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情歸.天下  第二八章。來兮

章節字數:3966  更新時間:10-12-06 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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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青夜醒來的時候,華燈初上夜未央。將他折騰地腰酸背疼的人,這會正以右手撐著下顎,一瞬不瞬地看著他。他嘴角微微噙著笑容,目光一如星辰般璀璨(老爹你終於吃到了不容易啊TAT握爪恭喜但是你能不能不要擺出這麼白癡的笑容雖然你一直笑起來就很白癡啊喂破壞形象的)。

    夏青夜凝視進對方的眸子裏,昏惑光線裏,是比夜更幽深且暗黑。然而輕而易舉能見的是喜悅。他說:“夜兒,我從來沒有如此開心過……從來沒有。”

    從來沒有如此開心,從記憶開始至於如今。所有的快樂屈指可數,然而銘記的,卻僅隻有你。

    還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月,那般空明;還記得轉身回眸時你的笑,那般桀驁;還記得明倫山再見,你的麵無表情;還記得第一次與你喝酒,所謂知己……還記得你,再回京城,那句斬釘截鐵的宣告。

    ——我決定,插手你的人生。

    夏青夜微怔,隻呆呆望著這雙眸子,如同迷失了自我。良久,他才勾起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楊睿寧,你真是笨蛋。”他的語氣帶著一分嗤笑,三分慵懶。更多是心有靈犀的了然。

    夏青夜這般笑著,出乎意料地挑眉勾上楊睿寧的脖子。他輕輕添了楊睿寧的唇,留下晶瑩的水色:“喂,長夜漫漫……再來一次吧。”

    翌日,風雪稍霽。

    夏青夜望著滿莊園的雪,滿世界的白,轉頭淡淡問著正在為他夾菜的人:“什麼時候回去?”

    對方倒是悠哉地夾了片羊肉遞過去,看夏青夜皺著眉滿是不情願地吃下,才緩緩道:“夜兒為何想回去?”

    夏青夜還是皺眉。不知為了那討厭的羊肉(羊是可愛的動物大家要愛護它),還是楊睿寧的問題。斜眼看著他,表情傲慢叫楊睿寧眸色愈發深幽:“丟下大堆繁雜的,想必孫公公還不知道用什麼借口隱瞞你的行蹤了罷?”

    “無礙。我出宮之時,淩恰好在京都。”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完全忽略楊睿淩被以“頂級秘事”為緣由召回京都後發現原來乃這麼一茬而憤怒到差點砸了淵龍宮殿,最終還是在無良皇兄笑吟吟的神色裏帶上人皮麵具端坐於龍椅重複那枯燥無味的皇帝生活。

    字裏行間就這麼扭曲了可悲的楊睿淩。夏青夜自然是不知道的,因而換了個理由:“可知我眉心的痕跡何時消失?”

    “兩日之前。”楊睿寧放下手中筷子,挑眉。“記憶之中你出生之時絕對不存在,代表玄主的身份?”

    夏青夜舒展開眉頭,和聰明人說話,向來簡潔異常:“嗯。玄蠱進入宿主體內,並與其融合,便會出現眉心的痕跡。直至宿主死亡,玄蠱會進入休眠。等下一個宿主將它喚醒。”他頓了頓,而後道:“玄蠱存在近千年,前後經曆十三代宿主……從來沒有一次,出現過這樣的狀況。標誌,會從宿主身上消失……”

    楊睿寧皺眉,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桌麵,安靜聽夏青夜說著反常之事。

    “曾經有人告訴我一句話——玄天極殺,徒為他人作嫁……我一度遺忘,然而如今,又想起來了。”他的眉皺地愈發深刻,少了痕跡,又多了太多。

    “皇宮地底的白袍者,一本《玄天極殺錄》,一個門派,一座活死人墓……神,魔,劍靈……嗬,這些串聯在一起,怎麼看都像一本玄幻小說。”夏青夜閉了閉眼:“總之煩躁地一塌糊塗。”

    “那麼,回去吧。”楊睿寧頓了頓,道。“一切從那裏開始,便從那裏結束……”

    萬籟俱寂。天地好像刹那間沉寂了下來,雪亦短暫地停歇。此時此刻唯有輛馬車駛過雪地,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黑袍之人驟然躍於石上。雪地月夜之下,給人以難忽略的壓迫。逆光之下他的嘴角微乎甚微地勾起,弧度嘲諷。他靜靜凝視著由遠及近的馬車,手中翠笛泛出詭異通透的光。

    已是這一路的第三撥人了。

    悠揚的笛聲忽如其來。駕車之人穩住了馬匹,夏青夜在晟帝懷中睜開眼,冰冷的沒有絲毫表情。

    漫天的白色之中忽然出現點點黑,四麵八方朝著馬車洶湧而來,傳入耳中的是惡心的低低嘶鳴聲。受驚的馬匹開始朝各方向奔跑,然而因有著兩匹,各自牽製。黑點瞬間至眼前,定睛一看,竟是密密麻麻沒有隙縫的蠱蟲。

    “嘭——”跟隨晟帝出宮的是訓練有素的暗衛,身上藏的正是這些年來研究改良的炸藥。當機立斷點燃彈藥,一個個快速而準確地朝遠處丟下。麵上從容不迫,眼神卻透露出一絲勉強。

    暗衛很快炸出一條道,然而源源不斷地蠱蟲很快填補這個空隙,沒有盡頭。彈藥所剩無幾,馬車卻隻從包圍圈前進一小步。

    寸步難行。

    蠱,以天下至陰至毒之物培養。隻聞控股之人。想來這笛聲,便是控源。

    清灰色的劍氣斜飛出馬車,朝著黑衣人方向準確劈去。黯羃劍氣掃過之處,所有蠱蟲皆如焚燒,無一幸免。

    頭暈,乏力。夏青夜踉蹌一下,險些握不住黯羃。僅靠楊睿寧從身後抱著支撐著他。

    “黯羃,至陰之物……縱然洗練魔性三百餘年,還是無法以普通之物衡量麼……”黑衣人望著斷成兩節的翠笛,喃喃自語,很快淹沒在千億蠱蟲的死亡嘶鳴中。黑衣人微勾起嘴角,露出絲苦惱的表情。“這樣看來,絕對是完成不了嗬……”這般說著,他才卷了披風,急速飛馳消失在雪地裏。

    他一走,蠱蟲亦如潮水般消失。遍地狼藉的是蟲屍散發出焦糊臭味的屍體,受驚的馬依舊低低嘶鳴。

    依舊是空如明鏡的月。這冬夜之月,當真是鮮少有如此圓潤空明的。

    楊睿寧眯眼凝視黑衣人離去的方向些許時刻,嘴角緩緩揚起笑容。他說:“走罷。”想要夜兒的命,似乎不太像。那麼僅是不想讓他回去。那麼又是誰,不願他回去京都呢?

    馬車即將進入京都的時候,眉心驟然疼痛。夏青夜支撐不住地倒入楊睿寧懷中,在後者憂慮焦急的神色裏,痛苦地發不出一絲聲音。因而兩人皆沒有注意到,黯羃發出微弱的白芒,劍身微乎甚微地顫抖。

    回宮之時,京都之雪瘋狂地幾近封城。

    孫公公披著厚實的大衣,站在密道口的雪地裏瑟瑟發抖。身旁小太監為他打了傘,依舊止不住的寒侵入骨。孫公公想,自己真不知造了什麼孽喲,勞心勞累一輩子,最終還要落得伴君伴虎的下場。還不如當年跟著宸帝得瑟地溜走啊,說不定早是吃香喝辣捂熱炕啊。

    楊睿寧回來之時便看到這年近六十的老太監,對著自己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嘴裏還哽咽著說:“終於回來了真好還是回來好啊回來了真好啊”之類的廢話,當機立斷揮了小太監去請太醫給這位勞苦功高地總管把脈。

    回到裏殿,夏青夜從孫公公早已僵硬的手中接過龍袍,為晟帝換上。整個過程無比自然嫻熟,就仿佛替他更衣的人,一直是他夏青夜。而晟帝目光灼灼,柔軟繾綣。

    他看著晟帝離去的模樣,雪色裏明黃身形修長並且挺拔。是晟帝,更是他的楊睿寧。

    於是忽然心生旖旎。

    他輕聲說:楊睿寧。也許我們真的可以……

    幸福的。

    晟帝走之後,夏青夜進入地宮。手中的黯羃一如死亡般寂靜,即便明了劍靈消失,卻斷不可能如此安靜。夏青夜皺眉,將視線從劍上轉過,卻在看到壁上空無一物是,大驚失色。

    中央密室之中,光之影仿若失去靈魂一般盤腿坐著,一遍又一遍喃喃自語些什麼。夏青夜看去,光之影唇角幹裂,麵如土色,說不出的憔悴虛弱,透支生命一般的強迫自己醒著。夏青夜想,倘若自己不來,光之影恐怕也見不到了。

    他被夏青夜叫醒,亦隻如睡夢般抓著夏青夜失神質問:“他究竟是誰,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裏,為什麼好熟悉……好熟悉……”

    光之影的狀況糟至極點。夏青夜將人劈暈,攬在懷中,四下環顧,空蕩蕩而不知所以然。光之影說他消失了,即便潛意識裏反對辯駁,事實卻如所說。若十年之前白袍者消失,夏青夜也許覺得如釋重負;然而今時今日的事態,已至雪上加霜。

    他覺得頭從未如此痛過,亦從未,有這般絕望向他襲來。

    淩王一襲深藍,猶如海一般的深刻。他麵目與晟帝有七分相似,目光逼迫,一如井般深邃。晟帝不在宮的日子,皆是淩王假扮上朝議事。他將晟帝的一切神態學習地惟妙惟肖,唯一不同的是,晟帝眼底的張狂,無可複製。

    淩王說:“你對不起許如。”

    禦花園,小亭賞雪覆在牆頭紅瓦上,漫天皆蒼白且無力,屬於皇宮的雪。

    淩王又說,斬釘截鐵咬牙切齒:“夏青夜究竟是誰?”

    晟帝但笑不語。孫公公端上茶盞,是以收集的雪融化為水後煮茶,風味愈加。晟帝為自己倒上一杯,又為淩王沏一杯,才道:“你都知道了不是麼。”這茶啊,真不錯。

    “哥,你當年究竟做了什麼?你娶了許如,可是根本就沒有愛過她對不對?你甚至沒有想過好好對她,否則也不會任由她迷失在虛幻裏,甚至直至許如死,你亦根本不在意,對不對?你愛上的人是誰?是你的兒子!”淩王拂過衣袖掃翻麵前的茶盞,“嘭——”一聲,狠狠砸在孫公公心上,砸地仿若末日親臨。“你究竟是,哥……”

    “世界一切皆是交換,淩。朕給許如榮華富貴,給她所有女人想要的尊重,自然也會有些負麵影響。許如握不住,那便不是朕的錯。朕,從來隻欲對得起自己。”晟帝淺啜一口,唇齒餘香。他悠然轉頭看著楊睿淩,這個從小到大唯一陪伴在自己身邊,從未離去的人。無論他做對做錯,即便負了許如,傷了他的心,亦從未有過類似如今這般怨懟。“從來。”

    “你說,他是朕的兒子。”他繼續說著,語氣輕鬆好像談論今日的雪色迷人。“這朕自然知道。夜兒自然亦是知曉。然而淩,我是你的哥哥,他是你的侄子。然而撇開這些之於你毫無意義的羈絆……換言之,淩。我與夜兒,又與你何幹?”

    晟帝緩緩飲茶。他的聲色溫和,低沉迷人,然而說出的話語竟是這樣的不顧規矩:“朕從來不喜誰的約束,夜兒亦如是。愛上夜兒,並非因為他是朕的孩子,朕許是要報複誰,許是想給誰看,抑或貪圖禁忌的快-感。愛上夜兒,隻因,在他麵前我不隻是晟帝,還是楊睿寧。”

    “然同時,又因著他是我的孩子。他身上有著與我不可磨滅的血緣羈絆,我才可將他禁錮在身邊,接近他,寵他,愛上他。血緣,就是這般令人無奈,而又分外珍惜的東西……其實,我從未如此感激,夜兒是我的孩子。”

    “抑或我愛的更多,不僅僅是夜兒,更有在夜兒麵前的自己。”無拘無束,除了夏青夜三字,任何皆未曾顧及的楊睿寧。“你大抵從來不曾了解,我想當的從來隻有——楊睿寧。”

    “淩,我從來沒有要求過你接受夜兒,或者原諒我,在你看來自私的一切。畢竟這種事情——”他說到這裏,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亭外的雪愈發紛揚,他微笑了下,一如既往的溫和。他並未將剩下的話說盡,便已轉身離去。

    然而他不說,淩王竟已是知曉。他隻能癱軟在亭中椅內,麵色慘敗如霜白。

    他想說的是:畢竟這種事情——他與夜兒,又會有誰介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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