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26 更新時間：09-06-10 15:31
彎月當空，夜涼如水，卞蕪莠躺在床上異常清醒，腦海裏浮現出過往的一幕幕，五味雜陳，原來她也不是那麼瀟灑，原來她也會不舍。若她離去，時間久了，他們也許會淡忘她吧。輾轉難眠，她最放心不下就是逍遙樓和莊叔他們，想來想去，索性起身研磨留書，希望能給他們安排好一切。
起先隻是想給夏擎西留書，讓他接手逍遙樓，後又覺得不妥，便轉而給卞子聰留了信，這個大哥隱忍的性格是她最欣賞的，她感覺他一定能幫到自己。
翌日，逍遙樓又迎來忙碌的一天，卞蕪莠遣了若無叫莊叔單獨來帳房。莊叔興匆匆地趕來，以為賬目有問題，一進帳房就問：“小姐是不是帳有什麼問題？”卞蕪莠輕輕搖頭，忽然欠身對他行了個大禮，老莊大驚，雙手欲扶：“小姐，使不得，您這是？”
她翩翩起身，神色凝重：“莊叔，今日一拜，一來是謝謝你多年的協助；二來是有求於你。”莊叔神經一繃，嚴肅地說：“小姐這話說的，您對老奴的大恩大德，老奴無以回報，能幫小姐做事是老奴的福氣，有什麼事您盡管吩咐。”
卞蕪莠倍感安慰，走到書桌後，於抽屜中拿出逍遙樓的房契及印鑒放於桌上：“莊叔，這是樓裏的房契和印鑒，印鑒以後歸你管，逍遙嘍以後就交給你了，若有，若無應該可以幫手。”老莊麵露驚色，怔怔道：“小姐，這怎麼行？”
卞蕪莠看了他一眼，又從懷裏掏出幾封信，將其中一封連同房契一起遞給他，語重心長地說：“莊叔，逍遙樓隻有交給你管我才放心。至於房契，麻煩你連同這封信三日後送去左丞相府，親手交給我大哥，以後他也算逍遙樓半個主子，有什麼拿不定的事可以和他商量。另外宋啟雲，賀子陵還有石頭這三個孩子你送去我哥身邊，他看到信後會知道該怎麼做。”
老莊越聽越糊塗了，皺著眉問：“小姐？您……”卞蕪莠抬手打斷他，慢慢道：“莊叔，你聽我說，望京我已經不能待了，如今我最放心不下就是逍遙樓和你們，那些孩子如今已經以逍遙樓為家，我相信你能管好逍遙樓，帶好他們。這裏還有兩封信，一封你留在身上，日後若有人找你或逍遙樓的麻煩，你就拿著這封信去找三皇子。他定會保你們平安。另外一封是給仁王的，他日若他成為太子，你就銷毀它，若是反之，你就將這封信送給他。”
老莊微微顫顫地接過信來，心裏堵得慌，怎麼聽都覺得小姐像交待遺言。傷感上麵，卻聽到主子安慰他說：“莊叔，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隻要辦好這些事，我也離開得安心些。”
“小姐！”老莊眼眶頓紅，聲音沙啞，“您可不能丟下我們啊。”卞蕪莠無奈地笑了笑：“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莊叔，這件事隻有你能幫我……”她上前壓低聲音一一吩咐，老莊邊聽邊點頭，神色淒淒。
兩日後，逍遙樓傳來消息，據說寄住在此的前仁王妃服毒自殺，香消玉損，世人紛紛猜測她是為情所困，為流言所累，但是人們看不懂的事是，消息傳來後，仁王和正準備離京的忠王第一時間跑來悼念，而三皇子更是親自守護一天一夜，為她神傷，若說之前還有人說她的閑話，現在卻說不出了，能讓三位王子上心的女子究竟是怎樣一個奇女子？
蕭貴妃本來還擔心她不走，如今她去的幹脆，倒也暗暗佩服她的勇氣，如今就看皇兒的了。
夏朝北端，江陽府，這裏雖臨近邊境，但由於當地太守治理有方，愛民如子，加上邊境的駐軍紀律嚴謹，從不擾民，此地儼然是一片和氣融融，安居樂業的景象。東城柳葉巷，是個胭脂粉香的地方，這裏有邊境最出名的青樓百香閣和萬花樓，看來不管在哪都需要第三產業啊。
兩家青樓素來以百香閣占優，可是半月前萬花樓忽然推出了特色舞蹈，讓見者瘋狂，人人樂而道之，不無意外地挑起人們的興趣，自然而然令萬花樓日進鬥金。相比之下百香閣忽然不香了，門庭冷卻。
萬花樓後樓中，二樓的鈴蘭廂裏，腰圓膀壯的老鴇笑嗬嗬地看著眼前淡雅養眼的女子：“若水啊，什麼時候排新的舞蹈啊？”心裏暗想若是她能接客就更好了，畢竟像她這樣氣質出塵的女子可是可遇不可求呢。
鳳眼微眯，薄唇輕啟，嚶嚶細語：“文媽媽，這段時間姑娘們忙壞了吧，你收銀子也收得手軟了吧？”老鴇嘿嘿訕笑，臉上的粉似乎隨時會散，獻媚地說：“還好，還好，哪有人嫌銀子多的，姑娘們也得了不少好處，都盼著你的新舞呢。”她不動聲色地退開兩步，走到梳妝鏡前坐下，拿起梳子細細梳理，慢條斯理地說：“文媽媽，昨個百香閣的英媽媽派人傳了話，想邀我過去一敘，您說我去還是不去？”
文媽媽立刻緊張起來，蹬蹬幾步走到她身後笑著說：“若水啊，你可不能忘恩啊，當初收留你們姐弟的可是我啊，那百香閣的人豈會安什麼好心，她們不過想利用你罷了。你可千萬別上當。”
女子淺淺一笑，似不在意地說：“當初我也是付了銀子住進來的，若不是人生地不熟，我也不會帶著弟弟住到這裏，你放心，遲些日子我找到房子就搬出去，至於新舞的事，我還要考慮考慮，媽媽你也知道，當初說好了每日抽你收入的半成給我，可是金額好像不對，不知道是媽媽收多了，還是有人搞錯了。”
老鴇的臉不自然地抽搐了下，戲劇般地堆起笑：“若水啊，你這可是想歪了，媽媽怎麼會這麼對你的，你現在可是我們萬花樓的財神爺，回頭我查查看要是少算了給你補上。你也不要找房子了，浪費那錢幹嗎？盡管在這裏住著，以後這房費就不用付了。”說著瞟了她一眼，話一轉，“隻要你幫媽媽多排些舞就好。”
女子似乎有些為難，秀眉一挑：“這樣啊，可是百香閣我怎麼回人家呢，她們好像開的條件也不錯。”老鴇立刻接口道：“你放心，媽媽絕對不會虧待你，隻要你的舞能生財，一切好說。”
勉為其難地點點頭：“好吧，做生不如做熟，既然媽媽這麼有誠意，就請您幫我回了她們，另外等我弟弟回來，我們簽個合約吧。”老鴇看說服了她，大大籲了口氣。
待老鴇離開後沒多久，門外就傳來一個變聲期的男聲：“阿姐，我回來了。”
坐在圓台旁微微發楞的女子應了聲：“若歡，進來吧。”門輕輕啟開，一絕美少年走了進來，赫然是逍遙樓的石頭，而被他喚為姐姐的正是已經詐死離京的卞蕪莠，如今的她重新用回她現代的名字，加上後來偷跟她出京的石頭一並改名換姓，姐弟相稱，擬姓齊，名若水，若歡。
若歡上前習慣性地覆上她的雙肩，輕柔地幫她拿捏起來：“那肥婆又來找你催舞了？”齊若水就知道什麼都瞞不過他，誰讓他生了張傾國傾城的臉，萬花樓裏沒有哪個女子不買他帳的，自己這有點風吹草動的他不會不知道。
若水閉上眼一邊享受著他的手藝，一邊說：“若歡，這話我聽了就算，人前還是要給她點麵子，畢竟人在屋簷下。”
若歡不是很高興地應著：“知道了，阿姐。隻是那人著實討厭，每次看我的眼神都讓我惡心。”若水睜開眼，轉過頭，笑睨著他：“誰讓我弟弟絕色傾城呢，上到八十，下至八歲，男女老幼通殺，嗬嗬。”
少年手一頓，紅暈浮麵，嗔怪道：“阿姐！”若水見他發窘，便起身拉著他的手說：“姐姐可不是說笑，弟弟越發俊美了。連姐姐都經常晃眼。你在書社還習慣嗎？”若歡眼裏的陰霾一閃而過，笑著答：“還好，先生和同窗都對我很好。”
若水略感安慰：“那就好，當初你要是留在那，應該會比現在更有前途吧。”少年反握她的手，深深地凝視著她：“跟著阿姐才是最幸福的。”若水淺笑出聲：“你又逗我開心，你的幸福怎麼會是我呢，等你找到一個可以執子之手，與之偕老的人才是幸福啊。”
若歡別扭地搖頭：“我不要，我就要跟著阿姐，其他女人都不是好東西。”若水好氣又好笑抽出自己手，點點他的眉心：“孩子氣，不和你說了，你還小。”若歡小聲嘟囔：“不小了，我都已經十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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