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054 更新時間：09-08-30 16:52
正當葉冉羯感到困惑不解時，周亦燃病床另一邊的簾布動了動，傳來了輕微的咳嗽聲。冉羯起身走了過去，原來另一張病床並不是空的。
“對不起，打擾到你們了。”病床上躺著一位和冉羯年齡相仿的女生——女生五官長得很別致，中長發讓她看起來更顯小巧可愛，隻是臉色比較蒼白。
“沒什麼。”作為禮貌，冉羯朝女生微微笑了笑，“你也是胃不好嗎？”
女生有些吃力的挪動著身體，葉冉羯趕緊上前幫她坐起來。“恩。謝謝。”她的眼珠隨著目光從上到下打量了葉冉羯一翻，“你是她男朋友吧？”
葉冉羯驚訝的看著她不知從何說起。
“噢，剛才你和護士在外麵說的話，我都聽見了。”女生似乎看出了冉羯的疑惑，解釋道，“你說她是你妹妹，可我怎麼看都覺得你們不像。”
“其實她不是我妹妹，隻是……”冉羯頗為尷尬，還沒等他說完，女生便得意的打斷了：“我就說麼。哪有妹妹會這麼在乎哥哥的。”
“在乎？”葉冉羯不解的看著女生，他突然覺得今天是個奇怪的日子，因為每個人說話都很奇怪，又或者隻有他聽不懂。
“恩，對啊！昨天晚上護士把她抬進來的時候想聯係她家人來著的。結果發現她的手機上除了你的號碼外，別的都是空空的，連條短信都沒有。而且你的號碼也就隻有一個姓。”女生轉著眼珠回憶起昨天晚上的事。她發現葉冉羯聽完後若有所思的一言不發，“怎麼了？”她怯怯的問，生怕打擾到他想什麼。
“噢，沒有什麼。”冉羯失神般回頭看了一眼周亦燃，心裏卻七上八下的像有Ｎ多隻兔子在跳。
“所以啊。”女生看冉羯沒太大反應，膽子也大了起來，“你們是情侶！恩，一定是的。讓我猜猜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情。”她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笑著說：“是不是你和她很愛很愛對方，然後不小心被雙方父母發現了，於是她的父母不同意你們在一起，才導致她醉酒住院。至於手機號碼，肯定是她在一火之下，全部刪除的，隻有你的才不舍得刪？要不就是像你說的，你們是異父異母的兄妹，但是卻相愛了？……”
女生越說興致越高，連著小說情節一起編進了葉冉羯的生活裏。可冉羯似乎一點也沒聽見，出神的想著什麼，直到女生說完，他才反應過來，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原來故事是這樣的啊。恩，你很有潛力，看來中國以後又要多一個張愛玲了，還是青春版的。”
女生羞澀的笑了起來：“討厭，不許嘲笑我。不過我在醫院無聊，確實經常看些言情小說。”
“對了，怎麼稱呼您這位大作家啊？”冉羯調侃著。
“什麼麼。你夠了噢！”女生沒好氣的看了看葉冉羯，然後俏皮的說，“哦，都是你，弄的我剛都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叫辛弦。請問帥哥及其嫂夫人怎麼稱呼？”
“額……”冉羯清了清嗓子，“我叫葉冉羯，她貌似叫周亦燃。幸會幸會……”
“哪裏哪裏！”
說著兩人都笑了起來，冰冷而繁忙的醫院難得傳來一絲陽光的氣息。
有時候緣分這種東西真的很難琢磨，上帝創造了無論形象，還是性格都不一樣的人類是否就注定生活就是不同的人與人交織在一起的網絡。葉冉羯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很可笑，如此大小的一個病房裏，卻待著三個性格天差地別的人。成熟的不可思議的周亦燃，單純的無法想象的辛弦，還有那個不知所謂的自己。也許很多東西都是注定的，而我們也注定沒有選擇。葉冉羯搖著頭冷冷的笑了笑，他的笑容裏有著無法遮掩的詼諧，這讓辛弦看得有些毛骨悚然，即使她什麼都不明白。
葉冉羯坐回到了周亦燃的床邊，剛才還笑聲不斷的病房一下子變得如同死寂一樣安靜。
本以為永遠也不會再遇到的人，卻在不經意間又再次相遇。他們就像兩條被打了結的紅線，結沒有解開，無論走多遠都還是會相遇的。冉羯覺得上帝像在和自己開玩笑，而對於這個玩笑，他不知道應該感到高興還是難受，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以怎樣的姿態來麵對這個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解開的結，也許唯一能做的隻是跟著時間走。
周亦燃的身體輕輕一顫，手微微動了動。“你是誰？”她用還沒完全睜開的眼睛注視著葉冉羯。“是我啊。你沒事了吧？”冉羯起身將她扶起來。
亦燃定了定神，仔細打量著冉羯，然後環視著四周：“哦，是你啊。這裏是哪裏？我怎麼會在這兒。”
還沒等冉羯開口，鄰床的辛弦便搶著回答：“這裏是醫院啦。亦燃，你沒事了吧？醫生說你喝酒喝到胃出血了。到底發生什麼了？”
辛弦如此的說話方式不得不讓周亦燃懷疑她是否認識眼前的這個女生，她用一隻手用力按了按頭，雖然睡了很久，但是酒精給予的頭疼依然沒有減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亦燃使勁回憶著昨天的事卻依然怎麼也想不起來了，模糊的記憶讓她感到壓抑。
“昨天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於是去喝酒一直到喝得暈倒。聽醫生說，你是被一個中年女子送到這裏來的，然後她幫你交了一部分的手續費就離開了，再也沒有回來，不知道那女的是誰，但也太沒有良心了，怎麼舍得把你這麼可愛的一個小女生丟在醫院。醫生在沒辦法的情況下就通過你的手機把你男朋友找來了。他真的是一個好男人啊，都陪了你一天了。就是這樣。亦燃，你好幸福啊。”辛弦像講故事一樣講述著她所知道的事情，還不時的加些自己的感受和感想。
如果事情真的像辛弦說的一樣，那麼她口中的中年女人應該就是“左岸”的老板娘，周亦燃記得自己昨天去了“左岸”並與老板娘一起喝酒喝得很厲害。“男朋友？”她回頭看了看葉冉羯。冉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不是……我說的，她自己亂猜的。”
“他不是你男朋友嗎？”辛弦好奇的看著亦燃。
“沒事……他當然是啊。”說著她拉起了冉羯的手，深情的望著他。
“噢，對了。”辛弦做出一副突然發現的表情說，“忘記和你自我介紹了。我是你男朋友剛交的朋友，叫我辛弦就好。”
亦燃看了一眼辛弦，然後壞笑著調侃冉羯；“喲，魅力不小啊。在醫院都能認識這麼漂亮的小女生。”
都說兩個女人一台戲，這話一點也不假。冉羯麵對亦燃的調侃隻能不好意思的笑笑。倒還是辛弦幫忙解的圍。
“亦燃，你不會吃醋吧？”辛弦故做深沉的歎了口氣，“我好羨慕你啊。冉羯可是因為你的身體才來和我講話的。”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怎麼能把人家這麼漂亮的女生晾在一邊呢？”亦燃頗有教育的口氣，然後轉頭對辛弦說，“辛弦，你喜歡我把他轉讓給你。”
“不，不，不……我可不敢收。所謂君子不奪人所好麼。”雖然這麼說，但是辛弦的臉也不由的紅了起來。葉冉羯這樣的男孩子應該屬於小說中白馬王子類型的，酷愛小說的辛弦又怎麼會不喜歡呢？隻是有些玩笑明白就好，不能當真。
“真的不要？那我就不勉強了。”亦燃回頭看著一言不發的葉冉羯輕聲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他的手不由地抓緊了亦燃的手。
“冉羯，你可以坐床上來借個肩膀給我靠靠嗎？”亦燃說的很溫柔，像是懇求。
葉冉羯並沒有說話，隻是起身坐到了床上並把周亦燃摟進了懷裏，這一刻他根本不想去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就像冉羯自己說的，‘我屬於左岸的人，很多時候我做事隻是在憑著一種感覺，那種感覺裏沒有理性的依附。’而此刻的他亦是如此。
病房又變得安靜了，也許大家的心裏都有著自己的心事在想。辛弦這次很識相的躺在床上假裝睡覺。周亦燃依偎在葉冉羯的懷裏，呼吸隨著冉羯的心髒跳動進出，很有節奏。而葉冉羯靠在牆上摟著亦燃，思緒卻隨著眼神在白色天花板的深處遨遊。今天看到的周亦燃是他完全不認識的溫柔小女人，其實她笑起來很好看，可是為什麼在這樣的笑容裏卻有些許傷感與惆悵。也許無論一個人有多成熟，但是他永遠無法擺脫掉的是這個年齡所必須存在的東西和他身體內本質的東西，就像此刻的周亦燃，無論她把自己偽裝的多堅強，無論她表現的多成熟，但是同樣擁有她這個年齡的純真笑容和身為女人所需要的愛與安全感。其實她的左岸從來沒有遺失過，隻是她為了保護自己而將它封存了。
突然，葉冉羯感到自己與周亦燃相握的手上有一水滴。可他並沒有去擦拭，隻是任憑它從自己的皮膚上滑落。也許那一滴水不僅僅滴在了冉羯的手上，更落在了他的心裏。他低頭看著臉上還有淺淺淚痕的亦燃——她安詳的依偎在他的懷裏，嘴角似彎彎上揚。他慢慢低下頭，然後輕輕的用嘴唇觸碰了一下亦燃的唇。亦燃的身體微微一顫，正當冉羯要將頭挪開時，她卻用雙手扣住了他的脖子。這是他們真正意義的第一次接吻，也是冉羯的初吻。他感覺到舌頭與舌頭觸碰後交雜在一起的纏綿，柔軟似糖，情深似水，讓他有種急速淪陷而無法自拔的感覺。他們的相擁全然忘記了身邊那個假裝熟睡的辛弦。對於任何一個不經世事的孩子而言，這樣的鏡頭除了在電視上看到過以外，也許就隻能在夢裏看見了。辛弦就像在抄襲老師考試前頒發的答案一般專注的看著這一幕，羞澀讓她的專注變得躲躲藏藏，直到兩個粘貼在一起的唇分開，她才閉上了眼睛。通紅的臉頰和急促的呼吸讓她的心髒快得就像要蹦出來一樣。
“冉羯，你愛我嗎？”周亦燃眨著眼睛抬頭凝視著葉冉羯清秀的麵孔，如同一個孩子對於某一件事物的渴望，清純的不摻雜任何雜質，唯一不同的也許是因為她隻是一個女人，而女人一生所追求的隻是學生時代憧憬的簡單愛。也許她們可以為了一句“我愛你”放棄一切，甚至連自我都可以丟失。就像後來周亦燃所說的“在愛情麵前，我不再是我，隻是一份愛的表現。”
葉冉羯不敢看著她的眼睛，他的心亂得如同一隻迷途的羔羊到處闖。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到底是因為真的喜歡亦燃還是僅僅為了那句“我負責”才為她做那麼多的。他從來沒有去追究過那些情不自禁背後到底隱藏的是什麼。因為他害怕結果，他害怕從一個深淵掉進另一個深淵裏。
“我……”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舌頭像打了結，空氣像一下子被抽光了，到了嘴邊的言語都硬生生的消失了。
“冉羯，我餓了……”周亦燃慢慢地低下了頭。她不想要一個不知所謂的答案，因為她明白一個人心裏存放著另一個人的感受。她不想用“責任”二字把他逼的沒有了自我，又或許她心裏還有另一個故事。
葉冉羯點了點頭，這無疑是給了他一個很好的台階下。他起身並把亦燃放回到了床上，正準備離開卻又像想起了什麼，轉身回到辛弦的床邊：“我現在要去買吃的，請問大作家要不要吃點什麼？”
“要！要！要！”辛弦興奮的睜大了眼睛看著冉羯，“我要吃KFC，什麼上校雞塊，辣翅，都給我來點好了。”
“就知道你是裝睡的。”葉冉羯沒好氣的看著她，“還要吃KFC，就你那胃。給你買點粥回來就不錯了。”
辛弦嘟噥著嘴，剛才的熱情像被人潑了一盆水一下子全滅了，隻能繼續病怏怏的裝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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