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風吹過的那片記憶

第一卷 倔 強  第六章——緣來是你

章節字數：3155  更新時間：09-08-30 1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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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後，葉冉羯拖著疲憊的身體洗了個澡倒頭就睡。

    有些人有些事明明已經遺忘，可在心裏卻怎麼也丟棄不了，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不去想不代表沒有了牽掛。也許因為今天太累了，很快他就進入了夢鄉。睡夢中的葉冉羯看到老槐樹上他和向小柒依偎在一起，那樣沉靜，那樣幸福，小柒的一顰一笑都牽動著他的心。他覺得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這更幸福的畫麵了。突然，他感到樹枝隨著強烈的下陷後瞬間斷裂。潛意識裏，他抱緊向小柒一直掉一直掉，就如同掉進一個沒有盡頭的深淵，四周都是漆黑的，他想用力抱緊向小柒卻發現小柒早已經不見了。於是恐慌和悲傷讓他痛苦的喘不過氣來。“冉羯，葉冉羯……”黑暗深處，葉冉羯聽到有人在呼喚他，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冉羯想起身去尋找那個聲音的源頭，卻發現自己已動彈不得。他看到有人向他靠近，是一個身穿白色薄裙的女生。他屏住呼吸，眯縫著眼睛想要看清女生的容貌，卻怎麼也看不清楚。“你是誰？告訴我，你是誰？”葉冉羯大聲的呼喊著，“小柒是你嗎？小柒……”女生突然停住了腳步不再向前。冉羯拚命的想要往前走，他看到女生說完“你在哪裏，你在哪裏？”後轉身揮著手在他的視線裏越行越遠。他像發了瘋似的用力爭脫了僵硬的身體，然後又如同離弦的箭一般向女孩遠去的背影追去。可奇怪的是，無論他怎麼跑都像在原地踏步，怎麼也追不上那遠去的身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消失在黑暗中。

    葉冉羯猛得起身，冰冷的汗水布滿了他的額頭。“原來那隻是個夢。”他用僵硬的動作擦拭著額頭的冷汗，似乎還沒從剛才的恐懼中走出來。秋季柔和的陽光早已透過玻璃暖暖地照射在了葉冉羯的身上。他呆滯的看著窗外秀麗的金黃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情？夢裏的女孩又會是誰？”人們常說夢乃是生活的寫照，這讓葉冉羯心中的慌亂久久不能平複。

    這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鈴聲是葉冉羯最近剛換的流行歌曲。憂傷的《放生》隨著手機的震動將冉羯出神的思緒喚了回來。他後知後覺的從身旁的褲袋裏摸出手機，看了看。手機上顯示著另一個陌生的號碼，好象就是昨晚沒有接到的那個。

    他不緊不慢的接起了電話：“喂，請問你……”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一個大嗓門的聲音就打斷道：“您好，這裏是Ｚ市醫院住院部，請你馬上來一趟，你朋友出事了。”還沒等冉羯開口，隻聽那位護士對身邊的人說：“來了來了。”然後轉頭就把電話掛了。

    葉冉羯剛剛清醒的腦袋又被糊裏糊塗的搞暈了。“朋友？”他重複著這兩個字卻左思右想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在確定今天不是愚人節後，他隻得起身洗漱完畢直奔醫院。

    周末的大街沒有平日裏那麼繁忙擁擠了，來來往往的人也顯得從容了許多，除了醫院——那個大家等待著看病的地方。

    葉冉羯以最快速度趕到醫院門口。形形色色的人帶著不同的表情在這幢大樓裏兜兜轉轉尋找著適合自己的角色。他無心管任何人，一進大門便直奔住院部。冉羯從小就很少來醫院，所以這裏他並不熟悉，在尋找了幾分鍾後，他終於來到住院部的總台前。

    “你好。”他看著總台裏一位４０出頭的老護士，舌頭卻如同打了結似的不知該如何開口，“我朋友……哦，不是。你們通知我……找朋友。”

    那位老護士頭也不抬的瞥了冉羯一眼，然後翻查著手中的登記薄：“你找周亦燃？”

    “周亦燃？”葉冉羯迅速在自己的大腦裏搜索著這個名字，老師，同學，朋友，親友，結果還是一無所獲。於是他睜大的眼睛像快要蹦出來般驚訝地看著那位老護士，等待她告訴自己弄錯了。

    “恩，沒讀錯啊！”老護士抬頭看著冉羯，“你姓葉，手機號碼是１５８ＸＸＸＸ０２２３，對吧？”

    “恩，可是……”還沒等葉冉羯說完，護士便投來不屑的目光：“現在的年輕人，都不知道怎麼搞的，名字不知道也能做朋友。你跟我來吧。”說著她帶著還在雲裏霧裏遨遊的葉冉羯向走廊最深處的病房走去。

    “裏麵的女生你認識吧？”老護士用手指了指房門說。

    葉冉羯靠近門上的玻璃小心的朝裏麵張望了一翻：“是她？”在來到病房前的那一刻，葉冉羯還一直以為是那位老護士該退休了，老眼昏花的弄錯了對象，打擾了他美好的周末，可是就當他看到病房裏的人的那一刹那，他的表情如同自己買的彩票中了頭獎卻在換獎金時發現彩票不見了一樣，從驚喜轉為不安。

    在短暫呆滯了幾秒後，葉冉羯尷尬的朝著護士笑了笑：“認識的，謝謝您。剛才不好意思了。她是我妹妹。”

    “妹妹？”老護士半信半疑地看著葉冉羯。冉羯這才發現自己的謊說得有多拙劣，世界上哪有哥哥不知道妹妹名字的。可是沒辦法，說出去的話怎麼還收的回來，他隻能拚命的點著頭，為了加強說服力他隻得把謊繼續圓下去：“她是我後媽的女兒，我也是最近才見到她的。”

    本以為老護士一定會揭穿自己，正當冉羯做好了心理準備時，老護士卻做恍然大悟狀：“哦……我明白了。哎，現在的孩子啊，真是作孽啦。以後你這個當哥哥的要好好照顧妹妹。大人的錯怎麼能牽扯到小孩子！”老護士的表情來了個１８０度大轉彎，這讓葉冉羯受寵若驚。也許那個年紀的人思想都會比較單純吧，又或者做護士本就有一顆比普通人更強的愛心。

    “哦，我一定會的。”冉羯認真的點了點頭，這句話他並不是隨口說說的。在心裏，他早已準備了一把傘要為眼前的這個女孩遮風擋雨，也許不是因為愛，而是一種責任吧，其實連葉冉羯自己都不清楚到底為了什麼，隻是他知道他需要這麼做。“她怎麼了？為什麼會在醫院？”

    “胃出血，我們昨天已經幫她洗過胃了。等下你叫家長來把她的各項費用交一下。”老護士若有所思的轉了轉眼珠不解地問，“真不明白她有什麼想不開的。一個晚上能喝出這麼多的酒來。”

    葉冉羯無奈地摸了摸頭發：“好的，謝謝你了。我想和我妹妹單獨待一會兒，您去忙吧。”

    推走了老護士，葉冉羯走進病房，靜靜地坐在了周亦燃的身邊。亦燃的麵容依然清秀，隻是少了一些血色。她安詳地躺在床上，也許那一刻她的世界是潔白的，起碼不用考慮任何人。葉冉羯默默地注視著她，思緒在那一刻凝固了。他並不了解眼前這個女孩的悲傷與無奈，甚至連名字都是剛剛才知道的，可是他可以感受到一陣陣痛苦，就像女孩沒有血色的安詳表情中少了笑容。而沒有保護色的周亦燃更讓人心疼了。

    葉冉羯輕輕地握住亦燃的手，她的皮膚光猾而細膩可手上卻有很多細小的傷口。他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自己粗魯而笨拙的動作，可是他不明白，為什麼亦燃沒有拒絕，隻是讓他動作輕一點，為什麼她這麼輕易的就把一個女孩最寶貴的第一次給了一個一無所知的陌生人。“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孩。”葉冉羯不由的在心裏默默的問著自己，當然，沒有人會給他答案。這一刻，他的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被各種滋味夾雜著。他開始討厭自己，因為自己的衝動而在這個遍體鱗傷的女孩身上甚至心靈上又多加了一道無法磨滅的傷口。

    “對不起。”冉羯明白這三個字根本於事無補，就像向小柒說的，如果對不起有用還要警察幹什麼。可是他還是要說，因為除了這三個字，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起碼這樣他可以覺得自己好受些。

    １７歲的葉冉羯坐在周亦燃的病床邊握著她的手許久不放，眼神中帶著愧疚與自責。他在心中默默的許下一個承諾。他告訴自己一定要對眼前的這個女孩好一生一世，噢不，甚至更久。

    後來每當葉冉羯回想起自己當初在醫院如此信誓旦旦的許諾要照顧周亦燃的這一幕時，他都會自嘲似的笑著說：“也許承諾也不是一相情願的東西。”可是他始終無法忘記，那一秒他手中握著的冰冷溫度與記憶中周亦燃憔悴的麵容。

    如果說人與人的命運是注定的，那麼記憶就一定在扮演一台老掉牙的影片播放機。在以後的人生路上播放過去的景象時，泛黃的膠卷必然會有磨損甚至遺失的片段。可是有些地方也注定無法忘記，就像這一幕在葉冉羯以後的人生旅途中時常出現，它並沒有記錄在泛黃的膠卷上，而印在了影片播放機的心裏。

    對於眼前的這個女孩，此刻的葉冉羯有太多的疑問了。他無法理解為什麼她會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更無法理解為什麼他會成為醫院第一個甚至唯一一個通知的對象，難道不應該是親人或者有直接關係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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