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723 更新時間：09-04-20 07:05
伏虎寨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軍事會議在薛懷固等人再次征探敵方軍勢後的第三天晚上召開。會議召開前夕，有探馬從雄勇鎮報來消息，稱唐天河已率人日夜趕製了約三十餘條排筏，一隻排筏可搭載五六匹馬及三十餘名軍士。全軍一夜間即可將全寨人馬渡完。另在黃河中娘娘灘上已建起一座方圓二裏的城堡，可囤積五六百名軍士。薛懷固在會議上率先通報了這條消息，大家自是高興。
薛懷固舉起一支胳膊粗細的蠟燭，走至範謹質按照唐河前後地貌趕製的土盤前，道：“大夥來看，這便是唐河遼人軍馬大致位置。”
土盤正中，一條用白石條鋪就、蜿蜒曲折的正是“唐河”。
“河岸北低南高，從南岸正對遼軍馬圈處河麵最為寬闊，約一裏左右，正好也是最淺之處，河中心約有三尺深淺，可淌河而過。南岸這壟土壕，大家看清沒有？”薛懷固指著沿河道延伸開、高出河岸約數尺的“土塄”，在“土塄”與後一箭之地的“大坡”間劃了一個圓圈。
“這一片開闊地草木繁盛，視野開闊。老林，我讓你挑的馬到位了沒有？”薛懷固對林照盛道。、
“薛大哥，這事費些周折。全寨總共不到五十匹馬，隻母馬不過六七匹。”
眾人聞言大愣。張晉良悄悄扯了扯林照盛衣袖道：“找母馬做什麼？”林照盛搖頭道：“現下還不知，想來定有用處。”薛懷固沉吟道：“六七匹夠使了，記住每匹馬務在明日晚間前梳洗幹淨，額前馬尾紮朵紅纓，配鈴鐺，要有點精氣神。”林照盛道：“這個簡單。”
“範兄弟，沙姑娘。”範謹質、沙突雪兩人答應一聲，走近前來。“你們兩個，還有江梅英。”薛懷固抬首指了指上房道，“明天日落前至南岸密林間待命，第二天天一亮，沿河岸西下三裏有處山口，換為平民裝束，趕馬沿河岸東上，到這個位置。餘下事項，下去再行細細安置。”範謹質沙突雪領命坐下。
“張將軍，一百弓箭手，每人二十支箭，夠不夠使？”張晉良笑道：“夠了。”
“二百軍士啟程了沒有？”
“已於今日後晌整隊前往，想來已駐紮在林子裏，就等我的命令。”薛懷固盯著搖曳不定的燭光緩緩道：“老張，你這一步進展順利與否事關此次奪馬成敗，也事關全寨人性命，就是我吩咐的，定要機密行事，勿要驚動遼人，切切！現下，你立刻動身到樹林，晚間午夜後動手，明日淩晨撤出，軍士出山口一路至雄勇鎮方向，在黃河岸邊待命，自有人接應。我已命唐天河撥出兩隻木筏，先期渡河，將二狼寨收拾幹淨就沒他們的事了，就地睡覺。”
伏虎寨一戰，眾人已徹底領略這位“薛諸葛”的本事，雖有疑惑卻也不問，隻暗暗記清自己所擔任務。
一番安排，不過寥寥數語。眾頭目似乎已習慣按計行事，等著勝利訊息。範謹質同沙突雪細細商議，扭頭見薛懷固端起水杯，仰頭猛灌之際，手腕處竟微微顫抖，心下不禁暗暗詫異。
“今晚子時，全軍造飯，醜時出發，開拔黃河北岸！五百精壯軍士留守山寨，將糧秣悉數裝車，等馬！就是這樣，散會！”
末了，薛懷固一揮手，進了裏間。
夜涼如水，一出院門，範謹質不禁打了個寒噤。沙突雪關切地問道：“範大哥，你冷麼？”範謹質搖搖頭，道：“我隻是有些擔心。”沙突雪道：“你擔心什麼？”範謹質回身望一眼靜寂的屋內道：“你沒看到薛大哥，自上了山寨不過四十出頭的人，鬢間就有了花發。你知道薛大哥為什麼要北渡黃河？薛大哥實有悔意，當初就不該帶人上山！”沙突雪大驚：“你怎知道？”範謹質歎了口氣：“薛大哥原指望少爺主事，作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不想卻是這般情勢。三千多兄弟，薛大哥得為他們的出路著想。一過黃河，身後便是茫茫大漠。一旦事敗，可棲身荒漠，或可保得性命。”
沙突雪不禁聽得心一凜，瞪瞪地看著範謹質，道：“範大哥，你是怎麼想的？”範謹質道：“生死由命，富貴在天。跟著薛大哥，好好打這一仗。前方無路，隻低頭朝前一步一個腳印走便是。妹子，你怕不怕？”沙突雪道：“範大哥，這一輩子隻要能跟著你走，我就不怕。你不記得廣武村外古墓中那個情人棺麼？便是死了，也似那般廝守，妹也子願意。”範謹質大駭，凝望著她月色中水汪透澈的眼睛，突地一陣暖意，一把抓住沙突雪的手：“妹子！”“範大哥！”沙突雪輕啟朱唇，閃閃一笑，將頭緩緩伏在範謹質胸前，“範大哥，天底下這輩子我隻有你一個可親可敬的人了，你不管我誰管！你走到哪裏，我就跟你到哪裏，就是過黃河進大漠，妹子亦情願。”範謹質將她緊緊擁抱在懷裏，輕輕撫著她，沙突雪眼角一滴清淚無聲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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