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要進宮,必先自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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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宮廷篇  第四卷第二十一至第二十二章

章節字數:7735  更新時間:20-07-12 1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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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真凶現形

    麵具人反應迅速地側身一閃,橫劍一擋,擋住了那道向他當胸直刺過來的寒光。

    “咣”的一聲,寒光撞到麵具人的劍身上擊出了些火花,那強大的撞擊力更是讓麵具人不由自主地退後了幾步才站穩腳來。

    寒光收了回去,麵具人看著眼前的人,用不太相信的語氣問:“是你?”

    東無敵用劍指著麵具人,冷冷地說:“想不到吧?”

    “的確是有些意外。”麵具人一邊說話話,一邊不動聲色地掃視了一輪屋裏的環境,他暗運掌勁,劍忽然一抖朝東無敵橫劈過去,同時揚掌拍出掌風擊向蔥頭。在兩人出招擋住他的攻擊的那一瞬間,他運足全身的力氣往窗邊衝過去,利劍直逼站在窗前的孟晴。

    麵對著著突發的情況,孟晴既不閃也不避,甚至臉眉頭皺都不皺一下。她的鎮定舉動讓麵具人心生疑惑,雖然疑惑,但手中的劍還是沒有猶豫地向她刺去。要從窗戶裏逃出去,就得先要解決掉擋路的人!

    在麵具人的劍快要刺到孟晴身上的時候,孟晴卻忽然一笑,然後把身體往旁邊一閃,剛好躲過了那鋒利的一劍。見她從窗前移開了,麵具人也不打算再向她下手,他把劍一收轉過身去就要破窗而出。然而,在這個時候,他卻忽然覺得雙腳一麻,隨之整個人無力地跌坐到地上去,雙手也開始發軟,很快就連握劍的力氣都沒有了,那把利劍在麵具人諤然的目光中掉到了地上。

    孟晴上前踢開麵具人的劍,看了一眼手裏的那支蠟燭,笑嘻嘻地對走上來的北絕色和東無敵說:“醫姐姐的迷香蠟燭無色無味,迷人於無影無形之中,果然厲害。”

    北絕色笑著說:“這當然,說到下毒用迷藥,我姐可是數一數二的專家。”說完,他朝床那邊的位置喊了一聲:“小白,你可以出來了!”

    床底下傳來一陣微微的聲響,有一個人從床底爬了出來。

    看到那個從床底爬出來的人,渾身無力倒在地上的麵具人忍不住把眼睛睜大了。

    那是另一個北絕色!

    麵具人用驚訝的目光望著兩個北絕色。看到他那驚訝的目光,剛才與他交手的那個北絕色笑得甚是開心地說:“很意外,很驚喜吧?小爺我知道你的心裏此時一定有很多的疑問,但是,在小爺我回答你的問題前,你先回答這兩位大爺的問題吧。”說完,他退後幾步,把位置讓給東無敵和從床底爬出來的那個北絕色。

    東無敵蹲下身去扯掉麵具人的麵具,麵具人的真容終於第一次暴露在他人的眼前。那張臉,與北絕色在南棉廣願寺看到的無痕公子畫像有八分相似,不似的那兩分,就在於畫像中人意氣風發、風華正茂;而眼前的這張臉,除了歲月留下的滄桑,已看不出半點意氣風發的鋒芒。

    額頭上那特殊的淡藍色菱形胎記,八分相似的容顏,已經可以肯定他就是南棉國那個永恒的傳說——無痕公子秋無痕。

    北絕色想開口說些什麼,東無敵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先別出聲。北絕色隻好忍下快要問到嘴邊的話,站到一邊去。

    東無敵用銳利的目光看著秋無痕,問:“是誰派你來的?”

    秋無痕別過臉去,雙唇緊緊地閉著,看來是下了決心什麼都不說。

    東無敵冷笑一聲,說:“既然無痕公子不願說的,在下就隻好去向雲太妃問個清楚明白了。”

    聽到東無敵嘴裏說出“無痕公子”幾個字,秋無痕的臉色變了一變,但很快他又現出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鎮定自若地說:“並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此事是我一人所為,與其他人無關。”

    東無敵似笑非笑地說:“是嗎?那我們更是要到祥雲宮走一趟了。”

    秋無痕沉下臉來,高聲說:“你們不用白費心機了!雲太妃她什麼都不知道!就算你們去找他也會什麼都問不出來!”

    東無敵淡定地說:“是嗎?如果是由你很想殺的人和你一起去問,那又會怎樣?在下真是迫不及待地想去祥雲宮了。”

    秋無痕急了:“你們想怎樣?!”

    東無敵平靜地說:“我們設了這麼大的一個局來引你上勾,無非就是想知道真相。既然你不願意說的,我們也不想和你再費唇舌。蔥頭,接下來就看你表演了。”

    剛才與秋無痕交手的北絕色點了點頭,上前扳開秋無痕的嘴巴,把一顆藥丸塞進他的嘴裏,強迫他咽下去。

    “讓他吞了這顆藥丸,三個時辰內不能說話不能動,你可以安心地帶上他跟我們一起到祥雲宮看表演。”說罷,他伸手往臉上拉扯了幾下,扯下來一張薄薄的皮麵具來。北絕色的臉,立刻變成了另一張濃眉大眼少年的笑臉,這少年,正是蔥頭!

    蔥頭拾起地上的麵具,往臉上一戴,再三初兩下的脫掉秋無痕身上的衣服套到自己的身上,然後說:“小白,你和我一起到祥雲宮,東大叔,這位麵具大叔就交給你照顧了。”

    聽到他的聲音變得和自己一模一樣,秋無痕的臉色變了幾變。蔥頭把他的表情看在眼內,大笑一聲說:“麵具大叔,別用那麼驚訝的目光看著我。小爺我可是天下第二的蔥頭,摹仿別人的聲音,隻是我一項小技能而已。”

    東無敵不滿地瞪了蔥頭一眼,說:“別浪費時間,快去祥雲宮!”

    蔥頭聳了聳肩,對北絕色說:“我們走吧。”

    兩人先走出了房門。東無敵又在不能動不能說話的秋無痕身上點了幾下,封住了他身上的幾大穴道,這才放心地把他背到背上,然後和孟晴一起追上蔥頭和北絕色。

    一行人施展輕功,腳下生風的過不了多久就看到祥雲宮的影。隻見孤寂的祥雲宮中隱約看到點點晃動的燭光,燭光中,還依稀看到一個走動著的身影。

    快到祥雲宮的時候,蔥頭示意所有人停下腳步。然後,一個人影從不遠處的一棵樹上躍下來,站到了蔥頭的跟前。

    蔥頭問:“姓宋的,裏麵的情況如何?”

    穿了一身黑色夜行服的宋宮保說:“她一直在屋裏沒有出過來。”

    宋宮保把話說完,不遠處的草叢裏又走出了一個人來,那人竟然是朱翊鈞。

    所有人立刻向他行禮。朱翊鈞說:“所有人都到齊了,行動吧。把局設了這麼久,是時候看結局了。”

    蔥頭點了點頭,對北絕色說:“好,小白,我們進去吧!”

    說罷,他一把將北絕色扛到肩膀上,大步往祥雲宮走過去。

    祥雲宮裏死寂的一片,隻有風吹過時才聽到竹葉摩擦時發出的沙沙聲響。踩著一地的落葉,走到了亮著燈光的房前,蔥頭輕輕地扣了扣門板,說:“已經把人帶回來了。”那聲音聽上去完全和秋無痕一樣。

    一把掩飾不住激動的女聲高聲說:“把他帶進來!”

    蔥頭推門進去。伏在他肩膀上的北絕色偷眼往裏看去,見以往滿屋垂掛著的輕紗竟全部掛了起來,而雲太妃此時正坐在大廳盡頭的那張竹桌之後。

    蔥頭走上前去,把北絕色扔到了地上。看到他,雲太妃的雙眼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她看也不往蔥頭假扮的麵具人看一眼,一下子站了起來,拿過桌上的蠟燭徑直走到北絕色的跟前,一腳踏到他的身上,彎下腰去把蠟燭往他的臉上湊近、察看。

    假裝動彈不得的北絕色瞪大了雙眼,露出無法相信的震驚表情,問:“雲太妃,怎會是你?你,你也被麵具人控製住了?”

    雲太妃站直身子大笑起來。手裏的蠟燭隨著她放肆的笑聲而抖動著,幾滴濁蠟滴到了北絕色的臉上去。

    北絕色象是想到了什麼似的驚叫起來:“雲太妃,難道你和麵具人是一夥的?還是,你才是在背後指使麵具人的人?”

    雲太妃止住了笑聲,冷眼看著北絕色,並不打算否認地說:“沒錯,我就是讓麵具人去殺你的那個真正幕後主使者!”

    北絕色有如晴天霹靂,他傻了眼似的望著雲太妃,過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不相信地問:“為什麼?為什麼要殺我?”

    雲太妃蹲下身來,忽然一巴掌扇到了北絕色的臉上,笑著說:“誰叫你長了一張跟那賤人一樣的臉?看到這張臉,我就覺得惡心想吐!”

    北絕色呆望著雲太妃,說:“雲太妃您不是與我的母後情同姐妹的嗎?當初您跟我說起母後慘死的事情,您還哭得那麼的傷心。雲太妃,您隻是跟我開玩笑的,是不是?”

    他那與月華郡主一樣的容顏,相似的眼神,讓雲太妃在恍惚間象是看到了當年的月華郡主。這大大刺激了她的情緒,更她心中積壓了多年的怨恨和怒火,在一瞬間爆發出來了。

    雲太妃放下蠟燭,捏起了北絕色的臉,又是一巴掌甩過去。她恨得咬牙切齒地說:“我變成今天這副模樣,都是你這個賤人害的!你為什麼要出現在太子哥哥的麵前?在你出現之前,整個南棉國的人都說我和太子哥哥才是天生一對、天造地設的一對碧人!我一直在等著長大後就當太子哥哥的新娘,等他將我風光地迎娶進門。但是!你卻偏偏要從我手上搶走了太子哥哥的心!我多年來付出的感情,就因為你這個賤人的出現,而毀於一旦!我一直期待著的幸福,都被你毀了!”越說越激動的她又是連接狠甩了北絕色幾個耳光。

    那一個比一個狠的耳光雨點般落到北絕色的臉上,很快他的臉就被扇得通紅了。從雲太妃說的話來看,還有她那有些迷離的眼神,她象是已經有些神智不清,把他當成了月華郡主。

    北絕色忍著臉上火辣的痛,試探著說:“因為這樣,你就要設計害我,好從我手上把太子哥哥搶回去?”

    雲太妃停住了甩過來的巴掌,用陰森的目光看著北絕色怪笑著說:“沒錯!隻要你死了,太子哥哥被搶去的心就會重新回到我的身上!我一直都是這樣認為的!可是……”她的臉色忽然黯然了下來,“可是!你這個賤人竟然把太子哥哥的心搶得那麼徹底!就算你死了,他的心都容不下其他人!太子哥哥不再寵我愛我,他還要把我送給大明皇帝當妃子。他明知道我不喜歡大明的皇帝,最後還是把我送了出去!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已經死了,為什麼還要怨魂不散的回來出現在我的麵前?”

    雲太妃的神色越來越不正常,她看著北絕色那迷離的眼神漸變凶狠。她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在北絕色的眼前晃了晃,說:“賤人,你這張臉真的很讓人討厭!我要先一刀一刀的毀掉你的臉,然後再將你千刀萬剮,把你身上的肉一點點地割下來!”

    看著那把漸漸逼近的匕首,北絕色沉住氣問:“當年殺我的人,不是劫匪,而是你,對吧?”

    雲太妃的匕首在北絕色臉上一寸的位置停定了下來,她笑得愉快地說:“沒錯。你忘記了?當我把匕首捅到你身上的時候,你是用怎樣驚訝的表情看著我?還有,把刀割在你的臉上時的那種感覺,真的是很痛快!”匕首又動了起來,她握著匕首在北絕色的臉上比畫著,“賤人,這一次我要讓你徹底地在這個世上消失!”

    在她要動手往北絕色的臉上割時,一直站在一旁的蔥頭正要出手,卻見北絕色忽然從地上一躍而起,猛地出手準確無誤地點住了雲太妃的幾處穴道,令她動彈不得。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雲太妃楞了片刻才回過神來高叫:“賤人,你竟然用這樣卑鄙的手段來對付我?無痕!快把這個賤人給我殺了!”

    蔥頭站著不動。

    “無痕!快出手!”雲太妃氣急敗壞地叫了起來。

    這個時候,門被人撞開了。一個人影從門外被拋了進來,準確無誤地落到了雲太妃的麵前。

    待看清那人的樣貌時,雲太妃驚訝地叫起來:“無痕?”

    不能說不能動的秋無痕隻能用焦急的眼神看著雲太妃,拚命地朝她眨眼。

    東無敵和孟晴自門外走進來,他們的身後還有一個朱翊鈞。

    看到有其他人出現,尤其是還出現了朱翊鈞,雲太妃不由地怔了一怔。

    “母妃,怎麼這麼吵?吵得朝霞睡不好覺。”一把童聲從內屋裏傳出,睡眼惺忪的朝霞公主揉著眼睛走了出來。

    “母妃……”她迷惑地看著蹲在地上不動的雲太妃,又留意到屋裏還有其他人的時候,一下子清醒過來,縮到了雲太妃的身後,“母妃,發生什麼事了?”

    朱翊鈞走上前,看了一眼雲太妃和秋無痕,說:“太妃,你剛才所說的朕都聽到了,你可還有什麼要解釋的?”

    雲太妃閉上雙眼,不言。

    朱翊鈞說:“既然如此,就先將兩人關進天牢,容後再審。”

    北絕色連忙跪到朱翊鈞麵前,說:“皇上且慢!臣鬥膽請皇上讓臣將二人帶回南棉受審!”

    朱翊鈞說:“太妃是先王的妃子,不在大明受審而要去南棉?南昭王子,你這請求可真有點強人所難。”

    北絕色說:“臣知道這請求是有些過分。可是,雲太妃她雖然是先帝的妃子,但她卻也是殺害臣的母後、意圖加害於臣的真正凶手;還有,她和她的幫凶都是南棉人,臣希望能把他們引渡回南棉,接受父王和臣的審判。”

    朱翊鈞沉吟了片刻,說:“好,朕答應你。不過,隻能悄悄地把他們帶到宮外,不能讓其他人察覺。”

    “謝皇上!”

    北絕色的目光不經意地看到朱翊鈞往秋無痕看了一眼,又望藏在雲太妃背後、臉上帶著不安神色的朝霞公主看過去。心不由自主地快跳了幾拍的他趕緊說:“皇上,可否讓臣把朝霞公主也帶到南棉去?”

    朱翊鈞說:“不行。朝霞怎麼說都是大明的公主,她不能走。”

    “皇上……”

    北絕色還想堅持,但朱翊鈞打斷了他的話,說:“南昭王子,朕讓你帶走雲太妃和那個人已經是不合情理,公主是萬萬不能給你們帶走。”

    聽他這樣說,北絕色不好再堅持。他的心有些擔憂,朱翊鈞不是個笨蛋,秋無痕和朝霞公主額上一樣的胎記,是一樣很容易讓人起疑心的“罪證”。但目前的情形,還是先把兩人帶走,然後再想辦法把朝霞公主也帶到宮外去吧。

    第二十二章服毒自盡

    聽到朱翊鈞同意讓北絕色把自己和秋無痕帶回南棉,雲太妃緊閉著的雙眼慢慢地睜開了,但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變化。

    北絕色上前解開她的穴道,輕聲說:“雲太妃,走吧。”

    雲太妃身後的朝霞公主沒有了平時囂張刁蠻的氣焰,她緊緊地拽住雲太妃的衣服,望著一屋神色嚴肅的人,不安地問:“母妃,你要去哪?”

    雲太妃並沒有回答她的話,隻是跪到朱翊鈞跟前,伏在地上說:“皇上,可否恩準罪婦換過裝、與女兒道別過後再跟王子出宮?”她此時平靜得完全看不出些許的顛狂模樣,看到這個一副弱不禁風、說話都輕聲細語的她,實在很難讓人把剛才那個瘋了似的要把北絕色毀容、置於死地的毒婦與她聯係到一起。

    朱翊鈞看了一眼北絕色,然後說:“好,朕準許你的請求。”

    “謝皇上。”雲太妃盈盈一拜,站起來轉過身拉過朝霞公主的手,輕輕地撥了撥她臉上的幾絲亂發,露出慈愛的笑容,說:“霞兒,母妃最近給你做了一套新衣,現在就給你換上。”

    雲太妃挽起朝霞公主的手,一同走進內屋裏去。

    在場的都是男子,不好跟進去看著人家兩母女換衣服,大家隻得站在原地,提高警惕的聽著內屋的動靜。

    進了內屋,雲太妃翻箱倒櫃起來,最後從箱裏拿出一套紅色的衣裙,抖開來笑著問:“霞兒,你喜歡這套新衣裳不?”

    外頭那沉重的氣氛,就算再反應遲鈍的人也會覺得有不妥。朝霞公主帶著哭腔地撲到雲太妃的懷裏,焦急地:“母妃,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皇兄要他們帶你到宮外?”

    雲太妃並不答話,她推開了朝霞,斂去笑容掛上了嚴肅的表情提高音量再問一次:“霞兒,你喜歡這套新衣裳不?”

    這樣嚴肅的雲太妃,是朝霞公主從沒有見過的。她小心翼翼地看了雲太妃一眼,又看了她手中的衣裙一眼,輕輕地點了點頭,說:“喜歡。母妃做的衣裳是最漂亮的。”

    雲太妃露出溫柔地一笑,指著旁邊擺著的那麵半人高的銅鏡,說:“霞兒,站到這裏來,母妃幫你穿上新衣,看合身不。”

    朝霞公主雖然一肚子的疑惑,但看到雲太妃的舉動和平時完全不一樣,便不敢再多問,乖乖地站到銅鏡前讓雲太妃把那身樣式繁瑣的衣裙逐件套到自己的身上。

    為朝霞公主穿好衣服,雲太妃動作輕柔地摸了摸她的一頭亂發,說:“霞兒,來,母妃幫你梳發。”

    她又把朝霞公主拉到梳裝台上,按著她坐到椅子上。

    心裏沒由來地害怕起來的朝霞公主用顫抖的聲音說:“母妃,朝霞不要梳頭了,朝霞,朝霞想睡覺。”

    雲太妃依然笑得溫柔地說:“霞兒想睡覺啊?”她的手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支金針,在朝霞公主沒有防備下動作迅速地刺了一下她的脖。

    朝霞公主驚愕地捂著脖子:“母妃……”剛說出兩個字,她便全身無力地倒到了雲太妃的身上。

    雲太妃抱著她,從梳裝櫃裏拿出一個白色小瓷瓶,用憐愛的目光看著她,用近乎耳語的聲音說:“霞兒,你要知道,母妃最愛的人就是你。母妃要離開,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沒有了母妃在身邊護著你疼著你,你就得要孤獨地在這無情的深宮裏掙紮求全。母妃隻要想一想都會覺得心痛。”

    雲太妃拔開了瓶蓋,笑看著朝霞公主那恐懼的眼神,捏開她的嘴巴,動作輕柔地把小瓶裏一半的藥水倒進了她的嘴裏。

    很快,朝霞公主的身體開始抽搐,血也從她的嘴裏吐出來。雲太妃抱起她放到床上,過不了片刻她的身體便不再抽搐,眼睛也失去了光彩。雲太妃合上了她那雙還帶著恐懼的眼睛,站起來坐回梳妝台前,回頭笑看著床上的朝霞公主,說:“霞兒,你說母妃梳什麼發髻更好看?流雲髻配那身黃色的百折荷花裙,好不好?”

    一晃半個時辰快過去了。

    外麵提高警惕地等著的幾個人,原本還聽到雲太妃不時在內屋裏跟朝霞公主說話的聲音,但現在忽然聽不到動靜了。

    東無敵和蔥頭對視了一眼,兩人同時往內屋快步走過去。他們走到內屋門口時,腳步頓了一頓,然後加快了速度衝了進去。

    看出有不妥的朱翊鈞臉色微微一變,趕緊往裏跑去。北絕色對孟晴拋下一句“看著無痕公子”後也緊跟著跑進屋內。

    內屋裏,穿了一身紅色華麗衣裙的朝霞公主安靜地躺在床上,雙目緊閉,死灰似的臉色,發黑的血順著她的嘴角流到耳邊再淌到瓷枕上,那青花瓷枕已經被血染成了汙黑的顏色。

    雲太妃則是一身盛裝打扮的側身倒在床邊,她的一隻手緊緊地捉住朝霞公主的手,頭枕在了那隻手上,她嘴邊流出來的暗紅色的血混著臉上的脂粉把衣袖染紅了一大片。

    蔥頭和東無敵已經上前察看兩人的情形。

    探過朝霞公主的鼻息,摸了摸她的脖子,再翻開她的眼皮查看,蔥頭搖了搖頭說:“已經死了。她怎樣了?”

    東無敵探了探雲太妃的鼻息,回答說:“她還有微弱的氣息!”

    蔥頭讓東無敵把雲太妃平放到床上,從身上掏出那套銀針,為她施針。

    忙了好一會,終於見得蔥頭擦了一把額上的汗,逐一把雲太妃身上的銀針撥出來。

    朱翊鈞上前問:“太妃和皇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蔥頭把銀針收回後,說:“她們兩人應該是服毒自盡。”

    他環視了一圈屋內的環境,最後把目光落到倒在梳裝台上的一個白瓷小瓶。他小心翼翼地上前用布包起那個小瓶,聞了一聞,臉色一沉,說:“見血封喉,很霸道的毒藥。”

    聽他這樣說,北絕色趕緊問:“雲太妃她還有救嗎?”

    蔥頭說:“我隻能暫時保住她的心脈。得要盡快把她送去給我姐診治,或者還能救回她的性命。”

    朱翊鈞看了蔥頭和東無敵一眼,開口說:“朕立刻安排你們帶人出宮,其他的事情就由朕來處理。”

    “好!”東無敵抱起雲太妃,對蔥頭說:“我們走!”

    走到外屋,蔥頭正要背起地上的秋無痕,北絕色看到不能動不能言的他死死地望著內屋。

    北絕色說:“等一等!”

    所有人回頭看著他,他說:“蔥頭,你可否背著無痕公子讓他進內屋看一眼?”

    他又對東無敵說:“大師兄,你與雲太妃先行,待會我再和蔥頭追上你們。”

    東無敵明白他的意思,朝他點了點頭,然後對朱翊鈞說:“皇上,我們先走吧。”

    蔥頭背著秋無痕,和北絕色一起走進了內屋。

    看到床上沒有了生氣的朝霞公主,秋無痕的臉上露出了悲痛欲絕的表情,眼淚也在一刹那湧了出來。

    北絕色低下頭輕聲說:“蔥頭,我們走吧。”

    兩人很快就追上了東無敵和朱翊鈞。在夜色的掩護上,一行人不動聲色地很快來到一道緊閉的宮門前。

    朱翊鈞上前對恭敬地跪在地上的守門侍衛輕聲說:“開門!”

    “是!”

    東無敵和蔥頭首先帶著人走了出去,北絕色正想跟上,朱翊鈞拉住他說:“不能做出任何讓人思疑的事情來,讓他們先出宮,你還是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帶上你的小宮女,回宮休息吧。”

    他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不想節外生枝,北絕色隻好聽從他的話,讓東無敵和蔥頭先帶雲太妃和秋無痕出宮。

    沉重的宮門很快關上了。

    朱翊鈞對守門的侍衛說:“不得跟任何人說起剛才發生的事情。如有半句泄露,朕定要你們人頭落地!”

    守門侍衛連忙跪下,惶恐地連聲說:“奴才明白!”

    經過這一翻的折騰,已經是快到五更時分了。不想驚動任何人的北絕色和朱翊鈞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各自的住處去。

    回到了住處,關上房門後,孟晴有些擔憂的小聲問:“太子殿下,大明的皇上明天會不會讓我們離宮?”

    這個問題,北絕色的心裏也沒有底。雖然說,送別宴已經擺了,滿宮滿朝的人都知道他這位南棉王子就要出宮回南棉國去,但,朱翊鈞會就這樣放自己回去嗎?

    雖然是心裏沒底,但不想孟晴擔心的他還是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說:“事情都解決了,皇上應該不會不放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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