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350 更新時間:21-09-03 14:59
當天皇上下旨,將樓山公主許配給安樂王世子。
史書有雲。後安樂王世子祁柏迎娶樓山公主,公主大喜,普天同慶,皇上大赦天下,許百姓五年減稅豐衣足食。婚禮當天,世子迎親,望著公主上花轎的身影,突然上了公主的轎子,半刻後丟下一句“你不是她”,世子當場離去,從此消聲滅跡,再沒出現在京城。
公主受辱羞憤回國,不日樓山國發兵征討,七皇子領軍令到前線抗敵,遇見軍戰奇才白姓將軍,一舉打敗樓山,舉國同慶。
其中白將軍救下一女名為欣成,收為侍女,將軍武功高強深謀遠慮,隨之輔佐七皇子攻下其他零散小國統一天下。
回京城那晚,欣成怯怯地走近將軍,問道,“回京之後,將軍準備如何是好?”
白將軍搖搖頭,望著天上的星星,“我並非想回去。”
欣成一臉驚訝,卻也沒多問什麼。
“欣成。”白將軍忽然喚她,“你知道我為何救你嗎?”
“欣成不知。”
“因為你那日穿了一身紅衣,初看時和她很像。”將軍輕輕說著,所以即使你那麼暗地裏如此,他也回報不了一點真心。將軍歎口氣便就離開了。
欣成隻聽見前半句,一臉羞紅。
後七皇子繼帝位,封白將軍為開國元勳,問他願不願意回來幫他共同守護這萬裏江山。白將軍隻是搖頭,“我誌不在此,隻想用雙腳走遍大好河山。”說完,他就請願去當一個小小的縣令。
不久後,帝王迎娶欣成,封為妃位。
將軍所到之處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最終皇上妒忌將軍才能,暗地裏派人處處打壓。
明囅淡淡地說,“這就是全部。”
欣成小聲問了句,“將軍最後怎麼去的?”
明囅聳聳肩,“好像是路過一個水坑,沒站穩,淹死了。”
欣成笑得更加苦澀。“好一個窩囊的死法。”
“是挺窩囊的,現在想想,頗為有趣。”
欣成沉默了一會,“將軍是因為丹陽小姐才走上了這一條路,也才會救了我?”
“不錯,但並非你現在所想——自那之後我就對丹陽清根深種非卿不可。雖然她的的確確帶給我新的世界,比在京城要好得多的人生……那個丫頭太傻,這事隻怕忘個精光。”
“將軍才是傻。將軍那時,就已經愛上她了。”
明囅一愣,“你說什麼?”。
“既然如此,欣成就告辭了。”欣成故意不說了,給明囅磕了三個響頭,就此離開。
明囅沉默了一會,沒忘記叫人替這個凡人女子引路,送她回去。
夜色裏淅淅瀝瀝的雨聲中響起了腳步聲,一襲紅色打著青絹傘自遠處慢慢走來,停在離明囅數步的地方。傘麵稍稍抬高,露出女子嬌俏的臉,她看到明囅有點嚇到,目光四看,最後還是對上了明囅的眼。“剛碰到一個找地獄犬的那誰,是蒼展他拐的……我逃走了,不,其實我是來……就……”丹陽眨眨眼,再說不下去了,她皺起眉,小心翼翼地走近一點,“你生氣了……”嗎?
——“將軍才是傻。將軍那時,就已經愛上她了。”
明囅苦笑一聲,“我當真是傻。”
“啊,你說什麼?”
明囅衝進雨裏,一把攬丹陽入懷,想把她揉進懷裏般。丹陽愣了半天,也慢慢把手放在明囅背上,拍拍他的背,“怎麼了?”
“沒什麼?”明囅故作輕鬆地說,“隻是發現我真的是很喜歡你。”
丹陽哦了一聲,勾起唇,“知錯就改,為仙誠實,先生進步很大哦。”
明囅好笑地嗬了一聲,“你倒是會得寸進尺。”
丹陽沐過浴,群身一團白汽地赤腳走出來,一眼就看見明囅盤坐著,一頭長發濕漉漉地散在地上,不知望著院子裏的樹還是雨。好像這人洗完澡都不擦頭發的。
腦中忽然閃過一個畫麵,明囅曾在灰暗的燈盞前,也是這麼一副濕漉漉性感的樣子翻看著什麼書。丹陽突然有點心癢難耐,回頭拿了幹巾湊到明囅背後,開始擦他的發。
一束一束,慢慢的幹了。
明囅從肩上向後伸出左手,等著丹陽把手放在他手心,拉到懷裏,緊接著下巴抵在丹陽頭上。丹陽僵硬著,很快就適應了,身子軟了下來也自然地往後靠了靠。
這時候丹陽才知道明囅在看什麼。
浮在半空的一塊玉佩,上麵是一隻在梨花中昂頭嗅花的白虎。丹陽伸手抓住那塊玉佩,“我好像知道這個。”
“是你哥哥給我的。聽說你那時候也控製不住火力,寧遂師叔就送了你一堆玉石,你費了好幾個月功夫雕出了這個,被你哥哥撈了去。”
“好像記得——”丹陽眯眯眼,垂下手把玉佩覆在明囅的手上,“最近總能記起些東西,徹淮山,生曉路,蘭山闕,師尊,師兄,師叔們,九黎,青陽,碧雲,墨雲,青嵐,查流蘇……有點模糊不清的,卻也不是什麼也不記得了。當然還有你。”丹陽輕輕笑,抬手捏捏明囅的臉。
明囅有點無奈,“敢這麼做的隻有你一個了。”
“哪又如何?當高高在上的戰神久了總會有些洋洋灑灑,這般也好。”丹陽嘿嘿一笑,隨即昂起頭眨眨眼,“說來,我們何時回去?”
“等等吧!此來魔界,一為除魔,二為尋物。”
“找什麼?”
“逆羅香,聽說過沒有?”
“不知道,值錢嗎?”
明囅瞧瞧丹陽的額頭,“此香可迷亂心智,號令魔獸。是每一任魔君都有的東西。也有說法是,有了這香,就是魔君。”
“……”不知道要這種危險的東西幹什麼,“天上那麼多仙,為什麼非得你去?莫不是你姑父要你當魔君?不做西方白虎了?”
“怎麼可能?隻是借來以防萬一……丹兒?丹兒?”
丹陽打了一個哈欠,鼻尖梨香泛泛,漸漸明囅說什麼也聽不清了。
丹陽再醒來,外麵光芒正起,自己睡在地板上,身上還披著一件白袍。丹陽揉揉眼,依稀記得昨天是和明囅一起的,“這麼快就去找逆羅香嗎?”
四海九州,有三件寶物最難拿到,一為逆羅香,沒人知道在哪,二是點星盞,知道在哪也拿不到,三是夢名冊,拿到了也不認識——
丹陽喃喃,不知道明囅能不能從魔尊那兒騙到手。她發著愣,外麵就響起敲門聲。繼而就傳來開門聲。丹陽一看,是不認識的女子,她穿地很少,上麵隻裹了抹胸,掛著許多閃晶晶的亮片,下麵就是一塊布圍著,開叉的地方隨著走路正好能看見一條長長的黃色美腿。
新霽笑盈盈地端著水盆進來,才說一句“仙君可起來了”,表情就變了,“你是昨天那位,你怎麼在這?明囅大人呢?”
丹陽擺擺手,表示一點也不在意。“明囅不在,難為你白跑一趟了。”丹陽身上就一件杏黃色的裘衣,也懶得梳妝了,隨意把明囅的白袍穿上就站起來伸個懶腰,回頭一看新霽還在,不覺皺皺眉,“你還有事?”
“哦——”新霽一臉尷尬,“這,你還沒告訴明囅去了哪。”
“你要拿著水盆去找他?”丹陽瞄一眼新霽的臉色,給了她一個“你真有勇氣”的表情,端著水盆就去找人,這個事她都沒做過。“我也不知道,總會回來的,你要去找我也無所謂。”
新霽臉色一變,轉轉眼珠子氣呼呼地走了。
丹陽默了一下,“還真要拿著水盆去找?留給我用多好?”
魔界難得下了這麼一場雨,弄得地麵濕漉漉的稀鬆有度著實可喜。
明囅回來的時候,就看著丹陽光著腳一身黑泥在園裏忙活,才想起來這丫頭是個愛草成癡的主。
“啊,明囅,你回來了。”丹陽望向這邊,瞧見明囅便興衝衝地奔過來,“正巧我的紫蘿蒲也種上了。”
“紫蘿蒲?此物盛景,又是療傷聖物,但卻難得,你從哪裏得來的?”
“前幾天月兒給的,她說在魔界能種——逆羅香拿到手了?”
“哪有這麼容易?”明囅好笑地看著她臉上數個泥點,從袖子裏掏出條帕子就開擦,“魔尊說,逆羅香早在千年前對付寒岩魔獸時用完了,新製的也得兩百年後才能用。”
“那家夥是不是在甩我們?”丹陽哼了一聲,就被明囅皺起眉的樣子唬住了,她好好昂起頭讓明囅擦個夠,自己繼續叨叨。
“虧得明囅你幫他們除去了肥遺,居然這麼不給麵子,要我說,魔族的就是一群白眼狼!”
“他們就是不給,你能如何?”
“嗯……”丹陽想了想,“魔尊好像是有個女兒的——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綁了他女兒,逼他交出逆羅香啊!”
“幹淨了——丹兒,”明囅無奈地敲了一下她的腦門,“你這是給他們造反的機會呀。”
“這倒是——那得從長計議才是。”丹陽明白地點點頭,很快地就想起來另一回事,“說來,你那個人間的老相好走了嗎,你打算怎麼辦?”
明囅搖搖頭,欣成早該渡入輪回,經曆數十世,對昔日的事在不會記懷,但他沒想到欣成竟這麼放不下,甚至動用禁術活下來,“她現在的身體受不了人間的陽氣,在魔界隻怕也隻能呆上十年。”
“你想救她?”
“她執念太深,現在已經回去了,之後怎麼樣,看她的造化。”
“原來如此。”丹陽,“執念呀——若是我愛上一個人,他不愛我,我也要在暗處用生生世世護著他周全,直到我死了才告訴他真相。”
明囅一震,良久,他才問為什麼。
丹陽臉上一派風輕雲淡,毫不猶豫地就答,“自然是為了他後悔沒看上我呀。”
這個回答倒是出乎意料,明囅歎氣,若愛上一個人,這話說的她還未喜歡一個人似的,明囅也不知是高興還是沮喪,隻覺得自己在丹陽心中的兄長師父的位置是該改改了。“丹兒……你就沒想過你心儀的人也心儀你嗎?”
“世上哪裏來的這般好事啊。”丹陽捉住明囅的左手,似是對他手上這個紅繩很感興趣,她看了看紋路,便悻悻地放了手,臉上不太好看。“正因為心中所愛戀著他人,才道這世上的兩情相悅艱難。”
“……你又是看著哪兒的書這般多愁善感?”明囅無奈地吻吻丹陽的額頭,他沒看見丹陽臉上一陣紅,直接將她揉進懷裏,“丹兒……”
“嗯?”
“明天記得早些回去,等我完事了,就去找你。”明囅拍拍丹陽的後背,小聲地說,“睡吧。”
丹陽聽話地很,大早上爬起來,順走了明囅留得那塊玉佩就跑下了凡間洛陽。
到了人間的時候,已經是五月份,但凡到了這時候,街上走動的人就少了許多,忙著做種稻穀子”雙搶”的漢子都圍在店鋪前啃著西瓜,丹陽四處一逛進了家麵店,叫了碗細長的麵就一直發呆。
雙搶呀雙搶,先搶著收早稻又忙著種晚稻,也虧得種地的百姓每年來這麼一次。
“哎呀,早稻子俺是才收完,眼看這天熱得不像話,不知道晚稻子可種的完不喲。”一個曬得黝黑的老漢直歎氣,“人老了不中用了,家裏那娃子還不爭氣……唉!”
坐在老漢身邊的人麵麵相覷,胡亂地安慰幾句也就是了,聽得別人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小二上了麵,也站在旁邊聽了一會就直搖頭晃腦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這是怎麼了?”
“哦,姑娘不知道,”小二輕輕歎氣,“還不是老瓜的孫子小瓜的事,姑娘沒聽說嗎?小瓜三天前,”小二忽然壓低聲音,“死了。”
丹陽一愣,“……”
“在大田裏被發現的,身子都僵了,大家夥出了錢給小瓜置了地埋了,可老瓜非不信,總說他孫子還活著……可憐喲可憐。”小二說完一陣唏噓又去招待客人去了。
丹陽眨眨眼就開始吃麵,吃了麵把銅板往桌子上一拍就走,那邊的四個啃瓜的也早散了。
出了店鋪,天更是熱了,街上隻有一個四人抬得的轎子匆匆而過,掀起一片黃塵,緊接著一隻手拉著丹陽的袖子,嚇了丹陽一跳。
往旁邊一看,一個才到丹陽腰際的男孩一身濕淋淋的水田黃泥,發上也是泥還滲著血水,一雙眼睛汙濁不堪直勾勾盯著丹陽。
“姐姐~”他聲音沙啞飄忽不定,如同是古稀之年的老嫗一般,“我想走~我想走~可,爺爺,不讓我走~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哇呀——出來吃個麵居然還碰上縛靈,丹陽覺得自個運氣真是不一般地好了。丹陽抬手摸摸男孩的頭,沾了一手泥巴。臨時善心大發,“找棵柿子樹。柿子樹能通向冥府的,你會回去的。”丹陽頓了頓,“你是小瓜?”
那男孩沒回答,搖搖晃晃虛虛實實地飄走了。“……這年頭連鬼也這般不知感激了。”丹陽唏噓不已,轉身就去找堇月和蒼展去了。
丹陽不在就那麼一會,堇月和蒼展已經辦起了一棟茶樓,取名叫做玉宇瓊樓,堇月安心地給客人泡草藥茶,不少人都說喝了這個茶,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胃口也好了,睡覺也香了,可惜這些人是沒看見堇月用什麼材料泡的茶,反正蒼展是一口都不敢喝。
蒼展繼續寫他的書,交給茶樓裏的一個山羊胡子師傅說書,久而久之,這裏也有了一點名氣。
丹陽回來就被安排成了茶樓裏鎮樓的人,反是看見有鬧事的都給扔出去,這個時節鬧事的實在少見,倒是有媒婆過來給堇月和蒼展說親的,也不知道那些人怎麼覺得他們三個乃是兄弟姐妹,分明一點點都不像。
緊張了幾天之後,丹陽發現自己根本無事可做,就悠哉悠哉地坐在小樓裏,一晃就幾年過去了。某日夏天,瓜果新鮮,香茶繚繞,還有可人的小丫頭給自己扇風,“人生如此,夫複何求!”
“去去,你那南方神宮可不比這差多少,怎麼一點公主的氣派都沒有?”蒼展淡淡地讓丫頭離開,把石硯推過去,“給我磨墨。”
“你倒是不急。悠哉悠哉地寫什麼話本子呀?不擔心月兒跟別人跑了?”丹陽往硯裏到了點茶水就開始磨,看得蒼展一陣皺眉。他懶得提醒丹陽,隻好專心寫書,一會一本就寫好了,往丹陽那兒一甩,才答。“此處涼快,”
“這話聽著耳熟呀。”丹陽回憶回憶,似乎哪年冬天,蒼展也是湊到她這寫書說什麼“此處暖和”。“你倒是知道享受。”丹陽歎氣,拿著書就開始翻看,“這會又是個什麼故事呀?”
蒼展瞟了一眼她,伸手從她手上抽出新本,放在桌子上,“還沒寫完就別看了,我存了一千年的書看完再說。”
“……”丹陽先是一愣,隨即便笑了,“行,你給我吧,我慢慢看。”
“你說給你看就給你看嗎?你求我吧!”
“……你是找抽嗎?”丹陽狠狠踢了他一腳,“不給拉倒。我跟月兒告狀去……”
“行行行,我給你,給你還不行嗎?”蒼展瞪她一眼,不情不願地掏出一條玉簡送給丹陽,“我特地存進去給你看的,虧我辛苦把這些年的書都留著,你居然都不求我一下。”
丹陽心滿意足地收下了,轉手丟給蒼展一塊玉佩。
“這是什麼?”蒼展奇怪地看了看,這是一塊水色見方的美玉,除了上麵雕的龍不倫不類,活像長了腳的蚯蚓,就沒有什麼問題了,“就這?”
“我親手雕的,不要就還給我。”
“要,怎麼不要。”蒼展得意地把玉佩收起來,決定一會就找個穗子把它掛在腰上,好好跟月兒和明囅顯擺一下。
等一會兒,蒼展回頭看丹陽正津津有味看書。“怎麼,第一回覺著我這個難友不錯吧?在等幾日,月兒把錢存了,咱們這就出發回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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