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拜見雷皇(上)

章節字數:11041  更新時間:09-02-16 1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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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小玉,起床了!快點起來,懶豬,上學要遲到了!”大哥韓鵬的聲音近在耳邊,聽起來好親切啊。

    “韓鵬,不許叫我懶豬!”韓玉反駁道。

    “韓小豬,韓小豬,你就是頭小懶豬,你再不起床,我可不等你了。”韓鵬的聲音漸漸飄遠。

    “韓鵬,豬頭,你等我啦!”

    “少爺,起床了,少爺!”

    韓戰年猛地坐起身,他環顧四周才發現自己還在書中的世界,剛才隻是做了個夢,自己一定是太想念那個原來的世界,否則怎麼會夢到韓鵬那豬頭呢。

    “少爺,你怎麼了?”小未伸手在韓戰年眼前晃了晃,他家少爺在發呆唉。

    韓戰年回過神來,慢悠悠地掀開被子,他兩腳一著地才有還身在這個世界的真實感。

    “少爺,你快過來洗臉穿衣吧,二爺和司空少爺在等你吃早點呢。”小未麻利地擰幹毛巾。

    韓戰年低頭與衣服搏鬥,他每次穿衣服就像打仗一樣,這也不能怪他,讓他一個現代人去穿古代的衣服難免會亂套。

    “少爺,你什麼時候能學會穿衣服啊?”小未放下毛巾走過去幫忙,這少爺大病了一場連穿衣都不會了。

    “我不是不會穿衣服,我是不會穿這裏的衣服。”韓戰年伸開雙臂讓小未係腰帶,“這麼多帶子,這裏係那裏係的,腦袋都暈了。”

    小未遞上毛巾:“少爺,你就別抱怨了,還是快點學會怎麼穿衣服吧,可別再把裏衣的帶子係到外衣上來。”

    “小未,你取笑我?”

    “沒有,沒有,我哪敢啊。快點吧,我幫你梳頭,可別讓二爺他們等急了。”小未拉著韓戰年在鏡子前坐下。

    “讓他們等著吧。小未,慢慢梳。”

    “少爺,你啊……孩子氣。”

    韓戰年透過鏡子看到這個世界的自己,他第一次這麼靜靜地打量著張臉,根本就是一張稚氣未脫的臉,還略帶女氣,柳眉紅唇的,這樣一個孩子到底以怎樣的方式和懷著怎樣的心情在戰場上馳騁的。韓戰年有時還能感到前任主人留在這個身體裏的苦澀、憤恨的情緒,淡淡的卻讓人無法忽略,韓戰年你生前到底都遇到過什麼事。

    “少爺,好了。”

    “哦,那我們走吧。”韓戰年又朝鏡子裏的容顏看去,他暗暗發誓他要連同以前韓戰年那份一起好好的生活在這個世界裏,不論他將要麵對什麼。

    “朵頤閣”內,司空於蘭和韓銑正等著韓戰年出現。

    “韓戰年真的要睡到日上三竿再醒嗎?”司空於蘭撥弄著筷子。

    “子鳶康複後一般都醒得比較晚,今天讓他早起是有些困難。”

    “辰時不算早的,是這家夥太懶了吧,小豬一樣。”司空於蘭沒好氣地說,讓他麵對一桌吃的卻不能動筷子就太痛苦了。

    “司空於蘭,我聽到你說我壞話了!”韓戰年跑進“朵頤閣”指著司空於蘭叫道。

    “對啊,我就是說了,你能把我怎麼樣?”司空於蘭仗著自己會武功才不會怕韓戰年這小子。

    韓戰年踱到司空於蘭身後,伸手給了司空於蘭受傷剛愈合的肩膀重重一下,然後皮笑肉不笑地問道:“還敢不敢罵我是小豬?”

    司空於蘭疼得皺緊了眉頭,這家夥下手還不是一般性地重。

    “回答我!”韓戰年又使勁捏了一下。

    “疼,疼,你輕點!”

    “知道叫喚了,誰讓你說我壞話的!”

    “行,我錯了還不行嗎,祖宗你先把手挪開,我好歹大病初愈。”司空於蘭小心翼翼地推開韓戰年的手。

    “你不江湖中人嘛,這種小傷一眨眼的功夫就沒事了。”韓戰年還意猶未盡地彈了一下。

    “就算好的快也經不起你這樣折騰啊。”司空於蘭輕輕揉著肩頭。

    韓戰年吐了吐舌頭,調皮的模樣逗笑了司空於蘭。韓銑在一旁看著司空於蘭和韓戰年互動心裏有點不是滋味了。

    “子鳶,快坐好,吃早點。”

    “哥,早。”韓戰年這才想起韓銑。

    韓銑雖然不太高興被韓戰年忽略,但卻沒有表現在臉上。韓銑招呼韓戰年坐到自己身邊並為他盛粥夾菜。

    “哥,你今天有事不?”韓戰年嚼著蘿卜幹問。

    “等一下要到店鋪去。”

    “哦,那我今天幹什麼?”韓戰年自問道,本來想要韓銑陪他去郊外的普渡寺聽說那裏的桂花盛開了,可現在難道要一個人去,那會很沒有情調的。

    “我陪你去茶樓聽書吧。”司空於蘭忽然提議道,“今天碰上趕集,街上會很熱鬧的。”

    “於蘭,我沒聽錯吧,你要陪我去玩?”韓戰年真懷疑司空於蘭是不是發燒了。

    司空於蘭瞥了韓戰年一眼:“是啊,去不去?”

    “我還怕你把我賣了,當然去啦!”韓戰年終於逮著機會和自己的發小好好相處一下了。

    韓銑的臉色就不太活絡了,他不明白剛剛自己為什麼要說有事呢,子鳶這麼問明擺著想跟自己出去,他就這麼回絕了,白白為司空和子鳶創造獨處的機會,他在搞什麼啊。

    這時,將軍府的福伯疾步走進“朵頤閣”。

    “二爺,三少爺,司空少爺!”福伯彎腰行禮。

    “福爺爺,不是說不用行禮了嗎?”韓戰年糾正道,他當初看到這麼個60幾歲的老大爺給自己行禮還真是嚇了一跳,“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在韓同學的記憶力裏根深蒂固,他立馬特赦福伯不用鞠躬彎腰了。

    “三少爺,老朽給忘了。”福伯不好意思地笑笑。

    “福伯,怎麼了?”韓銑問道。

    “左丞相上門拜訪說有要事。”

    “左子淩一大早來幹嘛,找抽啊!”韓戰年對左子淩還真不客氣。

    “子鳶?”

    “明白,不能這麼粗魯。”韓戰年頓時矮下去。

    “福伯,請左丞相進來吧。”

    左子淩頭罩陰雲地走了進來,他臉上沉重的表情讓其餘三個人都感到有重大的事發生了。

    “左子淩,你怎麼了,一大早討債啊?”韓戰年在眾人沉默的時候甩出一句。

    “如果是討債就好了。韓戰年,雷皇要見你。”左子淩坐到桌邊毫不客氣地拿了個饅頭。

    “哦。”韓戰年點點頭。

    “不可能,我不會讓子鳶去見雷皇。”韓銑很堅決地回絕。

    “二哥?”韓戰年不知所以地看著韓銑。

    “韓銑,昨天雷皇召我進宮詢問韓戰年的近況。我把情況都告訴了他,包括韓戰年失憶的事情,雷皇就提出來要見韓戰年。”左子淩說了說起因。

    “雷皇什麼意思,是不相信子鳶失憶了嗎,還是想趁人之危?”韓銑難得口氣這麼差。

    “韓銑,雷皇不是這個意思,他隻是單純地想見見韓戰年。”

    “左子淩,你不是不知道雷皇對子鳶的企圖,何況子鳶現在又失憶了,我不放心讓他進宮。”

    “我也不想讓現在的韓戰年去麵對雷皇啊,可是韓銑,你不能再違抗雷皇的旨意了,當初你執意把傷重的韓戰年帶回將軍府就已經惹惱雷皇了。”

    “那又怎麼樣,我不想我的弟弟受到傷害。”韓銑堅定地說。

    “韓戰年真的不能去見雷皇。”司空於蘭也是反對。

    “司空,你就不要火上澆油了。”左子淩真想拿個包子塞住司空於蘭的嘴巴。

    “二哥。”韓戰年握住韓銑攥成拳頭的手,“既然雷皇要見我,我就去一趟吧。這樣,既不會連累你,又不會給左子淩添麻煩。”

    “子鳶!”韓銑仍舊不是很同意。

    “哥,反正我也失憶了,他能拿我怎麼樣,還砍了我不成。”韓戰年安慰式的笑容讓韓銑不好拒絕。

    “韓銑,韓戰年都這麼說了,你也答應吧。”左子淩在一邊趕緊扇風,如果韓銑還是不放人,他就有大問題了,“我保證把韓戰年安安全全、完完整整地帶回來。”

    韓戰年眼瞅著韓銑還是猶豫不決,他便湊到韓銑耳邊低語道:“二哥,你放一千萬個心,我會隨機應變的。等我從宮裏回來後,我們一起到普渡寺去賞桂花,好不好?”

    韓銑心跳加劇,他好想立刻緊緊摟住韓戰年,但他竭力克製住了。韓銑微微點點頭,說道:

    “左子淩,人我交給你,照顧好他。”

    “你放心。”左子淩拍胸脯保證。

    韓戰年轉向司空於蘭:“於蘭啊,你的聽書隻能留到下次了,我會記住的。”

    “自己小心。”司空於蘭雖然麵上很平靜,但他心裏已經暗算好了,他要暗中保護韓戰年。

    “我們走吧。”左子淩又拿了一個大肉包。

    “對了,於蘭,放棄你的暗跟計劃,你可是大病初愈就少折騰,而且我覺得左子淩會保護我的。”韓戰年早就看穿司空於蘭的想法了。

    司空於蘭懊惱地歎了口氣:“完全被他看穿了。”

    韓銑起身準備去店鋪,他不是不擔心韓戰年,隻是麵對雷皇和韓戰年雙方的堅持,他隻能退閃在一邊,哪怕他的心已經跟著韓戰年走掉了。

    左子淩走出“朵頤閣”就拉住大步前進的韓戰年。

    “幹嘛?!”韓戰年拍掉左子淩的爪子。

    “‘暗跟’是什麼啊?”左子淩很好奇的。

    “就是暗中跟蹤,笨!”

    “你哪來這些奇怪的詞語的?”

    “人類是發展的,詞語也是不斷發展的,本人又是才華橫溢的,這些詞就是我發明的。”韓戰年一揚頭,很是自我崇拜,“左子淩,發現本人的內在涵養了吧!”

    “涵養倒是沒看到,怎麼就發現你越來越古靈精怪了呢,還伶牙俐齒的,韓戰年,這場病可把你生的完全變了一個樣!”左子淩說出自己的想法。

    韓戰年感到自己頭上一滴冷汗啊,左子淩算你說對了,現在站在你麵前的韓戰年從靈魂裏就是另外一個人。

    “左子淩,雷皇不是在等我們嘛,快走吧。”韓戰年馬上岔開話題。

    “那走吧,馬車就在外麵。”

    韓戰年和左子淩坐上馬車向東都王上所在的行宮前進。韓戰年撩起簾子看到大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真的和於蘭說的一樣,好熱鬧啊。左子淩,你就不能晚一天來找我嗎?”韓戰年抱怨道,本來蠻好的計劃被打亂了。

    “韓戰年,聖旨是可以推遲的嗎?!”

    “抱怨一下嘛,這樣都不可以!”韓戰年嘟起嘴。

    “對了,左子淩,雷皇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啊?我二哥好象特別不喜歡他唉,和二哥相處這段時間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對別人這麼厭惡。”

    “你讓我怎麼跟你說,還是算了吧,見了麵不就知道雷皇是個怎樣的人了。”

    “左子淩,你好歹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啊,我可是什麼都不記得了。”

    “就因為你什麼都不記得了才不好講啊。”

    “有什麼不好講的,難不成我跟雷皇有私人恩怨?”韓戰年大膽猜測,“還是他對我恨之入骨,還是……”

    “行了,別瞎猜。”左子淩製止道,“我告訴你還不行嘛。”

    韓戰年一臉期盼地望著左子淩,左子淩被他盯地猛吞了好幾口口水。

    “你應該知道,以你這麼年輕就當上東都的大將軍是很不容易的,不單是你繼承了你父親和大哥的位置,還有雷皇的賞識和照顧……”

    “應該還有我自己的能力吧?”韓戰年插嘴道。

    “別打斷我。”左子淩很不滿。

    韓戰年抱歉地笑笑,做了個請的手勢。

    “你以前很會得罪人,凡事都憑自己的想法去處理完全不考慮別人的感受,因此朝中彈劾你的人也較多。”

    “你也算。”韓戰年又插話。

    這次左子淩狠狠給了韓戰年一記眼刀,韓戰年立刻噤聲。

    “但是每次彈劾都會被雷皇擋下來,於是就有傳言你是雷皇的男寵,而且雷皇對你也是嗬護備至,讓人不能不誤會。”

    “你說什麼,我是……男寵!”韓戰年不禁結巴了,“不……會……吧,不……可……能……吧。”

    “有什麼不可能,東都男風盛行,一點也不奇怪。可是依你以前孤傲的性格是不可能成為雷皇的男寵的,那比殺了你還痛苦。”

    “就算是現在我也不會接受雷皇啊。如果要我找一個男人,我也不會找雷皇的。”

    “看不出來啊,你都記不得雷皇的樣子了,你還是不會選他,他可是東都的王上啊?”

    “王上頂個屁用,他可有後宮佳麗三千唉,我要跟那麼多人分享一個人的感情啊,那是三千分之一,我要的是一份獨享的愛情,他的眼裏隻能有我一個人,他隻能疼我一個人。”韓戰年的愛情觀是如此的。

    左子淩突然按住韓戰年的肩膀,雙目炯炯有神:“韓戰年,說得好,同道中人啊!”

    “左子淩,我們終於有相同的地方了。”

    “難得啊,難得。”左子淩同意,但他又搖搖頭,“不過……”

    “還有什麼事啊?”

    “等一會兒你見到雷皇盡量少說話。”

    “為什麼,幹嘛連我說話的權利都要剝奪?”韓戰年問道。

    “你嘴裏吐不出什麼象牙來,還是閉嘴的好。”

    “左子淩,你欠揍啊!”韓戰年摩拳擦掌。

    “當然不是啦,隻是善意的忠告。”左子淩嬉皮笑臉地說。

    “笑麵虎!”韓戰年總結道。

    左子淩也是欣然接受,誰讓他的外號就是那三個字呢。真不知雷皇這次會變什麼花樣出來,而韓戰年會怎麼招架,這似乎是場值得看看的大戲哦。

    “左丞相,韓將軍,到安德門了,請下馬。”車夫在前麵喊道。

    “我們下去吧。”左子淩率先跳下馬車,隨即伸手扶韓戰年下來。

    韓戰年站穩後抬頭遙望遠處的行宮,第一個反應就是“宏偉壯麗”。那金燦燦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就如金子般晃眼。

    “看呆了,這就是光明行宮。”左子淩瞥見韓戰年臉上傻傻的表情就想笑。

    “的確,不愧於光明這個稱號。到處都是金閃閃的像黃金一樣耀眼啊,能住在這裏就像待在錢堆裏,我在這一刻覺得自己很富有富有,我太佩服造這座宮殿的人了,他對黃金一定有特殊的嗜好,同道中人,同道中人啊!”韓戰年手舞足蹈地感歎,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小韓同學是極端愛錢的,也就是那種“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人。

    左子淩玩味地看著兩眼放射異光,小臉紅撲撲的韓戰年發表言論,他真的很想知道以前的韓戰年怎麼會那樣陰沉。

    韓戰年注意到左子淩注視的眼光,馬上安靜下來尷尬地笑笑,他隻要一談論錢就沒辦法控製自己。

    “韓戰年你已經被你哥培養得嗜錢如命了。”

    “哪有。”韓戰年小聲嘟囔道。

    “韓將軍,左丞相!”老遠的地方有個大塊頭奔了過來。

    “誰啊,好強壯啊看上去!”韓戰年大招手。

    “你都不知道別人是誰你揮什麼手啊?”

    “那你告訴我。”

    “你的副將王蒙。”左子淩抓住韓戰年左右揮動的雙手,“注意一點,這是宮裏。”

    王蒙一路跑來氣也不喘一下就兩眼水汪汪地哭道:“韓將軍,你終於康複了,嗚,末將好擔心你啊。”

    “我沒什麼事了,你別哭啊!”韓戰年真招架不了一個七尺大漢在自己麵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王蒙,他沒什麼事了,就是失憶了而已。”左子淩也安慰道。

    “失憶!?”王蒙拔高了嗓音,竟然有些刺耳啊。

    “是啊。”韓戰年點點頭,“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韓將軍,嗚——,你受苦了!”王蒙又大抹眼淚。

    “蒙啊,衣袖很髒的,用這個擦眼淚。”韓戰年遞過去一塊手帕。

    王蒙直愣愣地盯著手帕,有抬頭看了看左子淩。左子淩清楚地從王蒙眼中讀到了“不相信”三個字。

    “你不相信也要相信,他失憶後就這個樣子了,你就慢慢適應吧。”左子淩拿過手帕塞到王蒙懷裏。

    “韓將軍。”王蒙吸吸鼻子,拿著手帕狠擦眼睛,他決定把手帕帶回去珍藏起來,這可是韓將軍給的。

    這時,一位鶴發老公公慢步走了過來,左子淩見到他竟先頷首問候:

    “廉公。”

    這位廉公服侍了三朝雷皇,他被現在的雷皇特免不必自稱“奴才”,是行宮中舉足輕重的人物。

    “左丞相。”老公公和藹可親地行禮。

    廉公讓韓戰年想起來肯德基爺爺。

    “廉公。”韓戰年也跟著左子淩向老人家問好。

    廉公先是愣了愣,但看到韓戰年一臉人畜無害的表情就明白發生了什麼,看來左丞相說韓將軍失憶之事是真的,因此他回禮道:“韓將軍。”

    “左丞相,韓將軍,老朽帶你們去見雷皇。”

    “有勞廉公了。”左子淩十分客氣。

    “王蒙,我們先過去了。”韓戰年跟王蒙道別。

    “嗯!”王蒙甩甩手帕,兩眼通紅。

    廉公領著韓戰年和左子淩在回廊行走,韓戰年的雙眼被眼前的一切弄得應接不暇,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身在古代的宮殿中,踩著青石板,逡巡曆史的印跡。

    “韓戰年,不要左顧右盼了,專心走路。”左子淩要求道。

    “可是光明行宮好美啊,堪比紫禁城啊。”

    “紫禁城?”

    “我上次做夢去的地方,有意見嘛。”韓戰年撇撇嘴。

    “對了,王蒙對我特別關心,怎麼回事?”韓戰年發現王蒙是第一個不討厭他的人。

    “你以前在戰場上救過他。”

    “怪不得。”

    “韓戰年,我告訴你不要再到處亂看來,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左子淩真懷疑韓戰年早就忘了他此行的目的了。

    “我就是來參觀旅遊的,我可是什麼都不記得了,你就不能體諒體諒我嘛,誰看到這麼宏偉的建築能無動於衷呢?”

    “行,算你狠!”左子淩有點招架不了韓戰年了。

    “韓將軍,等一會兒老朽可以帶韓將軍去禦花園看看。”廉公在前邊聽後麵兩個朝中重臣無所顧忌地鬥嘴,更何況這兩人以前還是對頭,便忍不住說道。

    “真的嘛,廉公你是世紀末的好人呢,多麼的古道熱腸啊,你是東都好爺爺的典範!”韓戰年大聲讚歎,“廉公,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停!”左子淩直接捂住韓戰年的嘴,這家夥一說話怎麼就停不住了呢。

    廉公笑著搖搖頭:“無妨,無妨,韓將軍總算有十八歲孩子的樣子了。”

    “真的!”韓戰年拉下左子淩的手開心不已。

    左子淩終於忍不住給了韓戰年一記毛栗子:“適可而止吧!”

    “痛的來!”韓戰年揉著腦袋。

    “左丞相,韓將軍,我們快走吧。”廉公看到如今的韓戰年忽然發現自己心頭一直有的大石落地了,韓戰年已經回到原來的模樣了,那韓老將軍在九泉下終可以瞑目了。

    韓戰年他們又走了大概半炷香的時間,在離雷皇所在書房還有三十步路的時候。廉公突然停了下來。

    “左丞相,請留步。”廉公轉過身。

    “怎麼了?”左子淩不明原因。

    “雷皇隻想見韓將軍一個人,請左丞相在此等候。”

    “哦。”韓戰年是無所謂,見就見唄。

    左子淩把韓戰年拽到身邊低語道:“如果情況不對你就喊,我想辦法救你。”

    “安啦,不會有事的。”韓戰年樂觀地說,“你就放寬心吧,他好歹是一代帝王不會做有失身份的事的。”

    “假如是別的皇帝是不會做出格的事,但雷皇就不一定了。”左子淩深知雷皇的脾性。

    “你怎麼像我媽一樣嘮叨啊。”韓戰年沒好氣地說。

    “像誰?”左子淩顯然沒聽明白。

    “愛像誰像誰,我走了。”韓戰年擺擺手大步前進。

    韓戰年跟著廉公來到雷皇的書房“乾”門外,廉公剛要敲門卻被房內傳出的歡愛聲和呻吟聲製止了。韓戰年和廉公對望一眼,雙方都了然於心,鬼都知道房內正發生什麼。

    “廉公,我們還是不要打擾雷皇辦事吧。”韓戰年燦笑道。

    “韓將軍說的極是。”

    “要不廉公你先帶我去禦花園轉轉吧,我們倆站在這聽活春宮也不是辦法。”韓戰年提議道。韓戰年是聽不下去了,什麼這裏深一點那裏重一點,拜托他可是很純潔的小孩。

    “好。”

    “廉公,誰啊?”房內忽然傳來低沉渾厚的男聲。

    “韓將軍到了。”

    接下來發生的事讓韓戰年張口結舌,隻聽房內的歡愛聲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悉悉索索穿衣服的聲音。韓戰年那個震驚啊,這個雷皇未免也太厲害了吧,簡直是收放自如啊。

    “彭”地一聲房門被用力拉開了,一個年輕貌美的男子走了出來,他狠狠瞪了韓戰年一眼就走了。韓戰年那個冤,又不是他不讓這個男子得到性福的,要怪就怪裏麵那個雷皇。

    “請韓將軍進來。”

    廉公做了個“請”的手勢,又給了韓戰年一個鼓勵的眼神。

    韓戰年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這是他慣用的消除緊張的辦法。韓戰年走進去,感到門在他背後關上。

    “微臣韓戰年叩見雷皇。”韓戰年下跪行禮。

    “起來吧。”

    韓戰年站起來剛想一睹雷皇的尊容,卻被帶進一個雄性味道極重的懷抱,他還來不及喘口氣又被推到在書桌上,一個重型物體大力地壓上來。

    “王八蛋,放開我,這是偷襲偷襲,快放開我,不要壓住我你很重唉,禽獸!”韓戰年閉著眼睛拚命捶打那個物體,“再不放開我叫啦!”

    “你叫啊!”韓戰年感到耳朵邊癢癢的,讓他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左……子淩……”韓戰年睜開眼睛看清身上的物體後,呼喚左子淩也變得有氣無力了。

    韓戰年呆呆地看著身上的物體,是位氣宇軒昂的大叔,目測一下大概有四十幾歲。大叔的上衣敞開著露出古銅色的皮膚,還有發達的肌肉,那是韓同學夢寐以求的胸肌腹肌,好羨慕,好羨慕啊。

    雷皇看著身下張大嘴巴癡癡盯著他胸口看的韓戰年嘴角微微上揚:“口水流出來了。”

    “啊!”韓戰年立刻擦擦嘴角,卻發現被騙了,“什麼也沒有!”

    雷皇放開韓戰年大笑三聲說道:“子鳶,看來你失憶之事千真萬確啊。”

    “當然啊,失憶能亂講的嗎?”韓戰年坐在桌子上略帶敵意地看著大叔。

    “那孤王多慮了。”

    “孤……王?你是雷皇!”韓戰年才反應過來,還極不尊重地指著雷皇的鼻子。

    “對啊,子鳶。”雷皇抓住韓戰年的手放到唇邊映下一吻。

    韓戰年抽回右手,在衣服上來回擦拭,他被一個男人吻手裏,會不會有細菌啊。

    “你跟以前真是大不一樣了。以前我根本近不了你身邊,假如我這麼吻你,現在我著張臉就不能稱之為臉了。”

    “那是什麼?”韓戰年盡量往後挪了挪,能離眼前這個人多遠就多遠。

    “饅頭,被徹底打腫。”雷皇按住韓戰年的肩膀阻止他的小動作。

    “放心,我不會打你的,我沒那膽子,我還要回去養家糊口呢,我還要我的小命呢。”韓戰年不願正視雷皇。

    “我的小子鳶說話越來越可愛了,和子淩有得一拚啊。”雷皇抬起韓戰年的下巴,迫使他看著自己。

    韓戰年艱難地咽下口水,雷皇給他從未有過的壓迫感,而且他還叫自己“子鳶”呢,有哪一個皇帝這樣叫自己的大臣的,難不成韓戰年真的是雷皇的……不會的、不會的,不要自己嚇自己。

    “子鳶,走神了。”雷皇寵溺地捏捏韓戰年小巧的鼻子。

    “不要瞎捏八捏的。”韓戰年使力掙開雷皇的鉗製伸手摸摸下巴和鼻子。

    雷皇走到床邊穿上大衣,又走過來像對待小孩子般把韓戰年抱下桌子,還不忘幫韓戰年整整衣服。

    “好了,陪孤王出去走走,禦花園怎麼樣?”

    韓同學一聽到禦花園兩眼開始發亮了,兩顆小星星一閃一閃地朝雷皇放光。

    “看來是同意了。”雷皇攬過韓戰年的肩,“那走吧。”

    “走可以,但不要拉拉扯扯的,我自己會走!”韓戰年推開雷皇不爽地斜睨他。

    “行,聽你的。”雷皇高深莫測地笑了。

    終於,小羔羊落入大灰狼手中了。

    雷皇沒帶任何侍從,隻是和韓戰年並肩走在禦花園內。韓戰年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了所有目光。這裏不愧是禦花園呢,簡直就是花的海洋,各個季節的花種都有:牡丹、月季、桂花、荷花、睡蓮……尤其以一種花瓣像鳶的尾巴,擁有藍色、藍紫色的花數量最多。不過韓戰年一時竟認不出那是什麼花了。

    “這是什麼花?”韓戰年指著其中一朵問道。

    “相思鳶。”雷皇回答。

    “相思鳶?”韓戰年懷疑這個花名的真實性,忽然他恍然大悟,“是鳶尾花吧!”

    “相思鳶是孤王取的。”雷皇一臉邀功的表情。

    不過,這個名字卻換來韓戰年的一臉鄙視。

    “不要看不起這個名字,它可代表了孤王對子鳶你濃濃的愛啊。”雷皇執起韓戰年的雙手深深地凝望他。

    韓戰年抖了抖,抽出雙手甩了甩:“雷皇,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肉麻啊,你看我雞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雷皇也不生氣,隻是摘下一朵藍色的鳶尾花送到韓戰年麵前,他的臉上流出莫名的憂傷:“這是你最喜歡的花,而孤王已經把它栽滿整個禦花園了,孤王曾經擔心無法讓子鳶看到如此迷人的相思鳶,可是現在你和孤王一起站在這裏,這對孤王來說是想也未曾想到的事情。”

    韓戰年訝異於雷皇不同一般的哀愁,那張剛剛還笑得色色的臉卻如鍍上了一層濃愁化也化不開啊,那緊皺的眉頭在韓戰年看起來嚴重破壞帥大叔英俊的臉。

    韓戰年以手撫上鳶尾花的花瓣說道:“什麼叫做想也未曾想過,每個人生活著都是要擁有希望的,麵對越不肯能的事就要希望越大,否則是戰勝不了困難的。雷皇,我如果沒有活下去的希望,我又以什麼站在這裏。我跟每一個人都說過,無論我以前對他們是如何的,現在的我隻想好好地快樂地活著,並希望我身邊的人都快樂,雷皇也是一樣,隻要雷皇你不嫌麻煩,不嫌我話又多吃的又多,我願意進宮陪你看鳶尾花,這也算不辜負這些開得這麼燦爛的花吧。”

    雷皇沒有料到韓戰年會說這樣的話,他從來沒有如此地感謝過上蒼把韓戰年還給了他,韓戰年忘記了一切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真的嗎?“雷皇還想再確認一下。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雷皇激動地在韓戰年臉上親了一口,然後哼著小調扭嘰扭嘰地走開了。韓戰年小臉一沉撒腿就追:

    “雷皇,你個死性不改的家夥!”

    隨後,雷皇和韓戰年在禦花園的亭子裏休息,韓戰年麵對一桌子的精美糕點當然是放開猛吃了。雷皇也算是見過大世麵的,可看到韓戰年的這種吃法還真是第一次,隻見韓同學不僅嘴裏塞了一塊,左右手還各抓著好幾塊,雷皇覺得自己有必要跟韓銑談談,韓銑是不是不給吃的呀。

    “慢點吃,別噎著,喝點水!”雷皇著急地把茶杯推過去。

    韓戰年頻頻點頭,但嘴上的速度一點也沒減,他以風卷殘雲之勢結束了戰鬥。韓戰年心滿意足地拍拍肚子,打了個飽嗝,抬起頭卻看到雷皇目瞪口呆的樣子。

    “怎麼了?”

    “子鳶哪,韓銑是不是虐待你啊?”

    “沒有啊,我吃東西一向這樣的,特別是好吃的。”韓戰年解釋道。

    雷皇伸手擦掉韓戰年嘴角的糕點渣說:“等一下,陪孤王用午膳吧。”

    “不要吧,我答應我二哥要回去吃午飯的。”韓戰年呷了口花茶。

    “你什麼時候這麼聽你二哥話了,我已經讓左子淩回去告訴韓銑你要在行宮過夜的。”

    韓戰年驚得噴出一口水:“過夜!?我沒同意吧!”

    雷皇看到韓戰年幼稚的行為不禁朗聲大笑,但是一陣拔高的救命聲蓋過了雷皇的笑聲。

    “出什麼事了?”韓戰年跳了起來。

    “去看看。”

    韓戰年跟著雷皇來到小湖邊,隻見一位穿著華麗的美嬌娘正幹著與她秀麗的外貌不符的事——用鞭子抽打一個蜷縮在地上的宮女。小宮女不住地求饒可美嬌娘不但不住手還越打越凶。

    “淑儀,住手!”雷皇製止道。

    “皇上。”美嬌娘看到雷皇來了立刻就收了鞭子。

    “這是怎麼回事?”雷皇厲聲問道。

    “皇上,這個宮女弄丟臣妾的鴛鴦鐲子,那……那可是皇上賜給臣妾的,臣妾能不生氣嘛!”美嬌娘對於雷皇的質問委屈不已,一雙美眸噙著淚水。

    “可是你也不能打人吧,是個人都會犯錯的,看你穿得那麼好也不缺這個鐲子吧,萬一打死人你的罪孽可就大了。”韓戰年扶起哭哭啼啼的宮女說道,他最看不慣這種仗勢欺人了。

    “韓將軍!”美嬌娘顯然不願意看到韓戰年。

    “認識?”韓戰年看看雷皇。

    “這位是孤王的淑儀貴妃。”雷皇介紹道。

    “怪不得臣妾今天能在禦花園見到皇上,原來有韓將軍陪著啊,那臣妾不是打擾你們了。”貴妃話裏明顯帶刺。

    “淑儀!”

    貴妃冷哼一聲,雙手不停絞著手中的鞭子,他韓戰年算什麼東西,憑什麼站在雷皇邊上受到雷皇重視,她堂堂一個貴妃還鬥不過一個將軍。

    “貴妃娘娘,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就原諒這個宮女吧”韓戰年看到宮女手臂上的傷痕心疼不已。

    “憑什麼?!”淑儀貴妃一拂袖很是傲慢,“她是本位的宮女,本位想怎麼樣都可以,用不著將軍你指手畫腳!“

    “娘娘,宮女也是人,也是父母生的,不是屬於你娘娘的東西,請娘娘你不要輕視宮女。”韓戰年難得這麼嚴肅的口吻,“既然娘娘容不下這個宮女何不交給微臣呢,微臣府上正好缺個丫頭。”

    “哼,韓將軍,你在說笑吧,本位的宮女哪能交給你啊。”淑儀貴妃掩嘴笑道,眼角的皺紋都擠出來了。

    “雷皇,我要這個宮女!”韓戰年撒嬌似地扯扯雷皇的衣服。

    “淑儀,韓將軍既然喜歡這個宮女你不如就做個順水人情吧,至於鐲子孤王會再送你一對。”雷皇對韓戰年的請求是有求必應。

    “皇上真是大方,一個宮女說給就給,皇上有沒有考慮過臣妾的感受?”淑儀快被嫉妒逼瘋了,兩眼凶狠地直視韓戰年。

    “淑儀,你想怎麼樣?”

    “很簡單,韓將軍,你想帶走這個宮女不難,但是你必須依據本位的要求作首詩。”淑儀貴妃聽聞韓戰年不善詩賦便故意刁難。

    “好啊。”韓戰年一口答應。

    “將軍,這滿園種著相思鳶,那將軍就以‘相思’為題作首詩吧。”

    韓戰年本身就不是原來的韓戰年,他可是從現代跑來的小子,作詩這種事難不倒他,這不韓戰年就想起來一首李白的《長相思》,他稍稍一改就有了。

    “長相思,倚欄幹。絡緯秋啼金井闌,微霜淒淒簟色寒。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歎。美人如花隔雲端。上有青冥之長天,下有淥水之波瀾。天長路遠魂飛苦,夢魂不渡關山難。長相思,摧心肝。”

    “好詩,子鳶,孤王看不出你還有這方麵的才能。”雷皇稱讚道。

    韓戰年笑笑,他在心裏默念:“李白,對不起。李白,對不起。”

    “淑儀,你就心服口服吧。”

    淑儀貴妃肺都快氣炸了,但是她不得不鬆口:“這個宮女將軍就帶走吧。”

    “你先退下吧,稍後我會讓廉公把鐲子送去你寢宮。”

    “臣妾告退。”淑儀掉頭就走。

    “你叫什麼名字?”韓戰年拍拍懷裏小人的背問道。

    那宮女抬起頭,一張小臉清秀可人:“奴婢叫鳧魚,今年剛滿十六。”

    “跟小未一個年紀,正好給他找個伴,鳧魚你以後就待在將軍府吧。”

    “鳧魚謝將軍救命之恩。”鳧魚欠欠身,淚水就流下來了。

    “不哭,不哭,妝都哭花了。”韓戰年以指腹拭去鳧魚臉上的淚水。

    “子鳶?”雷皇喚道。

    韓戰年轉過身,不想看到一抹白色的東西一閃即過,他一個激靈,不會是看見不幹淨的東東了吧。

    “子鳶,又發呆?”雷皇拎拎韓戰年的耳朵。

    “沒有!”韓戰年揮開雷皇的手,告訴自己剛剛是過敏。

    “好了,跟孤王用午膳去吧,孤王會讓王蒙先把鳧魚送回將軍府的。”雷皇扯過韓戰年的手握住拉著他就走,“用過午膳,孤王再帶你到別處逛逛……”

    “雷皇,你少自作主張啊!”韓戰年那個無語啊,這家夥不會是冒牌的皇帝吧,這麼就沒個正行呢。

    “鳧魚,回去好好養傷啊!”韓戰年在行進中高聲囑咐。

    鳧魚淺淺笑著,這次她遇到個好人了,她摸摸右手,那手背上竟有些許鱗片,這次韓同學英雄救美救到的貌似不是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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