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66 更新時間：17-04-20 08:03
秋水至緊挨著鳳嘯坐下，對麵灼灼的眼光燒得她很不自在。今日是太後的生辰，太後早年便是個一心為國的賢後，最厭奢侈浪費，於是每年生辰都隻擺家宴。秋水至心知今日是免不得要與長樂相見的，隻是她沒想到相隔多年，她又是一身女裝打扮，長樂卻仍能一眼便認出她來。
長樂坐次席上，目光炯炯的盯著對麵的秋水至。往事如潮水般淹沒了她的思緒，一時讓他窒息不已。她還是那個粉麵桃花一樣的人，隻是如今卸了須眉長衫換做金釵綢裙。長樂默默為自己添滿了一杯酒，一飲而盡。雖然剛入京的時候長樂便知道秋水至是她非他，可是如今真的見到她，她仍然不能控製自己的感情。不由低低吟唱：“幽幽山澗，灼灼紅桃，低眉相顧，連理花好……”
鳳夜深知長樂對秋水至的感情，眼見長樂情緒已有些失控，隻好出聲提醒。
“公主唱的是什麼歌？今日太後生辰，朕可是聽說你有準備了節目的。”
風夜的問話如同一盆冷水，將神智懵懂的長樂一澆而醒。長樂神色複雜的看了看對麵坐著的秋水至，又看了看坐在上位的鳳夜和鳳湖，終於拉回了自己的思緒，微笑道：“臣妹已八年未能回朝為母後賀壽，今日太過開心，有些忘形，皇兄就不要取笑我了。”
坐在皇上左側的太後，淡淡看了長樂一眼，對鳳夜說：“時辰不早了，陛下吩咐開席吧。”
“母後說得是，開席。”
雖說辦的是家宴，但是太後的生辰必然是要熱鬧一番的。西涼京裏的幾家官辦舞坊早就摩拳擦掌準備在太後壽宴上一爭高低，一時間殿內舞袂紛飛，煞是好看。
秋水至那一桌緊鄰著鳳湖，鳳湖偷偷望去，隻見秋水至低著頭呆看著桌上的碗碟，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鳳嘯是一早便知道秋水至與長樂之間的往事的，知道妻子如今思緒混亂便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當年他迎娶秋水至之時，西涼經摔碎了一地少女心，其中一半是為他鳳嘯而碎，另一半則是為了他女扮男裝的娘子秋水至。
“怎麼不吃？”看出自己娘子的尷尬，鳳嘯體貼的又往秋水至碗裏夾了一筷子菜。
“夫君，我今天身子不舒服，要不我們早些回去吧。”
鳳嘯抬頭看了一眼對麵目光灼灼的長樂，便對秋水至說：“有些事情總要解決的，不過你若不想解決，為夫定為你做一堵擋風遮雨的牆。”
“夫君……”秋水至握著鳳嘯的手，感激的點點頭。
另一桌的長樂，隔著重重的舞姬仍能看到對麵的你儂我儂。想想自己，心下頓覺悲涼。遠走大漠八載，每日躺在自己不愛的男人懷裏。那個魔鬼一樣的男人，把她由女孩變成了女人，磨滅了她所有的天真……那邊的鳳嘯與身旁的鳳湖說了幾句，鳳湖又和鳳夜說了幾句，幾個人點了點頭，鳳嘯便要拉著秋水至離開。長樂心中一涼，又是一痛，不知怎就站了起來。
場中的歌舞還沒有停歇，可宴飲中人們的眼睛卻都一齊瞄向了長樂。鳳嘯剛剛正欲拉著秋水至悄悄離場，卻被長樂這忽然的站起打斷，隻能悻悻的重新坐回桌旁。
“長樂公主，你可是覺得這歌舞不好？”鳳夜深知長樂公主性格，雖然她這八年苦戀隻是一場虛妄的幻想，卻也是支撐她重回大齊的信念。如今一切期望破滅，他那自小嬌生慣養的妹妹還能安生的坐到現在已屬不易。
長樂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麵色一陣青白，最後僵硬的牽動唇角笑了笑：“這舞跳得還算不錯，隻是千篇一律，與我八年前離開的時候並沒有什麼長進。”
“這麼說來，朕倒是更期待公主準備的節目了。”鳳夜開口本就是為了給長樂一個台階下，知道她為這場壽宴早就準備了節目，便順著接了下去。
長樂如今已恢複常態，對著鳳夜微微的點了點頭，拍了拍手掌，殿上舞姬便紛紛退下。不多時幾個身著桑丘薄紗裙，雙手各擎著一盞紅燭的女子翩然來到殿中央開始起舞。
這異域風情的舞蹈很快就吸引了各位皇親們的注意力，長樂也若無其事的坐回了位置，隻是她盯著秋水至的眼神不再灼灼而是冰冷。
舞場中美人們不停的旋轉，幽幽的燭光此時卻好似天上的星星，熒熒閃閃，煞是好看。美人將手中的紅燭擦過臉頰，更是映得一雙美目熠熠生輝。忽然一陣香風吹過，一個美人的麵紗隨風而落，其他幾個美人好似眾星拱月一般將她圍在中央，手中的燭火將她的臉頰照的微微泛紅……不知何時，高坐在主位上的鳳夜無聲站起，驚呆了殿內的眾人。太後在看到領舞舞姬的麵容之後，似乎也吃了一驚，接著眉頭緊皺，一語不發。場中的舞姬似乎也被這沉重的氣氛所感，悉數跪倒，將手心向上，仍舊擎著紅燭。
“唯霜……”鳳夜低喃出聲，癡癡的走到殿下扶起領舞的舞姬。
“你是朕的唯霜嗎？”鳳夜的眼睛有些發紅，此時殿內一片肅殺，萬籟俱寂，他似乎聽得見自己的心跳和麵前女子的呼吸。
“回皇上，民女姓水……名蒹葭……”水蒹葭將頭垂得低低的，不敢去看帝王的眼睛。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這名字不錯。”說著鳳夜扶起水蒹葭，拉著她的手說：“從今天起，朕封你為霜妃，賜居封辰宮。”說完，鳳夜也不理會在場眾人難看的臉色，拉著水蒹葭的手走出了大殿。
一場宴會因為皇上反常的行為不歡而散。太後的眉頭皺得越來越高，吩咐散席後，她第一個走出了大殿。秋水至看向對麵的長樂，發現長樂也在看她。如今的長樂已經不是八年前的小女孩兒了，她的臉上已經再無一點俏皮與天真。長樂示威一樣對著秋水至笑了笑，也對著還坐在後位上的鳳湖笑了笑便退出了席位。
秋水至走到鳳湖身邊，擔心的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鳳湖對秋水至安撫一笑，眉目間看不出什麼表情。
“哥哥，師姐，天色已經很晚了，你們快些回去歇息吧。”
“那你……那女子……”秋水至與鳳嘯對視了一眼，不知問些什麼是好。
“那女子長了一副好皮囊，和陛下已經仙去的側室長得一模一樣！”
看得出兩個人心中的驚愕，鳳湖無所謂的笑了笑“不過是相似而已，你們不必太過擔心。我想今夜最憂心的恐怕是太後娘娘，你們也早些回去歇息吧。我這就要去太後宮裏請安了，不然她肯定又要不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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