功把他引出來?”

    北絕色的這番分析不無道理,朱翊鈞被他最後的那句反問問得一下子不知該如何回答。過了好一會,他才說:“那朕就讓侍衛在暗中保護你的安全吧。”

    “皇上!”北絕色的臉色嚴肅了起來,“您答應過要不會幹預臣的行動,君無戲言!”

    看著他那副嚴肅的模樣,朱翊鈞歎了歎氣,說:“小北,朕並不是要幹預你的行動,隻是朕實在放心不下……”他走到北絕色的跟前,伸手輕輕地摸了摸他的臉,滿眼憂慮的溫柔,“朕不想你置身於險境,更不想看到你被傷害。”

    北絕色假裝沒有看到他那有著異樣情愫的目光,象是不經意地往後退了一步,低下頭說:“皇上無須為臣擔心。臣既然想出以身為誘利引蛇出洞這計劃,就自有辦法保障自己的安全。”

    朱翊鈞又是歎了一聲,看著北絕色不言。那目光,帶著五分的憂慮三分的癡迷二分的熾熱,漸漸,那目光越發越癡迷熾熱,看得北絕色渾身的汗毛不由自主地豎了起來。

    覺察到有危機在接近的北絕色再往後退一步,欠了欠身後說:“皇上如果沒有別的事,臣先告退。”

    由不得他借機溜人,朱翊鈞反應很快地一把拽住他的手,將他拉回來用力地擁進懷中,抬眼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看來你唯一沒有改變的地方,就隻剩下無時無刻都盤算著怎樣從朕的身邊跑開。

    北絕色擺出一副“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的無辜表情,說:“臣哪有跑?臣隻是不想打擾皇上休息而已。”

    朱翊鈞騰出一隻手來捏住他的下巴,讓他的雙眼對上自己的目光,輕笑一聲說:“現在還學會了砌詞狡辯了。小北,你比以前更有趣了。”

    北絕色把目光轉到一邊,一副謙恭的樣子說:“謝皇上誇獎。”

    朱翊鈞鬆開他的下巴,輕輕地摸著他的臉,溫柔地撫弄著他垂下來的頭發,順著那柔順的黑發滑下,把手緊緊地按到了他的心口上,問:“小北,在你的心裏可有朕的位置?那怕是一點點,有沒有?”問到了最後一句,他的聲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他看著北絕色的目光,帶著幾許的期盼,幾分的害怕。

    北絕色別過臉去,躲開朱翊鈞那張近在咫尺的臉,輕聲說:“皇上在許許多多人心中的地位,是重如泰山無可取代的。皇上又何必太在意在臣的心中是否有地位呢?”

    感覺到朱翊鈞抱著自己的手猛地一緊。接著便聽到朱翊鈞激動地說:“你和別人不同!朕隻在意你的心中有沒有我!小北!你知道的,朕的心裏隻有你一個,隻愛你一個!”他用力地轉過北絕色的臉,手伸到他的腦後把他的頭按著,霸道地去吻他。

    北絕色躲閃著,怕會不小心把朱翊鈞弄傷的他不敢用過多的力量去掙紮,費了好一番的工夫才好不容易推開了朱翊鈞的懷抱,退到幾步之外跪下來伏到地上說:“請皇上自重!”

    朱翊鈞望著跪在地上那個一再與自己畫清界線的少年,心裏不禁覺得一陣的痛楚。他慢慢地走到北絕色的跟前,蹲下身去拉起伏在地上的人,傷感地說:“小北,你還是如此的抗拒朕嗎?朕隻是想走進你的心中,在你的心裏占一點點的位置而已,這樣也不行嗎?小北,難道是因為你的心給了別人,所以再也容不得其他的人?”

    北絕色低下頭不去看朱翊鈞的目光,過了一會才緩緩地開口說:“臣的心並沒有給任何的人。隻是臣初登南棉太子之位,有太多的問題要去麵對,有太多的事情要去牽掛。臣這個時候實在沒有心思去想個人的私情。”

    朱翊鈞的神色黯然了下來。他用失落的目光看著北絕色,說:“如此說來,你是不願意給朕機會了?”

    北絕色不言。

    朱翊鈞凝視著他,過了好一會,他站起來,淡淡地說:“這裏沒你的事了,退下吧。”

    北絕色以為自己聽錯了。他趕緊抬頭看了一眼朱翊鈞,見朱翊鈞已轉過身去用背對著自己,他怔了一怔,說:“謝皇上。臣先行告退。”

    生怕朱翊鈞會反悔改變主意,北絕色行過禮後便趕緊從寢宮裏退出來。他剛走出寢宮的門口,一直在外頭等候著的孟晴趕緊迎上來問:“太子殿下,沒事吧?”

    北絕色搖了搖頭,說:“沒事。我們回去吧。”

    一天,在風平浪靜中過去了。

    接下來的兩天,依然還是風平浪靜沒有任何的事情發生,甚至,身邊周圍連一個可疑點的人物都沒有看到。北絕色這兩天已經是有事沒事都帶上孟晴在宮裏高調的轉動,一會是去拜訪兩位皇太後,一會又是陪皇上暢遊禦花院,甚至,很多時候是獨自一人在宮裏散步。明明是有很多機會讓人下手,但是,那個神秘的麵具人卻連影都見不著。

    難道,那個麵具人已經不在宮中?還是,雲太妃她並不是真凶?但是,北絕色相信東無敵的猜測,大師兄的判斷能力很強,他的猜測應該是不會有錯的。究竟是哪個地方出現了問題讓真凶覺察到了他引蛇出洞的意圖?

    北絕色皺了皺眉望著窗外的天空,不禁有些心煩氣燥了。他留在宮中的最大原因是為了找真凶,真凶不現身他就得要繼續在宮裏呆著,但是,留在宮裏的時間越長,就越是給機會皇上靠近自己,眼看著皇上看自己的目光一天比一天複雜,北絕色的心是越來越不能平靜下來。

    說實在的,他並不是討厭朱翊鈞,但卻是絕對沒有可能對他產生異樣的感情。伴君如伴虎,他不想被困在這座勾心鬥角你虞我詐的深宮裏,時刻猜測著皇上的心思小心翼翼地過日子。冷宮裏那群被無情拋棄的女人,宮靜公主無奈的離世,洛貴人最後的下場,隻要他北絕色再留在宮裏,難保哪一天會成為無辜犧牲的那一個。

    所以,他得要盡快把麵具人引出來,然後趕快離開王宮!

    到了第三天。朱翊鈞剛從早朝上回來,就見到北絕色站在他的寢宮門前等候著。平時是非要請要召他才出現的,今天吹什麼風了?自動送上門來?

    見到朱翊鈞回來,北絕色連忙迎上去,行了個禮後直接了當地說:“皇上,臣有事要與你商量。”

    在同一天的下午,宮裏有一個最新的消息以極快的速度向宮中各個角落傳開了。那最新的消息是:南棉國的王子後天就要離宮回國,皇上賞賜了很多名貴的禮物給王子,那禮物多到要用幾十輛的馬車來裝呢!還有,明天皇上還要設宴為南棉國一眾的使臣送行,那宴會的規格是最高級別的!

    眾人私底下皆說:皇上和南棉王子的交情果然是不一般的好!

    在最新消息滿宮飛的時候,北絕色正端坐在祥雲宮中向雲太妃道別。

    雲太妃一副依依不舍的表情,雙目含淚地望著北絕色說:“真的要走了?難得有故國的人進宮來探望我,現在又要離去了。唉……”那一聲的歎息,象是藏了萬般的鄉愁千般的別緒。

    北絕色說:“本來我也想多留幾天,跟雲太妃您多聚幾回的。無奈我離家已有一段日子,父王在宮裏肯定是憂心不已了。上貢的事情已經辦妥,我還是早點回去,免得父王他掛心。”

    雲太妃輕笑一聲,說:“你都這麼大了,王上他還有什麼放心不下的?”

    北絕色說:“雲太妃有所不知。母後遭遇橫禍離世這事對父王的打擊很大,直到現在他都還沒有擺脫當年的陰影。當我提出出使大明的時候,父王一直都是持反對態度的,他是怕我會有什麼閃失,對不起母後的在天之靈。父王他,這麼多年過去了都一直沒有忘記過母親。雲太妃,你知道父王與我初次見麵時的情形是怎樣的嗎?”

    雲太妃的臉上還是掛著淡淡的笑容,問:“願聞其詳。”

    北絕色笑著說:“說出來您或許會不相信。當父王看到我的臉的時候,都一把年紀了的他竟然撲過來抱著大喊”映雪,你終於回來了”,還哭得幾乎停不住淚的。”

    雲太妃的臉上閃過一絲一閃即逝的異樣。北絕色象是沒有留意到那片刻的異樣,繼續說:“父王他與母後的感情一定是非常非常的好,要不,怎可能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這般的深愛著母後。雲太妃,你說是不是?”

    雲太妃臉上的笑容滯了一滯,但很快又回複了正常,說:“王上他,一直都是很愛月華姐姐的,這是整個南棉國都知道的事情。”

    北絕色抬頭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說:“原來時候已經不早了。我後天就要離宮回南棉,明天又要出席皇上給我們辦的送別宴,我得要趁今天還有點時間來收拾好行裝才行。雲太妃,我先告辭了。回到南棉後,我再給你寫信。”

    雲太妃說:“好。你回去吧。我不便給你送行,就此跟你別過,你路上要小心。”

    北絕色點了點頭說:“我會。雲太妃保重,我們後會有期!”

    向雲太妃道別後,北絕色沒有片刻的停留,直接回到自己所住的地方去。進了房間後,他把房門一關,就再也沒有走出過房門半步,連晚飯也是讓人直接送進房裏去的。據送飯的宮人說,南棉王子在房裏非常忙碌的收拾著回國的行裝。這也難怪的,他的小宮女進宮那天就帶了十幾個大木箱進來,今天皇上又送了不計其數的禮物,不收拾得焦頭爛額才怪呢!

    第二十章設局誘敵

    某個人跡罕至之地,背光的幾株翠竹後隱約看到一個女子的身影藏身其後。竹後的女子對著迎光而站的麵具人說:“皇上今天在禦花園設酒席送別南棉來使。你這位禦花園裏的種花人可以好好地看著我們南棉國的太子殿下,如果有合適的機會就把他帶回來!”

    麵具人的身形微微地一動,歎了歎氣說:“丫頭,他明天就回南棉了,以後都不會再有什麼機會看到他。不如,就這樣算了吧……”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竹後的女子快步地走出來,扯掉他的麵具扔到地上,再狠狠地甩過了一巴掌,說:“算?除非親眼看著他在我麵前死去!他和那賤人欠我的,死十次都還不清!你別跟我說廢話!你已經錯失了多次殺他的機會,如果這一次還是不能把他帶到我麵前來受死,你以後就不要在出現我和女兒的麵前!”

    說罷,女子轉過身去帶著怒氣快步離開。麵具人仰天長歎一聲,彎身撿起地上的麵具重新覆到臉上,也走開了。

    待兩人離去了許久,不遠處的一叢翠竹之上,一個人影無聲無息地躍了下來,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了。

    夕陽如血,帶著幾分餘暖的殘光把整個王宮染成了紅紅的顏色,偶爾在上空飛過的歸鳥扯著撕啞的喉嚨叫上幾聲,令這籠罩在夕陽中的清冷宮殿徒添幾分肅殺的氣氛。

    而,禦花園倒是完全不受黃昏日落的影響,沒有絲毫冷清的氣氛。隻見禦花園內交錯的觥籌中,夾雜著主人與賓客的歡聲笑語,舞娘優美的舞姿、歌姬美妙的歌喉、樂師出色的演奏則在這歡聲笑語中穿梭著,把宴會的熱鬧氣氛一次又一次地推至高峰。

    宮人在四周點起華燈,驅走黃昏之後到來的黑暗,那光亮的燈火把整個禦花園照的恍如白晝。在明亮的燈光照耀下,可以見到在坐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愉悅的酒色。

    今天破例喝了幾杯的仁聖皇太後開始有些不勝酒力。見她臉色不是很好的慈聖皇太後向朱翊鈞和在坐的賓客說了幾句後,便離席與幾個宮人一起送仁聖皇太後回去休息。

    兩位皇太後離開後,朱翊鈞正樂得沒了兩個管著自己的人在旁看著,於是下令宮人搬來更多的酒水,摩拳擦掌地要與大家鬥酒。

    酒過幾巡後,所有人看上去都有了好幾分的醉意,阮經倫更是醉到趴在地上吐至不醒人事。

    阮經倫吐過後,開始耍起酒瘋的大叫大嚷起來,完全沒有了平時那溫文儒雅的文人學士風采。生怕他會鬧出什麼事來的東無敵和孟超便向朱翊鈞請求先行退席,帶他回會同館休息。

    朱翊鈞讓人送他們三人離席後,還沒有喝夠的他拉上北絕色繼續鬥酒。這樣又喝掉了兩壇酒後,朱翊鈞也捧著酒壇醉得從椅子摔到了地上,再滾進桌子底下猛吐起來。

    皇上已經醉成了個七倒八歪的樣子,宴會也不能繼續了。朱翊鈞被張誠和其他幾個近侍太監護送回宮,今晚被灌了不少酒的北絕色也象是帶著幾分醉意,有些腳步不穩地在孟晴的攙扶下,由幾個侍衛護著,跟在張誠他們身後往乾清宮走去。

    回到住處,進了房裏隻聽得孟晴大叫著說:“太子殿下,不能睡在地上的!”接著,透過屋內的燭光,見到有兩個身影在屋力轉動著,看起來象是孟晴把醉過去的北絕色費力地扶到床上去。過了一會,屋內的燭光被吹熄了,屋裏的一切平靜了下來,不用一盞茶的功夫,此起彼伏的鼻鼾聲便穿過薄薄的窗紙傳到了外頭。

    夜漸深,四周靜得隻聽蟲鳴和鼾聲。

    夜間巡邏的侍衛在黑夜中悄然無聲地巡到北絕色的房門外,看著四周沒有奇怪的動靜,他們很快便走了過去,繼續到別的地方巡視去。

    守門的太監悄悄地打了個哈欠,昏昏欲睡地強打著精神靠在門邊站著。

    在這一片平靜中,守門的太監象是聞到了一陣花香,接著便覺得眼皮象灌了鉛似的不受控製地合了起來,身體也有些站立不穩了。

    在守門太監失去知覺倒到地上前的那一刻,一個人影自屋頂跳下來,一把抱著了他,將他輕輕地放到地上,沒有發出半點的聲響。

    那人警惕地向四周張望,在微弱的光線中,依稀看到了那人的臉上戴著一個泛著銀光的麵具。

    麵具人確定四下無人,他迅速從懷裏掏出一個細小的竹管,以熟練的手勢把竹管往窗紙上一戳,然後往屋裏吹進了些古怪的煙霧。

    吹了煙霧後,他豎耳靜聽屋裏的動靜,確定沒有異樣後,輕手輕腳地揭起窗戶,從縫裏往內看了一眼,然後打開窗戶一閃而進。進屋後,他直奔床的位置,從懷裏掏出一個火折子點燃,確定床上睡得不醒人事的正是北絕色後,他立刻把火弄熄,再一把將北絕色抱起攔腰扛到肩膀上,然後便要從大門走出去。

    在麵具人無聲無息地把門打開準備走出去的時候,卻忽然聽到他肩膀上的北絕色開口說:“這位深夜來的客人,不知道要把在下帶到那裏去?”

    麵具人一驚,忙將肩上的人扔到地上。在同一時間,屋裏的燭火忽然亮了起來。麵具人匆匆往燭光亮起的地方望了一眼,見是孟晴不知道什麼時候點起了一支蠟燭站到了窗邊。再回頭看向北絕色,北絕色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淡定從容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看著他笑得古怪地說:“這位客人,既然一場來到,就坐下來喝杯茶,跟在下秉燭夜談一番,如何?”

    看不到麵具下的表情,隻見麵具人的眼神一變,他忽然向北絕色出手襲去,一出手就是點向他身上的幾大穴道。

    北絕色從容地躲過他的攻擊,閃身躍到一邊笑得輕鬆地說:“有話好好說,大家都是斯文人,不要隨便動手動腳嘛!”

    北絕色的反應完全出乎麵具人的意料。他所知道的北絕色,並沒有這麼好的身手。

    麵具人沉下聲來問:“你不是南棉王子!你是什麼人?”

    北絕色嘻笑著說:“笑話,你三更本夜跑到小爺我的地方偷偷摸摸意圖不軌,現在反過來要問小爺我是什麼人?!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說罷,他立刻對麵具人徒手發起攻擊,將麵具人逼回屋內,他招招鎖定麵具人身上的要害,絲毫沒有留手的意思。

    看到他的招式,麵具人的心中一驚。他意識到,眼前的這個不用任何武器都有如此強勁攻勢的人,絕對不會是北絕色,而是一個武功高強的一流高手。對著這樣一個人,他沒有百分百的勝算!還有,那個舉著蠟燭站在窗邊氣定神閑地看熱鬧的小姑娘,應該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如果兩人同時聯手對付自己,情況會對自己十分不利!想到這裏,麵具人撥劍朝北絕色刺過去,趁北絕色回身避開劍鋒的時候,把進攻的招式在瞬間換為退守之招,迅速地向門的方向衝過去。

    就在麵具人意圖奪門而逃的時候,屋裏放著的幾口大木箱的其中一個猛地被衝開,一個人影破箱而出,伴隨著那人影衝出來的,還有一道直刺向麵具人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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