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64 更新時間：09-05-17 15:51
長安是大齊的京都，又稱為西京或是上都，因為在長安之外另有北都太原，東都洛陽，而河南府即設在洛陽。洛陽城中的宮殿於德宗甘露元年開始重新營建，在前朝基礎上，參照京都的標準。比起北都太原，洛陽城的地位由此可見一斑。
洛陽有八座城門，南麵三門，北麵兩門，東麵三門；城內如同長安一樣棋盤式地整齊排列著市坊，宮殿則在城西北角，洛水北岸，也分宮城、皇城。從正南麵的定鼎門進入城中，沿大道直走，在洛水上分別有星津橋、天津橋和黃道橋三座大橋，渡過這三座橋，就是皇城腳下了。
德宗貞元二年，宮殿完工時曾命名為洛陽宮。此後，德宗於貞元三年搬來這座新的東都住了兩年，最後駕崩於此。後世皇帝卻從此鮮少來洛陽宮，到孝宗青龍元年禦臨於此時，將它更名為太初宮。及至真宗，為賞賜鄭王屢立軍功，真宗就讓他住進了這座空置已久的宮殿。當時雖然不乏大臣反對，但真宗還是堅定地讓他的親弟弟住進了原本是皇帝行宮的東都太初宮。
鄭王名陳穆，為孝宗第七子，真宗胞弟。真宗承聖二年，突厥漸強，偷襲了賀蘭山麓的懷遠，軍情急報承到朝中時，鄭王作詩曰：軍歌應唱大刀還，誓滅胡奴出玉關，隻解沙場為國死，何須馬革裹屍還。○1隨即向真宗請命，領軍收複失地，當時鄭王也才十七歲。真宗因他年紀尚輕，便讓他去公孫赤帳下做參軍。但鄭王不愧英雄年少，僅以數千騎兵，浴血奮戰，三日之內皆收複了懷遠。自此，先帝便封他為鄭王，駐守豳州，護衛長安。
到玄始九年奪得汗位的呼烈可汗再次帥兵侵占了甘州、靈州、懷遠和豐州，當時公孫赤收複了靈州、懷遠以及甘州大部，但為流矢所傷，命懸一線。又是鄭王帶兵擊敗呼烈可汗大將，收回甘州全部。因此，真宗又賜他宮苑。之後呼烈可汗的增援使雙方陷入僵持，豐州或得或失，雙方終不得定論。鄭王因此常年駐於勝州。至於玄始十一年，鄭王因舊疾難忍，真宗即讓他回封地修養，住進太初宮
宋寬（字恕之）由司馬門進入宮城，依次穿過顯陽門，宣明門，升賢門，進到升賢殿。鄭王已然坐於殿內檀木屏風下，著玄青地暗雲雷紋直裾深衣，頭戴玉冠。下首右側坐著幕僚謝貞（字不諒），顏德林（字公卿），左手側則坐著鄭王昔日副將霍風（字飛濂），俞萬裏（字鵬舉）。
宋寬行過禮，在顏德林身旁坐下，道：“石士儉派人來報，太原災民數千占山謀反。”
謝貞撫掌笑道：“天助我也。殿下如今可是天時地利人和啊。”
鄭王道：“天時地利或許有，人和…倒不一定了。”
宋寬奇道：“怎麼？”
霍風解釋道：“杜高有信與鄭王，言明杜衡雖是他獨子，但若是杜衡做出任何大逆不道之事，他不會姑息。”
宋寬道：“杜相公就是杜相公，迂腐至此。”
顏德林在一旁道：“杜衡之事並無要緊，有無杜高相幫也在其次。隻要奪下太原一切就好辦了。”
霍風道：“正是。”鄭王也點頭。於是霍風繼續道：“太原襟四塞之要衝，控五原之都邑。○2取下太原在與突厥和議，也可借突厥之兵橫掃奪下長安。”
“我不同意借突厥之兵！這些年來突厥肆虐，河東道，河北道，關內道北部的百姓深受其害，難道這次還要開閘放虎嗎？”一旁的俞萬裏反對道。
謝貞道：“鵬舉所說我們也曾想過，但鵬舉可知苛政猛於虎？先帝橫征暴斂全為玄虛，如今小皇帝也未能改過這些弊政。”
俞萬裏憤憤道：“我隻知道突厥鐵騎之下，由如蝗災之下的糧田，支離破碎，血流成河，百裏無人煙呐！”
宋寬也說道：“也是，隻怕到時請神容易送神難。”
謝貞道：“有鄭王殿下威名，不怕突厥不服。”
鄭王適時出聲製止這場爭論道：“是否與突厥聯盟之事以後再議，眼前之事是奪取太原。”頓了頓，看向宋寬，問道：“士儉可有找到時機？”
宋寬回道：“士儉說會找準時機，挑唆杜衡前去繳賊。一旁再透露杜衡的身份給災民。到時激起群變，百姓矛頭也將指向朝廷。王爺那時站出來，說是清君側，便可利用民憤，大有作為。”
“那要用誰的軍隊去繳賊？杜衡帶去的的數千將士都是鄭王府中的府兵。”霍風疑道。
宋寬不語，一旁顏德林道：“隻要災民相信杜衡是杜高的兒子，也就會認為杜衡所帶之兵是朝廷之兵。”
霍風恍然，讚道：“好計謀。”
宋寬又道：“皇帝陛下已經派禦史大夫、蜀中典農中郎將寧厲前來太原，不日將抵達，各位以為如何？”
俞萬裏道：“寧曆不去蜀中，來太原為何？依我看恐難作為。”對麵謝貞也說道：“正是，名不見經傳的小臣，量他也無多大能耐。”其餘人不語，俞萬裏輕蔑地看了一眼謝貞。謝貞當下不好發作，麵上一陣薄紅，心裏卻開始算計起俞萬裏。
鄭王看在眼裏，道：“諸位皆為本王出謀劃策，都是本王功臣，還請各位之間能多多諒解，切不可或禍起蕭牆之內。”
五人皆稱是。
議事完畢，鄭王留下宋寬，謝貞、顏德林、霍風、俞萬裏各自散去。從升賢殿出來，向西為西堂，走西堂再西側的長春門，就進到西宮苑。
鄭王一人走於前頭，宋寬低頭跟在身後，侍從們則又在更後麵。長春門進到西宮苑是一片廣闊的空地，可以看到對麵的延秋門，正北麵為端門。一行人走過端門，又繞過文昌殿，鄭王緩步前行，宋寬亦步亦趨。走到建春門是鄭王回頭看了一眼文昌殿，若有所思，回頭對侍從們說道：“你們就在這門口。恕之，你陪我逛逛這園子。”說完踏進了銅爵園。宋寬答是，也跟了進去。
銅爵園是孝宗青龍元年開始修建的，有記載說：“帝初修銅爵園，群臣遠方，各獻名果異卉千餘種植其中。○3”銅爵園西北隅又有三台：銅爵台、金鳳台、冰井台，皆壯麗非凡。
鄭王徘徊於各種花樹之間，初夏的天空被掩蓋在高大的樹枝外，幽靜中鳥鳴顯得特別洪亮。宋寬也不言語，隻是跟在鄭王身後。鄭王忽然回過頭來，看著宋寬道：“恕之，我們認識也有一十九年了吧？”宋寬低頭答道：“是的，殿下。”
“我還記得先帝太清元年，在勝州見到你時的情形，一瞬間我們都老了。有時候我在想，是不是該放手，讓陳虞一人去幹，我們就在這裏安度晚年。”鄭王歎了口氣。
宋寬沉默片刻道：“殿下此刻要堅定。”
鄭王注視著翠綠一片的頭頂，道：“恕之，你知我。本來我並不在乎這皇位，隻是如今似乎卻放不下了，自從皇兄那夜應承我那個皇位之後。每當我風疾發作，我就想我為大齊付出這麼多，皇位也是應得的。”說完又將目光移向宋寬道：“我為大齊要放棄我最愛的人，如此我還不配得到皇位嗎？”
宋寬不語，眼睛撇向一旁。鄭王繼續說道：“皇兄不許我們在一起，看不起你。現在他死了，我們卻蹉跎了那麼多青春歲月。陳虞或許能挽救大齊走向滅亡，但現在陳虞羽翼未豐，那麼我們就把大齊奪過來，好好地治理她，完成你的願望。”
鄭王伸過手想要抓住宋寬的衣袖，宋寬卻往後退了一步。鄭王看著自己伸出去的手，臉上滿是苦笑，宋寬依舊不語……
○1作者：徐錫麟(1873——1907年)，近代民主革命烈士。字伯蓀，浙江山陰(今紹興)人。
○2《讀史方輿紀要》正文•；卷四十山西二
○3《西京雜記》上林苑的描述。
○4所有宮殿的結構，名稱見《中國宮殿史》，雷從雲、陳紹棣、林秀貞著，百花文藝出版社
○5關於鄭王和宋寬的狗血鏡頭，一時起意，不喜者無視之……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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