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626 更新時間:21-06-25 17:27
就在夏久何鍾和祝色蘭以為還要在柳城再待下去的時候,習晚風突然宣布,回家。
各人隻好匆匆忙忙收拾東西,退了房間,坐上馬車,往風雨門去。路上聽說和然被什麼人亂刀砍死,毫無尊嚴地晾在大街上。
風雨門的人識相地沒有多問,一路回家。
蘇霖沒了夏久的幫忙,看萬事簿看得更加艱難,隻好提前回了磨雲山。
沈十千唉聲歎氣,“小蘇呀,你每天就看著這個破書睹物思人,不會憋壞嗎?要為兄給你找幾個姑娘疏解一下嗎?”
蘇霖頭也不抬。“滾。”
“你看看你看看,現在脾氣都大了,看來是憋的不清,為兄這就去給你找姑娘,一定幫你找個膚白貌美,身世清白,還喜歡損人的。”
蘇霖皺起眉,“這是什麼品味?”
“怎麼了?這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嗎?”沈十千從袖子裏套出一卷畫,“對呀,和你喜歡的一摸一樣。”
“什麼亂七八糟的。”蘇霖煩躁地搶過那畫,一看畫上的人,愣住了。“你從那兒來的?”
沈十千衝他拋了個媚眼,“你猜。”
蘇霖的劍鞘一出,劍鋒已經抵在沈十千的脖子上。
“好好好,我說我說,我說還不行嗎?”沈十千等著蘇霖收劍,就難受地猛擦脖子,“你這把劍不知道殺了多少人,髒不髒呀就往我身上招呼……”
蘇霖開始瞪他。
“行,我說。是咱們那位紅顏知己送來的。同樣都是我爹的徒弟,怎麼你那麼暴力,桃雪就這麼貼心,你看看知道你想見習晚風,人家把畫像都送過來了。”
“桃雪是你的部下,沒有你的授意,她怎麼會做這種事。”蘇霖把畫卷好,塞進自己懷裏,“不許再查風雨門的事,不然我跟你沒完。”
“好了好了,不查了。”沈十千不高興地湊到他旁邊,“這不是看你一個月都在研究這個書,還沒研究出一個結果,特地來問候你一聲嘛。雖然說你一回來,教裏基本穩定了,但是你也偶爾出門,別讓教眾以為左使這個人是我編出來的。”
“有你這個教主不就行了。”蘇霖翻開一頁,“一日不能為師父報仇,我就一日不能安心。偏偏這萬事簿,隻說了過程,關鍵的人名隻字不提,讓我幹著急。”
聽到是為自己父親報仇,沈十千不再調笑,而是伸出手,“我看看。”他把這本書細細一看,“和然和尚密謀,在武當山上約魔教教主再戰,爭奪武林第一的名號,比武之前,就有人在茶杯沿下了毒,在山上,魔教教主與其他三人比試三天三夜,最後被一人意外推下懸崖——”
蘇霖意外,“你居然看得懂。”
“看著像四六歲的孩童寫的,你能指望它清楚到哪裏去?”沈十千又看了一遍,翻到封底才看到上麵寫了幾行小字,“武當頌實,峨眉暮心,少林和然與武當山頂與沈從寄一戰,風雨門林風雨突現山頂,沈從寄神誌不清,當場跳涯……”
蘇霖捏住劍柄,“原來殺了師父的人,是這四個人。”
“應該是三個吧。”沈十千回到前麵,“爹中毒,遭那三個人迫害,雖然被林風雨嚇倒跳崖,但也是爹服毒神誌不清,與風雨門無關,何況,林風雨已經死了。”
蘇霖抿起嘴巴,沉默了一下,才舒口氣,抬手捶了一下沈十千的胸口,“謝了。”
“都是兄弟,客氣什麼。如今真相大白。替我爹報仇的事就交給你了。”
“還剩下峨眉掌門暮心師太。放心。我不會手軟。”蘇霖臉上迸出一股戾氣,提劍就飛出了磨雲山。
一月之後,沈十千正穿著涼快的夏衣,準備睡覺,蘇霖就從窗戶那兒突然跳出來,嚇得沈十千差點要行凶。
“你回來就回來,幹嘛這麼一驚一乍的?”沈十千頭疼地揉揉太陽穴,給蘇霖倒了杯茶,“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暮心師太沒殺成?”
“不是。”蘇霖拿起茶杯就喝。一月不見,他瘦了許多,也黑了許多,臉上還有草刺劃的傷痕。“我趕到峨眉,才知道暮心沒有回來。還在武當山,我就趕去了武當山,才知道暮心師太已經死了。”
“啊?死了?”沈十千奇怪極了,“怎麼死的?”
“墜涯。”蘇霖古怪地緊鎖眉頭,“聽那群小道士說,暮心師太知道頌實去世,傷心不已,內力大損,一個人到後山散心,結果踩到一塊木頭,失足摔下了山崖。”
“不是吧。這麼慘?”
蘇霖隻覺得頭疼,明明沒有確定,他就是覺得暮心踩到的木頭,是習晚風那天晚上刮的那塊木頭,還有頌實,和然……
難道真的是偶然嗎?
“算了,看你臉變來變去的,先去休息,明天我叫桃雪去查。”
蘇霖得確是累了。他點點頭,回了自己房間,洗了澡,換身衣服,浮浮沉沉睡了一夜,第二日一早,桃雪就候在門口。
“左使,有封信要交給你。”
蘇霖皺眉,“你已經是長老,怎麼不讓別人來送?”
“這是有人親手交給我,讓我在今天早上給你的,沒有辦法呀。師兄,我本來還擔心你今天不在,結果你剛好回來。”
“昨夜才歸。”蘇霖有些頭疼,他接過那封信,就覺得這信莫名其妙地厚實。信封上沒寫名字,拆開一看,就是一疊信紙,其中夾雜著不少白紙。“什麼毛病?”
蘇霖煩躁地攤開一看,有些熟悉的筆跡躍然紙上。比起萬事簿潦草幾乎看不懂的字,這一封,執筆人經過數年,筆畫寫得更加工整,更加清晰,透著女兒家的秀氣。蘇霖的心咯噔一下,覺得有些不對勁。
“阿霖,見字如麵。
此時此刻,你的仇已經報完了,我該恭喜你,心事已了,夙願達成,
我本無意在與你牽扯,奈何我對你情根深種,一見傾心,實在是想寫點東西,讓你對我多留些回憶,最好念念不忘,最好相思成疾。但是下筆之後,又不知對你說什麼,總覺得許多來不及說,又許多要當麵告訴你。總歸是些無聊瑣碎小事,說之無益,暫且略去。
既然如此,我隻告訴你一些重要的事罷了。紅衣姑娘是罪臣之女,已經押往京城,你與她糾葛太深,一旦見麵就會身不由己隨波逐流,落得身敗名裂家破人亡的結果,望阿霖謹記,不要與她相知相惜。魔教壯大,勢必引起朝廷反擊,金山一物,將是決定魔教存亡的重要之物,你切記留存,隱瞞下落,等待時機成熟再來行事。而我之事,乃是上天注定,宿命使然,不得挽回。我已盡全力保全其他人的安危。要是阿霖不在乎,就當我徒費筆墨,若是在乎,見到那三人,請多幫我招撫一二,不求富貴,隻求平安。
我這一生,就此作罷,隻餘兩個遺憾,不能再見我苦命的兄長一麵,不能再見”
信寫到這兒就斷了。最後,是蘇霖再熟悉不過的地契和雪上無痕的武功秘籍。
桃雪看了看他難看的臉色,鼓起勇氣張開手,“一起送來的,還有這個。”
蘇霖接過一看,是塊玉牌,四周是栩栩如生的梅花,中間是扭扭捏捏的“風雨”。“……麼了?”
桃雪啊了一下,“師兄你說什麼?”
“風雨門怎麼了?”
“你不是不想聽嗎?”
“說!”
桃雪咽咽口水,“那我說了,你別上頭,別生氣,啊——風雨門,它,沒了。”
“什麼叫沒了?”
“就是沒了呀。武林盟主大會之後,因為風雨門販賣消息,選出來的盟主是個三腳貓功夫的直愣子,各派大怒,揚言風雨門負責。都趕去風雨門要個公道,風雨門起了大火,門人死的死逃的逃,現在可能已經成了一片黑炭,什麼都找不到……”桃雪咽咽口水繼續,“聽說,他們的門主,已經被燒死了。”
桃雪緊張地盯著蘇霖越來越難看的臉,小心翼翼地問,“也有好消息,你要不要聽?”
蘇霖點點頭。
“這信是風雨門堂主送來的。”
去風雨門的路上,會經過花瓷鄉,那時他們幾日一同出發,本要在花瓷鄉落腳,卻因為祝色蘭反對,轉去了安若鎮。
蘇霖沒想過自己還會來這兒,還是為了與祝色蘭見一麵。
她還是穿那身白底青瓷紋的衣裳,兜著圍裙,兩隻手全是瓷土,驚異地看著蘇霖,半天才開口問道,“魔教是遇饑荒了嗎?”
蘇霖無語地看著她。“習晚風在哪?”
“你是來找小姐的?”祝色蘭歎氣,“你會來找,也說明你對我家小姐有些情意,不過你也該聽說風雨門徹底在江湖上消失,小姐她不知所蹤。”
“我不相信她就這麼死了。”蘇霖沉聲道,“風雨門是買賣消息的中樞,各大門派找你們算賬的事,小晚她一定知道,不然風雨門的人,怎麼都會安然無恙。”
祝色蘭有些意外,“原來你都查清楚了。”她甩甩手裏的泥,吩咐下麵的人把新做的瓷器送進窯洞準備燒製。“我們去那邊聊。”
祝色蘭帶著蘇霖幾個去了後院。此時已經是荷花滿池,影影綽綽的荷葉在湖麵上蕩漾一片片碧波,夏久就在湖邊亭子裏看書,還有一個秀美女子,磨著一把殺豬刀。
“小欣,你在這磨刀,不怕打擾夏久看書嗎?”
秀美女子不在乎地仰起頭,踢了夏久一下,“打擾到你了?”
夏久猛地搖頭,人已經往旁邊移了移。
“看,他說沒事。整個花瓷鄉就這裏最涼快,我有什麼辦法。”傳聞中殺雞儆何鍾的小欣就在此處,她大大咧咧地嗬了下,“三色,你怎麼帶個野男人過來了?怎麼,想紅杏出牆揣了夏久這小子?”
祝色蘭紅了臉,“你胡說什麼?他是來找小姐的。”
“哦,小姐鍾意的那個魔教左使蘇霖。”小欣收了手裏的刀,向蘇霖抱拳行禮,“屬下木欣,參加左使。”
蘇霖點點頭,沒怎麼意外。
祝色蘭張大嘴巴,“嫂子,你是魔教中人?”
夏久沉默沉默。
木欣撩開自己的頭發,指著自己肩膀上的青色印記,“凡是離開魔教的人都要在身上刺一個這個,證明自己的身份,以後可以憑此找教裏幫個忙,算是我們這些老人的謝禮。我退教之時,左使繼任不久,我們有過幾麵之緣。”木欣頓了頓,“是我向小姐說了你的事。”
“也就是說,小姐對你仰慕已久。”祝色蘭嘖嘖嘖幾聲,“想不到那個丫頭還這麼少女心。”
夏久歎氣,“本就是沒長大的孩子。”他放下書,“蘇公子這次來,是要找小姐的下落?”
“不錯。”蘇霖冷冰冰地看向夏久,“不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我就隻好拿風雨門為押,逼那丫頭出來。”
夏久無奈地笑了,“魔教左使果然好手段。可是風雨門已經不在了。小姐暗中把我們都救了出來,她也消失了。”
蘇霖握住自己的劍,悶聲說。“告訴我全部。”
夏久看著他那副模樣,突然有個,雖然眼前是江湖上傳聞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但他不過是二十出頭的愣頭小子的想法。“那是我們離開柳城之後的事。
小姐早就計劃好了一切,她先把我們三個堂主支出去收租。暗地把門裏所有弟兄塞到全國各地。我也不知道她怎麼做到的。為大家找到安身之所,隻等其他門派的人闖進風雨門,大火飛起。
我讓三色待在花瓷鄉,就和何鍾一起回到風雨門,大火燒了幾天,整個風雨門毀於一旦。我們在廢墟裏找到晚上,才從風雨樓的地下室找到奄奄一息的小姐。”
祝色蘭歎氣,“在門裏住了那麼些年,我都不知道風雨樓下麵還有地下室。”
夏久繼續,“小姐隻是被煙嗆傷了喉嚨。又餓了幾天,我們把她帶回花瓷鄉,她身體很快就好了,但是嗓子一直沒什麼起色,與我們一直是紙筆交流。
她能走動的時候就喜歡四處跑,我們沒怎麼在意,反應過來時,小姐已經離開了。她留下書信,吩咐我們安身下來,若是要重建風雨門,可以去江南找少主。然後,她囑托我們,把一些東西交給你。”夏久深深歎氣,“沒了。”
蘇霖握緊了手裏的劍,“你們沒查過她去了那兒?”
“查了,我派人問了守城門的人,說那天有上百個那樣打扮那樣年紀的女孩出了城,往不同方向去了。花瓷鄉我都翻了幾番,都沒有小姐的蹤影。”祝色蘭抹抹眼淚,“死丫頭,真的走了。”
蘇霖心一橫,轉身要走。
夏久身影一晃,從裏麵轉到他麵前,擋住了他的路,“你去哪?”
“我去找她。”
夏久咬牙切齒,“找她有什麼用,如果不是為了幫你報仇,小姐怎麼會遭這種罪。”
“是不是我的錯,我要她親口對我說。”蘇霖的手指一動,一把短劍就橫在夏久的脖子上。
夏久聞著那把劍上極濃的血腥味,也知道蘇霖這個瘋子這段時間過得怎麼樣。“那你要去哪找她?天下那麼大,你連個方向都沒有,怎麼找?又或者小姐她早就死了,你路過她的屍骨……隻怕都認不出來……”
“去江南。”蘇霖的手往下一按,夏久的脖子上已然多了一條血痕,“給我讓開。”
“嗬……”夏久往後退了一步。蘇霖已經收了劍,飛了出去,幾個人也跟著離開。
夏久遠遠地看著那幾道黑影,攔下祝色蘭要看他傷口的手,喊了一句,“一起找。”
最前麵的黑衣一下子沒了影,但是夏久知道他肯定聽到了。
祝色蘭還在擔心,“小姐真的在江南嗎?”
“小姐說了少主在江南,如果是那個丫頭,應該會想著去見少主一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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