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888 更新時間：21-04-25 18:04
女子走上前來，給嵇隱遞上一杯水，脆聲道，“隱哥哥，打了這麼久，先喝口水吧，還有鳳家哥哥，剛剛也出了一身汗吧。”
嵇隱接過水壺，“謝謝思思。”又對鳳鳴、獨孤順介紹道，“這是我堂妹，閨名嵇思，是我三叔的女兒。”
嵇念身邊站著的都是嵇隱堂兄弟妹，還有幾個年紀小的是他族中的侄子侄女。如今與他們嫡宗關係最近的一輩中，隻有嵇思雲英未嫁，她不愛女工，喜好武學，便也每天早上跟著哥哥們一起來湖心島習武。
嵇氏對女子的約束並不嚴苛，既可以同男子一般讀書習字，亦可以修行武道，和嫡宗關係遠一點的庶宗中也有幾個愛好武學的女子和嵇思作伴，有幾個如鮮花般的少女加入，也讓男子居多的嵇氏子弟更有活力。
鳳鳴接過嵇思遞過來的另一杯水，靦腆地道謝，“謝謝這位妹妹。”
嵇思看到外來的男子也不拘束，大方地笑道，“歡迎兩位哥哥來我風臨竹海做客。昨日聽爹爹說我們風臨竹海難得來了客人，沒想到一大早就瞧見了，這個小哥哥武功真俊，希望以後有機會能切磋切磋。”
鳳鳴見人家女孩子都大大方方，也不扭捏，“好啊好啊，比武我最喜歡了。”
嵇隱喝了一杯水，嵇思又給他遞上一塊手帕擦幹了額頭的汗，等嵇思帶著水杯退到後邊去後嵇隱才對獨孤順道，“獨孤兄，讓你久等了，請！”
獨孤順也不廢話，提劍就向嵇隱攻來。獨孤順所使的北冥劍法乃是他師父所創，不如天星劍法變化多招式巧妙，卻勝在劍式雄渾開闊，正所謂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裏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其氣韻與流雲若水劍法取“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中水的包羅萬象變化無端的意境有相似之處，乃是取“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水之博大包容的意境。
麵對獨孤順劍式的渾厚，嵇隱用流、水二字訣的包容來應對，又用若、雲二字訣的變化來反攻。
“天星劍法！”
獨孤順麵對嵇隱的變化，也使出了天星劍法來應對，不過他的天星劍法比之鳳鳴的機變靈活變化多端稍差一籌，但也能將嵇隱的攻勢減緩，雙方你來我往數十招還不分勝負。
“南冥劍法！”
獨孤順見天星劍法和北冥劍法都不能將嵇隱打敗，不得不將他二師父的南冥劍法也使出來。
南冥者，天池也。鵬之徙於南冥也，水擊三千裏，摶扶搖而上者九萬裏，去以六月息者也。
北冥劍法重氣韻，南冥劍法重氣勢，頓時獨孤順渾厚博大的劍招轉為淩厲，劍意從孑立中透出，直奔嵇隱，嵇隱趕緊使出若字訣的鋒銳劍意來抵擋，但若字訣的鋒銳終究比不上劍神慕容清的南冥劍法，勉強抵擋了十幾招後，還是被獨孤順三套不同風格卻已融會貫通的劍法擊退開來。
“哇！好厲害！”
“這獨孤公子也太厲害了吧！”
圍觀的眾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口中不斷發出驚歎。
“聽說這獨孤公子才十八歲，這個年紀就有此等劍法造詣，真是逆天！”
“少主也好厲害，我從沒見過少主將流雲若水劍法用得這麼淋漓盡致。”
嵇念也跟身邊的兄弟道，“阿隱這一下子遇到兩個年紀相仿的對手，想來他以後的日子不會太寂寞了。”
還有些女子在下麵小聲道，“這獨孤公子長得還很俊。”
“鳳公子也長得很好看哪。”
少年英雄最是吸引少女的芳心。
論長相嵇隱無疑是他們嵇氏子弟心中的神仙人物，但嵇隱是少族長，平時他們可不敢當麵評論他的相貌，對嵇氏未出閣的女子來說，嵇隱或是兄弟或是叔伯，長得再好也是要便宜外麵的女子，這突然來了兩個外姓年輕公子，可是擾亂了不少嵇氏女子的芳心。
“咳！”嵇隱咳了一聲，嵇氏子弟趕緊安靜下來。
兩人收劍入鞘，嵇隱向獨孤順拱手道，“獨孤兄技高一籌，長清甘拜下風！”
獨孤順沉聲道，“險勝！”這是獨孤順的實話，嵇隱已經和鳳鳴集中心神高強度地打過一場，消耗了不少心力，再加上他之前有內傷在身，雖然他父親耗費內功為他療傷，但一夜功夫不可能百分百痊愈，無論是心神上還是身體上，嵇隱都不是絕佳的狀態，而獨孤順已算是傾其所學才贏了他，這種戰績對獨孤順來說並不滿意。
等獨孤順和嵇隱打完，鳳鳴嚷嚷道，“阿順，來吧，該我們倆打了。”
嵇思走上前來，臉頰微紅地遞給獨孤順遞上一杯水，“獨孤公子，你也喝杯水，休息一下。”
獨孤順並沒有注意這個女子，伸手接過水杯，“多謝！”一飲而盡便將水杯還給嵇思，嵇思有些黯然地退回了人群。
“出招吧，師叔！”獨孤順將劍指向鳳鳴。
鳳鳴再次拔劍入場，“來了！”
雖然剛才獨孤順贏了嵇隱，而嵇隱又贏了鳳鳴，但所謂劍法都是有相生相克的，嵇隱的劍法恰好有些克製鳳鳴的劍法，而獨孤順的天星劍法和鳳鳴所練的一樣，南冥劍法的氣勢克製不了天星劍法的變化，隻有與流雲若水劍法有些類似的北冥劍法對天星劍法有些許克製，但北冥劍法更注重渾厚的氣韻，在借力打力，四兩撥千斤這股纏勁上是不如流雲若水劍法的，何況鳳鳴和嵇隱打了一場之後，剛剛休息時已經思索了不少破解之法，此時和獨孤順對陣起來，竟也不落下風。
鳳鳴因隻練天星劍法這一套劍法，他雖然習武比獨孤順晚幾年，但在此劍法上的造詣卻比獨孤順高上許多。天星劍法作為天星閣的絕學，其奧義便是由九招二十八式演化的無窮變化，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生生不息。
兩人亦是打了有三刻鍾，才分出勝負。最後還是獨孤順贏下了兩人的比試。畢竟天星劍法他雖然不如鳳鳴精純，但他能將天星劍法、北冥劍法、南冥劍法融合所依托的便是天星劍法三生萬物，生生不息的關竅，單論天星劍法的變化他不如鳳鳴，但是三套劍法相互套合轉化，他的應變之道並不比鳳鳴差。
“走吧，吃早飯去吧。”
嵇隱見兩人打完，眼見著時間不早了，便上前喊他們回去吃早飯。
那些荒廢了一早晨練習的嵇氏子弟也趕緊散開了，他們也得去吃早飯了。
三人回到了青竹小築，坐在院中的石桌邊，等茂林、修竹端來早飯。三人對局耗去了一個多時辰，如今已過了辰時，三人坐下後都是臉頰緋紅，頭上冒汗。三人或是用衣袖或是用手帕擦著汗，邊擦邊看著對方，突然相視笑起來。
三人早上打過這一場，隻覺心中無比暢快，這應該是他們習武以來第一次和人打得這麼痛快，就連少有表情的獨孤順都難得露出了笑容。
等三人笑夠了，茂林、修竹端來早飯後，三人便坐在一起邊吃早飯邊聊起了各自的武功。
鳳鳴問道，“想不到你們嵇氏的流雲若水劍法這麼厲害，我師父還跟我吹牛皮說我們天星劍法在江湖上應該是數一數二的，哼哼，等下次我見到他，一定得好好臊臊他。”
嵇隱道，“你們天星劍法確實是江湖上最頂尖的劍法，我嵇氏如今這套劍法便是由我那位拜入天星閣的曾叔祖所創，最初叫《若水劍法》，傳給我祖父後，我祖父在繼承嫡宗後結合嫡宗琴道和庶宗劍道，兼兩家所長，創出一套完全契合《若水劍法》的劍道心法，這數十年間，我父親又將《若水劍法》進行改進，形成了現如今的《流雲若水劍法》。”
鳳鳴道，“是嗎？可是我瞧著怎麼不太相似啊，招式都不一樣，意境也不一樣。”
獨孤順道，“我宗門的《天星劍法》相傳是《淮南子》其中一位作者根據《淮南子·天文訓》二十八宿所創，共九招二十八式，每一式為一星宿，然而天上星鬥無窮，不同的招式又可以聯合形成新的星宿，首先每一招的三式可以聯合，其次相鄰相對方向的星宿又可以聯合，這種無窮變化之術便應該是曾師叔祖創《若水劍法》的啟發。”
《天星劍法》的九招為二十八宿九野中央鈞天、東方蒼天、東北變天、北方玄天、西北幽天、西方顥天、西南朱天、南方炎天、東南陽天，其中北方玄天有四式，其他八野各三式，合二十八式。
嵇隱點頭道，“獨孤兄應該分析得沒錯，我嵇氏《流雲若水劍法》分為流、雲、若、水四字劍訣，每一字劍訣都蘊含七式，合計亦為二十八式。我曾祖最初所創僅若、水二字訣十四式，但是其雛形來源於《天星劍法》，我父親也是循其思路完善。《流雲若水劍法》的意境來源於《道德經》的”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蘊含水的包容、柔韌、不爭、無形、無狀、無相的意境，後我父親又增加了流、雲的靈動、縹緲、無常的意境。”
鳳鳴點頭，“怪不得你們嵇氏的《流雲若水劍法》與《天星劍法》招式上完全不一樣。我那個師叔祖可真是個劍道天才！”
嵇隱沉吟道，“大約曾叔祖便是因在劍道上極具天分才拜入天星閣的吧。”
“哦，我知道了。”鳳鳴突然道，“你們嵇氏的劍法是最近二三十年才得以完善，怪不得我師父不知道已經有人在劍道上超越我天星閣了。”
嵇隱笑道，“說超越可真談不上，跟你們打過之後我才知道，在變化上，始終是《天星劍法》更勝一籌，你是因為劍法的造詣還不夠，不能全部發揮《天星劍法》的威力。”
如今三人在劍之一道上，都隻是悟出劍意的境界，在這之上還有劍氣、劍魂、人劍合一等境界。越是頂級的劍法，越是到後期才能將全部力量發揮出來，因為低級的劍法根本出不了境界，很多上乘劍法都隻能到達劍魂的境界。
“是嗎？”鳳鳴不確定地撓撓頭。
“相傳《天星劍法》有一變招叫漫天繁星，便是將二十八星宿融為一招，一招使出，能讓人看見漫天星光，避無可避，無可化解。”獨孤順淡淡道。
鳳鳴頓時來了興趣，“是嗎是嗎？如何才能練成此招？”
獨孤順瞥了他一眼道，“據我師父說，近百年來無人達到，要練成此招，首先要跨越劍意、劍氣、劍魂三個層次，達到人劍合一的境界。人劍合一境界好達到，修行我派《天星劍法》的一般四十歲之前可達到此境界，但是能不能悟出漫天繁星不僅要看自己悟性，還要看機緣。”
聽獨孤順這麼說，鳳鳴有些沮喪道，“那我有生之年怕是沒什麼希望了。”
獨孤順道，“你才十七歲，這一輩子還長的很。不過如師祖這般八十多歲，也還沒有悟出這一招也是很有可能的。”
鳳鳴真想一盤子飯糊在獨孤順的臉上，“你到底是想安慰我還是挖苦我啊！”
獨孤順一臉不可理喻地聳聳肩。
嵇隱看鳳鳴又要和獨孤順鬧起來，趕緊道，“早飯都吃完了吧，吃完了我就帶你們去穀裏穀外轉轉，從明天起你們就要跟隨我父親修行，之後怕是沒什麼空閑了。”
說到這個話題鳳鳴的臉拉得更長了，鬱悶地又連幹了三大碗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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