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879 更新時間：09-04-03 19:57
看到田筱幻從自己的院子裏走來找他們，嚴氏夫婦顯然很意外，但是很快就鎮定下來。冉冉走來的紅衣少女雖然一臉笑意盈盈，但他們絕對不會把她看作一個普通的美麗少女，嚴家在揚州人眼裏雖不比豺狼虎豹可也沒人敢隨便上門。
田筱幻笑道：“實在不好意思，不請自來真是抱歉。”嚴氏夫妻比她想象的年輕，嚴老爺也就四十出頭，留著山羊胡看上去像個精明的商人，可是眼神卻很亮。嚴夫人是個風韻猶存的婦人，可依然美麗的眼睛裏閃爍著算計。
嚴老爺客氣道：“不知姑娘有何貴幹？”
“說實話我不認識二位，我是來找寧兒的。”田筱幻看著他們明顯露出的驚訝，繼續道，“我從對麵的酒樓看到了寧兒，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成為你們的兒子，但是這不重要。我隻是不想寧兒會娶別人，我願嫁他為妻，不知你們二位意下如何？”
嚴氏夫婦驚訝的互望了一眼，嚴老爺道：“姑娘你……喜歡他……”
田筱幻大方地一笑：“是。二位也是江湖中人，想來不會笑我不知的廉恥吧？”
“這……姑娘你可知的我們和他之間的事？”
“不太清楚，不過現在二位是寧兒名義是的爹娘，隻要你們同意我們的婚事，我可以幫你們。”
“姑娘怎麼知道我們需要幫助？”
“這還用問，你們把寧兒放在這裏，不會隻是想認個兒子吧？寧兒是什麼樣的人，我想你們多少清楚一些，不是走投無路又怎麼會找上他呢？”
嚴老爺想了想：“請問姑娘芳名？師承何門？”
“我叫田筱幻，來自半月山雲夢穀。”
嚴氏夫婦又對望了眼，顯然都沒聽過這個地方。嚴老爺道：“不知他……同意了嗎？”
田筱幻微微一笑：“我同意就行了，不必問他。”看來他們對程寧還有顧忌啊！
嚴家要辦喜事的消息很快傳來出去，很快揚州城裏就傳遍了嚴府今晚就為兒子衝喜辦喜事的消息，而且一毛不拔的嚴府今天居然大擺筵席宴請揚州城的鄰居觀禮。懷著對嚴家新媳婦的好奇，好多人一早就來的了嚴府吃酒席。
“寧兒，乖乖換衣服跟我去拜堂。”田筱幻已經換上了大紅嫁衣，比她平時穿的紅衣更鮮豔奪目。她拿著另一套紅衣看著程寧。
程寧有些不耐煩地道：“你要成親自己去鬧，不要拉上我。”
“你就那麼不願意娶我？”田筱幻拿紅衣在他麵前比了比，紅衣映襯下他的臉色顯得蒼白的可怕，田筱幻她歎了口氣，放下紅衣坐在他對麵，“還是算了，這衣服要真讓你穿上還真是……寧兒，不用拜堂我們照樣可以成親這樣也省去不少麻煩呢！對了，你為什麼要待在這裏？”
“沒地方可去。”
“真的？”她習慣性地想理自己的頭發，才想起頭發已經綰起，她又取出一個玉簪，遞給程寧，“幫我插上。”
程寧猶豫了下，還是依言給她插上。
田筱幻摸摸發簪，微笑道：“寧兒，有沒有人告訴你綰發的意義？”
程寧看著她，田筱幻已換了話題：“你猜今天我聽到了什麼？”見程寧沒有答話，她又繼續道：“有人對我說你親生父親是個什麼島的島主，聽說你還差點殺了他？”
“誰說的？”
“你應該不認識他，他是那個島主的徒弟姓孟，人很有意思。我現在還真好奇你父親是什麼樣子呢！”
“你最好不要好奇，那人是個瘋子，說不定會殺了你的。還有，我爹娘早都死了。”
田筱幻不再追問：“對了，你怎麼都不問我那姓嚴的夫婦為什麼同意我們成親。其實他們沒有做殺人滅口的事我都很意外呢，到底你們之間有什麼約定？”
“少爺，田姑娘！”外麵是白天送藥的那個丫鬟，“客人都到了，老爺問你們什麼時候出去。”
田筱幻回頭衝她笑道：“我就過去，不過恐怕也隻有我一個人過去了。”
嚴氏夫婦果然按她的說法請了不少客人，隻是田筱幻越來越好奇他們為什麼如此的聽話。
田筱幻一進來數十道目光就都投了過來，田筱幻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回頭衝嚴氏夫婦甜甜的叫道：“爹、娘，寧兒不舒服不能來了，筱幻一切就聽憑二老做主了。”
嚴老爺咳了一聲，對眾位觀禮的鄰居道：“各位高鄰，感謝給位前來觀禮。這是我的兒媳田氏筱幻。”
田筱幻微微一福：“筱幻拜見給位友鄰，今後還請各位多關照。”
酒席上的眾人嘴裏應著，可是私下已經議論紛紛起來。
嚴老爺又咳了一聲：“諸位高鄰，犬子病勢沉重，不能出來給各位敬酒，請各位多包涵。”
眾人又應著，可底下又低聲議論著要死了還娶這麼漂亮的姑娘，造孽之類的話。田筱幻上前，拿了酒杯道：“筱幻代我夫君經各位高鄰。”
諸鄰人紛紛應著幹了，田筱幻挨桌敬酒，一圈下來眾人已經有不少舌頭理不清了，有人道：“姑娘，你家那個短命的死了改嫁給本公子如何？”
田筱幻微微一笑，“公子你喝醉了。”隨手一推，那人便倒在地上，沒了聲音。眾人哄笑著：“田姑娘好酒量啊！”
又有人道：“該叫嚴夫人才對。”眾人於是一陣哄笑。
田筱幻一直微笑著，直到夜半諸人才漸漸散去。田筱幻告別了嚴氏夫婦向程寧住的小樓而去。她實在沒想到剛剛到樓下就看到一地的血腥，六個死人死在小樓不遠處，田筱幻剛才還有些熏熏然的酒意一下子清醒了，這是她的新婚之夜啊，樓外就這麼多死人來湊熱鬧。
田筱幻推門進去的時候，程寧就站在桌前好像很有興趣地看著眼前的東西。田筱幻走近看見桌上擺著兩本書、一塊漆黑的很大塊的玉石，一塊疑似令牌的東西，還有數件她一看就知道很稀罕很值錢的珠寶。
“這是什麼？”田筱幻指著桌上的東西：“寧兒，難道你去做賊了？”
“賊在外邊。”
“那些死人？你不要告訴我他們都是你殺了，那些人都不是中毒死的。”
程寧抬頭看她：“難道我就隻用毒才能殺人？”
田筱幻搖搖頭：“不是，隻是你看來實在不像會武功的樣子。”田筱幻拿起那兩本書，果然又是秘籍，一本叫“憐秋心法”、另一本教“攝心典籍”，再拿起那塊墨玉，真是沒見過這麼大塊的黑玉還雕成奇怪的樣子，雖然說物依稀為貴，可是她實在不知道這玉由於太大又不能佩戴能有什麼用處。
程寧坐下，看著她看來看去，道：“殺人不一定要用武功。”
“哦，”田筱幻隨口答應著，“這是些什麼東西？”
“上麵不是寫著了嗎？原以為他們隻是遭人尋仇，原來還是為了這些。”
“恩，懷璧其罪嘛！這些都是很有名的武功秘籍嗎？我都沒聽過。”
“‘憐秋心法’是百多年前天下第一的一位高手寫的，‘攝心典籍’是邪道的功夫，也有人叫它‘攝心術’。”
“天下第一的高手的武功秘籍啊，真是找人覬覦的東西！寧兒，你是不是會攝心術，我記得那天……這塊玉是什麼？”田筱幻問到一半又立即轉移話題，那天的情景她實在不願回想。
“這個不好說，你可以把它當一塊玉也可以把它當作一個東西……”
“什麼？”田筱幻丟開那塊大墨玉，“你的意思是這個東西是活的？”
“不是，但又好像是。”
“究竟是什麼東西？”田筱幻仔細盯著那塊墨玉，又不敢再去碰，越看越好奇。
“據說是用蠱蟲練成的，不過它已經不會的動了。”
“蠱蟲？那不是苗疆的東西？那這個有什麼用？”田筱幻知道已經不是活著的，又拿了起來左看右看。
“據說能解毒。”
“真的？”田筱幻擺弄著，“怎麼用？”
“煉製這塊玉的蠱蟲吸血，人的血液滴在上麵就會被吸進去，但是如果一直有血注入等到它吞不下去的時候，之前注入血就會流出裏麵的毒也就除淨了。”
“有這種事？”田筱幻驚奇瞪大了眼睛，“可是之前流的血怎麼回到人身體裏呢？血流盡了不還會死嗎？寧兒，你不要告訴我你是為了這個奇怪的東西？”
程寧搖頭：“如我我體內的毒真的解了我也就死了。這種東西也是個傳說沒人試過。”
“這裏還真有不少奇怪的東西呢，他們怎麼弄到的。”
“他們夫妻兩本來就是江洋大盜，發了財在這裏過了幾年太平日子，不知道誰把他們這裏這些寶貝的事傳了出去，惹來不少人的覬覦。”
“那你為什麼留在這，不會是你忽發善心想幫他們吧？”
“沒地方去，另外我還想問他們些事情。”
田筱幻沒問他是什麼事，自桌上倒了兩杯酒，“寧兒，今天可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不要提這些事情了，來，我們來喝交杯酒。”
“你總這樣笑不累嗎？”
“啊？”田筱幻一怔，臉色立刻又是一副笑盈盈的樣子。
“真是虛偽。”程寧低低說了一句接過酒喝了。
“我虛偽？”田筱幻有些愕然地看著程寧，他卻被酒嗆得咳嗽起來，原本蒼白臉色浮現出不自然的紅暈。田筱幻幫他拍拍背：“你不會沒喝過酒吧？”
“恩。”程寧好半天才緩過氣來，衣袖上已經有斑斑點點的殷紅，他也不在意站起來往床邊走去。
田筱幻愣了半天，從來沒人說過她笑得虛偽。也許吧，從小就被她爹娘以淑女的禮儀教育著，雖然很不願意，但是以前十六年裏在外人麵前她確實做的很好。已經習慣了在父兄麵前甜甜的微笑以博取喜愛，習慣了在外人麵前高貴地淡淡微笑著裝做淑女。真是可怕的習慣啊！微笑已經成了一種習慣，無論情緒如何都習慣了那樣去笑，真的有那麼虛偽嗎？
田筱幻脫了大紅的嫁衣，散了發髻，來到床前略帶委屈地道：“寧兒，今天好歹是咱麼的洞房之夜啊，你怎麼能這麼打擊你老婆我呢！喂，你往裏邊挪啊，你讓我睡哪裏？？”
程寧沒理她，卻向裏挪了些。田筱幻不滿的歎了口氣，上床睡覺。可是卻怎麼都睡不著，畢竟是第一次和男子同床，程寧雖然長得漂亮勝過女子、雖然他身體虛弱對她也不理不睬，可是畢竟是個男子啊！她一夜都翻來覆去睡不睡，程寧居然一直不理睬她。直到後半夜可能是酒意上來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早上是被敲門聲吵醒的，田筱幻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占據了大半個床，程寧已經緊貼著牆角，田筱幻的一隻手還緊摟著他的腰，再低頭看去，程寧蒼白絕美的臉就在眼前，近得能數清他的睫毛。田筱幻自己嚇了一跳，但是很是克製著不緊不慢的退開再做起了。她一挪開程寧也立刻起來，田筱幻再次嚇了一跳，“你……你沒睡？”
程寧不鹹不淡的看了她一眼：“你這麼能折騰，我要是能睡著才怪。”
田筱幻還在發愣，他已經繞過她去把門開了。門外還是那個叫小雲的丫頭，程寧接過她手裏的藥喝了，然後看著小雲緊緊瞪著桌上的東西，又告訴她讓老爺夫人過來拿。
丫鬟走後，田筱幻也起來對鏡梳頭，忽然轉身對程寧說：“寧兒，你幫我梳頭好不好？聽說新婚時丈夫為妻子梳頭那麼他們以後感情會很好。”
程寧停了下居然很順從的接過她手裏的梳子，一下下仔細的為她梳理長發。
“寧兒，你真的乖啊！”田筱幻在鏡子裏衝他笑。程寧道：“你娘難道沒教過你，無論是梳頭還綰發都該找喜歡的人才對。”
“你就是我喜歡的人啊！”田筱幻措不及防的回頭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程寧嚇得一哆嗦，梳子落在地上。他定定看著她，田筱幻不知道為什麼他用那樣的眼神看她，沒有羞澀沒有怨怒，隻是那樣定定看著她。直到很多年後她回憶起當時程寧看她的眼神她才明白他那時的心情，隻是當時她不懂。
嚴氏夫婦很快就匆匆趕來了，看著桌上擺著的秘籍珠寶他們很想拿回去卻好像又不敢碰。田筱幻看著好笑：“不用客氣，就是準備還給你們的。”
嚴老爺似乎掙紮了半天，才道：“田姑娘，說實話我是很喜歡這些東西，可是畢竟還是命更加重要一些，所以要是重新來過為了過幾年平靜的生活，我寧願永遠沒碰過這些東西。”
“你的意思是你不要？”
“放在姑娘這裏比較保險。”
“原來你是希望我們代替你做這個眾矢之的啊！”田筱幻拿起那秘籍翻了翻：“這些東西不會是假的吧？”
“真的，絕對是真的。”
“你們真的這麼大方？”
嚴老爺幹笑了幾下：“不是大方，我們夫婦現在的年紀已經修練不了什麼高深的武功了，秘籍在這裏這麼多年都沒參悟，就是沒希望了。現在我想要的除了錢沒有別的了，這裏這些珠寶雖然值錢，可是畢竟不如銀子花起來方便，不如送給……”
程寧忽然道：“不用客氣了，這些應該都是宮廷裏的貢品沒辦法用的。秘籍和墨玉留下，珠寶拿走，另外我想問問你們這塊令牌什麼？”程寧指的那塊令牌上雕著海上落日的圖案，之所以說那是海山落日不是海上日出，因為旁邊還刻著字：日落。
嚴氏夫婦對望著，支支吾吾的半天，最後嚴老爺一咬牙：“這是日落城的令牌。”
“你們是那裏的人。”
嚴夫人歎息道：“若是便好了。”
嚴老爺道：“當年我們鬼迷心竅，對著秘籍起來覬覦之心，殺了日落城的人奪了下來。現在真是悔不當初啊！”
程寧道：“我知道了，這個也留下吧！”
嚴氏夫婦好像巴不得他留下，高高興興地抱著珠寶走了。
田筱幻道：“這個日落城到底什麼來頭，他們怕成那樣？”
“不管什麼來頭，他們都不該和我過不去。”
“你的意思是即使你不幫姓嚴的夫婦日落城因為南宮柳葉的事也會找你麻煩，現在日落城即是嚴氏夫婦的敵人也是你的敵人，所以你幫他們也就是給自己找幫手了。”
程寧搖搖頭：“我從來不要別人幫忙。我隻是不知道日落城在哪裏。”
田筱幻有些無奈地歎氣，從沒見過有人身體已經這麼虛弱了，還在拚命找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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