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97 更新時間：10-04-13 16:33
教廷的人事調動終於在夏季來臨前全部完成了，新上任的樞機主教雖也是資格老道，但畢竟初來，對於教廷裏的人脈關係還是生疏，所以樞機團的工作側重便依賴於原來的四位主教大人。
眾人也明了新教皇對於他的繼任者的培養該是從這四位中選出了。而這其中，又屬希斯_德_布蘭特主教大人的呼聲最高。布蘭特大人從烏爾班教皇在位時就已是樞機團的主教，他不僅參與了教皇為阻止腓特烈入侵意大利而發動的戰爭，更是當時聖殿騎士團的統帥。現下雖已卸任，但騎士團裏的眾多財產仍被規劃於他名下。而布蘭特本人亦是貴族出身，顯赫的身份配之逾四十的適當年齡，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他會是克萊門特的繼任者。
隻是這位在教廷待了快二十年的主教卻意外地沒有登頂聖座的野望。或許並非沒有野望，隻是太過容易的得到著實無聊，布蘭特主教希望體驗一場爭奪的樂趣。而在他看來，能給他如此樂趣的，也隻有他那同被人寄予厚望的共事者了。
“新來的幾位看來真是無用功啊，竟讓康提大人忙到廢寢忘食。”樞機團有提供給每位紅衣主教單獨辦公的場所，不過互相串門也是聯係同僚感情的必須。所以在某日用餐時間，布蘭特又晃悠至他的隔壁鄰居那裏打擾了。
“凡事總得循序漸進，難道布蘭特大人以為所有人都像您這般‘非同尋常’麼？”康提並沒有招呼人的打算，他繼續忙於手頭的工作，直到來人不請自進地走到他的辦公桌前。
“事情再多也不能忘了午餐啊。”布蘭特笑意盈盈地抽走康提手中的筆杆甩於一邊，這在旁人看來實在是場同僚友愛的美好互動，“還是說康提你打算用紅茶代替午餐？”
眼神瞄向桌邊的雕花泥罐，這茶粉的香氣著實濃鬱，他一進屋就聞到了。伸手將那精致的小罐取了過來，湊於鼻前聞了聞，便又笑著開口，“大吉嶺和罌粟花粉…嗯…似乎還摻了點曼陀羅花粉。這可不好喲康提，要知道自殺的人是不允許去往天堂的……”
布蘭特那張年輕英俊的臉上因為擺了個擔憂的表情而讓向來沉穩的康提笑出了聲，“布蘭特你可真會說笑，這不過是我隨意調配著玩的把戲，又怎能入了你這專家的眼？”
“是你謙虛了康提，若真是隨便玩玩又怎會獲得陛下青睞？”打開罐蓋，布蘭特用食指沾了點茶粉放入口中，他著實品味了好一會兒，“不過這罌粟粉味的確太重，下次調配建議將曼陀羅花粉改作玫瑰花粉，最好是用沸過兩次的常青藤泡製，常青藤的清味可抵掉這罌粟的酸苦，並且效果更佳。”
“哦，這紅茶若當真泡成了，想來也隻有布蘭特你才會喝它吧。”
“康提你這是在諷刺我麼？”
“啊抱歉，我倒是忘了布蘭特大人隻喝人血，從不會在意這些個人類的飲品。”欣賞著麵前的主教大人慢放下手中泥罐的優雅動作，康提有時真想瞧瞧這隱於外表之下的真相到底會是怎樣一副狼籍模樣——終年冰涼的體溫，比常人更為蒼白的皮色，與二十年前初見時無異的外表，從未有人見他用過餐飯……
若不是這樞機主教這侍奉上帝的尊崇身份，想來這人早就被教會以墮落之族的身份施了火刑吧。並非康提太過神經質，隻是布蘭特身上帶有的血味與他父親相同。因為厭惡，他本就對這類人極為敏感，所以在初見時他以為布蘭特是與他父親一樣為了延年而食人血，隻是平日的交往推翻了他的想法——他應該是其他的什麼，不論是怪癖還是愛好或者他根本就不是正常的人類。
很荒誕的揣測，卻總是在試探時被布蘭特有意無意地承認。康提覺得這應該是布蘭特和他之間的遊戲，一個名為找出真相的偵探遊戲，抑或是你死我活的博弈。不過總體而言這挺有趣，無聊的生活總得有人陪著打發不是麼？“你當真不怕陽光？”康提好奇地詢問著，“好幾次見你在夏日布道還將自己裹得嚴實，是因為害怕麼？”
布蘭特在聽到康提再次將他往“吸血鬼”的絕路上趕，傷心不已，“噢康提，你為何總是誤解我的健康生活？過分的陽光會傷害我的皮膚！”
“因為不了解才會產生誤解啊。”康提勉強接受布蘭特對於陽光的解釋，“對了，我之前找人定做了個配飾……”伸手打開書桌邊的抽屜，他從裏麵的錦墊上拿出了條十字架，樸素的樣式卻是純銀打造，“如何？”將它戴在脖子上，康提見到布蘭特明顯地皺眉動作。
“太大了康提，這配飾實在太大了。”
“是麼？據說越大越具有攻擊性，是這樣麼，布蘭特？”康提將胸前的十字架拎向對麵，“你可有覺得不適？”
“對著個十字架我能有何不適？”布蘭特一臉哭笑不得。
“因為它是銀質的啊，你不是吸血鬼麼？”康提不以為意地說著，氣氛似乎僵了僵，就算此時沒有他人，但有些話卻是絕不能在作風嚴謹到嚴酷的教會說的，更何況，還涉及到如此權位的人。
布蘭特可以肯定康提之前的問話根本就是肯定，可這肯定卻隻是單方麵的揣測而已，雖然這揣測的準確性毋庸置疑，聰明的孩子該是要獎勵的啊。他用右手捧起康提遞來的十字架，並慢慢俯身上前吻了吻，灼熱的刺痛在唇上蔓延，果真是純銀打造。
“那麼，康提……”布蘭特抬眼看向康提，“你是要用著十字架刺穿我的心髒麼？”
你若願意其實也未嚐不可，隻是……
“將這個刺穿你的心髒？抱歉，我想我還不願意以謀殺罪被逮捕。”或真或假地說了半天，見好就收，康提率先將此事以玩笑話結束，“不過你中午跑來我這兒真是要和我共進午餐麼。”
“嗯……若是你願意的話。”布蘭特一時無法確定對方突然轉變話題的目的。
“不過可惜我手頭的事情必須在下午前做完，教皇陛下等著審查呢。布蘭特大人若真是閑得發慌的話，我倒也有些事情想要拜托你呢。”說著，康提也不等布蘭特答應，就從桌邊的另一個抽屜裏拿出了一溜雕花泥罐。連同原本桌上的，正好十個。精致的小罐同底色不同紋路，卻都是難得的手工製品。布蘭特的臉色不太好看，想來也是後悔來這麼一遭了。
“每個裏麵都還有些殘餘，我想以大人您的本事重新作出裏麵的茶粉也是舉手之勞。反正我看您也空著，不如就為我分擔一些，也算是為教廷做點貢獻。”
“偽造毒品也算是為教廷出力？”布蘭特萬分無奈。
“教廷希望能將前任教皇的遺物妥善處理，而這些都是伊莎貝拉皇後陛下的藏品，我想物歸原主會是個不錯的選擇。”不能保證投毒者的忠誠，便將這謀害品一動不動地原樣返還，如此一來，投毒者想要倒戈也失了有力的證據依靠。凡事都考慮得異常仔細，也怪不得能這樣大膽的謀害上位。有趣的美人，總是帶給別人意外的驚喜，“這東西做好了是否要登記在冊，公開送回？”
“當然了，教皇陛下的遺物可得要謹慎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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