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66 更新時間:21-06-23 14:23
草魘河內淙淙水流,入目一片死寂,官府方才派人清理了河邊的屍首。
道兄領著小道們前往,隻見紮眼的鮮血蔓延至河道,朔風夾帶著濃烈的腥氣直送鼻間,小道們紛紛回避。
風登蹲至河邊,足邊有大量的血液凝固進雪裏,他判斷:“若是妖祟所為,此處可難見到一滴血。”
道兄近前,點了點頭。
風登繼問:“何人偏在新歲夜找晦氣?”
道兄視向河道下遊,幾乎被血水染盡,他並兩指投出數符,隻見符紙貼於河麵一點一點地將血水吸附,直至河道內變為正常顏色,猶聞周遭呼嘯而過的風聲颼颼推入眾人耳中。
道兄收符望至草魘河對麵。
……
江王府
“殿下,郎中請來了。”
“讓他進來吧。”
“是。”
仆役退身,則見昨夜那名喚上官澤的郎中便走進房內。
江遇龍方才替銀郎喂服湯藥,正守坐床邊,見郎中行入,忙起身:“可算來了,你快看看他的傷口還在不住地流血。”
郎中先瞅他一眼隨至床邊查看了銀郎的傷口,他露出一個別有深意的笑,卻不言語,隻退身至桌旁,拿出紙筆準備寫下方子。
江遇龍上前問他:“你怎麼不說話?”
郎中埋首正寫著方子,“要我說什麼,問你倆昨夜都幹了什麼好事才導致這位帥批傷口開裂?”
江遇龍尬咳了一下,尚轉首與銀郎對視,二人竟同時挑眉一笑。
郎中把寫好的方子遞給他:“線崩開了,需要重新縫合,另外,我增加了藥量,記得按時給他服藥,早中晚各一次不能停。”
江遇龍應了聲。
郎中隨將筆放入木盒,說道:“從現在開始停止不必要的活動,讓他安安靜靜躺著,最好十天後你倆再提親熱的事。”
江遇龍聳聳肩表示問題不大。
郎中突然盯著他問道:“你忍得住嗎?”
江遇龍:“廢話。”
郎中正準備針線,一副事不關己貌:“換我我可忍不住。”
江遇龍:“……”
……
良久,郎中離開。
臨走前還特意叮囑了一句:“實在忍不住就別忍了,這個世界找攻不容易,多多行樂吧。”
江遇龍確實是推著人走的,一邊送人一邊咬牙切齒:“我TM謝謝你是從哪隻眼睛看出來老子是個受的!!”
郎中特意停下來一本正經地打量他:“從頭到腳從裏到外找不到一處攻的影子。”
江遇龍隻覺得可笑又沒辦法反駁什麼,強辯道:“互攻行了吧。”
郎中一笑:“我可不信。”
總算到了門口,江遇龍就差給人踹出門了:“管你信不信。”
話落合門,幹淨利索。
……
道兄現下所在落腳點正是草魘河對岸的南城麟海,難以想象,荒寂的海灘上到處布滿si屍,道兄一一查看他們的著裝,部分為饑民,其餘竟全是士卒,而且死狀慘烈,有的甚至被割去肉,屍骨無全。
腥腐氣味隨海浪推來,連道兄亦禁不住掩口幹嘔。
即便寒冬天也凍不住足下爬滿的蛆蟲,一個個蠕動在雪裏令人發麻。
道兄隻能飛身而過,方落足一處房屋前,隨見一人將木門緊閉,而道兄並沒有看清那人的麵部。
接續行近門前,方叩門道:“屋內可有人?”
可想無人回應。
然道兄再敲:“可有人在?”
終是無人回應。
道兄隨拔劍,禮貌說道:“失禮了。”
劍刃循門縫直挑門閂,隨聽兩個木塊落地聲,門被打開。
道兄執劍將一側門板推開,方探進了身,不巧,一柄短刀直送額側,道兄連忙閃躲,一劍便將這偷襲的人封了喉。
“爹!!!!”
隨聽一聲嫩弱的尖叫。
道兄方才正身向室內一張矮桌望去,隻見一個幼童正躲藏桌下嗷嗷大哭。
道兄欲接近,幼童卻縮至更深的地方。
道兄問道:“你是誰?這裏出什麼事了?”
桌下漆黑一片,隻聽見幼童低低的抽泣聲。
道兄口中念著別怕,彎腰一手便將矮桌掀了個底朝天,論一個沒談過戀愛,母胎solo的男人如何嚇唬小孩子,道兄的行為怕就是個典範,不小心把人孩子親爹一劍封喉,緊接著去掀他桌子,這孩子能好好跟你講話才怪。
幼童無處可躲隻蜷在角落哭喊著:“壞人都滾開!壞人都滾開!”
道兄這便蹲了下來:
“小兄弟別怕,你告訴我這裏最近發生了什麼事?”
幼童見他近前,隻送出一口唾液便趁機溜出了門。
道兄無奈抹掉臉上的馬賽克,隨跟著出去。
沒曾想那幼童跑得極快,短短時間竟連個人影都看不見了。
道兄接續往城內尋去,但見道路兩側堆滿了士卒的屍首,再走十來米便能嗅到一股獨特的蒸肉味,那種半生半熟帶點腥氣的肉味。
道兄隻覺氣味令他極度不適,他即刻撕下一塊衣布將口鼻捂住,飛身攀上一側屋頂,遙遠處正升起濃濃蒸氣,仍舊是那股難忍的味兒,道兄一直循屋頂行去。
愈走近愈發反胃,道兄另添了一塊衣布掩住口鼻,方行至蒸氣前,他蹲身,隻將足下的磚瓦揭走幾塊,這便往下看去,眼前的一切卻令他不寒而栗。
屋內有一口大鍋,鍋邊擠滿了人,人旁堆疊著那些士卒被肢解的屍骨,有的人正拿著刀去皮,有的人正舉著鐵錘去敲骨頭,有一部分切麵齊整的肉已經被扔進了鍋裏,濃霧滾滾一直沿上飄出了房頂……
以往斬邪壓祟伏妖,什麼場麵沒見過,隻是這r吃r還是頭一次見。
道兄坐身房頂怔了許久,腦中浮現一幕幕令他不能接受。
方撿起一些理智,欲起身,忽然,足邊的一塊磚瓦滑了下去,屋內的人聽到動靜紛紛停止了動作,隻見一個女人指向屋頂:“上麵有人!”
一時之間,屋內亂做一團,所有人舉起不同的刀具陸續衝出了房間。
……
“師兄!!”
恰聽身後傳來風登的喚聲。
道兄轉身則見風登正迎前領著一眾小道由屋頂飛奔過來。
風登繼說:“我問了官府,昨夜慘si在草魘河的人正是不久前由宮內派至麟海發放救濟糧的士卒。”
道兄思索片時,方道:“先抓人。”
“是。”
風登隨道兄一齊由房頂躍下,其餘小道隨後。
雖說這些人舉刀亂揮,麵目凶惡,但終究幹不過懂術的道士,隻待他們一一被製伏。
……
回爛江城時,風登和小道們先將這些人送往官府,道兄則轉道去了江王府。
房中的兩人如塊蜜糖黏在一處,江遇龍怕是全忘了自己直男的屬性,自昨夜快活後,除了嚶嚶撒嬌賣萌沒幹,其他喂飯喂藥原本是仆役們的活全攬了遍,親力親為伺候銀郎。
道兄被仆役領進門時還回避了一下,直至江遇龍叫住他才轉身:“師兄今日還未回道觀嗎?”
道兄稍近前:“出了一些事情。”
江遇龍見他衣衫缺了兩塊,正走至一桌前,隨手示意道兄:“且先坐,出了什麼事?”
二人各自就坐。
道兄陳述:“昨夜城外草魘河出了人命。”
江遇龍正替二人斟茶,有些吃驚。
道兄繼說:“si的全是宮內的士卒,他們正是被南城的饑民所殺。”
江遇龍手抖了一下:“士卒怎會死在饑民刃下?”
道兄搖首:“我方才前去南城麟海一探,隻見滿城屍骨,而那些饑民…正剔骨蒸肉…”
江遇龍還未反應過來:“什麼剔骨蒸肉?蒸誰的肉?”
道兄:“士卒。”
江遇龍臉色一白,顫聲問道:“你…說南城的饑民正在c士卒的肉…”
道兄頷之,沉思片時才問:“可是救濟糧出了問題?”
江遇龍被問得一陣心慌:“能出…出什麼問題,國糧都快放完了,難道他們還吃不夠嗎…”
道兄:“那些饑民現已被押去官府。”
江遇龍有些走神,並未回應。
道兄遂起身道:“今日師父回觀,為兄不便久留…”
隻見江遇龍視線定在一處,靜默良久:“……”
直至道兄喚了聲師弟,江遇龍才突然回過神來,慢應了一聲:“…怎麼了?”
道兄回望他又看向銀郎,隨笑道:“二位師弟且好生休養身子。”
“嗯。”
……
道兄已然離開,江遇龍仍坐在原處,見他發呆,銀郎喚他方才回身。
二人短暫對視,江遇龍應付一笑便躲開了目光。
察覺蹊蹺,銀郎自己坐身枕在床頭向他招手,輕喚道:“過來。”
江遇龍沒拒絕,起身走了過去,隻待銀郎接住他的手,江遇龍能想到下一步就該抱他了,自尊心不允許他做個娘炮受,遂搖首道:“不要抱,我自己可以調節。”
銀郎未管隻將他攬入懷內,沒曾想江遇龍很快便妥協了,埋著臉依偎在銀郎胸前。
回想歲除前夜扔進炭盆的折子,江遇龍心內一陣發緊,那隻不過是他的一點私心,他認為麟海的人不值得同情更不值得浪費過多的國糧去救濟,他若不放糧,興許那些人就會自己試著勞動起來養活自己,他萬萬想不到他們竟然會對活人下手,那些士卒可都是給他們送糧食的人啊…
江遇龍一時亂了思緒,禁不住瘋狂自責:“是我錯了…是我害si了那麼多士卒……如果我當時另放了糧倉,他們就會吃飽,吃飽了就不會幹出那種事…是我錯了…我不配當什麼國主,我不配!…我害si了那麼多人……”
銀郎輕拍著他的背,寬慰他:“你沒有錯,錯的是那些饑民。”
江遇龍仍在無限死循環:“我的錯,就是我害si了那些士卒,我應該放糧的,是我害si了他們…”
銀郎握住他的肩膀。
江遇龍抬首:“那些士卒原不該si的。”
銀郎說道:“這世上從不缺冤si的亡魂。”
“可他們…”
“遇龍。”
江遇龍喉中一窒,愣著表情說道:“你…叫我什麼?”
如果沒記錯,這應該是銀郎第一次這麼稱呼他。
江遇龍一時間還緩不過來,銀郎卻捧起他的臉告訴他:“不是你的錯,即使放了糧他們也會坐吃山空,人的貪欲是無窮盡的,他們喪失了本性,隻會索取,不知報恩。”
這席話於江遇龍內心似乎有了一絲寬慰,可他仍然過不去那道坎:“我…對不起那些士卒…”
銀郎抱住他:“凡事要往前看,過錯中成長未必是一件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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