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江陵卷  第七章前往嵇氏

章節字數:4698  更新時間:21-04-18 1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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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嵇隱三人在軍營中用了早飯,跟宇文憲道了別,便拿著行李離開了軍營,一同去往嵇家宗門所在。蕭巋前一晚已經在梁國將士的護送下趕到紀南城外的梁國軍營了。

    嵇家位於江陵城東北,從紀南城西五十裏處的八嶺山前往嵇家約摸一百二三十餘裏路,如果快馬趕路的話,半天的時間也差不多了,若是步行,普通人得要一天半的時間,但若是有武功在身,一天也差不多了。

    因為昨晚蕭巋已經派人給嵇家報過信了,便也不趕時間,鳳鳴提議三人步行前往,可以邊走邊遊山玩水,荊州這一帶地勢平坦,湖泊、山丘、阡陌交錯縱橫,風景很是不錯,尤其是去往嵇家會途經一個非常大湖泊群,風景極為秀美。

    三人都是十七八歲的年紀,嵇隱雖然總是一副清清淡淡不甚熱情的樣子,但世家出身,教養風度良好,從不與人爭辯一些小事小非,說話溫潤有禮,自帶三分笑,絕非難以相處之人,獨孤順看起來有些冷漠孤高,不願與人親近,但並不是他自視甚高,單純隻是覺得事不關己毋需費心,而且仔細相處亦能知他家風良好,隻是他隻對自己親近的人才會講究一些人情世故,鳳鳴的性格活潑直率,做什麼都喜歡直來直去,看起來大大咧咧,但是直覺極準,對人的真情假意最是敏感,經過這短暫相處他便直覺嵇隱雖然外表有點清冷,但卻是一個真君子,而且心中自有道義。

    原本嵇隱和獨孤順兩人大約是沒什麼話說的,這一路定是疾行趕路,但是多了一個性格外放的鳳鳴,三人這一路上倒還是有說有笑,頗有樂趣。

    三人都是道家門人,所學所修都較為相近,在思想理念上並無大的衝突,而三人又都是心胸開闊,不拘小節的人,加上昨天共同對敵後又一起同席很快便相熟起來。

    三人都是習武之人,在路上自然免不了談論到武學招式。

    鳳鳴向嵇隱好奇問道,“嵇長清,你昨日那個身法真是妙絕,可是有名字?”

    嵇隱道,“此身法為《蘭亭縹緲決》。”

    鳳鳴點頭稱讚,“好名字!”

    鳳鳴隻是聽名字好聽,獨孤順卻多想了一些,問道,“嵇公子,縹緲我知其意,昨日看你的身法,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果真是縹緲的很。不知這“蘭亭”二字可是跟王右軍的蘭亭集序有關?”

    嵇隱道,“獨孤公子識字知書。此身法確實是我曾祖借鑒書聖王羲之的蘭亭集序帖而創的。自王羲之作《蘭亭集序》此神作後,該帖便在江南士族中興盛。右軍書名蓋世於當時,讀書人習字必要臨摹他的字帖,曾祖也極為推崇王羲之的字,並借鑒他行書中行雲流水,無拘無束,接近自然的運筆方式,結合先祖的樂理書《琴賦》和琴曲《風入鬆》創出了《蘭亭決》這一套武功,包含了輕功、身法和步法,後我祖父又借鑒王獻之草書的隨心所欲,縹緲無定,改《蘭亭決》為《蘭亭縹緲決》,更加流暢自然,我父親也有所改進,到我這便隻要承襲前人風采便可。”

    魏晉時期,政治腐敗、門閥製度森嚴、貴族酋長激烈紛爭,中原大地深陷戰亂,為逃避現實,書法家們崇尚老莊,高談玄理,精神上追求解放和自由,他們樂山好水、品藻人物、評價藝術,使個性得以發揮,嵇氏祖先嵇康便是其中領軍人物。嵇康自幼聰穎,博覽群書,廣習諸藝,尤為喜愛老莊學說,又通曉音律,尤愛彈琴。他與阮籍等人共倡玄學新風,主張“越名教而任自然”、“審貴賤而通物情”,成為“竹林七賢”的精神領袖,名列“竹林名士”之一。

    後人常說“唐詩晉字漢文章”,這裏說的“晉字”便是指的東晉書法。東晉書法的特點是“尚韻”,或者叫“崇尚風流”。書法家要表現的“韻”是一種不黏滯於物的自由精神,一種“事外有遠致”的情調。

    而奠定東晉書法地位的便是琅琊王氏的王羲之、王獻之“二王”父子。王羲之一篇《蘭亭集序》被後世譽為“天下第一行書”,當時完全是即興所作,信手拈來,全篇三百二十四字,二十八行,文字大小參差不齊,錯落有致,點畫映帶而使氣脈貫通,因字生姿,因姿生妍,因妍生勢,因勢利導,真正達到隨心所欲的境界。

    其子王獻之少年隨父學字,後來轉向師承東漢草書大家張芝,他在其父書體的基礎上務求建議流暢,將其父筆致緊斂的內斂筆法,解放為筆縱舒展的外拓法,並繼承張芝“一筆書”的絕技,在作草書時順應線條走向、縈帶聯係,前後相銜,字與字之間運行不斷線。

    二王書法的追隨者眾多,崇拜者無數,讀書人都好臨寫二人字帖,南方書風基本上承襲了二王遺緒。

    獨孤順讚道,“原來是承襲了二王行草的風骨,幼年習字時也多臨寫二王字帖,嵇家祖上以字會意,以意化形,創《蘭亭縹緲決》,也是十分了得!”

    鳳鳴驚也歎道,“你們嵇氏真不愧是名門世家,一套身法都如此講究。不過比起老王的字,我還是更喜歡小王的。”

    嵇隱道,“大王之書簡靜和平,小王之書用筆外拓而開廓,跌宕超邁、剛柔生發,確實各有意趣。”

    鳳鳴搖頭,“那倒不是,不過是小王的字我學起來最得心應手。那一筆草書真是神鬼莫辨,尤其是他那副《中秋帖》,堪稱鬼斧神工,我自八歲習字,自覺頗得小王真傳,說起來我也算是小王的得意門生了。”這話若是被他師父聽到,估計是要氣個仰倒,直呼你那筆字怕是隻見草,不見書,還敢自稱王大令的得意門生,簡直笑掉大牙。

    嵇隱並沒有察覺鳳鳴言辭中的自誇,客氣道,“能得小聖的真傳,鳳公子必是在書法上極有天分,有機會定要讓在下好好欣賞一番。”

    鳳鳴擺擺手,“過獎過獎,有機會的。”而後又回到之前討論武學的話題上,“其實我們天星閣也有一套功法叫《禦風逍遙遊》,也是主修輕功、身法,不知這兩部功法誰更厲害呢?”

    嵇隱中肯地評價道,“天星閣的《禦風逍遙遊》我也聽父親說過,絕不比我嵇家的《蘭亭縹緲決》遜色,可稱得上是禦風而行,逍遙於天地之間。”

    獨孤順道,“想不到嵇公子對我天星閣的功法也有所了解。”

    嵇隱道,“家父與閣主交情匪淺,家父教我武功時跟我說過很多貴閣功法值得借鑒之處。”

    聊到輕功,鳳鳴便欣然建議道,“既然已經說到這了,不如我們三人來用輕功比試一下,看誰先到前麵那座山腳,如何?”

    獨孤順眼中先是閃過一道光,而後想到什麼,便懶懶道,“不如何。”

    鳳鳴提議被自己師侄回絕,並不氣餒,繼續鼓動道,“師侄你幹嘛不答應,多好玩啊,兩套功法誰更厲害,不比過怎麼知道。”又挑釁地看了獨孤順一眼,“是不是因為師侄你學的不到家啊,你可比我大,入門比我早,你輕功都沒學好是不是平時練功時常偷懶啊,如果是這樣,做師叔的可得好好教育一下你了,業精於勤荒於嬉啊。”真是好爽,想不到他鳳鳴還有一天能教育別人勤奮。

    獨孤順送給鳳鳴一個麵無表情,“輕功比試可以日後再說,嵇公子受了內傷,我們就算贏了也勝之不武,還要說我們倆師侄聯合起來欺負一個有傷在身的。”另外又補充道,“何況師叔你內功深厚,贏了我們兩個也不光彩。”

    原本獨孤順是挺動心這個提議的,他也是好武之人,昨日見到嵇隱那翩若驚鴻矯若遊龍的身影,早就好奇心起了,不過很快便想到輕功是需耗費內力催動的,嵇隱受的內傷可不淺,雖然昨夜蕭巋派大夫給他診治了一番,喝了藥,他自己也調息了一晚上,也不過是能正常活動,若是和人交手比試那定然要讓傷勢加重。

    鳳鳴經獨孤順提醒才想到這茬,訕訕道,“哦,我忘了嵇長清你有傷在身了,我們不比了,就好好一路玩耍著去你家吧。”

    嵇隱笑道,“鳳公子你不必掛懷,掃了二位雅興,來日我們再痛快比上一場。”

    鳳鳴又高興起來,道,“那感情好,到時候我隻用三層內功,不會讓你們倆吃虧的。”轉頭又對嵇隱道,“我說嵇長清,你可別再鳳公子鳳公子地叫我了,聽得我怪別扭的。我叫鳳鳴,之痕是我的字,我自己取的,是不是很好聽,之子於歸,鳳過留痕,是不是很有意境?”

    嵇隱稱讚道,“之痕公子頗有才華!”

    鳳鳴嘴上謙虛,心中卻得意道,“才華談不上啦,就是這麼多年被師父逼著背了不少書,學了點筆墨!我自己是不愛看書的,古人的書寫得晦澀難懂,讀完一本書得好久,還隻能知其一二,這人生苦短,怎麼能把時間都花在這些死物上。而且你叫我之痕或者鳳鳴就好,不要公子前公子後的,我可不是什麼公子,未入師門前就是個窮人家的野小子。”

    嵇隱點頭,“既如此,那之痕兄你也喚我長清或嵇隱便可,我單名一個隱字,長清是家父為我取的字。”

    鳳鳴高興拍手道,“好啊好啊!不過我倆誰大呢?我癸酉年生人,嵇隱,你呢?。”

    嵇隱道,“那可巧了,我們同歲。”

    鳳鳴嘟嘴道,“哦,那你應該比我大,我臘月十八。”

    嵇隱道,“我正月十七,這樣算來我比之痕你大了近一歲了。”

    鳳鳴歎氣,“你們都比我大。”

    獨孤順道,“你輩分大。”

    這樣一想,鳳鳴又得意起來,點頭道,“說的沒錯,獨孤順你比我大一歲,你應該是壬申年的吧?”

    獨孤順點頭,“壬申年七月”。

    鳳鳴得意地笑道,“哈哈,你年紀在我們三人中最大,但是卻要叫我師叔。”

    獨孤順搖搖頭,懶得跟他計較。

    獨孤順另起一個話頭道,“師叔你這內功是怎麼來的?都能與大宗師一戰?”

    獨孤順不太相信自己師叔會走什麼邪門歪道,畢竟師叔一直跟著師祖,師祖是絕不會收這等心術不正的人為弟子的,亦不會讓他走上歧途,那定然是有什麼正規的辦法可以讓人功力大增,沒道理師祖傳給師叔,他師父不告訴他呀,要知道他的劍法在兩位師父的指導下算是進步神速了,但是內功卻隻能按部就班。

    鳳鳴得意道,“哈哈,就知道你很想知道。但是這是師叔的秘密,可不能就這麼輕易告訴你。你想知道,就得對你師叔恭敬一些,好好聽話,興許師叔高興了就告訴你了。”

    獨孤順看他那幼稚的樣子就不想多搭理他,故作不在意道,“不說就算了。”等碰到師父的時候問師父也是一樣的。

    鳳鳴其實不過是想逗逗自己的師侄,沒想到他並不買賬,隻得追到他身邊道,“師侄你不是好奇嗎,我現在可是相當於一個大宗師,我才十七歲呢,我聽師父說即便是最頂級的功法配合最頂級的心法,也得三十歲左右才能成就大宗師,你兩個師父不都是這個年紀才達到,你真的不想知道麼?”眼中期待地看著獨孤順,心中直念,你想知道,你很想知道,快來問我。

    獨孤順直接沒理他,看了看日頭,已接近午時,轉頭問嵇隱,“嵇公子,我們從這個方向,是不是會經過江陵城?”

    嵇隱道,“原本是應該從江陵城和紀南城之間過去會最短,但現在江陵城被圍困,周邊應該也是兵荒馬亂,我們從江陵城北邊的紀南城繞過去。”

    獨孤順沉吟了一下,“昨日聽梁朝陛下說要奪回紀南城,我們現在過去不會正好撞上攻城戰吧?”

    聽到攻城戰,之前被獨孤順忽略有些泄氣的鳳鳴頓時眼睛一亮,嵇隱看獨孤順也是一臉淡然的模樣,心中默默歎了一口氣,臉上卻很平靜,“我想我們應該是撞不上的。”

    鳳鳴不解,“為什麼啊?昨夜不是聽那個西梁皇帝說今日要攻下紀南城麼,我們正好去見識一下。”

    鳳鳴雖然是江陵出身,但其實並沒有西梁國人的自覺,畢竟他出生的時候,江陵還屬於真正的梁國,皇帝也不是現在這一脈,所以說到西梁陛下的時候總喜歡稱這個或那個皇帝。

    嵇隱看獨孤順倒是立即便想明白的樣子,便對他道,“不如勞煩獨孤公子為鳳公子解釋一下。”

    獨孤順看了他一眼,而後對鳳鳴道,“陳國軍隊應該昨夜就棄城了。現在紀南城應該已經被梁國軍隊占領了。”

    獨孤順見鳳鳴還是不太懂的表情,隻得耐心解釋道,“陳國此次圍攻江陵城,采用江水灌城,原本是想一鼓作氣拿下江陵城的,但是如今江陵城沒有攻下,梁國郡兵和北周援軍已到,陳國隻有五萬軍力,紀南城和江陵城挨得太近,相當於江陵城的附屬城池,並沒有據守的戰略價值,如果沒有拿下江陵城,他們占據了紀南城也不過是空耗兵力,江陵城解困後紀南城裏的陳國將士就會被困死,所以此時分散兵力去守紀南城是不明智的,喪失了攻城方的機動性,極有可能他們昨晚得到梁國郡兵已經陳兵紀南城外的消息後便果斷棄城離去。”

    鳳鳴總算聽明白了,這國家與國家之間的攻防戰爭可真是複雜,他不甘地“哦”了一聲。

    嵇隱接道,“當然為了以防萬一,我們從城北側稍遠一點繞過。這畢竟是國家戰爭,我們江湖人士不便卷入其中。”而後又補充道,“而且這一帶地勢平坦,並沒有合適的觀戰地點。”

    鳳鳴有些索然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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