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61 更新時間:09-05-10 00:39
《史記·瓦剌列傳》:瓦剌世居朔北,在雍都天啟東北可二千裏,行國,隨畜。控弦者數萬,敢戰。故服天朝,及盛,不肯往朝會焉。
臘月的最末一天,也就是除夕。每年的這個時候,雁門關上上下下都會分到一碗餃子,吃一半,留一半,意味著“年年有餘”。有些留守雁門關十幾年的老兵,早就把家安在了這裏。幸得楚將軍寬仁,體恤兵士,這些人每逢除夕便可留在家裏,圍坐在火炕上,陪著老婆孩子一起守歲。
“二狗,別睡!”一個老兵搓著凍得發紅的手指,拐了一下旁邊搖搖欲墜的新兵:“睡著了,蠻子來了,腦袋搬家了都不知道!”
新兵渾身一個激靈,連忙舒展下筋骨,悄聲道:“趙伯,你說今晚蠻子會打過來麼?”
“別廢話,參將讓你盯著,你就盯著!”說罷,又探頭往下看了看。
“趙伯,好歹你跟參將百年前也算是一家,他就沒跟你說說,為啥讓咱倆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別說話!”趙伯的聲音突然嚴厲起來,嚇得二狗一縮脖子,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漆黑的夜裏,夾雜在凜冽的西北風裏有幾聲隱約的異響,細細辨去,好像重物摔到地上的聲音。
趙伯臉色愈發凝重,立刻從懷裏掏出一個木牌塞到新兵手裏:“快!拿著去找趙參將,告訴他,來了!”
二狗顯然還有些發懵,呆頭呆腦的看著手裏的木牌;趙伯一陣心急,很踹了他一腳,罵道:“傻什麼呢!還不快去!”
這二狗也算是新兵裏手腳敏捷的,一溜煙的滑下了高哨台,向著城牆上的一點火光直奔了過去。
二狗戰戰兢兢的跑到參將門口,戰戰兢兢的進了屋,連頭都沒抬一下,就直直的跪在地上,把木牌遞了上去。一時之間,屋裏安靜到了極點。二狗隻覺得脊背上一陣陣的冷汗,將頭埋得更低了。頃刻,耳邊傳來了參將大人興奮地雷鳴般的吼聲,緊跟著就是噼裏啪啦一連串自己聽不懂的命令;一陣狂風掃過,屋子裏一群穿著鐵甲的“大人”統統湧向門外。
二狗跪在那裏,心裏有些高興,也有些發懵。看來自己帶來的是好消息,至少參將大人沒有踹自己一腳,就該慶幸;隻是,自己跪在這裏沒人管沒人問,實在有些不知所措。
“行了,你下去吧!”二狗一聽,如釋重負,連忙磕了一頭,匆匆出門去找趙伯。隱約間,他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臉上帶著喜色,走起路來腰杆也挺直了幾份。隻是,他不知道,方才跟自己說話的正是雁門關大將軍楚天行;他也不知道,自此以後,自己的名字竟然能夠跟一個傳奇人物連在一起,並且還能在丹書青史中留下一點墨跡。
“逸兒,”看到房間裏隻剩下他們父子二人,楚天行方才開口說道:“你這主意到底是誰教的?”
“是水寒啊!父親不是知道麼?”
楚天行沉吟片刻,印象裏似乎有這麼個人,卻又想不起來。
楚逸有些不滿的撇了撇嘴:“就是江流啊!”
江流?
曾幾何時,聽手下跟自己彙報過:一個月前,少將軍在城裏酒樓上結交過一個名叫江流的年輕人;而且,少將軍對這個江流的印象非常好,時常來到他下榻的客棧,與之秉燭夜談。那時自己正為著瓦剌大軍南侵之事忙得焦頭爛額,根本無心關注這個突然冒出的年輕人。但是,為了以防萬一,自己還是讓手下去查了他的底細;待確定了他並非敵人的細作之後,自己就徹底的把這個人拋到了腦後。
如今,在瓦剌大軍半月圍城,自己兵疲糧盡、一籌莫展之時,這個年輕人突然又給逸兒出了退敵之計。楚天行的心裏半是寬慰、半是揣測。
看著自己的父親半晌不語,楚逸不禁有些惱火:“父親,水寒一片好心,給了咱們退敵之計,你卻疑他?”
楚天行了解兒子的個性,並不生氣,隻說道:“不是。為父隻是在想,你的那個朋友既有如此智慧,那我們何不把他請至軍中,萬一軍情有變,也好找他商量一二。”
楚逸一聽,果然高興:“孩兒也是這麼想的。待今晚退敵之後,我立刻就去……”
一語未畢,門外就傳來幾聲巨響,接著就是一陣陣的廝殺聲。楚逸臉上的神情頓時緊張起來,一隻手握緊腰側的寶劍,對著楚天行單膝跪地:“將軍!”
刺骨的寒風夾雜著潮濕的水氣,偶爾幾滴落在臉上,紮得皮膚生生發痛。雁門關城牆上不見一點火光,漆黑一片,隻有寫著大大“楚”字的軍旗在黑夜裏獵獵作響。突然一陣強風掃過,軍旗折斷,墜落城下。
古人言:“軍旗折斷,敵軍夜襲。”
果然,城下有幾百個身影正在小心的接近著,隻是原本井然有序的隊伍,在靠近城牆的時候卻突然變得有些混亂,甚至不時的發出摔倒的聲音和低聲的咒罵。不過好在聲響不大,並沒有驚動城上的守軍。
過了一會兒,這支夜襲的隊伍改為匍匐前進,一點點的爬到了城牆下,埋伏在不起眼的角落裏。
幾聲夜鷹的低鳴,隨後,攀牆鎖齊刷刷的拋向城頭。
瓦剌的夜襲軍可謂作戰經驗豐富;之前攻克山海關、嘉峪關也是靠這支軍隊的奇襲,打得雍軍措手不及。尤其是經曆了幾場大戰之後,這支軍隊越發的成熟,彼此配合起來天衣無縫。
隻是到了雁門關,情況卻變得有些詭異。
攀牆鎖牢牢地扣在牆頭上,夜襲的瓦剌士兵二話不說,立刻開始攀牆。隻是剛爬上去沒兩步,卻又滑了下來。幾次三番之後,信心大受打擊的夜襲軍彼此相顧茫然。
最後,還是一個細心地瓦剌兵掏出隨身火折,湊近城牆一看,不免大驚失色:原來,雁門關的城牆上結了厚厚的一層冰!再一回頭,赫然發現,雁門關周圍一百多尺的地麵上也全是厚厚的冰層。難怪自己方才不得不匍匐前進才不至於滑倒。
瓦剌夜襲軍之間彼此看了看對方,有人一咬牙,將繩索纏在腰間,抽出隨身的匕首,想要釘進冰裏,接力往上爬。然而,沒爬出幾步,匕首一滑,人也跟著摔了下來。
瓦剌夜襲的隊長覺得自己額上的青筋蹦了好久,又不能大聲罵娘出氣,憋得滿臉通紅。最後,隻得惡狠狠地對著旁邊的一個弟兄低吼:“娘的,還愣著幹嘛,趕緊回去報告將軍!”
今夜三更時分,瓦剌前鋒營桑格裏將軍率部奉命夜襲雁門關。本想出其不意,打雍軍一個措手不及,誰知,前麵的步兵方才靠近城牆卻紛紛摔倒。就算勉強到了城牆下,攀牆用的鉤鎖也牢牢地掛在牆頭,可負責攀牆的士兵總是沒攀上兩步又重重的摔了下來。
聽完手下的報告,桑格裏心裏一陣惱怒:“一群廢物!腦子都叫狗吃了麼!”
“將軍!”回來報信的士兵解釋說:“那雁門關上結了厚厚的一層冰,兄弟們爬不上去啊!”
原本想要悄無聲息的摸進城裏,打開城門。如今看來,隻好出動軍中最厲害的攻城神器了。桑格裏大手一揮,吼道:“羊頭撞錘和攻城塔上!”
立刻,一個巨大的吊在空中的木樁被推了出來,通體裹著厚厚的鐵甲,尤其是錘尖部分,甚至凸出兩塊像羊角一般的利刃;隨後就是高聳的攻城塔,每個塔上有二十個弓箭手,護在羊頭撞錘的左右,筆直的衝向了雁門關的城門。
隻是,原本陣型整齊的攻城隊伍一來到城下,卻突然變得有些零亂。推著羊頭撞錘和攻城塔的瓦剌士兵隻覺得自己腳下在不住的打滑;控製自身平衡就已經要費一番力氣了,更何況還要控製著巨大的攻城武器。
就在這時,城牆頭上呐喊聲一片,緊跟著就是巨大的石頭砸落下來。不,確切地說,是裹著石頭的冰塊一個接一個的砸向瓦剌的攻城軍。
頓時,瓦剌軍中哀嚎聲此起彼伏;攻城塔上的弓箭手連忙搭箭上弓,卻找不到攻擊的目標:雁門關的城牆上一片漆黑,隻看見不斷拋出的冰石,卻看不清士兵的影子。無奈之下,瓦剌的弓箭手隻能盲目的將箭射向城頭;而自己這邊燃燒的火把,卻成了對方攻擊的目標。
遠處的桑格裏心中焦急萬分:之前攻打山海關、嘉峪關時,自己所率的前鋒營正是用了大汗身邊那個白衣文士所給的羊頭撞錘和攻城塔,結果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為何到了雁門關,自己得意的攻城軍卻如此狼狽不堪。
“將軍!”又是一個步兵匆忙回報:“雁門關前地麵太滑,兄弟們站都站不穩,根本沒辦法控製羊頭撞錘!”緊跟著又是一個步兵,跪倒在桑格裏麵前:“將軍,城牆上不斷拋出巨石砸傷了很多弟兄,還砸毀了一座攻城塔!”
“廢物!統統都是廢物!”桑格裏越聽越氣,一腳踢翻這兩個剛剛從戰場上逃回一命的士兵,怒罵道:“老子就不信,山海關、嘉峪關都拿下來,區區一個雁門關就攻不下來!”說著,翻身上馬,就要帶著騎兵衝向戰場。
“將軍!將軍!”被踢翻的那個士兵急忙拉住韁繩:“雁門關前結了厚厚的一層冰,馬根本站不住啊!”
“是啊!將軍!”另一個士兵也在一旁勸道:“若是積雪,弟兄們也不至於紛紛摔倒了!”
好在桑格裏雖然氣到了極點,這幾句話還是聽得進去,隻是有些不甘的扯緊了韁繩,咬牙切齒:“用火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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