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378 更新時間：09-05-06 20:01
武則天的病情開始惡化，所有人都開始緊張起來。外麵開始紛紛傳言，張氏兄弟乘皇上彌留之際，挾持了皇上，意圖矯詔奪權。張柬之等一批大臣請求麵見聖上，並上書說如今皇上抱恙，宮闈禁地，還是不要讓異性人隨便出入，以免引起恐慌。卻從迎仙宮由宦官傳了話：“謝謝卿等關心。”
張氏兄弟的陰謀已經昭然若揭了，他們成了眾失之地。
張柬之連同崔玄瑋、敬暉等人決定發動兵變，誅殺張氏兄弟。太平公主、相王和太子走到了一起。
張柬之會見了右羽林衛大將軍李多柞。李多柞乃是高宗時期提拔上來的將軍，掌管近一半的羽林軍，其他一半羽林軍乃是皇上的親軍。張柬之說明了張氏兄弟的陰謀，李多柞馬上答應參與這次兵變。
兵變終於爆發了。
迎仙宮的大門關上了。
婉兒勸張昌宗：“收手吧，皇上還是能保住你們。”張昌宗卻無所謂地說：“收與不收結果還不是一樣。有人早想滅了我們，這次兵變，他們不僅是清君側，更要逼位奪權。”難得張昌宗能夠如此敏銳地洞悉形勢。
“你如何打算？”婉兒問道。
昌宗看了一眼大殿：“聽天由命吧。就算他們殺了進來，如果他們眼中還有皇上，我們自然沒事。如果他們這次失敗了，李家、武家都大勢已去，江山自然是我們的了。我們的命運就在這一刻了。是王是鬼，我還是想看到結果的。至少，此生不再為碌碌無為而悔恨。”張昌宗看著婉兒：“婉兒，你還是先到他們那邊去吧。如果明天我還活著，自然迎你回來。如果我們被……你也免得受牽連。”
婉兒見張氏兄弟心意已決，怎麼勸也沒用。無奈地看著他，隻道：“婉兒勸不了你，也駕馭不了朝政，也許能做的，隻是看著你走到最後吧。”
昌宗感激地笑了，聲音卻有些顫抖：“好了，你走吧。好自珍重。我進去了。”說完，轉身進了大殿。
婉兒知道情況危機，不敢孤注一擲。匆匆趕往玄武門找太平公主會合。離開迎仙宮時，婉兒朝那裏看了一眼。不知道明天見到的會是什麼人，還會留下了什麼人。
昌宗回到女皇的身邊。
武則天見著心不在焉的張昌宗，道：“你們又在朕的眼皮底下作了些什麼了吧。”張昌宗忙道：“昌宗不敢。隻是觀望外麵的動靜。”武則天道：“怎麼不見婉兒？”昌宗道：“回陛下，天色已晚，婉兒回去了。”
“哦。”武則天不想再問下去。“外麵這麼吵？朕嗅到了殺戮的味道。”
張昌宗連忙跪下，“陛下，真的有一場殺戮了。”武則天怒道：“亂臣賊子！何人作亂啊？”張昌宗道：“太子串通張柬之、相王和太平公主，說要取了我兄弟的性命。”武則天不敢相信：“等等，你再說說，都有誰？”昌宗慢慢道：“太子、相王、太平公主和張柬之等朝中大臣。”
武則天砸了手上的茶杯，從睡榻上站起來，吼道：“連他們都要反朕！”聲音響透了迎仙宮的大殿。
所有人都嚇得跪下了。
李多柞的大軍已殺到迎仙宮外。
火光驅走了殿內的黑暗。武則天、張氏兄弟都知道大軍已經殺進來了。“點燈。”武則天吩咐。接著，大殿被照得通亮。
“陛下，救我們。”張昌宗、張易之跪在武則天的膝前，止不住地叩頭。“你們要朕怎麼做！”武則天已經出現哭腔。這話不知是說他們，還是再斥責外麵的人。“朕已經保不住你們了。你們走啊走啊，走得遠遠的。”武則天拉起跪在麵前的張氏兄弟。
正在這時，殿門開了。進來的是穿著盔甲的李多柞，隨後是將士。
“陛下——”張氏兄弟叩首，為女皇做出最後的謝幕。將士過來，押著張氏兄弟出去。他們不再掙紮。
剛至殿外，就有人將張氏兄弟按在冰冷的地上。張昌宗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聽見有人漸漸走近了，然後耳後唰的一聲。之後什麼都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了……
“你們這是犯上作亂！”武則天大罵。
“清君側，誅奸黨。”張柬之中氣十足道。
武則天慢條斯理道：“二張既已誅滅，太子可以回你的東宮了。”
張柬之道：“民心不通啊。”眾臣作揖，齊道：“請陛下還位太子。”
“好啊好啊，你是不是準備連朕都要殺了！”武則天憤怒地看著群臣，一一數落著：“張柬之，你什麼時候也開始要反朕了？”張柬之道：“臣不是反陛下您，臣為您的江山社稷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武則天冷笑，又看著崔玄瑋，道：“朕可是親自提你起來的！”崔玄瑋道：“臣這是報答陛下您的恩情。”
武則天也不生氣了，轉視李湛：“想當年你父親李義府是多麼效忠朕，嗬，你與你父親可真是天壤之別啊。”李湛不語。
看著這等人，一個個正氣淩人、冠冕堂皇，掩飾著他們的迫不及待。武則天反倒不想責問了。
眾臣再拜，道：“請皇上移駕乾元殿宣旨。”
於是眾人迎著武則天離開迎仙宮。
乾元殿。
“去帝號，傳位太子李顯。”武則天在龍座上有氣無力地丟下了這幾個字。然後在婉兒的攙扶下離開了龍座，離開了乾元殿。
大隊的兵士緊隨其後，像是押解。
這時，武則天永遠離開了有關朝政的一切。去帝號，女皇應該是撕心裂肺的傷痛吧。婉兒小心翼翼的攙扶著武則天，走上了去上陽宮之路。一場突如其來的政變後，武則天又回到了上陽宮。十幾年廢棄的宮道上，狂風卷起厚厚落葉，隨時都會被風沙迷了眼。
上陽宮仙居殿。
淒涼好象未被突如其來的人群溫熱，空空的大殿裏，武則天靠在睡榻邊，木然地念叨著：“昌宗死了，易之也死了。”
婉兒不敢多言，卻見著武則天把目光轉向了自己。武則天繼續道：“到底你還是不願做朕的女人，朕現在便成全了你。也好。”
婉兒漠然望著武則天。
“你的心是自由的，你跟朕想的不一樣。想希望你為權力而活著，而你卻隻為活著而活著，。”武則天慵懶地笑著。
婉兒隻覺得苦楚，卻也道不明：“陛下……”
武則天打斷了婉兒的話：“給朕念首詩吧。”
“陛下想聽哪首？”
“就那個‘予美亡此’。”說罷，武則天拉上被子，把自己卷在裏麵，卻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婉兒連同被子抱著武則天，把她枕在胸前，念道：
葛生蒙楚，蘞蔓於野。
予美亡此，
誰與？
獨處！
葛生蒙棘，
蘞蔓於域。
予美亡此，
誰與？
獨息！
角枕粲兮，
錦衾爛兮。
予美亡此，
誰與？
獨旦！
夏之日，
冬之夜，
百歲之後，
歸於其居。
冬之夜，
夏之日，
百歲之後，
歸於其室。
武則天被暖意簇擁著，早已合上眼，一動不動地蜷縮著身子，不知是昏然睡去，還是在默默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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