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835 更新時間：09-06-08 16:46
五年後的回歸
天氣很好，陽光燦爛，白雲朵朵。暖藎伸開雙臂閉著雙眼感受陽光的溫暖。暖藎現在的心情非常的好，除了口袋中的手機響個不停外，一切都是如此美好。暖藎當然知道這個不停用手機搔擾她的人是誰，不過她現在心情好，所以，徹底無視對方的搔擾電話。
街上的人很多，大家或悠閑或匆忙的從暖藎麵前走過。暖藎認認真真的觀察著四周，偶爾皺眉思索——她想找出這個城市相比五年之前的不同之處，可惜找了半天也找不出來。都不知道是城市根本沒什麼太大變化還是暖藎的記憶出現了混亂。
——五年……
想到這個代表時間的數字，站在街頭觀望人群的暖藎突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我還是回來了……
五年前的車禍
司機快速停了車從車上下來，皺眉看著車身沾染的血跡，對著躺在車前血泊裏的某個白色物體啐了一口，滿臉“我怎麼這麼倒黴”的鬱卒表情。四下看了看，確定沒人傷亡，這才鬆了口氣，自認倒黴的轉身想返回車內，卻被一雙略顯冰涼的手死死拽住。
“你有什麼事？”看著眼前這個麵色蒼白的少女，司機的表情不甚耐煩。
“還給我……”
“什麼？”
“把點點還給我！把點點還給我！”少女突然發了瘋似的死拽著司機的手臂拚了命的搖晃，聲音絕望淒厲，“把點點還給我！把點點還給我……”
把點點還給我！
把我的幸福還給我！
“你這個瘋子！”司機著了慌，用力推開少女，也顧不上自己的衣服被對方扯下了兩塊碎布，慌慌張張的跑向車子，仿佛那裏是他的救生圈。
“不準走！”少女淒厲的叫喊著，拚了命的朝司機衝了過去。這時，車門再次打開，一名身著深色西裝的男子姿態優雅的下了車，從從容容的攔在了少女麵前。
直直的盯著眼前溫潤如玉的男子，少女眼中的淚水頃刻決堤。淚水漸漸模糊了少女的眼，但她依然執著的死盯著在自己眼中越來越模糊的男子，終於情不自禁的伸手，虔誠而緩慢的撫上對方如玉的麵龐，溫柔的呢喃：“蘇陽……”
刹時，天旋地轉，天似乎有些暗了，黑暗如潮水般洶湧撲麵而來，少女閉上眼，嘴角含笑的倒了下去……
淩泓的自白
從有記憶起，小澈就是個很乖的孩子。我其實心裏很清楚，小澈他啊，總認為隻要自己乖了，懂事了，就可以不用爸操心了。因為，我從小就是個太過頑皮的孩子，總會時不時的惹出些禍來讓爸操心。可是小澈，我隻是想讓爸關心我而已啊。爸爸他總是那麼理性，因為太過理性而待人冷漠。就連媽媽在我們五歲那年病逝，他也寧願呆在美國處理他的事業，也不願回來處理媽媽的後事。那個時候，我隻會用大聲哭鬧來宣泄內心的悲傷與害怕。可是小澈，你明明比我更難過更害怕，卻死咬著嘴唇一聲不吭的看著大人們忙進忙出的處理媽媽的後事，甚至整晚整晚的摟著我，告訴我不要難過，告訴我你會永遠呆在我的身邊……小澈，你真的就像個小笨蛋呢！所以，小笨蛋，那時，我就發誓，我也一定會永遠永遠呆在你的身邊，永遠永遠保護你……
一直以為這就是永遠。可是，生活永遠沒有“永遠”。媽媽死後不久，爸爸就把染姨和四歲的小藎接回了家。然後，所有的一切都變了。原來就淡薄的父愛在染姨刻意的挑唆下幾乎不複存在。於是，我用叛逆的方式千方百計的想吸引爸的注意，而小澈你隻是一味的沉默。不過幸好，爸終於還是發現了小澈你的乖巧，以及在商業方麵與生俱來的天賦。從此，小澈因成為爸心目中的接班人而倍受寵愛。
我承認，小澈，當時的我根本無法甘心去祝福你。我明白，小澈你是我從小就一直想要保護的人，即使你奪走了我強烈渴望擁有的父愛我也無法恨你。可是，不恨並不代表不怨。所以，當時幼稚的我漸漸疏離了你，即使在你用難過的眼神沉默的注視著我時，也狠心的扭頭離去。然後，便發生了那件再也無法挽回的事故……
小澈，你告訴我，如果當初我能再寬容一點，能更有能力保護你一點，你是否就可以擁有最完整的記憶？你是否就不會遇到後來那些難過的事情？你是否就不會孤伶伶的躺在這個冰冷的墳墓裏？
我是蘇明
暖藎醒來時，入眼的是一大片白色：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白色的床、白色的被子——滿世界的白色。
門吱呀一聲開了。
暖藎回頭，看著信步走入的優雅男子：“蘇……陽……？”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音如此幹澀難聽。喉嚨很燒，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噴出一大團火來。
“要喝水麼？”男子優雅開口，嗓音帶著蠱惑人心的低沉磁性。
“謝謝。”暖藎掙紮著起身，男子幾次想上前幫忙都被她拒絕。
男子靜靜的看著暖藎喝完水，緩緩開口：“我不是蘇陽。”
“我知道。”從你開口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蘇陽的聲音如此柔軟，像羽毛般輕柔的安撫我千瘡百孔的心；而你的聲音，是如此的霸道，如天生強者般的驕傲與冷漠，即使溫柔，也讓人膽寒。
“為什麼你會知道蘇陽？”不是詢問，而是質問。
“我累了。”暖藎抗拒的閉上雙眼——用蘇陽的臉說出如此霸道話語的人讓她感到厭惡。
“蘇陽是我的弟弟。”
暖藎猛然睜眼。
“我是蘇明。”
滄海桑田
從家中出來的淩泓明顯感覺到疲憊。重重的呼出一口氣，癱倒在車坐上茫然的看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
——還是不知道如何麵對染姨呢，不管她是瘋了還是沒瘋。
那個家，是真的呆不下去了呢。以前，隻是嫌它太大太煩悶，幸好還有乖巧的小澈、不安分的小藎陪著。可是如今，什麼，都沒有了……
淩泓仰頭看著漆黑的車頂，突然感到無法逃脫的悲涼。很用力很用力的呼出長長的一口氣，偏頭呆看著窗外，卻突然一愣，脫口而出：“停車！！”
司機慌慌張張的在路旁停了車，還未反應過來，自家老板便丟下一句“你自己先開車回去”瞬間跑的沒了影。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暖藎漫無目的四處瞎晃著，口袋中的手機依然執著的響個不停，可惜暖藎壓根就沒想過要接，邁著輕快的步伐，暖藎愉悅的盤算著接下來該去哪裏閑逛。
“暖藎！”
“——嗯？”暖藎反射性的回頭，訝異的看著一個打扮得一絲不苟的西裝男子毫無形象的朝她猛衝過來，直到對方停在她的麵前止不住的喘氣，才慢慢從有點眼熟到很眼熟到非常眼熟到“啊！”的叫出聲來，“——淩泓？！”
淩泓好不容易喘過氣來，直起身，情緒頗為激動的看著眼前紮著羊角辮的女子，口張了張，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直到對方笑眯眯同他打招呼說“好久不見”時，才突然感到一陣恍惚。
——一個突然消失了五年的人，就這樣突然的站在這個熟悉的街頭衝自己打招呼。
一瞬間，淩泓想到了“滄海桑田”四個字。
“——好久不見。”
最後的寧靜
暮色四合。
暖藎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到家門口。站定。怔怔的看著縮在門口的少年。
似曾相識的情景。可是，卻不見了那隻名叫點點的小笨狗。
“淩澈……”
淩澈抬頭，茫然的看著暖藎，好半天才禮貌而疏離的笑著說：“你好。”
“為什麼不進去？”淩澈淡漠的眼神莫名的刺痛了暖藎的眼。她閉了閉眼，擠出一絲難看的微笑，上前握住淩澈略顯冰涼的右手，將他從台階上拉了起來。
“裏麵好冷……小狗……點點……不見了……”暖藎掌心的溫度慢慢滲入淩澈的掌心。很溫暖，所以不願放手。
“點點……走了……”暖藎的聲音很輕，像怕吵醒什麼。
“去哪了？”暖藎的神情讓淩澈感到莫名的不安。
“很遠……很遠的地方……”
“還會回來麼？”
“不會了……永遠，都不可能回來了……”
淩澈看著暖藎，看著她淺色雙眸中濃的化不開的悲傷。走上前，伸手，將她瘦弱的身軀擁入懷中。
“淩……澈……？”
“噓……”淩澈輕聲示意暖藎不要說話，呼出的暖氣讓暖藎的耳朵癢癢的。
四周變得很寧靜，很溫馨的寧靜。
“點點……會幸福麼？”似乎不太習慣這份溫馨，暖藎突然開口。
“會的。”
“為什麼……？”
“因為，它是你的幸福。所以，它一定會幸福。”
“……謝謝……”
兩人不再說話，靜靜的相擁而立。暖藎輕輕的靠在淩澈的肩頭，感受著他獨有的氣息，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淩澈，你將會是誰的幸福？
“暖藎！”
憤怒的聲音劃破寧靜的空氣硬生生的刺入暖藎的耳中。相擁的兩人迅速分開。暖藎有些無措的看向來人，眼中的慌亂在看清對方的麵容時漸漸隱去，重新換上淡漠的保護色。
“聽說你出事了。”染藎努力平複著胸腔中的怒火，咬著牙擠出擔心的話語。來之前明明想了那麼久的台詞，為什麼，衝出口的，卻是這樣的語氣、這樣的台詞？！染藎悔恨的掃了眼一臉無辜的淩澈，幾乎按捺不住滿腔的怒火，“為什麼你會在這？！”
“你好。”淩澈禮貌而疏離的微笑，不明白為什麼對方如此生氣。
“你來幹什麼？”暖藎冷冷開口，眼神犀利。
“聽說你出事了，我……”
“我沒事了。”冰冷的打斷這份濃烈的擔憂。
“暖藎……”
“你可以回去了。”暖藎根本不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
“暖藎！”
“再見。”
染藎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在暖藎冰冷的目光中根本說不出任何話語。用力咬緊牙關，遷怒的狠狠瞪了淩澈一眼，終於還是選擇離開。
“他恨我。”望著染藎遠去的背影，淩澈突然說，眼神迷惘，“為什麼？”
“回去吧。”暖藎身心俱疲的拉住淩澈的手，轉身欲走，卻突然被淩澈拉住，“淩澈？”
“我想起來了……”淩澈低垂著頭，看不清表情，語氣中的憂傷卻讓暖藎的心狠狠揪痛，“他……是我的弟弟……為什麼……他會恨我？”
“因為……”因為什麼？暖藎張了張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腦中突然閃過蘇明的臉，暖藎不自覺的咬住嘴唇。
好累……為什麼，會這麼累？
五年後的再見
XX咖啡屋。
“這裏倒沒怎麼變。”暖藎一邊入座一邊打量著四周，察覺到淩泓的視線，不禁笑問，“怎麼了？”
“我以為……”淩泓突然有些感慨，“你不會願意再來這的……”
“因為點點死在外麵的馬路上？”暖藎隨口而說，說完後兩人同時愣住。
長發的女服務員送上來兩杯咖啡。
看著淩泓客氣疏離的道謝，等女服務員離開後，暖藎才半開玩笑的開口：“可惜不是那個小男生了。”
淩泓一愣，隨即苦笑了笑，呐呐開口：“這些年……你過的怎麼樣？”
“還可以，”暖藎大大方方的點頭，口袋裏的手機適時的再次響起，衝淩泓無所謂的笑笑，依然沒有接電話的打算，“就是點點不在身邊有點不習慣。”
“是嗎……”雙手緊握咖啡杯，淩泓感覺找不到可談的話題，“你變了好多……”
“哪裏變了？”再次聽到淩泓說自己變了，暖藎突然有種時空錯亂的恍惚感。
“以前的你，不會這樣微笑……你現在的笑容很溫暖……這些年你過得很好呢……”
暖藎保持著沉默。
“這幾年……你去了哪裏？”感覺自己有點傷春悲秋，淩泓快速轉移話題。
“法國。”暖藎閑閑的往咖啡裏加砂糖，卻並不喝。
“哦……”淩泓無意義的點著頭，隨即又問，“聽說你斷絕了與暖院長的父女關係？”
“人總要學著長大。”暖藎的語氣很淡漠，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
——這樣的暖藎很陌生。明明就在眼前，卻感覺她離我很遠很遠。是時間拉開了距離麼？不，是因為，我從未走進過她的心裏吧……
淩泓突然覺得很悲哀。
“……我，見過師寧……”
暖藎調弄咖啡的手一頓，隨即若無其事的應一聲：“哦？”
“兩年前，師寧的父母因感情不和而離婚，卻沒人願意要她。後來是暖院長出麵領養了她……我也是上次碰巧遇到師寧，才知道，原來，她才是暖院長的親生女兒……”
暖藎依然麵無表情的調弄著杯中的咖啡。
“師寧告訴我一個故事……”淩泓猶豫著該不該說，但想想還是說了出來，“聽說當年染姨與暖院長結婚時，暖院長的母親並不滿意染姨這個媳婦，於是千方百計的刁難她。直到染姨懷孕才稍微改善了態度。不服輸的染姨本想生個兒子好在重男輕女的婆婆麵前揚眉吐氣，沒想到生下來的，卻是個女兒。一氣之下，染姨將出生沒多久的女兒放入竹籃順水漂走了。暖院長知道後沿河找尋女兒，結果意外的在一個投水自盡的男子懷中發現了一個奄奄一息的小女嬰，於是便將錯就錯的抱了回去……”頓了頓，“師寧她，一直在找你。”
“相見不如不見。”
——有什麼好見麵的？讓我看你如何幸福麼？
從小，暖藎就明白，她是父母不喜歡的小孩，媽媽不要她，爸爸也不理她。可是，總算還是跟爸爸住在一起。於是，便拚命的安慰自己：爸爸是不會拋棄她的，絕對絕對不會拋棄她的！其實，心裏是清楚的吧，住在一起又如何？不被拋棄又如何？爸爸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她，偶爾去醫院偷偷看他還會被罵。而最讓暖藎恐慌的是，一旦在醫院裏見到與暖藎年齡相仿的女生，爸爸就總會想方設法的取到對方的血液樣本。小時候的暖藎不明白他這樣做有何意義，但卻異常的感到不安與害怕。終於，在初中那年，同班的師寧來醫院獻血，爸爸照樣取了她的血液樣本。然後，然後怎麼樣？然後，暖藎終於知道，自己什麼也不是。不管她再怎麼努力都不會有人喜歡她。可是，不想失去啊，即使從未擁有過卻還是不想失去。於是，刻意的去接近師寧，確定師寧的幸福，以確保自己的幸福。
——真傻。
暖藎自嘲。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淩泓苦澀一笑，“有時候，我真的很佩服你，遭遇了這麼多，卻依然如此灑脫……我就做不到……暖藎，你知道麼，小藎他……過世了……”
暖藎的心猛的一緊，麵上卻依然毫無表情。
“五年前……在高速公路上飆車，結果就……小藎他……一直很想你……”
暖藎平靜的垂眸，雙手用力握緊咖啡杯，手指關節逐漸泛白。
“沒多久染姨也瘋了……”淩泓像要把所有鬱結的情緒全部吐出來般用力的呼出一口氣，一聲苦笑，“很奇怪呢，明明一直都恨不得她馬上去死，可是見到她那個樣子又忍不住……人，真的很奇怪呢……”
“你接了你父親的班？”暖藎突然問。
“對，三年前的事了。”淩泓笑得很是苦澀，“畢竟……淩家也隻有我了……”頓了頓，驀的抬頭望向窗外，神情迷茫，“前幾天，我參加了蘇總舉辦的晚宴……我見到了蘇總的養子……”
暖藎反射性的挑了挑眉。口袋中的手機又再次響起，暖藎突覺很不耐煩將它用力摁斷。
“他的眼睛，很像小澈……”一聲歎息，淩泓捂住雙眼，“明明知道小澈已經不在了，可是，我卻還是固執的認為他還活著……見到蘇澈的那一刻，我真的以為他就是小澈……即使他們有著完全不同的外貌……我很傻，對不對？”
“你不傻。”暖藎脫口而出，頓了頓，又補充，“真的。”
“你這樣就好像是在承認我很傻一樣。”淩泓強笑了笑，歎了口氣，突然站起身來，“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鄭重的看向暖藎，“暖藎，再見。”
再見，暖藎。
再見，我的過去。
看著淩泓離去的身影，暖藎知道，他和她，將永不再見。
決擇
“抱歉。”暖藎一臉平靜。
“為什麼？”蘇明挑眉。
“我對目前的生活很滿意。”暖藎的聲音平板而冷漠。
“滿意？”蘇明嗤笑，“我是不是聽錯了？”
“您沒聽錯。”依然毫無感情的說辭。
“暖藎。”蘇明臉色一沉，“你要搞清楚，我並沒有在求你！”
“我知道，”暖藎直視對方深邃的雙眸，“所以我對您的好意深表感謝。但這並不代表我必須接受您的好意。”
“真看不出來，蘇陽居然有你這樣一個女兒。”蘇明怒極反笑，眼神逐漸冰冷。
“如果沒事，我就告辭了。”暖藎禮貌的起身行禮，不等對方有所表示便轉身離去。走了幾步，突然停住，回頭看向蘇明，表情依然淡漠，“您有一張好看的臉。”
蘇明挑眉。
“可惜您糟蹋了它。”並不介意對方是否會發怒，暖藎大步離去。
——收養我？我是蘇陽的女兒？
暖藎冷冷的嗤笑。每次看到蘇明那種唯我獨尊的霸主氣勢，暖藎就莫名的感到厭惡。明明有著一張和蘇陽一模一樣的臉，為什麼會這樣讓人厭惡呢？
口袋中的手機突然發出尖銳的響聲。
“——喂？”
“暖藎！快到XX醫院來！小澈他出事了！”
淩澈頭上裹著紗布靜靜的熟睡在病床上，安靜得宛若初生的嬰兒。
“這是怎麼回事？”暖藎責備的看著淩泓。
“從你家二樓的陽台‘不小心’摔了下來。”淩泓注視著淩澈安靜的睡顏，疲憊的語氣中壓抑著憤怒。
“什麼叫‘不小心’？”暖藎皺眉。
“染姨說‘不小心’，就隻能是‘不小心’。”淩泓的聲音有些顫抖，內心一片悲涼的荒蕪，“七年前也是這樣……總是這樣……明明發過誓要好好保護小澈的……明明發過誓的……七年前就傷了頭部，這次又……七年前就該動手術的，染姨偏偏不肯。醫生說如果這次再不動手術，小澈很有可能會……怎麼辦……暖藎，我到底該怎麼辦……”
暖藎的雙手用力握緊，又鬆開，深吸了一口氣，問：“你們父親呢？他不管麼？”
“父親？”淩泓笑得淒涼，“一個沒用的廢物哪比得上他的事業重要？他說，一切由染姨作主……染姨，哼，她做什麼主？七年前就是她做的主小澈才……暖藎，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的很討厭小藎，如果不是他，小澈根本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可是，我不恨他。或者說，我無法恨他。我、小澈、小藎，都隻是可憐的棋子而已。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連反抗都是如此無力與可笑……七年前，小藎把小澈推下樓梯；七年後，小藎又把小澈推下陽台……我們是一家人啊，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暖藎，還記得上次那個服務生麼……他很可愛對不對？你說，如果小澈能夠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他會不會像那個服務生一樣可愛？小澈，哥哥想保護你啊，可是，哥哥沒有任何辦法……怎麼辦，染姨不會救小澈的……小澈會死的……這樣下去小澈真的會死的……為什麼會這樣……小澈，你告訴哥哥，哥哥到底要怎麼做，才能保護你？”
……暖藎……
……小狗，很可愛……
……淩澈的幸福，是暖藎……
暖藎死死的咬住嘴唇，猛的轉身跑了出去。
“您好。”
“暖藎？我是不是聽錯了？你居然會主動打電話找我！”
“……”
“我沒有時間跟你耗，你想說什麼？”
“……您先前說的事情我全部同意，但我有一個條件。”
“你以為你有談條件的資格麼？”
“是您先提出要收養我的。”
“哼！比起我那個笨弟弟，你倒精明多了。好吧，我同意。一星期後我派人來接你。”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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